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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商贾之道

    前厅里。

    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男子满面焦虑,来回踱步。

    “陈管家,在下已让人前去通禀少主了,你且先坐下来,莫在厅中走来走去,晃得我头晕。”陈总管是周家管事,周府与殷府素来在生意上多有竞争,李黎为人爽直,连面子功夫也懒得做,语气很是不善。

    陈总管为人圆滑,听李黎这么一说,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停下踱着的步子,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一双小眼睛时不时向外瞟着,很是焦急。过了一阵,依旧不见人来,陈管家有些坐不住,硬着头皮道:“李少侠,麻烦你再遣人帮老夫通传一声。

    李黎横他一眼,操着手干脆闭了眼睛不理他。陈总管无奈叹一口气,复坐回椅子上。将将探头去看,只见有人迎来,对他说道:“陈总管请随我来,少主有请。”陈总管连忙起身跟了上去,李黎亦同去。

    方入正厅,便见陈总管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谄媚得脸上的褶子都能夹纸,“殷少主越发精神了,能将殷府生意经营得富甲一方,真是后生可畏。”说着便往殷殊身前拢了拢。

    殷殊不着痕迹的避开陈总管,清清淡淡说:“不知是哪阵风把陈总管吹来的。”

    陈总管听殷殊应得云淡清风,语气却很是疏离,扯了扯嘴角讪笑了两声。韩施语觉得殷殊这待客之道委实不怎么样,自当恪守本分,端一盏茶递给陈总管。陈总管连忙接过茶盏,拿茶盏挡住半边脸缓了缓面上神色。韩施语觉得,杯子委实小了些,应当用碗给他倒水才对。

    殷殊指尖有意无意在案上敲了几下,开门见山问:“陈总管来蔽府所为何事?”

    见殷殊如此直接,陈总管清了清嗓子,也不讳直言,“不瞒少主,小人是奉家主之命,来向殷少主相借良驹千匹。”说完自己也有些心虚的觑了觑殷殊。

    李黎闻言,冷哼一声。他本性急,若不是殷殊在场不敢造次,他早就将陈总管丢出府邸了,岂容他在此啰里吧嗦,满嘴放屁。

    韩施语心下默默算了一算,良驹千匹,可值不少钱呐。这管事轻轻松松一个“借”字,竟也说得出口,脸皮也算厚中极品了。

    “不知,殷少主,意下,意下如何?”陈总管在殷殊无波无澜的注视下愁眉苦脸地几欲下跪,吞吞吐吐总算把话讲完。

    “周矢蕴凭什么觉得我会借马给他?”殷殊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绕有的玩味的问着陈总管。

    “殷府跟周府虽都做马匹生意,也都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大商家,却有着不同的生意渠道。贵府的马匹主要是卖于江湖中人,而我们府上的马匹则是直接供货给朝廷,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众所周知,殷少主乃武林豪杰,自是不愿意与朝廷多打交道,只是如今朝廷命我府需一月之内上供两千良驹,实在别无他法,才来相求殷少主。”陈管家虽对殷殊咄咄逼人的气势有所畏惧,可这事毕竟跟周府的生死存亡相关联,总算憋着一口气把话讲完。

    “商场上相互帮忙倒是无可厚非,可周矢蕴不亲自登门相商,岂不显得没有诚意?”酥骨柔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吸引了屋里众人的目光。只见一体态妩媚,面含娇羞的女子款款而入,走到殷殊身前,盈盈弱弱俯身请安:“馨儿见过少主。”

    李黎闻言,很是配合的自鼻间“嗤”一声。

    李总管脸上的肉抖了抖,慌忙解释:“并非家主诚意不够,只是今日临出门时,被宣召入宫,这边事情又及是紧急,才遣小人先来一趟,日后定亲自登门拜访,失礼之处还请贵府多多包涵。”语毕又朝殷殊作了一揖,礼数很是周全。

    柳馨转身从韩施语手里接过茶壶,将案上杯盏斟满,璀然一笑,捧上奉给殷殊。眼神若有若无的在殷殊身上转了几圈。韩施语暗自打量柳馨,见她身子比之前消瘦一些,然面色红润,风姿卓卓,越发显得娇艳动人,真真应了那句‘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只得一边惊叹柳馨的颠倒众生之貌一边钦佩殷殊的定力十足。在这样的美女面前,他居然可以视若无睹,连眼珠子都没闪一下。

    斟茶递水的事情被柳馨接了过去,韩施语正好落了个清闲,稍稍向旁侧挪了挪步子,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继续看戏。

    “既然周家家主有事不能前来,陈管家也无须多礼。只是在商言商,千匹良驹定是不能白白相借。”殷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一筐白菜。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不知殷少主有何高见?”陈管家见殷殊并无刁难之意,急忙询问道。

    殷殊嘴角轻扬,浅浅一笑道:“只怕陈管家做不了这个主。”

    殷殊虽然面带微笑,但陈管家还是觉得背脊一阵发凉,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硬着头皮道:“还请殷少主直言,小人回府必定如实禀告家主。”

    殷殊眉梢轻挑,顿了顿说:“良驹易借难还。我府上的马匹均是百里挑一的雏马自小训练而成,成年马匹百两黄金都难以购到。”眼神轻飘飘落到陈总管身上,见他脸色略微有些泛白,殷殊才续道:“今日既然周府有所需求,那便以八十两黄金一匹的价格相售,也算是全了两府的交情。”

