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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虞美人 愚美人

    至顶层后,北歆便带着众人来到了琴楼西北一隅,从这里可以眺望外区全貌。

    山色如娥,花光如颊,温风如酒……

    见楼外景致这般曼妙,北歆已不觉目酣神醉,只见她闭目低声吟道:“问花花默默,静静当吾艳。或绿或绯红,争妍花叶叶。”

    话音刚落,只见真玛拍手满口称赞,道:“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平平平仄仄。这诗韵格律甚是清奇美妙,能将仄韵律绝用得这般巧妙真是难道啊。”

    闻说冉之也在一旁啧啧称赞,独是昊阳依旧在那扶栏观赏,并未吱声。

    真玛见了便上前嘲讽道:“这小兄弟怕是听不懂诗词歌赋这些高雅的事物吧?独自一人在这闷闷发呆着。”

    昊阳没好气地说道:“不好意思,小修还真懂些这高雅的东西……”

    北歆听说,遂呵呵鄙薄道:“那你倒是也自个来一首呀?不会吟还不会念?”

    昊阳见这般刻薄人,便道:“北歆修姐的这首好是好,但有些不足……”

    闻说,北歆忙上前质问道:“哪里不足了?”

    未等昊阳开口,教子在一旁唬道:“若你不说出一二来,那你可仔细喽!”

    昊阳不想回话,只是闭眼感受片刻后,吟道:“问花花不语,独向佳人艳。亦绿亦绯红,争妍花叶叶。”

    北歆品了一会儿,觉得确实改得好,但又不好夸赞,便说道:“改评诗赋固然容易些,有本事吟一首自个的。”

    昊阳笑道:“好!来一首予你!不知修姐可有笔墨否?”

    此人怕不是真有些吟诗作赋的本事?

    想着,北歆沉默少时,回复道:“有!不过在楼下,随我来罢。”说着,领昊阳他们到楼下的琴室。

    一到那琴室便瞧见有七八九人在那忙忙碌碌不知在忙些啥。

    北歆令道:“来人!取纸墨笔来!”

    有两个陪琴的闻声接了令,往书房去了。不一会儿他们便抬着长楠桌往这边来。

    不知他们是打扰了哪位修者拟写诗词,那上面写着“融融冶冶水,隐隐迢迢山。”字迹都还未干透,而且应该还有后文,只是没来得及写便被这两陪琴的抬走桌儿了。

    等了一段时间,见昊阳还未起笔,北歆噗呲一笑道:“露相了吧?就知道你写不出。”

    昊阳此时依旧在闭眼细细回味,口中说道:“不急,这诗词急不得。”

    “若写不出好的诗词,小兄弟你得仔细喽。”真玛继续这般唬道。

    昊阳没搭理他,回味了片刻后,提起笔磕磕绊绊、歪歪扭扭写道:

    翠融红恰蝶相亲,飘香袭人痒。扶栏相与步靡靡,堪恨倚高楼脉脉歔欷。桃花与可频频惹?只是风轻喝!争知却似送馨香,岂要恼风招落落娉婷?

    写毕,说道:“请品!”

    北歆微微恼怒道:“好大的傲气!”说着便低头轻声念着,觉得这韵律挺是美妙,于是就对这平仄看看这是什么词谱:

    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平平平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平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对完后,北歆这才看出昊阳用的是“虞美人”的词谱,心下想到:“他怎知道用这般陌生的词谱?这可是从外界流传进来的!”她思来想去依旧不解。

    “小兄弟,这怕是挪用前人的吧?”真玛质问道。

    冉之看不惯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容颜带着微微的怒色说道:“真真这般觉得的吗?真玛教子!”

    北歆见状假笑道:“前人所作诗词歌赋数不可数,浩浩瀚瀚。后人所作的有一两句落套的也是不为可知,所以不管有无挪用或是拟写,只要应境便可以了。”

    真玛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我认真了。之所以这般说,着实想见识一下这小兄弟的诗词天赋如何。”

    昊阳假笑道:“真玛高看了,小修只是对这略懂一二,连这门槛都摸不着,有甚天赋呀,刚才所作让大伙见笑了。”

    正说着,书房里突然传来清亮的声音:

    “哦,原来他们是搬给你这没天赋的玩弄来着,我道是谁,摆出这么大的阵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那话音刚落,正好从转角处缓缓拐出。只见他身着一袭朱衣,腰间配一块鹤纹翠玉如意,也是位长相清秀的俊男子。

    他拐到外边围栏一看,只见桌旁站着真玛、北歆和两个不知什么来历的一男一女。定睛细看昊阳:衣物寒酸而粗陋,修龄修为短浅却发中带白。见昊阳这般模样,遂未指名点姓刻薄一番道:“炁不华者衣不丽,精不足者发先白。”

    说毕,他又望向北歆,并急忙忙行礼道:“洛笙见过北歆!”

