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格力特人
他们沉浸在这个奇妙的橘色世界当中，小船在前行，远远望去这就是一个水上城市，红色的小河就像血脉一样蜿蜒绵亘、交错纵横，河畔是当地人的红色小木屋，屋外晾着衣服和鱼干，所有火星生物的体型都比地球上大一圈。
郝雅对水里面优哉游哉的鱼们很感兴趣。
她咂了咂嘴巴，脑海中浮现出一盘清蒸火星鱼，虽然这里的鱼看上去很大，肉质估计会有些老，模样也长得怪模怪样，但是并不妨碍她尝尝鲜的冲动。
她的食指上套着一个新鲜玩意儿——一枚蓝色水晶指环，只要对准目标，轻轻一按指环背后的按钮，一道无色的质子束就会无声无息地激射出去，令猎物猝不及防，一眨眼，质子束穿透的地方会出现一个齐整无比的圆洞，眼睛凑近可以试试初中物理介绍的小孔成像，让你对后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诺德的右手食指上也戴着这么一个蓝色水晶指环，“宝贝儿，我知道你们地球人的习惯，这叫订婚戒指。等咱们正式结婚的时候，我还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你。”
听上去这玩意儿就是暴雨梨花针的未来升级版。
郝雅迫切地想试一试效果，一群火红色让人看着就有食欲的鱼摆着尾巴正好向他们游来，它们似乎发现了船上的新面孔，吐着泡泡游到水面上。
随即还没来得及挣扎，火红色的鱼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浑圆的小洞，肚皮一翻，再也没能回到水下。旁边的小男孩看得张目结舌，笑得合不拢嘴，一伸网兜把鱼捞了上来。
他们抓了不少鱼。河畔陆陆续续开始出现火星人，郝雅稍稍收敛，安静地坐着又扮回一副淑女模样。
撑船的男人就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两个黑色头罩，其中一个往头上一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另外一个递给小男孩，小男孩似乎很不情愿，嘴巴里面嘟嘟囔囔，手上仍旧乖乖地把脑袋罩上。
河道如同蛛网，小船在里面穿梭着，正当郝雅昏昏欲睡的时候，小船方向一转，进入一条狭窄的河道，穿过一丛红色芦苇荡，靠到岸边，岸上有一幢三层楼的红色木屋，“南边的朋友，这就是你们过夜的地方。”
众人下了船，也不挑剔，跟着店家指引，安顿下来。
夕阳斜下，他们坐在火星旅馆的屋顶露台上，欣赏着火星的落日余晖，暮色渐起，棕红色的湖积平原上萦绕着一层淡紫色薄雾，看上去像是妖娆少女的面纱。
傍晚的凉风徐徐吹来，河面上的红色芦苇花随风飘舞，他们品尝着面前的火星鱼，各种怪异的做法，大口喝着火星果汁。
撑船的男人突然从楼梯口冒了出来。他头上的面罩已经取下，走到桌前，黝黑的面庞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南边的朋友，我叫波卡，你们在这里的日子，我可以带着你们四处走走。”
希瑟饶有兴趣凝视着他，“波卡，我叫希瑟。你似乎长得跟玛瑞斯人不太一样。”
波卡的眼睛里面忽然闪烁着光芒，“希瑟，我是格力特人。”
“格力特人？”希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他突然皱起眉头，面色变得异常严肃，沉声道，“我们格力特人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玛瑞斯人来了以后，我们就像老鼠一样被他们驱赶，这个新国王更加残暴，把格力特女人抓到皇宫里面做奴隶，把我们格力特男人和老人都杀掉。”
诺德的金色眼眸仿佛可以穿透一切，他凝视着波卡，片刻之后，他眨了眨眼睛，“波卡，我叫诺德。你们将来怎么打算？继续待在那个洞里头？”
波卡面上一惊，后退了一步，呆呆地站立着，紧接着全身伏倒在地上，“神，求您救救格力特人，让我们能够重新拥有这片家园。”
郝雅恍然大悟，原来在溶洞里面偷吃三明治的就是格力特人，“波卡，你们为什么要待在溶洞里面，那里黑暗潮湿，你们完全可以换个地方生活。”
“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我们的神也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一定要夺回来。”
郝雅凝眉思索，无论在哪里，土地似乎是智慧生物们绕不开的结，土地的主人会不断更换，却从来没人愿意分享。她想起来那位哲学老师关于达尔文进化论的讨论，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那个时候更适合睡觉，可哲学课却总喜欢排在那个时候，正当他们杵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闪进教室。
