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将计就计
自林芊妤后，徐月华也被诊出有了身孕，一门三喜让太后高兴得不得了，连连称赞秦瑶是个有福气的人，为宫里带来了孩子。
秦瑶听了只是笑，与春花道“她倒会说这样的话，我肚子的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还好些，若是女孩她恐怕就得说是我的不是了！”
春花道“男孩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
秦瑶道“在雍都，他只有占了嫡长才能有一线生机，不然等到我死了，他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春花通头发的手顿住，“你觉得你一定会死？”
秦瑶笑，不然呢？“没有人希望我活着。”
他一时语塞，她说的没错，在计划里她确实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他想说自己会保护她，可是他也只能替她死一次。
“太后那边没什么动静，似乎在全心全意地为九王操办婚事。”他低声说着才得到的消息。
秦瑶很佩服他不管在哪里都能迅速掌握消息的能力，赞许地看着他。“你的动作很快。”
他欣然接受称赞，却担忧起宫里的情势。“林才人和徐才人都有身孕，不知道谁会先出事？”
秦瑶拨弄着腰上流苏道“多半是徐才人，她刚进宫就得罪了不少人，和她一起入宫的人家世不如她的多了，她一张嘴全得罪了。你看良妃家世显赫嚣张跋扈，可是你什么时候看她张嘴闭嘴都是家世门第？良妃再娇纵也明白在宫里很多话不能提。”
秋月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进来，看也没看跪坐在脚踏上为秦瑶按摩的春花。神色惶恐道“陛下！林才人不好了！”
秦瑶皱眉道“怎么回事？”
“林才人早起时觉得不舒服，就派人去请医丞，医丞还没来，林才人就见了红！”秋月道。
秦瑶拔腿就要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被闻讯赶来的樱娘拦住。“陛下不可！”樱娘苦劝道“陛下也有了身孕，还是不要过去了，万一冲撞了可怎么好！”
秦瑶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现在根本不是她能够任性的时候。只好让秋月速去打探，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到殿内，秦瑶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怎么会是林芊妤出事？
“陛下快歇着，千万别动了胎气。”一边说一边端来安胎药，眼神语气都很急切。
秦瑶不疑有他，可入手的温度却让她留了个心眼，只喝了一口就皱紧眉毛说“快去取蜜饯，这药怎么这么苦！”
樱娘本想让春花去取蜜饯，可一想到她平时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提着裙子去取蜜饯盒子。回来时正好看见秦瑶喝下最后一口，皱着眉头将蜜饯含进嘴里。“今天的药怎么这么苦？”
樱娘道“也许是因为陛下近日甜食吃的多，所以觉得苦。”
秦瑶按了按眉心，一脸疲惫道“你先下去，林才人那边来了消息速来回孤。”说完就歪在贵妃塌上让春花给她按头。
樱娘恭敬退出，在廊下确认碗中空无一物，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春花看着一小杯黑漆漆的药汁道“你怎么知道药有问题？”
秦瑶说“我不知道药有没有问题，不过这药来得太是时候，让人不能不生疑。我刚才喝药的时候发觉药并不烫，像是已经特意晾凉，只等着我喝。”
春花半信半疑道“这碗药你隔几天就喝一次，有发现什么不同吗？”
秦瑶坦然道“没有。”
春花几乎气绝“那你这不是瞎猜吗？”
秦瑶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就是觉得太巧了。总之等秋月回来看看再做定夺吧。你看好她，别出什么岔子。”
没多久秋月就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医丞。
据说林才人一切作息如常，吃的喝的都没有什么不妥，睡醒了就觉得不舒服，再然后就小产了。
秦瑶与秋月交换了个匪夷所思的眼神心知里头恐怕有问题。
秦瑶向医丞询问道“人可能没有缘由就小产吗？”
医丞想了想刚才的情形，斟酌着说。“这样的情形也不算罕见，有时女子体弱难以育嗣便会如林才人这样早早夭折。对胎儿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秦瑶疑惑道“这是为什么，医丞还请细说？”
医丞道“三月内夭折的胎儿多半都有残缺，何必生下来受苦。”
原来如此，秦瑶摸了摸渐渐隆起的小腹，向医丞道“既然来了医丞也替孤看看，孤这几日总是心慌，今日听了林才人的事之后更是一直后怕！”
医丞把过脉，留了安神方，说了些注意事项就被樱娘恭敬地送了出去。