    北歆回了礼,用手示意道:“这位是真玛教子,东古耶教教主的义子。”

    其实洛笙之前早就跟那教子相识结交了的,还未等洛笙开口解释,真玛便笑道:“北歆你有所不知,我与宇文兄早已熟悉,还以我们那儿风俗滴血结交过呢!”

    正说着,洛笙也笑道:“正是呢!洛笙兄,上次一别许久未见,可一直安顺?”

    真玛道:“托福托福,都安顺。”说着便望向北歆,笑道:“唯一不足的就是上一次大选的时候。那时我实力甚是欠缺,被北歆这刚修炼没多久的小丫头给打败了……至今呀,这心还念念不忘呢。”

    闻说北歆笑道:“教子真会说笑呢,我那会儿还真不及你,只是走运了些,这才赢了你呢。”

    洛笙一听说真玛大选输给了北歆,便一脸诧异地问道:“果真?凭真玛兄的实力,我想不是前十就是前五呀!比斗那会儿定是走神了吧。”

    真玛摇头笑道:“哪敢哪敢,着实是实力的问题。”

    就在此间,他们身后莫名其妙地传出窸窸窣窣的吵闹声。

    声音是从焚香台传来的,见状洛笙急忙转身往那边赶去,北歆、真玛紧随其后。

    到那只见一熏琴的女修正小声地呵斥着昊阳,原来昊阳见洛笙一上来就刻薄他,于是就拉着冉之沿外围走廊离开,不知不觉便顺着浓浓的奇香来到奏乐房这边,刚想向前看个究竟,就被熏琴的女修驱赶呵斥。

    那女修见洛笙他们赶过来,便忙述说道:“这不知从哪来的寒酸小子,这么不懂规矩,竟然直奔这奏乐房来。”

    洛笙见到昊阳离开后走到了这边,忙呵斥道:“真是个不识趣的家伙,这是你待的地方?”一面骂道,一面向北歆问道:“你可识他么?”

    北歆道:“他俩是外宫竞选来的,何必……”

    还未等她说完,洛笙便说道:“这我知道,可你怎不看看这人的炁质?幸好丽音拦住,若这些琴被他污染了,如何是好!”

    闻说,昊阳忙质问道:“这位修长为何说我污染这琴,难不成我是啥邪毒之物。”

    “琴乃四君之首,其神游走天地四方,沟通万千生灵;其性变幻诡秘莫测,可效天地万物;其炁纯粹无瑕,可入心入髓让人魂魄悠悠,怡然雅逸,亦可破心乱髓使人魂魄颤颤,疯癫痴狂。”说着,洛笙拂了拂身上的朱衣,显出一脸藐视的神情,“像你这般炁质腌臜不华的,岂不玷污了这琴的高雅炁质,这纯良品性?!”

    昊阳听后,摇头笑道:“荒唐!太荒唐了!琴随弹奏者之心神,心清则音清,心浊则音浊,心厉则音厉,心静则音静。

    神游天地四方其音随神亦游天地四方,神通生灵心神其音亦随神通生灵心神;而其炁仅随制造之物,以邪物造之,方可令其携有污浊且阴邪之炁,若良琴造后遇邪物注之,则琴必裂!

    我猜你们的琴大都以梓木为底,以桐木为面,此二者皆有荡邪驱邪之功效,何畏惧凡凡邪物?况且,你可知为什么将其名为桐君,而不是梓君?因为桐君其谐音即是同君,其意为与君心同。”

    北歆见他侃侃而谈,心中觉得也有三两分道理,可琴这一物毕竟是从鸿蒙之外的地方传来的,所以这里的人也并不是十分懂得,有五六分懂的都算不错了的。因此北歆并未细究他的言论,只是听到“谐音”二字,便突然想到昊阳之前所做之词的词牌。

    “虞美人,愚美人?”

    北歆一想到这,心中便有些许不快,于是奚落道:“都不知懂不懂弹奏此物,在这大放厥词!”

    真玛听到北歆如是说,心中甚是欢喜,只是隐隐憋着未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