    陈管家抹了把额头上惊出来的冷汗,故作镇定:“这,这也太贵了……”

    “陈管家且勿太早定论,先行回府问问周矢蕴,他自是清楚价格是否合理。”殷殊此话一出,便已无再相谈的必要。

    陈管事明白此事已非他能做主,只得怏怏应道:“那小人这便回府将殷少主的意思向家主禀明。”

    离府之时,韩施语见他脚下有些虚浮,果见他刚出厅门,便一手撑着门框歇了好一阵。看来真是被殷殊此番狮子大开口吓了不轻。

    见人走远,韩施语抬眼看了看日头,只见太阳颤颤巍巍落了个半坡,正巧到了用饭时点,韩施语便思索着该如何抽身。今日辰时蒋楠让人带话说要与她包一只‘飘香楼’的极品烤鸭,令她很是神往。正要开口,却听柳馨柔声问道:“少主是否不愿相助周府?”

    “何出此言?”殷殊负手起身,眼神停留在韩施语的画纸上。

    “八万两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周府就算有意购买马匹,一时也难以筹到这么多钱。”柳馨若有所思的说。

    “周矢蕴的马匹是要上供朝廷,绝不敢用次马充数,八万两黄金他自有办法筹齐。”殷殊兀自拿起画纸,又反复看了一番,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这一勾正巧不巧被韩施语瞧见,心念一动,顿时心生欢喜,莫不是有些门道?连忙腆了脸去问:“是不是觉得眼熟?可想到什么了?”

    殷殊一脸高深莫测,漫不经心道:“不眼熟。”然后执起杯盖,一下一下撇着杯盏里的浮叶。

    韩施语见他模样,笃定是殷殊不肯说实话。心中默念:投之以桃木,报之以琼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此默念三遍,遂迂回探听,“我若奉上一个法子,即可解决周府的荷包之急,亦可为殷府谋得更多盈利,不知少主是不是能想起些什么?”

    韩施语默默在心里咬着手指头,一边把画纸往殷殊身前推了推,一边等着他‘报以琼瑶’。哪晓得殷殊却厚颜无耻一派祥和的说:“你且说来听听,兴许说着说着我便记起什么来了。”

    李黎诧了一诧……

    柳馨以帕掩嘴轻咳几声……

    是以,殷殊观柳馨身子未愈,便命李黎送她回房修养。纵使柳馨千般不愿万般不肯,却也不得不在李黎呵护备至的陪同下回了。临去前,只留下一记晦涩难懂的眼神让韩施语悟了半晌。殷殊竟在这么不经意间,平白替她树了个情敌......

    韩施语忍住翻脸的冲动,心里头暗骂了他一百零八遍。

    韩施语掂量一番,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得隐忍不发。寻了把椅子端到殷殊一旁坐下,拿起宣纸笔墨画了一通,又清了清嗓子才道:“据我所知,朝廷钧输都是由特定司部负责,且采办流程繁琐。周家进贡良驹两千匹,短时间内很难收到货款,手头资金必定周转困难。今日借马不成,少主虽让利两万银两,但周府要一下凑齐八万两黄金也非易事。我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一则商贾之道,便有一法能解周家燃眉之急,少主亦无须让利这两万银钱,只是收款时间略长久一些。”说完顿了一顿,觉得有些口渴,目光在案上溜了一圈,除了殷殊面前那方未动的茶盏之外并无其他,只得作罢。殷殊淡淡一觑,眼中动了一动,面无表情把茶盏往韩施语身前推了一推,道:“别卖关子,你有何法?”韩施语原真是想卖卖关子,听他这样一说,倒十分不好继续,拿起殷殊推到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执起笔在纸上又是一画,接着说:“少主可与周府相商,良驹还是以黄金百两一匹出售,但这十万两黄金分作六次付清,每月清算一次,以半年为期付完。这样周府既可按时上交马匹给朝廷,又可缓解资金周转不及的困境。于少主而言也不无需让利两万银两,还能全了两府交好,岂不是一举几得?”

    殷殊眯了眯眼,将韩施语画得乱糟糟一团的宣纸看了一遭,漾出笑意,总算不失公允地说道:“法子甚好。”

    韩施语得了殷殊肯定,又见他心情颇好,热情万分地将画了铃铛的宣纸往他面前摆了一摆,咧着嘴问:“少主且再看看这画,可是能想起些什么?”

    殷殊郑重其事的把画认真看了一番,遂道:“与街头杂耍猴子的脖玲几乎一模一样。”韩施语便是做梦也没想到殷殊还有这破皮耍耐的本事,一时间竟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殷殊慢吞吞又开口:“你竟对朝廷均输颇有研究,也是书上看来的?”韩施语也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心道锋芒太露果然不好,咳了一声道:“书嘛,多看些总是好的。”殷殊点了点头,颇为赞同。把韩施语画了铃铛的宣纸折了一折,放置于书卷中,似作无意状,“我也喜欢看书,你方才所说那本记录商贾之道的古书叫什么名字,我也好让人寻一本来看看。”韩施语惊得身子晃了一晃。殷殊及时伸手将她扶了一扶,声音平平稳稳的传入韩施语耳朵,“记不起名字也无妨,日后每日来时与我说说书中记载也可。”

    韩施语也记不得自己几时回的落院,就连蒋楠差人带回的极品烤鸭吃在嘴里也寡淡无味。总觉得殷殊话中时不时藏了陷阱等着她跳,想了半宿也没想得清明,脑袋一时被搅成了一罐子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