“谁能告诉我达尔文进化论最核心的观点是什么？”
接着，黑色手指指向郝雅。
郝雅的睡意全消，浑身一颤，“我猜是......物竞天择，老师。”
“不能猜，你肯定吗？”
“是物竞天择。”同学们纷纷小声提示着。
“物竞天择合理吗？”
“合理。”
“合乎道德吗？”
“啊，”郝雅愣住了，物竞天择还要扯上道德？！
她已经感觉到坑的到来——上次关于道德的讨论还没有结束。
教室里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连教室外面的鸟都屏息凝气。
郝雅眨了眨眼睛，“合乎自然界的道德。”
“呵呵，自然界还有道德，你们挺会发明创造？”她冷笑了一声。
郝雅有些沮丧，咬了咬嘴唇，“这是人类看待自然界的方式，只要是合理的，我们认为是道德的。”
“那你认为物竞天择不符合人类社会的道德？”这个问话又让她感到坑的存在，她低下头想了想，“我认为，物竞天择驱使人类不断进步，包括每个人，但是人类的道德不是建立在物竞天择基础上的，因为在人类进化过程中，我们看到人类社会鼓励爱护和帮助弱小。”
“那你认为道德的基础是感性的？”
“我不这么认为，尽管我还没有想清楚，道德的基础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人类道德的基础不是感性的？”郝雅有些佩服这个一百多岁的女人，思维依然敏捷如针，轻轻一射，随时都能搞死几个他们脑袋瓜里面被生活折磨得所剩无几的脑细胞。
她急速思索着，“因为人类的感情因人因时而异，就用您上节课的例子来说吧，沙漠里面快要饿死的那两个人，假设被吃的那个不够强壮，事实也是如此，他会觉得自己做出了无私的奉献，是道德的——在他心目中，那个吃他的同伴就不是个东西，简直是个恶魔。反过来，吃人的那家伙，他身体强壮，从他的角度，那个瘦弱的即使没人去把他咬死也会自己饿死，他如果不吃，狼也会上来享用，他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物尽其用而已，而且从最后的结果来说，两个人里面活下来一个，总比两个都饿死要强——所以他认为自己是理智而道德的。所以我认为建立在感性基础上的道德是脆弱的，众说纷纭，肯定会被不断被挑战。”
“你回去好好看看人类进化史，另外尼采的《伦理学》也读一读，下一节课我希望看到一篇五千字的论文，告诉我们道德的基础是什么！”
“啊......是。”
耳畔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一群手拿兵器、身材魁梧的士兵从楼梯口涌了出来。格力特人吃了一惊，爬起身，身形向后面急速退去，暮色中，他像黑猩猩一样灵活，手撑着露台边缘向外一跃而下。
“啊，”郝雅捂着嘴巴站起身，众人一起跑到露台边，扶着栏杆向下望去。火星旅馆已经被重重包围，格力特人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下面的士兵团团围住，绳子一捆，押走了。
身后传来洪亮的嗓音，“玛瑞斯王室前来迎接尊贵的客人！”
转头一看，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面上甚是恭敬，在面对诺德的时候，也许感到让诺德仰视他不能充分显示出他的诚意，男人肩膀努力缩了缩，刹那间整个人似乎矮了几分，“神，那个男人是我们正在追缉的逃犯，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请神随我们前往王宫，国王陛下已经在等您。”
乘坐着使者的大船，他们来到白色宫殿脚下。
微微星光下，一位身形魁梧高大的男人，黝黑的皮肤，身上穿着火红色的长袍，头上戴着金光闪闪的皇冠，手中还杵着一柄金光闪闪的权杖，正带领着一众人等在岸边。
郝雅悄悄地打量着国王身旁的女人，女人通常对女人更有兴趣。那是一位高大窈窕的玛瑞斯女人，棕色皮肤，黑色头发上佩戴着紫色水晶石王冠，她穿着一件露肩的火红色及地长裙，看上去妖娆艳丽，就像一道夺人眼球的红色闪电。
他们一看到诺德，就整齐地拜倒在地。
“佩特里克，大家都起来吧。”诺德唇角勾动，白皙的面庞上扬起一抹外交家式的微笑。
国王站了起来，神态依旧恭敬，“神到了玛瑞斯，我们未能及时迎接，还请恕罪。”
“佩特里克，哪里，我对玛瑞斯人的生活很感兴趣，四处看看。对了，那个格力特人犯了什么罪？”
“神，格力特人不信仰太阳神，他们是异教徒，太阳神指示我们要惩罚他们。”
