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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不能相濡以沫,便相忘江湖。

    这是娄梨和要的承诺,为了以防万一。

    她没有告诉季新凉,这次昏睡的两天里,她梦见了明恪。

    和以前不一样,这次的梦,她有了记忆,虽然只是一点点···

    ···

    景轲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回到景家老宅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景帆,立马面露厌恶之色:“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是想来见一个朋友,也回来看看你。我们毕竟是唯一的兄弟。”景帆看着景轲:“你···”

    “我什么我?”景轲对景帆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你躲在国外这么多年,父亲死的时候你不回来,母亲死的时候你不回来,景家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你也不回来,现在你回来了?景家不需要你!”

    “我知道,”景帆淡淡的。

    “那你回来干嘛!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景轲恶狠狠地吼道。

    “我这就走。”景帆道,“但是我还要等一个人。”

    “谁?”

    正说着,小庭院的侧门被人推开,裴方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篮子的青菊。

    “谁让你进景家的!”景轲意见裴方臣,顿时怒不可遏,“滚出去!”

    景帆淡淡地说道:“他是我的爱人,我今天带他来拜见爸妈,你不能侮辱他。”

    “我侮辱他?我只是让他滚而已!我告诉你,你再不带着他滚出这里,我就真的要说一些我自己都不想听的话了!”景轲转过身:“赶紧滚!”

    景帆拉过裴方臣,阻止了他要说的话,默默离开。

    ···

    回宾馆的路上,裴方臣对景帆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景轲讨厌同性恋我早就知道,他今天这样说话已经很客气了。”景帆看着裴方臣,“只可惜连累你被他骂。”

    “我没关系啊,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弟弟会这么厌恶···我们这样的人。”

    “不说他了,你有没有联系到季新凉,在哪家医院?都已经三天了,梨和怎样?”

    “联系到了,梨和没事,但是现在他们的情况我们不方便拜访,倒不如等梨和后天出院之后我们去她的公寓再去看她。”

    景帆点点头:“也好。”

    “好久没有回陵北,我去找老段比一把。”裴方臣勾着景帆:“你跟我一起啊。”

    景帆道:“行啊。”

    裴方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老段说最近有一个人我一定很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诓我···”

    ···

    卢欢一边啃苹果一边在医院里乱晃,直到苹果核上都啃不出一点果肉,“我都啃完了苹果,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聊完···”

    说完她随手将果核丢到垃圾桶。

    卢欢很识趣地在医院里又晃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娄梨和那里。

    一推开门,就看到季新凉在给娄梨和削梨子,正好削完了,要递给娄梨和,卢欢大步跨过去,从季新凉的手里夺过这个梨子,迅速咬上一口,赞道:“不错不错,挺新鲜的。”

    季新凉倒也不生气,只是从一旁重新拿起一个梨继续削,却被卢欢抢走,这才无奈道:“卢欢大姐,你这是要闹哪样?”

    “梨子寓意不好啊,篮子里面那么多,你换一样吧。”卢欢啃着梨子,将没有削的那个扔回篮筐。

    娄梨和笑道:“没想到你会信这个?这么说梨子岂不没人敢吃?”

    “不怕分离的就敢吃啊。”卢欢随手从篮子里抓了个橘子丢给娄梨和:“你只是晕倒啊,不是手残啊,吃个水果还要人伺候?”

    娄梨和拿过橘子,对半掰开,将橘子一瓣一瓣地拿出来,递到季新凉的嘴边。

    卢欢见了撇撇嘴:“你啊,也不尝尝酸不酸就给他吃?”

    “卢欢,你怎么好像特别维护季新凉的样子?”娄梨和挑挑眉,转脸看向季新凉: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们出了什么事?

    卢欢将还没吃干净的梨核丢到一边,一把勾住季新凉的脖子,亲昵地靠在他怀里,挑衅地看着娄梨和:“你猜猜看,我搞不好勾引了他,背叛了你啊···”

    娄梨和撇撇嘴:“怎么看我和你之间,他都会选我啊。”

    “你这么麻烦谁要选你啊,你说是不是啊?新凉先生?”卢欢对着季新凉吐气如兰。

    季新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连忙推开卢欢:“别耍我了。”

    “耍你又怎么样?”卢欢觉得无趣,站起身,将娄梨和怀里的橘子拿过来,自顾自地吃起来:“我刚刚在楼上看到后门和前门还是有很多的记者和粉丝啊,你们打算怎么出去?”

    娄梨和道:“从大门走出去啊,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肯定没有那么难的吧?”

    卢欢道:“你的照片早就全网满天飞了,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吗?”

    “满天飞?”