秦瑶让春花把杯子拿出来给秋月看。“你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
秋月尝了一点，瞬间脸色大变。“这里头有越萤草！”秋月忙问“陛下喝了多少？什么时候喝的？”
秦瑶一一回了，问她“越萤草有什么功效？”
秋月一面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一面道“越萤草盛产于四方城，价值千金，寻常人根本没有门路购买。这种东西药性霸道，不管多好的方子里只要有它都会扭盈为亏，败人气血！只要喝上两三贴这个人就废了！”
说着端来一碗草绿色腥气十足的东西让秦瑶喝。“这是绿鹧鸪，能够缓和越萤草的毒性，但要彻底根除还需要乌骨木。”
秦瑶捏着鼻子喝了药接着问“医丞看不出药里有越萤草吗？”
秋月也拿不准。“越萤草只有成方的时候才能看见，煮成之后会有甘甜的口感，知道的人很快就能察觉。可没见过越萤草的人会很容易以为那是甘草的味道。”
秦瑶沉吟道“依你看，林才人有没有可能是中了越萤草的毒？”
秋月脸色古怪道“越萤草没有毒。”
这下不止秦瑶，就连春花都不明白了。“你不是说越萤草药性霸道会扭转药性吗？怎么又说它没毒，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秋月白了春花一眼，道“越萤草没有毒，是用的人心术不正！”
秦瑶示意她接着往下说，秋月理了理思路接着说。“四方城虽然地处三国交界，是个商贸城市，可是那里毕竟不是个国家，多年缺医少药，后来有人发现越萤草的功效之后四方城才少死了很多人。”
秦瑶忽然明白了越萤草的功用。“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药里加越萤草，把药变成他们需要的药性？”
秋月点头“也是因为这样四方城才慢慢繁荣起来，不然只靠一个城主，怎么也做不到称霸一方的。”
秋月望着杯子里的药紧紧地皱起眉头。“可是越萤草的买卖很严格，只有钱根本买不到。早在七八年前城主就已经下令禁止城民买卖越萤草。”
秦瑶忽然心生一计，向两人道“依药效明日我就该身子不适，说不定也会小产，到那时就只有徐才人一个人有机会生下长子。”
秋月道“可她哪里来的越萤草？这东西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徐月华可不是一般人，她父亲是国子祭酒，她博览群书知道了越萤草的存在也不足为奇。
秦瑶冷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天还没亮，坤宁殿就乱成一团，王后陛下忽然腹痛难忍，紧急传召医丞，国君太后都被惊动，慌慌张张地赶过来。
独孤晟坐在床头看着汗湿脸颊泪眼盈盈的秦瑶心底不知道哪个角落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他紧紧地握住秦瑶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宫人们进进出出，乱中有序，秋月站在门口指挥着宫人道“陛下不慎动了胎气，需要静养，谁要是不长眼睛冲撞惊扰了陛下，徐司丞可等着问你们的罪呢！”
医丞说了，王后陛下这是昨日被惊骇到了，一不小心动了胎气，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好好静养，很快就会好。
秦瑶悠悠转醒，对上独孤晟盛满了担忧的双眸。鼻子一酸就要落泪。“我好害怕！”
独孤晟俯下身子去亲吻她的额头。“不用害怕，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秦瑶哀伤道“我会不会和林才人一样？”
独孤晟心头一凛道“不会的，她褔薄所以不能诞育皇嗣。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有福的人，你会平安，我们的孩子也会平安。”
直到将秦瑶哄睡着独孤晟才小心起身赶去上朝，他走后，秦瑶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
当晚御苑中阴暗山石后头两个人影在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突然发动？”
“我只下了一点，根本不应该这样的！”
“最好是这样，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一人拉住另一人的一角“你说过事成以后送我出宫的！”
那人不耐烦道“过一阵子，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再说。”
“你说话要算话，不然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争个鱼死网破，绝不会一人赴死！”
“知道了！这是这次的银子，你自己收好，没什么事就别见了，出宫的事我准备好了自然会联系你。”
两道人影从山石的不同出口匆匆离去，月色昏暗看不清究竟是谁。
