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声声慢,婚后爱上你 » 第七章 交心(上)

第七章 交心(上)

    林稚卿在店里买了些红枣、葡萄干、核桃等干货,又跟老板定了一些店里没有的冰粉籽,约定下月初商队会从蜀地带来,届时她再派人来取。

    大包小包回到侯府的时候,林怀安已经一脸愠怒地在门内等着她了。因是趁着林怀安外出才偷偷从后门出府,所以林稚卿压根没想到林怀安会在后门等她,一时间心道不好,这简直就是搞事情的节奏!

    还不等林稚卿开口说点什么,一旁立马上来两个粗壮的婆子,二话不说就把南星扭到了一旁,南星不敢放肆挣扎,一时间她手上的包裹全都掉在地上,急得她大喊:“别踩了小姐的东西!”

    “带去前院,把人都叫来。”林怀安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开口吩咐道。

    “兄长这是做什么?”林稚卿挡在南星身前,直直对上林怀安,她到这里大半年了,早就厌烦这被束缚的日子,眼下南星被如此对待,她心里的火瞬间被点了起来。

    “带下去。”林怀安不理她,婆子飞快地看了林稚卿一眼,扭着南星就往院子走去。林稚卿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捏着婆子的手腕使了巧劲,趁着婆子吃痛的瞬间将南星拉回自己的身边。

    南星虽平日活泼胆大,但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的她此时也不敢造次,只拉着林稚卿的衣服,小声地喊道:“小姐。”

    一阵微风吹过,带起林稚卿额前的碎发,她双眼透着坚定倔强的光,仰起脸冷冷说道:“你有不满就冲着我来,为难我的丫鬟干什么?”

    “你的帐我一会儿和你算。但南星没有尽到劝阻之责还随你一起胡闹,按府规杖责二十!”说着就示意婆子带走南星。

    “我看谁敢!”林稚卿大声喝道,“丫鬟小厮不过都是听命行事,我若执意坚持她们能如何?我实话告诉你,我出门也不是一次了,我受够了你的规矩和束缚!今日之事若要追究,错全在我一个人身上。爹说过‘人不怕犯错,但自己犯的错得自己担着。’”说完,她轻提裙角直直跪在地上,“擅自出府的是我,我愿意受罚。”

    “你!”林怀安气急,抬手指着林稚卿,不出半句话来。

    他以为这几个月下来,林稚卿已经逐渐适应圣都的环境,能够安然在家做侯府的小姐,学女红、读诗书,为未来的成婚做准备,却不想原来这些都只是她做给自己看的。这一刻,林怀安有着深深的挫败感,明明该是最亲密的人,为什么他好像从来没认识过自己的妹妹?

    林怀安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转身对林稚卿道:“跟我过来。”说罢,便径自大步离开了去。

    “小姐……都是婢子不好……”南星这时才敢流泪,拉着林稚卿一个劲地道歉。

    “傻南星,这又不是你的错,乖,别哭,把东西捡起来回房等我,恩?”安慰好哭鼻子的小丫鬟,林稚卿拍拍裙子上沾染的灰尘,跟着林怀安一步一步朝着祠堂走去。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只见洁白的云朵坠在碧色的天空中,云朵被太阳镀上一层金光,她移开眼,心中叹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跪下。”林怀安虽已不复刚才的盛怒,但口气依旧不善。

    林稚卿不想与他硬碰硬,心里默默吐槽了一遍万恶的封建社会,屈膝缓缓跪在祠堂冰冷的地砖上。

    林怀安上前在香炉里上了三炷香,俯身三拜后沉声对林稚卿道:”我们林家世代忠良,虽是将门,却从不曾教导出出格的女子,你自小随爹娘在塞北长大,如今回了侯府,当用心学习女红诗赋,断不能像山野女子一般抛头露面,使侯府蒙羞。”

    林稚卿听完,才下去点的火气瞬间又被吊起,‘蹭’地从地上站起来,眉眼瞬间染上冰霜,看向林怀安的目光已然带上了讥诮和疏离。

    ”兄长也知我们是将门?“林稚卿勾起嘴角冷冷笑道,“兄长可知当你口中的千金小姐在阁种绣花扑蝶的时候,塞北的将士们过着怎样的日子?他们的家人又过着怎样的日子?”

    林稚卿抬手指着父母的牌位,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你说这圣都女子不该抛头露面,那娘呢?娘放着千金小姐不做,放着侯府夫人不做,陪着爹到塞北的苦寒之地,与众将士一起带兵操练,保家卫国,她丢人了吗?!”

    “这侯府是怎么来的?这个侯府,你这忠勇侯,我这侯府千金,都是爹娘在塞北的每一年风雪,每一个胜仗换来的!有朝一日,我们满嘴的‘之乎者也’,整日附庸风雅,不会舞剑,不能拿枪,无法保家卫国,难道这就不丢侯府的脸了?”

    林稚卿的余音回荡在祠堂里,香案上的香灰无声地落在香炉里,升起一道袅袅的烟。

    这些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了林怀安的脸上。他心中苦涩,却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后,他涩难地缓缓开口道:“我……如果可以,我也想随父亲母亲一起在塞北长大,而不是做这侯爷,做太子伴读。”

    林怀安看向父母的牌位,记忆渐渐涌出,他转头对着林稚卿歉然一笑:“稚卿,你真像母亲,长得像,性格也像。母亲曾来信说,如有一天你回到侯府,必要我好好待你,护你,让你和寻常小姐一般无忧无虑。可你看,这点小事我都做不好。”

    “我听宫里的内侍们偷偷议论,说父亲是被圣上猜忌才派去驻守塞北的。我以为是我太年幼,所以圣上才让我留在圣都。后来我才明白,只有我在圣都……只有我留在这里,圣上他才能安心啊!”

    林怀安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我这双手也想像父亲那样能耍枪弄棒、保家卫国,可是……稚卿,有时候人总得放弃一些东西来保护另一些重要的东西,是不是?”林怀安红着眼睛,脸上是林稚卿不曾见过的悲伤。

    一时间,祠堂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窗上的树影被风吹得轻轻摆动,两个人都在消化彼此的话。

    半晌,林怀安先开了口:“人言可畏,父亲母亲已经因此在塞北饱尝风霜。我断不能……我断不能让流言蜚语伤你分毫!”他目光变得坚定,不复刚才的悲伤。

    哎,到底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林稚卿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他了,也许林怀安只是想要做好一个哥哥,保护自己而已。她抬眸,眼中的疏离不再,以温和歉然的口吻说道:“是我误会哥哥了。”

    林怀安闻言一怔,他自是明白由‘兄长’到‘哥哥’意味着什么。

    “适才是我太生气了,我不是有意要凶你……我……”

    “若是哥哥晚上有空就到我院子里来一起用膳吧,我也有些真心话想跟哥哥说。”

    “好,好!”林怀安抑制着自己的激动,连声道:“正好今日给你买了新的时兴料子,我晚上一起带来,你看看是否喜欢。”

    “好。”林稚卿说完,转身对着林家先烈的牌位恭敬地拜过后才退出祠堂。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林稚卿的发梢。她抬头看看渐晚的天色,心想‘幸好没这么糟糕’,然后她扬起嘴角不自觉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