    “是啊,”卢欢掏出手机丢给娄梨和:“你自己看啊。”

    娄梨和和季新凉的关系并没有明确,但是有关于娄梨和的消息就已经被挖的差不多了,基本信息,初中,高中,大学,工作···统统都被挂到了网上,娄梨和越看越心惊。

    娄梨和苦笑:“我好像低估了大家···”

    “你不是低估了网民,你是低估了你家季新凉啊。”卢欢道,“季新凉的地位在娱乐圈里可是不容小觑的,你现在可是全名公敌呢。”

    娄梨和道:“你这么一说我都要嫉妒我自己了。”

    “嫉妒自己?”卢欢撇撇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全自己吧,反正呢你想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出去是不可能的了,还是赶紧想个法子金蝉脱壳吧。”

    季新凉道:“这件事情我安排好了,到时候我和梨和分开走,她就能出去了。”

    卢欢道:“这种事情还是你擅长,听你安排啦。”

    ···

    季新凉的安排天衣无缝,季颉护航,无人看到娄梨和,两人顺利走出医院回到了公寓,季阳本想让季新凉带着娄梨和回季家,毕竟住院期间就算是季颉也被季新凉拦在了病房外,说是暂时不合适探望,娄梨和一直都是季新凉亲历亲为的照顾,就连工作都推了不少。可是季新凉却拒绝了季阳的建议,坚持带着娄梨和回了公寓,即便公寓外是层层叠叠的人。

    卢欢这次并没有跟来,她还有工作,待娄梨和回到家,她并没多留,而是迅速地离开了。

    卢欢回到家,倒在沙发,一言不发。

    齐轶也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家,还没等看到卢欢先印入眼帘的是门口踢得乱七八糟的高跟鞋,便知道卢欢回来了,“你再这么突然请假,你们老大就要解雇你了!这段时间你们组里正是忙的时候,前几天我还听到你的同事嚼舌根呢。”

    卢欢闭着眼,“嚼舌根就嚼舌根呗,我还怕他们在背后说我不成?“

    齐轶放下包,将手里提着的外卖放到厨房,摆好了盘子再端出来。

    “我买了糖三角,还有轻蛋糕,你也来吃点吧。“齐轶伸手拉住卢欢,将一块糖三角放到小碟子里递到卢欢的嘴边,卢欢嗅到甜甜的香气张开了嘴。

    齐轶不满,不客气地将碟子一掀,糖三角落到了卢欢的嘴里,“干嘛?伺候别人累了,回来让我伺候你?嫌我每天伺候女朋友不够累啊?”

    卢欢嚼着糖三角,不说话。

    齐轶道:“卢欢,到底是谁让你这么放在心上?居然项目做到一半就丢给别人?白白便宜了别人可真是不像你啊。”

    “她比项目重要多了,”卢欢说道,“他们夫妻,一个一个都是笨蛋,又天真又可笑···”

    “你说谁啊?”齐轶不明白。

    卢欢道:“还能说谁啊,还不是我的情敌和冤家。”

    齐轶道:“你的冤家?我没兴趣听啊,感情的问题自己解决。”

    “知道啊,也没指望你。”卢欢翻个身,“我明天要去面对怒气冲天的老大,我要睡会,你别吵我。”

    说着,她用脚踢了踢齐轶的背:“回去你卧室吃,味道太重了,我睡不着。”

    “狗女人!”

    齐轶不得不端着盘子回卧室吃。

    卢欢听到关门声,却睁开眼,坐起身,缓缓呼出一口气。

    距离婚礼只有三天了。

    ···

    卢欢转天睡醒,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打了卡,卢欢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旁的小飞端着咖啡就走过来,敲敲卢欢的桌子,偷偷说道:“今天小心点,老大心情不好,刚刚才把阿奇臭骂了一顿。”

    卢欢比了个ok的手势,小飞端着咖啡走了。

    还没一会儿,一脸菜色的阿奇走过来,还不等他说什么,卢欢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是不是老大喊我去办公室?”

    阿奇默默点点头。

    卢欢比了个拳,“辛苦了。”

    阿奇摇摇头,转身离开,卢欢则整了整衣服,站起身朝着老大的办公室走去。

    “这种时候就要视死如归啊···”

    ···

    国外,胡安柚收拾着行李,胡母在一旁念叨:“怎么是你在这里收拾行李,谷雨呢?”

    “她前两天有些感冒请了假,今天去公司里交代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唉!感冒来的不是时候啊,否则我们就不用改签机票了,”胡母有些惋惜:“那个孩子没有父母,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将她的手交给新郎?如果一个人走过去未免太过凄凉了。”

    “梨和向来古灵精怪的,她自有办法,妈,你放心吧。”

    “好。”老人家想到什么,继续问了一句:“对了,上次妈妈跟你商量回国的事情你跟谷雨说过没有?”