秦瑶听了只是笑，与春花道“她倒会说这样的话，我肚子的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还好些，若是女孩她恐怕就得说是我的不是了！”
春花道“男孩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
秦瑶道“在雍都，他只有占了嫡长才能有一线生机，不然等到我死了，他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春花通头发的手顿住，“你觉得你一定会死？”
秦瑶笑，不然呢？“没有人希望我活着。”
他一时语塞，她说的没错，在计划里她确实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他想说自己会保护她，可是他也只能替她死一次。
“太后那边没什么动静，似乎在全心全意地为九王操办婚事。”他低声说着才得到的消息。
秦瑶很佩服他不管在哪里都能迅速掌握消息的能力，赞许地看着他。“你的动作很快。”
他欣然接受称赞，却担忧起宫里的情势。“林才人和徐才人都有身孕，不知道谁会先出事？”
秦瑶拨弄着腰上流苏道“多半是徐才人，她刚进宫就得罪了不少人，和她一起入宫的人家世不如她的多了，她一张嘴全得罪了。你看良妃家世显赫嚣张跋扈，可是你什么时候看她张嘴闭嘴都是家世门第？良妃再娇纵也明白在宫里很多话不能提。”
秋月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进来，看也没看跪坐在脚踏上为秦瑶按摩的春花。神色惶恐道“陛下！林才人不好了！”
秦瑶皱眉道“怎么回事？”
“林才人早起时觉得不舒服，就派人去请医丞，医丞还没来，林才人就见了红！”秋月道。
秦瑶拔腿就要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被闻讯赶来的樱娘拦住。“陛下不可！”樱娘苦劝道“陛下也有了身孕，还是不要过去了，万一冲撞了可怎么好！”
秦瑶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现在根本不是她能够任性的时候。只好让秋月速去打探，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到殿内，秦瑶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怎么会是林芊妤出事？
“陛下快歇着，千万别动了胎气。”一边说一边端来安胎药，眼神语气都很急切。
秦瑶不疑有他，可入手的温度却让她留了个心眼，只喝了一口就皱紧眉毛说“快去取蜜饯，这药怎么这么苦！”
樱娘本想让春花去取蜜饯，可一想到她平时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提着裙子去取蜜饯盒子。回来时正好看见秦瑶喝下最后一口，皱着眉头将蜜饯含进嘴里。“今天的药怎么这么苦？”
樱娘道“也许是因为陛下近日甜食吃的多，所以觉得苦。”
秦瑶按了按眉心，一脸疲惫道“你先下去，林才人那边来了消息速来回孤。”说完就歪在贵妃塌上让春花给她按头。
樱娘恭敬退出，在廊下确认碗中空无一物，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春花看着一小杯黑漆漆的药汁道“你怎么知道药有问题？”
秦瑶说“我不知道药有没有问题，不过这药来得太是时候，让人不能不生疑。我刚才喝药的时候发觉药并不烫，像是已经特意晾凉，只等着我喝。”
春花半信半疑道“这碗药你隔几天就喝一次，有发现什么不同吗？”
秦瑶坦然道“没有。”
春花几乎气绝“那你这不是瞎猜吗？”
秦瑶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就是觉得太巧了。总之等秋月回来看看再做定夺吧。你看好她，别出什么岔子。”
没多久秋月就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医丞。
据说林才人一切作息如常，吃的喝的都没有什么不妥，睡醒了就觉得不舒服，再然后就小产了。
秦瑶与秋月交换了个匪夷所思的眼神心知里头恐怕有问题。
秦瑶向医丞询问道“人可能没有缘由就小产吗？”
医丞想了想刚才的情形，斟酌着说。“这样的情形也不算罕见，有时女子体弱难以育嗣便会如林才人这样早早夭折。对胎儿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秦瑶疑惑道“这是为什么，医丞还请细说？”
医丞道“三月内夭折的胎儿多半都有残缺，何必生下来受苦。”
原来如此，秦瑶摸了摸渐渐隆起的小腹，向医丞道“既然来了医丞也替孤看看，孤这几日总是心慌，今日听了林才人的事之后更是一直后怕！”
医丞把过脉，留了安神方，说了些注意事项就被樱娘恭敬地送了出去。
秦瑶让春花把杯子拿出来给秋月看。“你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