诺德的金色眼睛眨了眨，他很怀疑玛瑞斯人与太阳的沟通方式，他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身后三人，“他们三个是我的随从，我们进去吧。”
沿着白色阶梯，众人攀上一个白色巨石铺就的平台，站在平台上，放眼望去，脚下便是建立在湖积平原上的玛瑞斯城，淡紫色薄雾将城市笼罩，在飘忽的雾气中，透着隐隐约约的灯光，黛色天际不时掠过一道道盘旋的暗影。
跟随着身着白色长裙的宫女，穿过一片生长着浓密植物的花园，他们各自安顿下来。
佩特里克和诺德一起来到了一个幽静的花园。侍女们奉上了火星葡萄酒，以及一些火星水果便退了下去。
“佩尼，做国王的感觉如何？”——诺德用了佩特里克的昵称。佩特里克是老国王的大儿子，诺德以前见过他。
佩特里克把一杯红色葡萄酒递给诺德，“神，做国王的确很不同，权力给我带来很多女人和财富，令人着迷。不过权力也不断提醒我，需要保障玛瑞斯的安全——但是在玛瑞斯的西边还有一个国家，对我们构成威胁。”
诺德用搅酒棒在酒杯里面搅了一下，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是说格力特人？”
“是的，他们不信仰太阳神，对于异教徒，太阳神告诉我们应该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清理干净。”
诺德咧开嘴笑了笑，“他们信仰什么？”
“他们信仰月亮女神。”
“太阳神是包容一切的，他会欢迎自己家里出现不同颜色和教名的孩子。”
“可太阳神统治整个世界，月亮女神应该要乖乖听从太阳神，不是吗？但是那些格力特人却总是自行其是！”
“那你想......？”
“我想攻打他们，把他们消灭，让太阳神统治整个世界！”佩特里克凑近了些，“神，玛瑞斯人民希望太阳神能赐给我们力量。”
......
诺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一片黑暗，他盘腿坐到了那张大床上，全身沐浴在月色清辉下，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意识空间——诺伊特人的意识感应网络。
诺德与卡尔已经约好了时间，不过他稍微耽搁了一小会儿，他开始呼唤，“卡尔，”
稍稍过了一会儿，“船长，我来了。”
“我们明天中午离开火星，就在高台上等你。”
“好的。”
“你通知格利泽，让他把火星上的矿藏资源进行详细勘探，我们在玛瑞斯城附近的那个溶洞里面发现了水晶石矿——你知道，水晶石对诺伊特的重要性！”
“明白。”
诺德已经感受到郝雅对他日益增长的信赖和爱——是爱吗？他有些不确定，他钻进了郝雅的意识。
郝雅把自己梳洗干净，来到火星花园中。夜晚的花园飘溢着馥郁的花香，她望向璀璨星空，群星闪耀，夜空中可以看到两个月亮——那是火星两颗卫星，科学家们用希腊神话里面的人物给它们命名，分别是“恐惧”和“惊慌”。
她默默地遥遥眺望着璀璨星空，细细搜索了半天，却找不到想象中的蓝色星球。
幽幽叹了一口气，一抹惆怅袭上心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小雅，”那是欧阳云飞的声音，“云飞，”她惊喜地转过身去，皎洁的星光下，那是约翰.莱尔，郝雅收敛住激动的心情，却难以抑制一抹失望，“约翰......是你，”
欧阳云飞走到近前，“诺德去见国王了，他对你好吗？”
郝雅更加疑惑了，她望向欧阳云飞的眼睛，虽然人类无法接收和解读意识，可她有女人的直觉，她颤颤地问道，“云飞，是你吗？”说着，泪水涌了出来。
欧阳云飞再抑制不住内心中隐藏已久的感情，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小雅，我是云飞，是希瑟把我带上飞船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郝雅眼中泛着泪水，仰起头来，她的视野有些模糊，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庞，感受着，感动着，“可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欧阳云飞笑了笑，“不过是诺伊特人的四维打印生成的一张表皮罢了——我还是云飞，永远都是。”
“云飞，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地球？”
“小雅，你千万不要让诺德知道我的存在，我们要做好充分准备，总有一天我们可以驾驶着诺伊特人的飞船回去，你相信我。”
想了想，云飞补充道，“诺德可以随时知道你在想什么，从今以后，在他面前你一定不要再想到我，也不要惦记着回地球的事，明白吗？”
