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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挣扎至此亦不容易

    阴阳怪气的奚落和恐吓自己过去听得太多,早不当成一回事。但我感激廖桂生他给予咱一个调查的方向。

    知道吗?我也有自己的“避风港”。

    有人会觉得忌讳,但这屋子是妃洛生前──不,应该说是她的尸体最后逗留世间的地方。仲介很高兴凶宅终于成功卖出去,而我亦得以借此完整保留案发现场的任何线索,此乃一举两得,双赢局面。孟瑶偶尔会开玩笑,直称这间狗窝是“鬼屋”,但我知道她其实在担心自己犯傻,才会于不久后的将来,租住位于我斜对面的套房。

    回来的这个时间点她大概在沐浴,但我知道她曾经来访过,因为空气中渗杂了白麝香淡香精的清爽甜味。

    吧台桌上竖立一个二零零八年出厂的小樱景品,景品的底座压有一张便条,便条上则是孟瑶的字迹。

    我扭开“约翰走路”的瓶盖,一边读:“太臭了,我帮你喷了香水,偶然要开窗通通风啊!雪柜里有剩菜,记得翻热,明早我过来洗餐具。”

    然后我把纸条扔入垃圾桶。

    打开电脑,早上发给“苗疆辣女”的电邮还未见回覆。要把握时间了。

    这回我附上自己的联络方式,一边整理列车上重制的采访笔记,同时继续搜寻网上关于巫蛊的资料,内心却在盘算着该怎样钓出“苗疆辣女”。

    虽然有门路可以联络黑客调查邮箱的发送地址,但目前我不想打草惊蛇。

    时近正午,我致电复华大学的生物研究所,要求约见张清月博士。

    “博士她不在哦。”接电话的是一把敦厚的男声。“但我可以帮你留言给她,先生贵姓?”

    我报出自己的名字、职业和手机号码。

    “好的,博士回来我会通知她。”

    “谢了。你是张清月博士的助手?”

    “是的,我姓龚。”

    “那请问我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听说张博士是位研究云南蛊术的专家──”

    “那是偏见!”语调温柔的人忽然变得不再敦厚。“首先,博士她是昆虫系专业,不是巫蛊学的博士!还有巫蛊研究亦不是神话学,更不是医学!所以请不要联络她解蛊了谢谢。博士她只是个认认真真地研究蛊毒的老学究,并非是为了宣扬落后封建迷信,所以请不要再继续上纲上线,取笑她啥的『虫爱博士』。再者不光止云南,至今蛊术仍然流传于四川、贵州、湖南、重庆和广西这些西南部地区,他们住的地方啊同时亦是出产我国部分中药材的天然宝库。汉代的『巫蛊之祸』你也听过了吧?回顾历史,人类其实早在战国时代经已有关于蛊术的记载,只是跟炼金术一样,是一门长期以来遭遇外界否定和歪曲误解的科学。”

    我不知道自己是踩着对方的哪一条神经惹出这些唠唠叨叨,但这位助手先生似乎对蛊术颇为研究,因此我故意抛砖引玉:

    “那么蛊虫之中,是否有两种分别被称为『刻印蛊』和『引蛊虫』?”

    “嗯,『引蛊虫』我是知道的,但『刻印蛊』……啊!你刚才说你姓刘,难道你就是清月姐的老公?博士!清月姐姐!实验体一号他回来了──”

    搞什么飞机,那个疯女人!

    忽然很想知道这位疯狂女科学家在自己身上鼓捣了什么。我刘昙一不怕死,只怕自己突然死得不明不白,血仇未报。

    决定了。在利用完她之后,这个婚必须离,妥妥的。

    “喂喂?龚先生你还在吗?”

    “在的,在的。”

    “那么麻烦你,帮我跟张博士她约个时间,届时我会亲自去你们研究室拜访。另外我想打听一下,你们知道全国尚有哪些擅长下蛊……或者其他有研究蛊术的人和团体吗?”

    助手说他手上有份名单,但必须先征求博士的同意后才能公布于我,咱于是恳请他尽快帮忙处理,然后着手整理苗秀慧的宗卷。

    假如有法医报告会理想得多。但人生总不可能事事如意。

    昨日面对廖桂生时自己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作为普通民众,我所知道的并不会比警察多──换言之,就是一样的少。

    现在我们有五个失踪案和一具尸体,六个受害人年龄层横跨十三至四十五岁,外貌特征和高矮肥瘦各自不同,身份职业亦没有彼此重样的。无论是家庭背景、兴趣、日常参与的活动、朋友圈……都找不出共同点。

    于是我思考,苗秀慧有否可能是被无辜卷入事件的受害者?因为她身上存在太多的可疑之处。

    除了先前所提及的那些疑问:

    她是第一位拍照时仍然穿着完整衣物的被害人;

    右额角有其他女性欠缺的大范围瘀血。直径约莫有七厘米长,而且右手臂外侧和膝盖表皮有轻微擦损;

    她的视神经等未有跟蟑螂体内的器官进行连接。

    可以说,除了“同为女性”以及“眼塞蟑螂”,犯罪模式方面几乎找不到跟前五宗失踪案相类似的地方。

    至于死因,亦有令自己觉得在意的部分。

    官方结论为“猝死”,但翻查她过去的病史,这位网红主播并没有罹患任何慢性或者隐性疾病。眼球是在死前活摘的,根据现场环境推测,应该是被凶手携去,目前下落不明。

    苗秀慧失踪最早,死得却最迟。根据法医纪录,她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尸体发现前的一至两日左右。

    我的行程表上,已经安排好下周与她的母亲会面。

    这票案,自己颇感肯定乃是模仿犯的所为,但出于直觉,我亦倾向相信一连串事件的突破口,的确落在这位少女身上。

    套用廖桂生的话,世界上有几多位变态会将恶心的死虫子塞入其他人的眼球?杀死苗秀慧的人知道传媒和网络上没有公布的失踪案细节,他有可能是目击者,甚至曾经目睹绑架犯行凶或者弃尸的过程。只有找出这个人,咱们才有可能去厘清事实。

    你一定会想反问,为什么我不去找廖桂生。那么我就搬出官方的说法吧。

    依据证词,当年既是学生又是兼职写手的廖桂生,为了“多卖出几本自己写的恐怖小说”,于是谎称他在十五日凌晨于宿舍大楼外目睹倒卧草地的李明丽。然而事实上,那时候他正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走廊有监控可以作证,亦与同房舍友的口供相吻合。

    恶作剧的代价是要接受警司警戒,但回头廖桂生又继续在网上吹嘘自己亲历其境。即使我此刻对他有所怀疑,但时隔三年,很难再翻出任何证据去质疑此段证词的可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