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伊达
漆黑的地牢，死一般的寂静。
伊达浑身打着哆嗦，蜷缩在铺着霉湿稻草的地上，突然静谧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近，右手指尖忽的一痛，“啊，”
她呻吟起来，右臂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睁开眼睛，一只老鼠唧唧地从她耳边窜过。
静谧中传来咯吱一声，不远处亮起一道闪烁着温暖的光亮，缓缓靠近，绰绰火光的映照下，那是一张儒雅俊逸的脸庞，那双眼睛透着一抹阴郁的幽光，看上去像是淡淡月光下的孤狼。
“郝莘，到底是谁派你来刺杀本王的？”
伊达侧眸朝来人望去，眸光淡漠，咽了咽口水，酸麻的身体依然纹丝不动，“没有谁派我，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恨不得把你咬死，千刀万剐......”
“女人啊，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那么蠢。郝雅那个蠢女人居然肯为二弟去挡箭，落得悲惨的下场，你居然放着好日子不过，胆敢来刺杀本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现在是谁要把你咬死——嗯，这还是算了，看看你那肮脏的身体，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哪里下得了口。那个人，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不过，我还是喜欢诚实的人，诚实对你有好处——否则，我有千千万万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伊达呆呆地望着那双眼睛，身体抖了抖，酸麻的胳膊撑起，挣扎着往角落里面爬去，最后，隐匿在黑暗当中，声音打着颤，“你要干什么？”
“怕了，我还没干什么你就吓尿了？那你逞什么能啊！”李建成一阵冷笑，“来人，”
火光中现出一队身着红色衣袍的军士，一个个摩拳擦掌，开始宽衣解带，“殿下，我们都准备好了，”
“温柔点，她那身皮囊我还要派用场，嗯，去吧......”
“郝莘，本王待你不薄，这些都是府里头最好的种马，今晚都留给你了。今日本王兴致很好，在一旁等着你主动做一个诚实的女人，”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衣服被撕成碎片的唰唰声，不堪入耳的嬉笑声......各种声音在幽暗的牢房过道中回荡。
李建成坐在牢房门外的小桌旁，一旁的军士端上来酒菜，潮湿的空气中弥漫起酒菜的香味儿。
“郝莘，本王敬你一杯，来，我先干为净。”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嗯，今天的杏花村不错，有点年头了。”眼眸对向一旁的太监，“给本王再来一壶杏花村，待会儿本王也跟她玩耍一番。”
“李建成，我要杀了你！”
李建成放下酒盅，夹了块卤牛肉放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过了片刻，嘟囔着，“你这个蠢女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放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来杀我做什么？当初你突然冒出来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见你这身皮囊诱人得紧，姑且陪你玩一玩。你还真以为我是傻子？！这简直搞笑至极。我查过了，根本就没有郝莘这个人，那个郝雅是西洲来的，难道你也是西洲来的。哦，对了，你姐姐郝莘失踪了，还有她的死党欧阳云飞、诺德都失踪了，你最好乖点，做个诚实的、讨人喜欢的姑娘，嗯，说吧，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欧阳云飞失踪了？”
“当然，你问他做什么？”
“欧阳云飞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咦，你除了本王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欧阳云飞？”
“殿下，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做一个诚实的女人，求求你，让他们停下来，我全部都告诉你。”
“停，”李建成大声吩咐道，“......你个骚猪，听见没，你别死赖着不挪窝，”
“殿下，这不公平，等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事半道上停下来不但要出人命，还要累及子孙，我很快就好，”
漆黑的牢房中终于陷入了一片静谧。
秋日，远方的红日落入绵延起伏的山峦之间，只剩下一片似血般鲜红的落霞。
暮色降临，眼前的世界笼罩在茫茫黛色之中。
