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愿得一心人
朱红的墙，琉璃的瓦。一行少女走在深不见底的甬道上，时不时有内侍与宫婢驻足行礼。这偌大的圣宫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和牢笼呢？林稚卿忽而想到了云晚枫，不知这些少女里谁会成为他的王妃呢？他这样的性子，应该不会很难相处吧。一想到云晚枫，林稚卿不免回忆起定安公府树下那抹挺拔的身影和那个飘着桂花香气微风阵阵的夜晚，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愫忽而涌上心头，叫她看不清、道不明。各自怀着心事随着宫婢在宫中行走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虽为花园却大的让人望不到边，院内四季植物郁郁葱葱，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太湖石旁的南天竹结着一簇簇红色的小果实，看起来煞是喜人，远处的四季海棠和三色堇在微风的下微微晃动，像是一只只从春天飞来的蝴蝶停在了这冬日的暖阳里。开阔的湖边有着数座假山，假山内有可供人行走的通道，随着通道走出便是一条通往幽处的曲径或是一座小小的亭子。四季常青的松柏形态优美，而桂花树上则挂着罩了暖帘的鸟笼，被精心饲养的鸟儿不知疾苦地在笼中啼叫，声音婉转悦耳，直叫人沉醉在如此景色之中。
引她们过来的宫婢微微福了福身，道：“各位娘娘片刻后就来，请小姐们在御花园中自行赏玩，婢子先告退了。”
少女们知道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太子及各位王爷、世子选妃，故而在看到河对岸那几个影影绰绰的影子时，虽然心中了然却还是带上了一丝紧张和害羞，只默默整理了衣裙首饰，以自己最好的姿态赏玩，希望能给贵人留下好的印象。
林稚卿虽不知道为什么这场千金宴会让她来参加，但她不想掺和在这样的事情里，不想自己像个货物一样被人挑挑拣拣，于是和章梦妍打了个招呼，带着绿意找了无人的亭子喝茶去了。
说是凉亭，其实亭里都挂上了绢纱帘子又放置了透雕花卉三足暖炉，坐在凉亭里只觉得周身都温暖如春。
林稚卿惬意地拣了红木八卦食盒中的梅渍瓜条慢慢地咬着，抬起穿着碧色绣花锦缎鞋的双足置于暖炉附近烤一烤有些发凉的脚，嘴里发出满足的叹息，一旁的绿意还来不及说话，帘子便被人掀了起来，挂在帐构上的镂空葡萄纹香薰球像似被来人的动作惊到一般不停地晃动着。
“找了一圈不见你人影，原来在这躲懒。”温和的声音含着止不住的笑意，云晚枫带着些许寒气走了进来，伸手在暖炉边随意烤了一烤，掀了衣摆坐在她的对面。
林稚卿放下正烤的的双足，回头面对云晚枫，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打趣道：“陵王殿下不在前面好好选妃，躲来我这无人的地方来做什么？”
云晚枫一愣，旋即道：“有太子殿下在前，谁还在乎区区一个陵王妃呢？”
林稚卿摸了摸随着自己动作微微晃动着的流苏，笑道：“这话说得，太子妃固然尊贵，可陵王妃也不差啊，殿下岂知自己不是那些小姐们心中的良人？”
“那你呢？”云晚枫突然问道，“你中意太子妃还是王妃？”
话一出口，云晚枫便后悔自己的急躁，生怕她为自己的莽撞生气，但心中隐隐地又希望她能回答自己，于是借着喝水的动作隐去目光中灼灼的期待。
“扑哧！”林稚卿愣了一愣突然笑了，清脆的娇笑声在这方小天地里传开，带着她特有的清冷韵味，像是寒风中的梅花一般惹人怜爱。半响，她才开口说：“难道天下男子只有太子、王爷亦或者是世子么？”
“……”云晚枫不意她给出这样的答案，当下默了默。
“论尊贵论体面，自然是皇家数第一，可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尊贵就一定开心吗？你看着宫里过得幸福舒心的娘娘有几个？其实不光是宫里的娘娘，就连圣上也未必就过的舒心。”
话音刚落，云晚枫便脸色大变，伸手捂了林稚卿的嘴，低声喝道：“嘘！圣上怎可议论？”言毕，发现自己手掌传来柔软的触感，耳朵立马先红了起来，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松了手，略微不自在道：“这话以后不可再说。”
“你看，你身为皇子说些话都要如此小心，连轻易提到自己父亲都不能，可见这太子妃与王妃做得该是怎样的如履薄冰。”林稚卿压下心头突如其来的狂跳，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强自镇定道：“像我这样毫无规矩可言的人，不敢也不屑去肖想这所谓的尊贵身份”。
