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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近時之愁悶

    少時因緣念成人之歡,而成人之後非如少時所願也。予今處天下之一隅,漂泊四海而難以為生,體多乏而難眠,思諸事而鬱鬱不為所樂也。凡之現今萬般苦事皆乃貧賤所致,若無貧賤,為世安有難乎?憶予三年前從校出,初生新鮮,自以為大有作為,然則籍無用之身而逐有盡之財,實為辛累也。與之人、與之事,明知而賤令有識者笑,予既不與其交際,亦不能善其事,故常一人而默立在側,向來所不覺也。然人之處生,萬般予之所生,生則予之求其財,無財而人死,此古今萬世不易之理也。予今以為我如其亡,在世亦朽木也。西哲論其人,實在青年而亡矣。惟之所存者,腐肉也。正如現今予之所感,予之所亡其廿四歲矣。

    及上月前,爹娘發訊以予,令相親於人,吾默然久久乃言:“然,事之成敗均悉大人,依所言也。”二老聞言,複有所悅,言:“可成之不成,應須映面一顧,乃可決之。”予唯唯若若,而三五日而與姑娘論說,後知其性,辯其門戶,由知而不能成,然父母之所願,安得如此而棄乎?故可見之而女拒,由來則父母不見怪,予亦所不為所怨也。予此三年來,精神憔悴,未可能視人。雖青年之齡,實則老衰之體,又論其家世,均亦如常人家,安得相配乎?自上年祖父以此,下年父母亦此,思之所因?實我二十有五,一事而無成,若無早日而婚,日後又何所及也。為子者,三十不能以豪,四十不能以富,五十其自取滅亡之途也。父母之所憂,吾能明矣。然予之所憂,父母而不能知,更不能相理。雖之以生我,然我亦獨人矣。獨人之思,多在物我,我之所以悅而天下之所以悅,我之所以悲愁而天下之所以悲愁,是皆萬事萬人為我,我即宇宙也。雖之以獨我,然受天下之制,豈有暢快之時耶!日則思其取財之少,而多奮力乎?或求之以婚,娶妻而生子,代代若此,當真無厭之極也。

    予今未成其夫,未成其父,但亦為其子,知大人之事可謂久矣。家家雖有難念之經,然亦稍有敦樂之禮,或可含飴弄孫,或夫妻自為其樂,此亦人人所知,天下之所曉。然今我之無用,致使無能以富貴,是不可以為娶妻,是不可以而生子,父母之所以怨我,當真不知乎?更今天下之女子者,大多無溫良淑儀之習,動若如似瘋婦,而貞潔如之為賤,歷代之絕無者,為今亦如常事。唐文後作《女覽》,後之文人作《婦學》未嘗不一一而教之,雖古人之識有所淺薄,然其禮儀處事之德,安所不能曉乎?甚自有獻夷狄者,亂我華夏之風氣,其祖地下安寧乎?予甯終生而孤,亦不娶自為所賤者。由來種種,為子之所婚聘當慎之又慎也。又與父母言,此月底歸渝,尚不知如何尋職事?又為不遠之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