诺德感到胸中升腾起一团熊熊怒火，忽地，他睁开眼睛，站起身，离开了房间，向花园走去。
郝雅对水里面优哉游哉的鱼们很感兴趣。
她咂了咂嘴巴，脑海中浮现出一盘清蒸火星鱼，虽然这里的鱼看上去很大，肉质估计会有些老，模样也长得怪模怪样，但是并不妨碍她尝尝鲜的冲动。
她的食指上套着一个新鲜玩意儿——一枚蓝色水晶指环，只要对准目标，轻轻一按指环背后的按钮，一道无色的质子束就会无声无息地激射出去，令猎物猝不及防，一眨眼，质子束穿透的地方会出现一个齐整无比的圆洞，眼睛凑近可以试试初中物理介绍的小孔成像，让你对后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诺德的右手食指上也戴着这么一个蓝色水晶指环，“宝贝儿，我知道你们地球人的习惯，这叫订婚戒指。等咱们正式结婚的时候，我还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你。”
听上去这玩意儿就是暴雨梨花针的未来升级版。
郝雅迫切地想试一试效果，一群火红色让人看着就有食欲的鱼摆着尾巴正好向他们游来，它们似乎发现了船上的新面孔，吐着泡泡游到水面上。
随即还没来得及挣扎，火红色的鱼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浑圆的小洞，肚皮一翻，再也没能回到水下。旁边的小男孩看得张目结舌，笑得合不拢嘴，一伸网兜把鱼捞了上来。
他们抓了不少鱼。河畔陆陆续续开始出现火星人，郝雅稍稍收敛，安静地坐着又扮回一副淑女模样。
撑船的男人就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两个黑色头罩，其中一个往头上一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另外一个递给小男孩，小男孩似乎很不情愿，嘴巴里面嘟嘟囔囔，手上仍旧乖乖地把脑袋罩上。
河道如同蛛网，小船在里面穿梭着，正当郝雅昏昏欲睡的时候，小船方向一转，进入一条狭窄的河道，穿过一丛红色芦苇荡，靠到岸边，岸上有一幢三层楼的红色木屋，“南边的朋友，这就是你们过夜的地方。”
众人下了船，也不挑剔，跟着店家指引，安顿下来。
夕阳斜下，他们坐在火星旅馆的屋顶露台上，欣赏着火星的落日余晖，暮色渐起，棕红色的湖积平原上萦绕着一层淡紫色薄雾，看上去像是妖娆少女的面纱。
傍晚的凉风徐徐吹来，河面上的红色芦苇花随风飘舞，他们品尝着面前的火星鱼，各种怪异的做法，大口喝着火星果汁。
撑船的男人突然从楼梯口冒了出来。他头上的面罩已经取下，走到桌前，黝黑的面庞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南边的朋友，我叫波卡，你们在这里的日子，我可以带着你们四处走走。”
希瑟饶有兴趣凝视着他，“波卡，我叫希瑟。你似乎长得跟玛瑞斯人不太一样。”
波卡的眼睛里面忽然闪烁着光芒，“希瑟，我是格力特人。”
“格力特人？”希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他突然皱起眉头，面色变得异常严肃，沉声道，“我们格力特人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玛瑞斯人来了以后，我们就像老鼠一样被他们驱赶，这个新国王更加残暴，把格力特女人抓到皇宫里面做奴隶，把我们格力特男人和老人都杀掉。”
诺德的金色眼眸仿佛可以穿透一切，他凝视着波卡，片刻之后，他眨了眨眼睛，“波卡，我叫诺德。你们将来怎么打算？继续待在那个洞里头？”
波卡面上一惊，后退了一步，呆呆地站立着，紧接着全身伏倒在地上，“神，求您救救格力特人，让我们能够重新拥有这片家园。”
郝雅恍然大悟，原来在溶洞里面偷吃三明治的就是格力特人，“波卡，你们为什么要待在溶洞里面，那里黑暗潮湿，你们完全可以换个地方生活。”
“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我们的神也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一定要夺回来。”
郝雅凝眉思索，无论在哪里，土地似乎是智慧生物们绕不开的结，土地的主人会不断更换，却从来没人愿意分享。她想起来那位哲学老师关于达尔文进化论的讨论，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那个时候更适合睡觉，可哲学课却总喜欢排在那个时候，正当他们杵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闪进教室。
“谁能告诉我达尔文进化论最核心的观点是什么？”
接着，黑色手指指向郝雅。