云晚枫心下一阵失落，连带着脸上也有一点讪讪的，张口刚想说什么，帘外一个浅褐色的人影伴随着阵阵抚掌声走了进来。
“难怪堂兄总是提及林家小姐，今日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来人头束金冠，深邃的双眼带着明朗的笑意，一身浅褐色织金麒麟踏云团纹锦袍，腰间配着蟠螭形白玉坠，坠子下系着的棕色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
云晚枫见到来人，起身迎了过去，还不待说话，来人揽了揽他的肩膀，对着林稚卿笑道：“在下乃穆阳王之子，姑娘唤我云锦康便好。”
林稚卿微微欠身道：“见过世子。”
云锦康在空位上坐下，见面前女子虽容貌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不笑时清清冷冷的神韵却也是另有一番滋味，含笑瞟了云晚枫道：“方才行至附近，听到堂兄与女子交谈的声音，一时好奇便过来瞧瞧，不曾想听到林小姐的话，觉得十分有趣，便想着一起来聊上一聊，林小姐不介意吧？”
林稚卿淡淡一笑，道：“不会。只是我不似各家小姐一般礼仪周全，怕是言语中难免另人不悦，且传出去也怕连累兄长及王爷。”
“怎会，林小姐刚才一番话很有自己的见地，何况我们只是在僻静无人处闲聊，若是不放心……”他一个眼神递给跟在身后的侍从，侍从立马带着所有在亭内伺候的婢女退出了数丈之外，随后他复又笑道：“好了，这下我们可以畅所欲言了。”
林稚卿心中不耐，但奈何身在圣宫又有云晚枫在场，只得耐着性子敷衍着。
“林小姐刚才说的话，我有一事不明。”云锦康抬手拿起面前的斗彩灵云纹杯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碰到杯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说这宫中的女子乃至圣上都未必过的幸福舒心，那么民间的女子或男子就幸福舒心了吗？”
林稚卿低头抿嘴一笑，抬眸看了看对面的云晚枫，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朗声道：“世人皆苦，所谓的幸福舒心端看个人心态罢了。宫里的娘娘虽锦衣玉食，奴仆环绕，可是在我看来却少了自由。圣上心系天下、励精图恰，鲜少踏足后宫，那么宫中的娘娘们只能默默等候圣驾垂怜，可谓‘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更有膝下空虚的娘娘，一边无聊度日一边要担心自己年老色衰，幸福吗？”她不等两人回答，又接着说道：“民间女子虽吃穿用度差了一些，但大体上更为自由，且偶尔夫妻之前拌嘴吵架也不用担心会累及家人。”
一口气说完，她呷了口水润润唇，见二人皆是一脸凝思，叹了口气道：“都说知足常乐，可是，宫里的娘娘无宠的羡慕有宠的，有宠的羡慕民间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的，而民间的女子呢却又羡慕宫里娘娘们的尊贵体面、衣食无忧。说到底，还是人性贪婪罢了。”言毕，她摇摇头，发髻上的簪子打在耳边发出‘嗒嗒’的声响。
云晚枫与云锦康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与赞赏。
“林小姐见地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子，那么如你所言，圣上富有四海，万民为子，又有阖宫美眷，难道不幸福？”
林稚卿挑眉，随意拿了颗蜂蜜樱桃放进嘴里，细细嚼完咽下方开口道：“人人都说做皇帝逍遥，可是天家多是非，百姓只看到圣上富有四海、掌握生杀大权，但是又有谁知道圣上的高处不胜寒？看似百官跪在地上与圣上讨论着朝政，可谁又知道那些官员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圣上又是如何地平衡朝中的各种牵制？”转头触到云晚枫投来的不赞成的目光，林稚卿嘴里的话生生打了个转，她拨了拨皇后赐的耳坠，想了想，道：“算了，不说了。”
云锦康挑眉：“怎么不说了，我听得正起劲呢。”
“皇家之事怎能拿来说嘴，也是我一时放肆，还请殿下和世子恕罪。”
“无妨。”
闲聊一阵后，云锦康笑着举起杯子在唇边浅尝一口，看了眼亭外远处渐行渐近的模糊身影，道“说了这么久，堂兄和林小姐怎么不去前面看看？”
林稚卿的远山眉微微扬起，道“即是无心，我又何必去凑热闹？免得外面又传些什么风言风语让我兄长担心。”