脚下的长安城，巍峨华美的亭台楼阁显出层层叠叠的剪影，点点灯火渐次亮起，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
一个婀娜的身影形单影只地玉立在大雁塔最高一层，忧郁的眼眸望向暮色中暮霭沉沉的山峦。
一抹浑厚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小雅，你回来了。”
伊达转眸望去，面前是一道巍然屹拔的身影，迎着那温暖的笑容，伊达面上溢出明媚的微笑，“郭哥哥，”
郭泓上前一步，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小雅，我以为此生再也看不到你，想不到你回来了。你还跟以前一样，一袭白色流霓裙，永远跟我心头上一模一样。以后郭哥哥会好好保护你，爱你，再也不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郭哥哥，能带我去见王爷吗？”
郭泓面上一滞，松开了怀抱，愕然道：“王爷？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郭哥哥，我想过了，我爱他，不论他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郭泓眼眸望向沉沉远方，过了良久，“小雅，你变了，以前你在意。”
“郭哥哥，我没变，离开他的这段日子，我这才发现爱他，我只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郭泓凝眉思索片刻，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你跟我回去，我来安排。”
眼前一片漆黑，鼻翼间萦绕着潮湿阴凉的味道，伊达斜斜靠在床榻靠背上。
幽寂的地宫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道阴影映在幽暗甬道的青石墙壁上，缓缓移动，出现在门口。
“哑婆婆，现在别来烦我，去，转告王爷，我在这等了快十天了，他这样对我不理不睬就是爱我的样子吗？”
静谧中传来一阵阴沉的笑声，“伊达，你没有完成任务，还有脸回来见我！”
“什么任务？是王爷，你终于来看我了，我等得你好苦，我是郝雅，不是伊达。”
那个阴沉的声音幽幽一叹，“猴子终究是猴子，永远都成不了人。”
伊达心中一惊，手脚慌乱起来，“我不是那只猴子。王爷，你弄错了，我是你的小雅啊！”
一声冷哼，“见一见亦无妨，”
黯淡的烛光下，现出一道身着暗黑色锦袍的身影，向床榻缓缓地走过来，幽幽说道：“她曾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每天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得逍遥快活，在这个世间，我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像她一样，温柔似水的她，狡黠诡诈的她，率真淡泊的她，飘忽若仙的她，胆大包天的她，她又岂是一只猴子能够伪造的，唉，可笑，你想要变成她却根本都不了解她。”
“王爷，她和欧阳云飞去哪里了？”
“他们突然消失了，就像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我想，小雅已经回去了，我还记得那天，暴雨如注，她的身体被金色的光芒笼罩，刹那间，她就消失了。接着，欧阳云飞也走了，我想，他们定是一起回到了那个一千五百年后的世界。”
伊达的眸光在幽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她说过回去的时候会带上我，可是她把我给忘了，我恨她。”
“你恨她？！”
“如果她带上我，我就能跟欧阳云飞在一起，可现在永远都不可能了。”
“伊达，你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王爷想说我是那条不知恩图报的毒蛇，可她答应过要带我去她来的地方，她没有遵守诺言。”
说完，伊达话锋一转，那玲珑有致的身体摸索着朝秦王靠了上去，“王爷，我的身体跟她一模一样，你若实在是思念她，我可以帮你一解相思之苦。”
秦王幽幽凝视着她，一袭白色流霓裙，碧色丝带将长长的乌发轻轻绾起，他的手缓缓地伸了过去，温热的指尖碰了碰那张熟悉的脸庞，那双熠熠的墨眸中泛起一层雾气，“的确是一模一样，”
面前的女人就像是变魔术一般，刹那间一丝不挂，伸手将秦王的手拉了过去，放在胸口上，“皮肤一样光滑柔腻，身体一样婀娜妖娆，王爷，你试试。”
秦王凝视着面前的胴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过往的一切，郁郁道：“小雅，为什么你要走，离开我，为什么不回来陪我？”
伊达凑了过来，将秦王紧紧地抱住，把头搁在秦王那壮硕的胸膛上，娇声低语道：“王爷，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全在王爷一念之间，”
幽暗中，床榻上，两个身体热烈地纠缠在一起，“小雅，箫郎只爱你一个，”
“箫郎，王爷......”
