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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鉴琴音琴技

    昊阳独自向琴楼浮飞而来。远远望去,只见琴楼前的露台上放置一叶纹羽足琴案,案上置一髹墨绿色漆云海纹百衲琴,案旁置一宝珠赤香炉,炉内燃着上品降鹤香。

    一身着黑衣的人盘坐案前,正拨弄着琴弦。

    “不会是那贼人吧?”

    看到这时,昊阳便有三分怀疑,于是定睛看时,果不其然,真是他!案前弹奏的人竟然是真玛教子,尽管原先猜出几分,但这依然让昊阳吃了一惊,心中甚是疑惑:

    这是白宫礼待外界贵宾的重要仪式,通常弹奏者不是白宫里德高望重的长老,就是白宫里琴技精湛、天赋异禀的大乐师。现今怎会让这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外界人物来弹奏?

    正困惑着,只见每当音到似“澹”非“澹”时,台上侧耳倾听的人们无不竖指称赞。

    何谓“似‘澹’非‘澹’”?《琴赋》中有言:夫琴之元音,本自澹也。琴之为音,孤高岑寂。或清泉白石,或皓月疏风,悠然自得,使听之者思绪缥缈如雾,娱乐之心不知何去,斯之谓“澹”。祛邪存正,黜俗归雅,舍媚还淳,不着意于澹,而澹之妙自臻。

    然而真玛并非正派之人,且一味追求澹,致使声澹无味,反生厌恶。

    见北歆微微倾首,像是在跟旁人说话,昊阳遂施法侧耳一听,“原来是夸赞那贼人来着!……估计这贼人就是用这种琴技俘获这傻女人的芳心……”

    昊阳愈想心中愈是烦闷,本想将那贼人所奏琴音之糙告知北歆,可怎料他徐徐落到北歆一旁没待多久,便被人呵斥:

    “放肆你!”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昊阳循声看去,可把他惊住了,原来是阎法长老。

    “你怎么这般不懂规矩!这里不同大央宫,贵贱尊卑之分甚是苛刻,你万不可耸在这,到后排去!若分不清,索性就到最后面去吧。”

    听闻此话,昊阳心中甚是愤愤不平。

    一是恼,像阎法这些的长老并未告诉他们应该要了解的白宫基本规矩与礼仪,除了修炼之事,就没提过别的什么;

    二是恼,像真玛这等小人也能在这台上弹奏。可纵使有千千万万苦恼与无奈,也只能憋着,应声后便转身到后面去了。

    那真玛早已瞧见了昊阳,待这一曲弹奏完毕,便起身告知成乐大尊,道:“承蒙大尊高看,让敝人当此迎宾使者。昨日敝人兴许偶遇一位隐世高手,其展现出极强的诗词天赋,这北歆圣子也是知晓的。”

    成乐大尊听闻,便忙转身问道:“北歆真有此事?”

    北歆回道:“回禀大尊,此人乃大央宫参选修者,昨日确实吟了一首好诗,写了一首好词。”

    闻说,成乐笑道:“哦,原来如此。区区一两首好诗词而已,还看不出什么天赋,兴许那会儿灵光乍现,碰巧落得一个‘好’字。”

    众人听说,各个粲然笑之。

    此间,真玛禀道:“大尊,敝人愚见,这诗词与音乐有着极其深厚的渊源,诗词格律韵律无不是从音调中定律而成。作得出几首妙诗好词并不难,难就难在俯仰间作成佳作……想必此人对琴音琴技有着高深造诣,不过眼下还难以定夺,姑且让此人试上一试。若有天赋,此一来不埋没人才,二来又听得妙音一曲;若无天赋,就权当娱乐,供众来宾乐呵乐呵。”

    言讫,众人齐声笑道:“有理有理。”

    成乐大尊也难抵众人兴致,遂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真玛回禀道:“此人就在这众来宾身后。”说着,一面用手指指于众人看。

    众人顺着方向往后瞧,只见一位穿着粗陋残破的小伙盘坐在栏杆上,背倚靠着莲花石柱,在那闭着眼,好是悠然自在。

    其实昊阳早已听到,当时心下想道:明知我不曾摸过琴,有何琴技?却在这说我好似有着高深造诣,煽惑着众人,不管弹好弹不好,这贼小人也不会被责骂,索性气他一气。因此一溜烟来到栏杆上,装了起来,对此置若罔闻。