云锦康闻言笑道：“是在下冒昧了，只不知林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我啊……”林稚卿轻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一般忽闪了几下，轻轻笑道：“自当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御花园虽为花园却大的让人望不到边，院内四季植物郁郁葱葱，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太湖石旁的南天竹结着一簇簇红色的小果实，看起来煞是喜人，远处的四季海棠和三色堇在微风的下微微晃动，像是一只只从春天飞来的蝴蝶停在了这冬日的暖阳里。开阔的湖边有着数座假山，假山内有可供人行走的通道，随着通道走出便是一条通往幽处的曲径或是一座小小的亭子。四季常青的松柏形态优美，而桂花树上则挂着罩了暖帘的鸟笼，被精心饲养的鸟儿不知疾苦地在笼中啼叫，声音婉转悦耳，直叫人沉醉在如此景色之中。
引她们过来的宫婢微微福了福身，道：“各位娘娘片刻后就来，请小姐们在御花园中自行赏玩，婢子先告退了。”
少女们知道今日的宴会是为了给太子及各位王爷、世子选妃，故而在看到河对岸那几个影影绰绰的影子时，虽然心中了然却还是带上了一丝紧张和害羞，只默默整理了衣裙首饰，以自己最好的姿态赏玩，希望能给贵人留下好的印象。
林稚卿虽不知道为什么这场千金宴会让她来参加，但她不想掺和在这样的事情里，不想自己像个货物一样被人挑挑拣拣，于是和章梦妍打了个招呼，带着绿意找了无人的亭子喝茶去了。
说是凉亭，其实亭里都挂上了绢纱帘子又放置了透雕花卉三足暖炉，坐在凉亭里只觉得周身都温暖如春。
林稚卿惬意地拣了红木八卦食盒中的梅渍瓜条慢慢地咬着，抬起穿着碧色绣花锦缎鞋的双足置于暖炉附近烤一烤有些发凉的脚，嘴里发出满足的叹息，一旁的绿意还来不及说话，帘子便被人掀了起来，挂在帐构上的镂空葡萄纹香薰球像似被来人的动作惊到一般不停地晃动着。
“找了一圈不见你人影，原来在这躲懒。”温和的声音含着止不住的笑意，云晚枫带着些许寒气走了进来，伸手在暖炉边随意烤了一烤，掀了衣摆坐在她的对面。
林稚卿放下正烤的的双足，回头面对云晚枫，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打趣道：“陵王殿下不在前面好好选妃，躲来我这无人的地方来做什么？”
云晚枫一愣，旋即道：“有太子殿下在前，谁还在乎区区一个陵王妃呢？”
林稚卿摸了摸随着自己动作微微晃动着的流苏，笑道：“这话说得，太子妃固然尊贵，可陵王妃也不差啊，殿下岂知自己不是那些小姐们心中的良人？”
“那你呢？”云晚枫突然问道，“你中意太子妃还是王妃？”
话一出口，云晚枫便后悔自己的急躁，生怕她为自己的莽撞生气，但心中隐隐地又希望她能回答自己，于是借着喝水的动作隐去目光中灼灼的期待。
“扑哧！”林稚卿愣了一愣突然笑了，清脆的娇笑声在这方小天地里传开，带着她特有的清冷韵味，像是寒风中的梅花一般惹人怜爱。半响，她才开口说：“难道天下男子只有太子、王爷亦或者是世子么？”
“……”云晚枫不意她给出这样的答案，当下默了默。
“论尊贵论体面，自然是皇家数第一，可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尊贵就一定开心吗？你看着宫里过得幸福舒心的娘娘有几个？其实不光是宫里的娘娘，就连圣上也未必就过的舒心。”
话音刚落，云晚枫便脸色大变，伸手捂了林稚卿的嘴，低声喝道：“嘘！圣上怎可议论？”言毕，发现自己手掌传来柔软的触感，耳朵立马先红了起来，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松了手，略微不自在道：“这话以后不可再说。”
“你看，你身为皇子说些话都要如此小心，连轻易提到自己父亲都不能，可见这太子妃与王妃做得该是怎样的如履薄冰。”林稚卿压下心头突如其来的狂跳，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强自镇定道：“像我这样毫无规矩可言的人，不敢也不屑去肖想这所谓的尊贵身份”。
云晚枫心下一阵失落，连带着脸上也有一点讪讪的，张口刚想说什么，帘外一个浅褐色的人影伴随着阵阵抚掌声走了进来。
“难怪堂兄总是提及林家小姐，今日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来人头束金冠，深邃的双眼带着明朗的笑意，一身浅褐色织金麒麟踏云团纹锦袍，腰间配着蟠螭形白玉坠，坠子下系着的棕色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