    “说过了,她也觉得很好,我们已经提交了申请去陵北分行,过几天就能批复了。”

    “好孩子啊。”胡母感慨。

    ···

    谷雨此时正和同事简在咖啡馆里闲聊。

    “小雨,你怎么突然要回国?在这边发展不是很好吗?”

    谷雨笑道:“我的丈夫需要回国,他去哪里我就会去哪里。”

    “你和安柚的感情真让人羡慕,”简一想到谷雨和胡安柚的感情就眼中冒星星,“一起长大,一起拼搏,一起老去,简直是童话一样。”

    简和谷雨共事了很久,对她的观感还不错,何况她还拥有着所有女孩子梦想童话般的爱情。

    “胡副行长这次调动应该升职吧?我听说陵北分行的行长刚刚退下去呢。”简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胡先生应该是最年轻的银行行长了。”

    谷雨摇摇头:“我们都是听公司的安排,其余的我们并不清楚,批示也还没有下来。”

    “你还是一贯的样子,嘴紧的很,都要回陵北了,还说批示没确定。”简倒不是责怪,而是单纯地感慨。

    “简,我是真的不知道,不是故布迷云。”谷雨无奈地笑道“我们这次回去也不是因为赴职,是一个朋友要结婚了,我们去参加婚礼才提前回去的。”

    “你们这么用心,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谷雨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很好,很好的朋友。”

    简听着谷雨这几个重音咬的很是奇怪,却因为文化差异不是很明白谷雨的心情,还以为她真的很开心。

    谷雨突然站起来,对简说道:“上班时间到喽,我也要去见个朋友,再见!”

    简看了手表,连忙站起身:“哎呀,真的快到了,我得赶紧走,今天是年中汇报,老板说不定会来检查呢。再见!”

    谷雨也站起身,笑道:“慢点,别又像上次一样崴了脚。”

    简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店内。

    谷雨拿出手机,看着新闻里有关于娄梨和与季新凉的报道,看到娄梨和听到明恪名字的一瞬间晕倒的视频,嘴角微微勾起:“娄梨和,不好意思,安柚要回国去陵北,但是我从来不喜欢有你的地方,只能请你让路了···”

    来电铃声响起,谷雨看了看名字,并没有接,脚步匆匆离开了咖啡店。

    ···

    娄梨和出院后,景帆前去探望

    “我看你脸色还不是很好啊,怎么回事?”景帆看着娄梨和,接过她手里的可乐,“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喝这些的?”

    娄梨和道:“新凉喜欢,我记得你也喜欢嘛,”

    景帆拉着娄梨和坐下,“前几天季新凉说不方便,所以没去看你。”

    “我知道,是我让新凉拦住你们的,”娄梨和有些抱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你也知道我们担心啊,”景帆伸手揉了揉娄梨和的头发,“到底出了什么事?”

    娄梨和摇摇头,“没事了。”

    景帆见她不愿意说,便道:“梨和,这次回陵北我见到我的弟弟了。”

    “你的弟弟?”娄梨和知道景帆有个弟弟,却从未见过。

    “就是景轲啊,你还是他的学姐呢。”景帆道,“他还是老样子,很厌恶我。”

    娄梨和道:“这不是你能改变的···”

    “我知道,所以我理解。”景帆看着娄梨和,“你知道吗?我们这样的人最痛苦的不是不被理解的时候,而是不被理解却不得不理解那些不理解我们的人,好在有你,你好像天生就能宽容别人,理解别人,即便一句话都不说,也能让人觉得安慰。”

    “哇,你这么夸我?是不是太夸张了?”娄梨和笑道,“对了裴方臣呢?没陪你来?”

    “他知道你没事,就一头扎到赛场上去了,我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了。”景帆有些无奈,“好像有个很好的朋友来了陵北,每天都在赛车场待到很晚才回家。”

    说到这里,景帆声音低沉“其实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回陵北,又或者我们是不是应该回D国,那样才是他的天地,而不是跟我在一个偏僻的乡镇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修车工。”

    “你确定他更喜欢当一个赛车手吗?如果是的话,你应该跟他好好沟通,一面这些成为遗憾。”

    “可是你知道,爱情本就是真真假假的,就算我们聊了,也未必有结果。”

    “如果他始终都愿意追随你,那么你就勇敢地做决定好了,无论是在九联圩还是在陵北,又或者是D国,只要是你想要的,便都是对的。”娄梨和说道,“爱情里,始终都应该以个人为先。”

    景帆问道:“可若是他依旧处处迁就我,那岂不是辜负了他?”

    “如果他愿意一辈子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呢?如果他觉得只要是在你身边就是最好的呢?”娄梨和反问。

    “他愿意。”景帆垂眸,“我不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