秋月尝了一点，瞬间脸色大变。“这里头有越萤草！”秋月忙问“陛下喝了多少？什么时候喝的？”
秦瑶一一回了，问她“越萤草有什么功效？”
秋月一面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一面道“越萤草盛产于四方城，价值千金，寻常人根本没有门路购买。这种东西药性霸道，不管多好的方子里只要有它都会扭盈为亏，败人气血！只要喝上两三贴这个人就废了！”
说着端来一碗草绿色腥气十足的东西让秦瑶喝。“这是绿鹧鸪，能够缓和越萤草的毒性，但要彻底根除还需要乌骨木。”
秦瑶捏着鼻子喝了药接着问“医丞看不出药里有越萤草吗？”
秋月也拿不准。“越萤草只有成方的时候才能看见，煮成之后会有甘甜的口感，知道的人很快就能察觉。可没见过越萤草的人会很容易以为那是甘草的味道。”
秦瑶沉吟道“依你看，林才人有没有可能是中了越萤草的毒？”
秋月脸色古怪道“越萤草没有毒。”
这下不止秦瑶，就连春花都不明白了。“你不是说越萤草药性霸道会扭转药性吗？怎么又说它没毒，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秋月白了春花一眼，道“越萤草没有毒，是用的人心术不正！”
秦瑶示意她接着往下说，秋月理了理思路接着说。“四方城虽然地处三国交界，是个商贸城市，可是那里毕竟不是个国家，多年缺医少药，后来有人发现越萤草的功效之后四方城才少死了很多人。”
秦瑶忽然明白了越萤草的功用。“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药里加越萤草，把药变成他们需要的药性？”
秋月点头“也是因为这样四方城才慢慢繁荣起来，不然只靠一个城主，怎么也做不到称霸一方的。”
秋月望着杯子里的药紧紧地皱起眉头。“可是越萤草的买卖很严格，只有钱根本买不到。早在七八年前城主就已经下令禁止城民买卖越萤草。”
秦瑶忽然心生一计，向两人道“依药效明日我就该身子不适，说不定也会小产，到那时就只有徐才人一个人有机会生下长子。”
秋月道“可她哪里来的越萤草？这东西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徐月华可不是一般人，她父亲是国子祭酒，她博览群书知道了越萤草的存在也不足为奇。
秦瑶冷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天还没亮，坤宁殿就乱成一团，王后陛下忽然腹痛难忍，紧急传召医丞，国君太后都被惊动，慌慌张张地赶过来。
独孤晟坐在床头看着汗湿脸颊泪眼盈盈的秦瑶心底不知道哪个角落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他紧紧地握住秦瑶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宫人们进进出出，乱中有序，秋月站在门口指挥着宫人道“陛下不慎动了胎气，需要静养，谁要是不长眼睛冲撞惊扰了陛下，徐司丞可等着问你们的罪呢！”
医丞说了，王后陛下这是昨日被惊骇到了，一不小心动了胎气，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好好静养，很快就会好。
秦瑶悠悠转醒，对上独孤晟盛满了担忧的双眸。鼻子一酸就要落泪。“我好害怕！”
独孤晟俯下身子去亲吻她的额头。“不用害怕，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秦瑶哀伤道“我会不会和林才人一样？”
独孤晟心头一凛道“不会的，她褔薄所以不能诞育皇嗣。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有福的人，你会平安，我们的孩子也会平安。”
直到将秦瑶哄睡着独孤晟才小心起身赶去上朝，他走后，秦瑶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
当晚御苑中阴暗山石后头两个人影在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突然发动？”
“我只下了一点，根本不应该这样的！”
“最好是这样，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一人拉住另一人的一角“你说过事成以后送我出宫的！”
那人不耐烦道“过一阵子，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再说。”
“你说话要算话，不然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争个鱼死网破，绝不会一人赴死！”
“知道了！这是这次的银子，你自己收好，没什么事就别见了，出宫的事我准备好了自然会联系你。”
两道人影从山石的不同出口匆匆离去，月色昏暗看不清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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