    那真玛看在眼里,心里甚是不快。

    “你说的是栏杆上的那人?”成乐问道。

    “正是此人!此人兴许听到,恐怕担心穿着不华,而玷污了这雅琴这雅趣,因此不好上到这琴案旁,这才爬到栏杆上装作不闻不问之人。”真玛禀道。

    众人听说是那寒酸小子,无不咋舌失望。

    听到此处,阎法长老忙厉声叫道:“昊阳,你还不快快前来见过成乐大尊。”

    那昊阳依旧纹丝不动,可把阎法急得涨红了脸,正要上前训斥,被成乐叫住了脚,令道:“阎法长老且住!瞧你像是动了怒,还是让北歆前去请这位修者上来罢。”

    “是,大尊。”北歆应声后,转身就去请。

    不一会儿北歆飞身来到昊阳身旁,微怒道:“张昊阳,大尊有请,还不快去!”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心想:“来这参选的人,听觉怎会这般不好使?这明显是东风吹马耳,在这恼人!”想着,遂怒上心头,可又不好呵斥,故涨红了脸。

    半晌后,昊阳这才下了栏杆,回道:“有劳北歆修姐前来告知,小修这就前去。”

    北歆不语,只默默地带他来到成乐大尊身前。

    “大尊万福,大尊为何事唤小修来。”昊阳抱拳行礼道。

    北歆听着,之前的怒火消得无影无踪,淡然浅笑了好一阵子。

    成乐愣了片刻,也笑道:“你行的是甚么礼?说甚么万福?你可是鸿蒙本土人不?”

    昊阳答道:“小修从大央宫天上来,不是鸿蒙本土人。不知大尊为何这般问?”

    话音刚落,众人皆捧腹大笑道,“从鸿蒙洞降下的也算是鸿蒙本土人!”“身为鸿蒙人竟然连自己是不是鸿蒙人也不知晓……”

    听闻众人所说,成乐显得有些不悦,蹙眉道:“凡是从暗世界飞得三魂来此地的,又塑得伪魄之躯的,皆是我鸿蒙之人。既然你是鸿蒙本土人,怎行外界抱拳礼,口中又道‘万福’?”

    此间,阎法长老忙上前呵斥:“你这小子,前些时候刚教了你,你怎这么不上心,不记事,把这么重要的规矩礼节给忘了呢?”

    昊阳很是委屈,可又不好反驳,只得吞声认了这一番责骂,道:“恕弟子轻率,弟子决不有下次。”

    阎法道:“看你是初次犯此过错,这次就算了,要有下次,就把那所有的规矩礼节一条条背下来。”

    “是……”昊阳无奈答应着。

    原来大央宫的长老们从不教弟子们白宫的那些规矩礼节,只是教他们法术法理、炼炁运炁、培神培穴、固魄定性、区分阴阳、明辨正邪以及扩慧域修慧基,种种这些都是为了白宫大选。

    成乐大尊其实早已知晓,只是看破不说破,外宫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内宫添些自己的人罢了,让白宫不至于早早地变了名,改了主。

    一想到这,成乐大尊不由地伤感起来,“自先尊破膜以来,四方邪炁随即涌入,外界邪兽频频南下入侵,诡异离奇之事接二连三的出现,真不知是福是祸啊!古语有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可福何在?”

    成乐大尊心中感慨了片刻,这才说道:“忘了不打紧,日后记上就可。现许你行抱拳礼,不过得改叫‘鹤祥’”

    昊阳听闻,便又行了一回礼:“大尊鹤祥!”

    见状,成乐大尊这才展眉,问道:“你琴技如何?”

    昊阳回禀道:“让大尊见笑,仅是百分之一。”

    成乐大尊不解,遂又问道:“何为百分之一?”

    昊阳禀道:“若琴技以‘一’称为精湛,那小修的琴技便是这‘一’中的百分之一。不过,虽小修琴技不行,但这赏琴却有得一手。”

    “何为赏琴?”