云晚枫见到来人，起身迎了过去，还不待说话，来人揽了揽他的肩膀，对着林稚卿笑道：“在下乃穆阳王之子，姑娘唤我云锦康便好。”
林稚卿微微欠身道：“见过世子。”
云锦康在空位上坐下，见面前女子虽容貌虽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不笑时清清冷冷的神韵却也是另有一番滋味，含笑瞟了云晚枫道：“方才行至附近，听到堂兄与女子交谈的声音，一时好奇便过来瞧瞧，不曾想听到林小姐的话，觉得十分有趣，便想着一起来聊上一聊，林小姐不介意吧？”
林稚卿淡淡一笑，道：“不会。只是我不似各家小姐一般礼仪周全，怕是言语中难免另人不悦，且传出去也怕连累兄长及王爷。”
“怎会，林小姐刚才一番话很有自己的见地，何况我们只是在僻静无人处闲聊，若是不放心……”他一个眼神递给跟在身后的侍从，侍从立马带着所有在亭内伺候的婢女退出了数丈之外，随后他复又笑道：“好了，这下我们可以畅所欲言了。”
林稚卿心中不耐，但奈何身在圣宫又有云晚枫在场，只得耐着性子敷衍着。
“林小姐刚才说的话，我有一事不明。”云锦康抬手拿起面前的斗彩灵云纹杯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碰到杯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说这宫中的女子乃至圣上都未必过的幸福舒心，那么民间的女子或男子就幸福舒心了吗？”
林稚卿低头抿嘴一笑，抬眸看了看对面的云晚枫，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朗声道：“世人皆苦，所谓的幸福舒心端看个人心态罢了。宫里的娘娘虽锦衣玉食，奴仆环绕，可是在我看来却少了自由。圣上心系天下、励精图恰，鲜少踏足后宫，那么宫中的娘娘们只能默默等候圣驾垂怜，可谓‘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更有膝下空虚的娘娘，一边无聊度日一边要担心自己年老色衰，幸福吗？”她不等两人回答，又接着说道：“民间女子虽吃穿用度差了一些，但大体上更为自由，且偶尔夫妻之前拌嘴吵架也不用担心会累及家人。”
一口气说完，她呷了口水润润唇，见二人皆是一脸凝思，叹了口气道：“都说知足常乐，可是，宫里的娘娘无宠的羡慕有宠的，有宠的羡慕民间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的，而民间的女子呢却又羡慕宫里娘娘们的尊贵体面、衣食无忧。说到底，还是人性贪婪罢了。”言毕，她摇摇头，发髻上的簪子打在耳边发出‘嗒嗒’的声响。
云晚枫与云锦康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与赞赏。
“林小姐见地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子，那么如你所言，圣上富有四海，万民为子，又有阖宫美眷，难道不幸福？”
林稚卿挑眉，随意拿了颗蜂蜜樱桃放进嘴里，细细嚼完咽下方开口道：“人人都说做皇帝逍遥，可是天家多是非，百姓只看到圣上富有四海、掌握生杀大权，但是又有谁知道圣上的高处不胜寒？看似百官跪在地上与圣上讨论着朝政，可谁又知道那些官员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圣上又是如何地平衡朝中的各种牵制？”转头触到云晚枫投来的不赞成的目光，林稚卿嘴里的话生生打了个转，她拨了拨皇后赐的耳坠，想了想，道：“算了，不说了。”
云锦康挑眉：“怎么不说了，我听得正起劲呢。”
“皇家之事怎能拿来说嘴，也是我一时放肆，还请殿下和世子恕罪。”
“无妨。”
闲聊一阵后，云锦康笑着举起杯子在唇边浅尝一口，看了眼亭外远处渐行渐近的模糊身影，道“说了这么久，堂兄和林小姐怎么不去前面看看？”
林稚卿的远山眉微微扬起，道“即是无心，我又何必去凑热闹？免得外面又传些什么风言风语让我兄长担心。”
云锦康闻言笑道：“是在下冒昧了，只不知林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我啊……”林稚卿轻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一般忽闪了几下，轻轻笑道：“自当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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