伊达望着在胸前不断起伏的身体，唇角勾动，白皙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冷若冰霜的微笑，那具身体蓦地顿住，伊达伸手从发髻上拔出一枚异常尖锐的发簪，对向秦王的后背，狠狠地刺了下去。
秦王一侧身，堪堪避过，反手朝伊达的手臂劈过去，啪塔一声，银簪滚落在地上。
紧接着，秦王往前一跃，将她重重压在身下，“是不是李建成派你过来的？”
地宫里面传来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嘶吼，“你杀了我，欧阳云飞走了，我也不想活了。如果不是你把我带走，让我去东宫，我一直都在上元观，就不会跟欧阳云飞分开，都是因为你，我恨你，恨郝雅，没有她，云飞一定会爱上我，没有她，你就不会来抓我......我恨你们，我要报仇，杀了你们。”
秦王伸手在床榻上摸索，找到一根衣带，紧紧地将她缚住，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疯了。小雅对你一片诚挚，你却为了欧阳云飞生出这么多歹毒心思。”
他盯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又看了看那具一模一样的身体，幽幽一叹，“本来我倒是可以把你送到青楼、军营，你还能派上点用场，可是，”秦王沉默片刻，“小雅的身体又岂能让其他男人觊觎，你就在这待在这个宁静的所在吧，好好反省，思考能够拯救你的灵魂，等我想想该怎么处置你。
冬日的秦岭，暖暖的阳光下，一道身着青色长袍的身影正在一座尼姑庵大门外打扫落叶。
待地上打扫干净，那抹身影哼唱起幼年熟悉的歌曲，清脆悦耳的歌声在山峦间飘荡着。
庙门外的大樟树下，来了一只猴子......一群猴子安静地坐在一旁，聆听着那悠扬的歌声，一只年老的母猴朝伊达窜了过来，“伊达，我的孩子，是你吗？”
伊达弯下腰，跪到地上，把地上那只母猴抱在怀中，眼泪啪塔啪塔落下来，“阿娘，是我，是伊达。”
“我的孩子，你失踪好几年了，我们四处找你......现在终于找到了，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阿娘，我爱上了欧阳云飞，为了他还变成了人类，可是他走了，永远离开我了。”
“唉，傻孩子，我们就知道你是为了那个欧阳云飞，冤孽啊，唉，跟我们回去吧！”
“回去？我还回得去吗？”
“当然可以，索特一直在等你。”
“可我现在已经是人了，你们都是猴，”
“那又如何，你的外表是人没错，可你骨子里永远都是猴，这改不了。而且索特一直都爱你，就是你变成人类，他对你的爱丝毫都没有改变，”
“可是，阿娘，我只喜欢欧阳云飞，我不会再爱上任何猴子，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春天来临，秦岭一带山岭郁郁葱葱，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照耀着山峦，照耀着所有的生灵。太白山顶白雪皑皑，依旧是那个如同梦幻中粉雕玉琢的世界。
伊达从石屋里面走出，凝视着面前的一切，目光望向山间萦绕的云雾，她缓缓地爬到那块巨石上，眼睛望向那道陡峭的岩壁，仿佛又看到那一抹锗赤色身形正在攀附而上，清晨的阳光飘洒在山峰间，映照在那抹身形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晕。
伊达那白皙的面庞扬起幸福的微笑，向那抹身形跃去，“云飞，我来了。”
伊达浑身打着哆嗦，蜷缩在铺着霉湿稻草的地上，突然静谧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近，右手指尖忽的一痛，“啊，”
她呻吟起来，右臂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睁开眼睛，一只老鼠唧唧地从她耳边窜过。
静谧中传来咯吱一声，不远处亮起一道闪烁着温暖的光亮，缓缓靠近，绰绰火光的映照下，那是一张儒雅俊逸的脸庞，那双眼睛透着一抹阴郁的幽光，看上去像是淡淡月光下的孤狼。
“郝莘，到底是谁派你来刺杀本王的？”
伊达侧眸朝来人望去，眸光淡漠，咽了咽口水，酸麻的身体依然纹丝不动，“没有谁派我，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恨不得把你咬死，千刀万剐......”
