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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山君随月。(1)

    秋意浓,乌云密布,劲风摇落芦花。

    “你来迟了。”卢子月背风而立,脸露微笑。

    吕神鉴迎风走来,道:“让你久等了。”

    卢子月缓缓抽出长刀,凝视着吕神鉴,道:“请!”

    吕神鉴伸出食指和中指,忽听一声龙吟,剑已离鞘在手,剑气冲天。

    伊阙观战的人很多,却鸦雀无声,所有的人被这气势逼得喘不过气来。

    卢子月拖刀冲向了吕神鉴,吕神鉴也提剑杀向了卢子月,只听“铛”的一声,刀剑相击,迸出火花。

    刹那间,他们周身仗余被刀光剑影笼罩。卢子月早已摸清了“天心神剑”的剑路,所以每一刀都攻其破绽,每一刀都有二十几年的功夫,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吕神鉴飞身向伊水河边而去,卢子月紧追不放,与其缠斗,两人消失在芦苇荡里,只见芦花乱飞,却不知谁胜谁负。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忽见吕神鉴倒飞出了芦苇荡,横剑立于河面,随即卢子月也静立于水面。

    卢家“百战神刀”共有六路,前五路刀法,每一路都有六招。而这第六路刀法同样也有六招,叫做“败战计”,是一路保命的刀法,只有到万不得已时,才会使出这路刀法,正是因为如此,江湖上几乎没有知道这路刀法,更鲜有人见识过这路刀法。

    卢子月横刀一挥,刀气激起一道水幕,铺天盖地而来。只听“刷”的一声,卢子月拔出短刀,流水裂开刀痕,藏在水幕之后,朝吕神鉴冲去。

    吕神鉴长剑一指,眼前水流向上喷涌爆裂,划破水幕与刀痕相遇,只听砰的一声响,水花四溅,化作阵雨落下。

    两人冲向了雨中拼杀,周身皆笼罩着罡气,没有一滴雨水落在他们身上。卢子月左手短刀与右手长刀,一攻一守,抢攻之下,占尽了上风。

    几十招过后,卢子月却依旧不能战胜吕神鉴。忽然间,他将双刀在背后合而为一,刀如狂龙震九州。一时之间,吕神鉴应接不暇,被他割了一刀。两人在半空互换了一脚,彼此向后退了几丈远。

    霎时间,乌云蔽日,天地变色,雪飘人间,周边的一切都似乎变成了一幅极有意境的水墨画。

    卢子月持刀疾刺,吕神鉴闭上眼睛,长剑离手。突然,他睁开双手,右手五指空抓,向前一推,长剑直奔卢子月的喉咙。卢子月将刀一横,护住了喉咙,被这一剑击退。

    吕神鉴疾飞过去,接住长剑,攻向了卢子月,剑气纵横,每一招都随心所欲,每一式都蕴藏了千种变化,攻守之势骤变。十余招过后,卢子月的衣袖被剑划破,紧接着腿上又被浅浅的刺了一剑。吕神鉴一直压着他打,卢子月身上的剑伤又多了十几道。

    这一刻,卢子月生平第一次体验了被追杀的感觉,不由得心生恐惧。卢家“百战神刀”的最后一招叫做全师避敌,卢子月向岸边飞去,吕神鉴踏浪疾追。卢子月落在一座小木屋的屋顶,吕神鉴则落在另一座小木屋的屋顶。

    两人飞身攻向对方,刀剑乱舞,落地之时,吕神鉴长剑离手,飞向了卢子月,卢子月将剑挑开。吕神鉴施展“天心神掌”与其贴身近战,剑随身动,心随意动。卢子月旋身格挡不时飞来的长剑,同时斩向吕神鉴。

    吕神鉴从他身上掠过,接剑在手,飞向小木屋,在墙壁上走了几步,右脚一蹬,翻了几个筋斗,一剑劈向卢子月的头顶,卢子月举刀挡架。吕神鉴借力跃过卢子月的头顶,回手一剑,戳伤了卢子月的肩头,长剑点地,回身疾刺,险些要了卢子月的命。

    卢子月向后倒飞,破窗进了小木屋,吕神鉴紧追不舍。此时,卢子月打破屋顶飞出,落地之时,一刀将小木屋劈成两半。吕神鉴飞向半空,一剑刺来,卢子月急将短刀掷向吕神鉴,跃向半空,斩向吕神鉴。吕神鉴向后翻了一个筋斗,双脚将刀夹住短刀,反掷向了卢子月,正中他的右臂,长刀离手落地。吕神鉴蹬空一跃,一剑劈下,正中卢子月的眉心。

    卢子月一脚踢在吕神鉴的胸口,反将自己震落倒地,吕神鉴旋身落地,归剑入鞘。

    卢云舒飞身过来,挡在卢子月身前,王神宝紧跟而来。

    此时,裴橙也跑了过来,扶着卢气喘吁吁的问道:“你没事吧!”