郝雅的睡意全消，浑身一颤，“我猜是......物竞天择，老师。”
“不能猜，你肯定吗？”
“是物竞天择。”同学们纷纷小声提示着。
“物竞天择合理吗？”
“合理。”
“合乎道德吗？”
“啊，”郝雅愣住了，物竞天择还要扯上道德？！
她已经感觉到坑的到来——上次关于道德的讨论还没有结束。
教室里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连教室外面的鸟都屏息凝气。
郝雅眨了眨眼睛，“合乎自然界的道德。”
“呵呵，自然界还有道德，你们挺会发明创造？”她冷笑了一声。
郝雅有些沮丧，咬了咬嘴唇，“这是人类看待自然界的方式，只要是合理的，我们认为是道德的。”
“那你认为物竞天择不符合人类社会的道德？”这个问话又让她感到坑的存在，她低下头想了想，“我认为，物竞天择驱使人类不断进步，包括每个人，但是人类的道德不是建立在物竞天择基础上的，因为在人类进化过程中，我们看到人类社会鼓励爱护和帮助弱小。”
“那你认为道德的基础是感性的？”
“我不这么认为，尽管我还没有想清楚，道德的基础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人类道德的基础不是感性的？”郝雅有些佩服这个一百多岁的女人，思维依然敏捷如针，轻轻一射，随时都能搞死几个他们脑袋瓜里面被生活折磨得所剩无几的脑细胞。
她急速思索着，“因为人类的感情因人因时而异，就用您上节课的例子来说吧，沙漠里面快要饿死的那两个人，假设被吃的那个不够强壮，事实也是如此，他会觉得自己做出了无私的奉献，是道德的——在他心目中，那个吃他的同伴就不是个东西，简直是个恶魔。反过来，吃人的那家伙，他身体强壮，从他的角度，那个瘦弱的即使没人去把他咬死也会自己饿死，他如果不吃，狼也会上来享用，他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物尽其用而已，而且从最后的结果来说，两个人里面活下来一个，总比两个都饿死要强——所以他认为自己是理智而道德的。所以我认为建立在感性基础上的道德是脆弱的，众说纷纭，肯定会被不断被挑战。”
“你回去好好看看人类进化史，另外尼采的《伦理学》也读一读，下一节课我希望看到一篇五千字的论文，告诉我们道德的基础是什么！”
“啊......是。”
耳畔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一群手拿兵器、身材魁梧的士兵从楼梯口涌了出来。格力特人吃了一惊，爬起身，身形向后面急速退去，暮色中，他像黑猩猩一样灵活，手撑着露台边缘向外一跃而下。
“啊，”郝雅捂着嘴巴站起身，众人一起跑到露台边，扶着栏杆向下望去。火星旅馆已经被重重包围，格力特人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下面的士兵团团围住，绳子一捆，押走了。
身后传来洪亮的嗓音，“玛瑞斯王室前来迎接尊贵的客人！”
转头一看，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面上甚是恭敬，在面对诺德的时候，也许感到让诺德仰视他不能充分显示出他的诚意，男人肩膀努力缩了缩，刹那间整个人似乎矮了几分，“神，那个男人是我们正在追缉的逃犯，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请神随我们前往王宫，国王陛下已经在等您。”
乘坐着使者的大船，他们来到白色宫殿脚下。
微微星光下，一位身形魁梧高大的男人，黝黑的皮肤，身上穿着火红色的长袍，头上戴着金光闪闪的皇冠，手中还杵着一柄金光闪闪的权杖，正带领着一众人等在岸边。
郝雅悄悄地打量着国王身旁的女人，女人通常对女人更有兴趣。那是一位高大窈窕的玛瑞斯女人，棕色皮肤，黑色头发上佩戴着紫色水晶石王冠，她穿着一件露肩的火红色及地长裙，看上去妖娆艳丽，就像一道夺人眼球的红色闪电。
他们一看到诺德，就整齐地拜倒在地。
“佩特里克，大家都起来吧。”诺德唇角勾动，白皙的面庞上扬起一抹外交家式的微笑。
国王站了起来，神态依旧恭敬，“神到了玛瑞斯，我们未能及时迎接，还请恕罪。”
“佩特里克，哪里，我对玛瑞斯人的生活很感兴趣，四处看看。对了，那个格力特人犯了什么罪？”
“神，格力特人不信仰太阳神，他们是异教徒，太阳神指示我们要惩罚他们。”
诺德的金色眼睛眨了眨，他很怀疑玛瑞斯人与太阳的沟通方式，他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身后三人，“他们三个是我的随从，我们进去吧。”
沿着白色阶梯，众人攀上一个白色巨石铺就的平台，站在平台上，放眼望去，脚下便是建立在湖积平原上的玛瑞斯城，淡紫色薄雾将城市笼罩，在飘忽的雾气中，透着隐隐约约的灯光，黛色天际不时掠过一道道盘旋的暗影。