“女人啊，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那么蠢。郝雅那个蠢女人居然肯为二弟去挡箭，落得悲惨的下场，你居然放着好日子不过，胆敢来刺杀本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现在是谁要把你咬死——嗯，这还是算了，看看你那肮脏的身体，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哪里下得了口。那个人，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不过，我还是喜欢诚实的人，诚实对你有好处——否则，我有千千万万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伊达呆呆地望着那双眼睛，身体抖了抖，酸麻的胳膊撑起，挣扎着往角落里面爬去，最后，隐匿在黑暗当中，声音打着颤，“你要干什么？”
“怕了，我还没干什么你就吓尿了？那你逞什么能啊！”李建成一阵冷笑，“来人，”
火光中现出一队身着红色衣袍的军士，一个个摩拳擦掌，开始宽衣解带，“殿下，我们都准备好了，”
“温柔点，她那身皮囊我还要派用场，嗯，去吧......”
“郝莘，本王待你不薄，这些都是府里头最好的种马，今晚都留给你了。今日本王兴致很好，在一旁等着你主动做一个诚实的女人，”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衣服被撕成碎片的唰唰声，不堪入耳的嬉笑声......各种声音在幽暗的牢房过道中回荡。
李建成坐在牢房门外的小桌旁，一旁的军士端上来酒菜，潮湿的空气中弥漫起酒菜的香味儿。
“郝莘，本王敬你一杯，来，我先干为净。”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嗯，今天的杏花村不错，有点年头了。”眼眸对向一旁的太监，“给本王再来一壶杏花村，待会儿本王也跟她玩耍一番。”
“李建成，我要杀了你！”
李建成放下酒盅，夹了块卤牛肉放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过了片刻，嘟囔着，“你这个蠢女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放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来杀我做什么？当初你突然冒出来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见你这身皮囊诱人得紧，姑且陪你玩一玩。你还真以为我是傻子？！这简直搞笑至极。我查过了，根本就没有郝莘这个人，那个郝雅是西洲来的，难道你也是西洲来的。哦，对了，你姐姐郝莘失踪了，还有她的死党欧阳云飞、诺德都失踪了，你最好乖点，做个诚实的、讨人喜欢的姑娘，嗯，说吧，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欧阳云飞失踪了？”
“当然，你问他做什么？”
“欧阳云飞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咦，你除了本王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欧阳云飞？”
“殿下，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做一个诚实的女人，求求你，让他们停下来，我全部都告诉你。”
“停，”李建成大声吩咐道，“......你个骚猪，听见没，你别死赖着不挪窝，”
“殿下，这不公平，等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事半道上停下来不但要出人命，还要累及子孙，我很快就好，”
漆黑的牢房中终于陷入了一片静谧。
秋日，远方的红日落入绵延起伏的山峦之间，只剩下一片似血般鲜红的落霞。
暮色降临，眼前的世界笼罩在茫茫黛色之中。
脚下的长安城，巍峨华美的亭台楼阁显出层层叠叠的剪影，点点灯火渐次亮起，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
一个婀娜的身影形单影只地玉立在大雁塔最高一层，忧郁的眼眸望向暮色中暮霭沉沉的山峦。
一抹浑厚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小雅，你回来了。”
伊达转眸望去，面前是一道巍然屹拔的身影，迎着那温暖的笑容，伊达面上溢出明媚的微笑，“郭哥哥，”
郭泓上前一步，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小雅，我以为此生再也看不到你，想不到你回来了。你还跟以前一样，一袭白色流霓裙，永远跟我心头上一模一样。以后郭哥哥会好好保护你，爱你，再也不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郭哥哥，能带我去见王爷吗？”