    昊阳禀道:“即是琴师弹奏一曲,小修解说一曲,从手法到琴音,一一讲解给众来宾听。”

    众人听说有人解说,兴致又上来了,叫道:“这样甚好,这样甚好。”

    成乐见状,问昊阳道:“你可否解说几曲?”

    昊阳回禀道:“依大尊的,解说两曲如何?”

    “两首?就两首吧。”

    “是,大尊。”昊阳应声后,便转过身来对真玛笑道,“教子,开始吧!”

    真玛见昊阳笑得诡异,心里便先忐忑了一番,暗自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随后只见他整顿衣裳,匡坐在琴案前按徽试弦,将音调至仲吕调后,依谱弹奏起来,正是:

    宫徵相证,角羽俱起。状若万丈崇山,又似浩瀚鸿溟,浩兮汤汤,郁兮峨峨。飞纤指以驰骛,闻变态之无穷。或奋逸而风骇云乱,或错糅而走沙振叶。

    只可惜音至亮时偏无清,音至丽时偏不澹,音至清时偏少静,音至坚是偏无力,可谓“不亮不丽不清不坚,浑浊妖媚沉闷萎靡”。

    弹奏毕,真玛起身说道:“这位小兄弟,你给众来宾解说解说。”

    昊阳举头闭目片刻,道:“教子用正调来弹奏《鹤降》,嗯,果然别出心裁,甚妙,甚妙。但此‘妙’仅说音调之妙,非说琴技妙,琴音妙。”

    说到此处,众人顿时嚷嚷着,成乐大尊见状清了清嗓子,众人这才不作声。

    昊阳继续讲道:“音不妙之处有八,只取其四处说道说道:

    一不妙在音之亮,‘声悠悠而自在,故曰亮’而亮发清中,清后取亮;似夫水至清,得光而益明也。教子所奏琴音不清先亮,反见浑浊,此为一不妙;

    又一不妙在音之丽,‘丽从古澹出,非从妖冶出也’而古澹者,非正、雅、淳集于一身不可得也,身有邪者不可得音之澹,教子所奏琴音不澹而丽,反携俗气,此为二不妙;

    又一不妙在音之清,‘地不僻不清,琴不实不清,气不肃不清,心不静不清’教子当下心不平静,如何得音之清?《辨音》有言‘声希则知静’教子以静代替清,反现沉闷,此为三不妙;

    又一不妙在音之坚,‘坚之本,全凭筋力。指立于弦中,重如山岳,动如风发,清响如击金石,不胶而坚实’教子中指帮名指,大指帮食指,外似坚,实乃胶而不实也,反发萎音,此为四不妙。

    而技不妙之处有十八,也只取其四处说道:

    其一不妙为打摘无力,使音虚如脚踏薄冰而致冰裂所发之声;其二不妙为在三弦和四弦用大撮,使音滞如水中絮丝,胶葛杂乱;其三不妙为绰注不稳,使音颤如风中细带,时上时下;其四不妙为双撞不准,使音晃如断线风筝,饶是无味。”

    说毕,真玛忙上前理论:“你所说的不妙之处足有二十六处之多,而妙处仅区区一处!若说你没点胡言,众人会信?”

    “就是啊,就是啊。我是不信。”“我也不信!”……

    听说此话,众人又开始嚷嚷着。

    成乐见众人起疑,便启口问道:“凡事讲理,信与不信众来宾有何理辩驳呀?”闻说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少顷,又对昊阳说道:“众人只当这是娱乐,估摸着也没怎注意这一音一技,你说如此多的不妙,众人也不好辩驳,但仅有一处有待斟酌:就是你说‘身有邪者不可得音之澹’,后面有说真玛所奏之音不澹……此为何意?这‘邪’如何说来?这不是胡言是甚么?”

    话说间,冉之、皓澜等人也赶到琴楼旁,正要前去看个究竟时,被北歆挡住:“你们应该到第十一行排着。”

    师默问道:“北歆修姐,那昊阳咋到上面去了呀?”

    北歆小声道:“他那是欠骂呢!”

    冉之听说,忙着急地问道:“昊阳他咋了,怎么还……”

    未等冉之说完,北歆轻声打断道:“好啦,你们赶快到后面去吧,要不然别个要怪罪了。”

    见北歆修姐这般说,冉之等人这才转身往后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