跟随着身着白色长裙的宫女，穿过一片生长着浓密植物的花园，他们各自安顿下来。
佩特里克和诺德一起来到了一个幽静的花园。侍女们奉上了火星葡萄酒，以及一些火星水果便退了下去。
“佩尼，做国王的感觉如何？”——诺德用了佩特里克的昵称。佩特里克是老国王的大儿子，诺德以前见过他。
佩特里克把一杯红色葡萄酒递给诺德，“神，做国王的确很不同，权力给我带来很多女人和财富，令人着迷。不过权力也不断提醒我，需要保障玛瑞斯的安全——但是在玛瑞斯的西边还有一个国家，对我们构成威胁。”
诺德用搅酒棒在酒杯里面搅了一下，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是说格力特人？”
“是的，他们不信仰太阳神，对于异教徒，太阳神告诉我们应该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清理干净。”
诺德咧开嘴笑了笑，“他们信仰什么？”
“他们信仰月亮女神。”
“太阳神是包容一切的，他会欢迎自己家里出现不同颜色和教名的孩子。”
“可太阳神统治整个世界，月亮女神应该要乖乖听从太阳神，不是吗？但是那些格力特人却总是自行其是！”
“那你想......？”
“我想攻打他们，把他们消灭，让太阳神统治整个世界！”佩特里克凑近了些，“神，玛瑞斯人民希望太阳神能赐给我们力量。”
......
诺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一片黑暗，他盘腿坐到了那张大床上，全身沐浴在月色清辉下，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意识空间——诺伊特人的意识感应网络。
诺德与卡尔已经约好了时间，不过他稍微耽搁了一小会儿，他开始呼唤，“卡尔，”
稍稍过了一会儿，“船长，我来了。”
“我们明天中午离开火星，就在高台上等你。”
“好的。”
“你通知格利泽，让他把火星上的矿藏资源进行详细勘探，我们在玛瑞斯城附近的那个溶洞里面发现了水晶石矿——你知道，水晶石对诺伊特的重要性！”
“明白。”
诺德已经感受到郝雅对他日益增长的信赖和爱——是爱吗？他有些不确定，他钻进了郝雅的意识。
郝雅把自己梳洗干净，来到火星花园中。夜晚的花园飘溢着馥郁的花香，她望向璀璨星空，群星闪耀，夜空中可以看到两个月亮——那是火星两颗卫星，科学家们用希腊神话里面的人物给它们命名，分别是“恐惧”和“惊慌”。
她默默地遥遥眺望着璀璨星空，细细搜索了半天，却找不到想象中的蓝色星球。
幽幽叹了一口气，一抹惆怅袭上心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小雅，”那是欧阳云飞的声音，“云飞，”她惊喜地转过身去，皎洁的星光下，那是约翰.莱尔，郝雅收敛住激动的心情，却难以抑制一抹失望，“约翰......是你，”
欧阳云飞走到近前，“诺德去见国王了，他对你好吗？”
郝雅更加疑惑了，她望向欧阳云飞的眼睛，虽然人类无法接收和解读意识，可她有女人的直觉，她颤颤地问道，“云飞，是你吗？”说着，泪水涌了出来。
欧阳云飞再抑制不住内心中隐藏已久的感情，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小雅，我是云飞，是希瑟把我带上飞船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郝雅眼中泛着泪水，仰起头来，她的视野有些模糊，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庞，感受着，感动着，“可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欧阳云飞笑了笑，“不过是诺伊特人的四维打印生成的一张表皮罢了——我还是云飞，永远都是。”
“云飞，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地球？”
“小雅，你千万不要让诺德知道我的存在，我们要做好充分准备，总有一天我们可以驾驶着诺伊特人的飞船回去，你相信我。”
想了想，云飞补充道，“诺德可以随时知道你在想什么，从今以后，在他面前你一定不要再想到我，也不要惦记着回地球的事，明白吗？”
诺德感到胸中升腾起一团熊熊怒火，忽地，他睁开眼睛，站起身，离开了房间，向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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