    卢子月手握长刀,单膝跪地,神情恍惚道:“我输了。”

    吕神鉴看了一眼裴橙,径直走向梅如画,两人的身影远去,逐渐消失在风雪里。

    九月初九,大雪。

    金谷园里,几人围坐在火炉边喝酒。

    “冷死了,冷死了。”燕山月抱怨道:“今年是什么鬼天气,怎么九月就下雪了?”

    “谁说不是呢?”赵九冬搓着手,道:“我真没想到,卢子月伤的那么严重,而吕神鉴竟然一点儿伤也没有。”

    “看来就算咱们四人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燕山月叹了口气。

    陆遥川笑道:“那也未必。”

    燕山月:“怎么说?”

    陆遥川道:“那天决斗,他们的每一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最后,卢子月在他胸口蹬了一脚,那一脚卢子月用尽了全力,就算他武功堪比我师父,也不可能不受伤。还有,他早就该走的,他为什么还留在洛阳?”

    赵九冬道:“他在养伤?”

    “没错!我敢断言,他一定伤得很重。”陆遥川说道。

    燕山月攥紧了刀把,恨恨的道:“吕神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陆遥川摇手道:“吕神鉴真的受伤了,不是一时能好的,也不急一时。”

    燕山月冷冷道:“杀人要趁早。”

    “错过了一时,就很可能错过一世。”韩如玉摇着扇子走来,道:“陆兄,不出你我当日所料,吕神鉴果真受了内伤,而且伤的不轻。”

    赵九冬道:“韩老弟,你又是听谁说的?”

    “苟家的那个小贱人说的。”韩如玉轻叹一声,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他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贱人。”他将前事说了一遍。

    陆遥川冷笑一声,道:“此时此刻,吕神鉴还能如此待她,只怕他的心境已然超凡入圣。”

    韩如玉道:“那我们就更不能等了。”

    “何时动手?”燕山月问道。

    陆遥川道:“事不宜迟,明日如何?”

    燕山月、赵九冬和韩如玉齐声道:“好!”

    九月初十,雪晴。

    吕神鉴一早就坐在小店的大堂里,他没有喝茶,更没有喝酒,而是喝着妻子煎煮的汤药。他们欲将离开洛阳,昨天夜里就收拾好了行囊。

    本来他们一大清早就要走的,但是他还在等待两个人来送行,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而另一个就是他曾经视如亲妹的裴青!

    王神宝来了,而裴青没有来。一切不出所料,但吕神鉴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也对其失望透顶,更透彻的看清了这个人,正如所有人一样,他的心也冷了下来。

    “你的伤还好吧!”王神宝问道。

    吕神鉴将喝了一口汤药,笑道:“卢子月只会比我伤得更重。”

    梅如画道:“你终究是不忍心,不然那一剑下去,卢子月还哪有命活,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本来我一心要杀他,只是那一刻我释然了。只是真能杀他时,我又觉得无所谓了。”吕神鉴叹道:“人生无常,执着于过去,也不过是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梅如画道:“知道就好,你死人家可不心疼。”

    “行了,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吕神鉴有些不耐烦了。

    梅如画白了他一眼,便不再说一句话,吕神鉴问道:“神宝,以后你有何打算?”

    王神宝道:“我也不知道。”

    吕神鉴道:“也许你成家立业之后,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王神宝道:“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一个人的?”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许是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吕神鉴长叹了一口气,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

    王神宝送他们出了小店,没走几步,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燕山月笑着问道:“吕神鉴,你这是要去哪里?”

    吕神鉴冷笑一声,道:“燕山月,莫非你也是来给我送行的?”

    “也算是一种送行吧!”燕山月狰狞的一笑,道:“只不过是要送你去死。”

    吕神鉴冷冷道:“只怕死的会是你。”

    王神宝道:“趁人之危,只怕不太好吧!”

    韩如玉手握刀柄,冷冷道:“王神宝,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王神宝的手也握住了剑柄,冷冷道:“可不是嘛!”

    赵九冬道:“王神宝,咱们并无怨仇,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

    忽然一队人马飞驰而来,崔晚琳勒住缰绳,扬鞭指道:“大哥,就是他们。”

    一少年人滚鞍下马,怒道:“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好不要脸。”

    韩如玉冷冷道:“我说呢,原来是找来了帮手。”

    吕神鉴道:“我的帮手可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