郭泓面上一滞，松开了怀抱，愕然道：“王爷？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郭哥哥，我想过了，我爱他，不论他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郭泓眼眸望向沉沉远方，过了良久，“小雅，你变了，以前你在意。”
“郭哥哥，我没变，离开他的这段日子，我这才发现爱他，我只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郭泓凝眉思索片刻，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你跟我回去，我来安排。”
眼前一片漆黑，鼻翼间萦绕着潮湿阴凉的味道，伊达斜斜靠在床榻靠背上。
幽寂的地宫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道阴影映在幽暗甬道的青石墙壁上，缓缓移动，出现在门口。
“哑婆婆，现在别来烦我，去，转告王爷，我在这等了快十天了，他这样对我不理不睬就是爱我的样子吗？”
静谧中传来一阵阴沉的笑声，“伊达，你没有完成任务，还有脸回来见我！”
“什么任务？是王爷，你终于来看我了，我等得你好苦，我是郝雅，不是伊达。”
那个阴沉的声音幽幽一叹，“猴子终究是猴子，永远都成不了人。”
伊达心中一惊，手脚慌乱起来，“我不是那只猴子。王爷，你弄错了，我是你的小雅啊！”
一声冷哼，“见一见亦无妨，”
黯淡的烛光下，现出一道身着暗黑色锦袍的身影，向床榻缓缓地走过来，幽幽说道：“她曾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每天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得逍遥快活，在这个世间，我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像她一样，温柔似水的她，狡黠诡诈的她，率真淡泊的她，飘忽若仙的她，胆大包天的她，她又岂是一只猴子能够伪造的，唉，可笑，你想要变成她却根本都不了解她。”
“王爷，她和欧阳云飞去哪里了？”
“他们突然消失了，就像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我想，小雅已经回去了，我还记得那天，暴雨如注，她的身体被金色的光芒笼罩，刹那间，她就消失了。接着，欧阳云飞也走了，我想，他们定是一起回到了那个一千五百年后的世界。”
伊达的眸光在幽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她说过回去的时候会带上我，可是她把我给忘了，我恨她。”
“你恨她？！”
“如果她带上我，我就能跟欧阳云飞在一起，可现在永远都不可能了。”
“伊达，你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王爷想说我是那条不知恩图报的毒蛇，可她答应过要带我去她来的地方，她没有遵守诺言。”
说完，伊达话锋一转，那玲珑有致的身体摸索着朝秦王靠了上去，“王爷，我的身体跟她一模一样，你若实在是思念她，我可以帮你一解相思之苦。”
秦王幽幽凝视着她，一袭白色流霓裙，碧色丝带将长长的乌发轻轻绾起，他的手缓缓地伸了过去，温热的指尖碰了碰那张熟悉的脸庞，那双熠熠的墨眸中泛起一层雾气，“的确是一模一样，”
面前的女人就像是变魔术一般，刹那间一丝不挂，伸手将秦王的手拉了过去，放在胸口上，“皮肤一样光滑柔腻，身体一样婀娜妖娆，王爷，你试试。”
秦王凝视着面前的胴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过往的一切，郁郁道：“小雅，为什么你要走，离开我，为什么不回来陪我？”
伊达凑了过来，将秦王紧紧地抱住，把头搁在秦王那壮硕的胸膛上，娇声低语道：“王爷，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全在王爷一念之间，”
幽暗中，床榻上，两个身体热烈地纠缠在一起，“小雅，箫郎只爱你一个，”
“箫郎，王爷......”
伊达望着在胸前不断起伏的身体，唇角勾动，白皙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冷若冰霜的微笑，那具身体蓦地顿住，伊达伸手从发髻上拔出一枚异常尖锐的发簪，对向秦王的后背，狠狠地刺了下去。
秦王一侧身，堪堪避过，反手朝伊达的手臂劈过去，啪塔一声，银簪滚落在地上。
紧接着，秦王往前一跃，将她重重压在身下，“是不是李建成派你过来的？”
地宫里面传来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嘶吼，“你杀了我，欧阳云飞走了，我也不想活了。如果不是你把我带走，让我去东宫，我一直都在上元观，就不会跟欧阳云飞分开，都是因为你，我恨你，恨郝雅，没有她，云飞一定会爱上我，没有她，你就不会来抓我......我恨你们，我要报仇，杀了你们。”
秦王伸手在床榻上摸索，找到一根衣带，紧紧地将她缚住，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疯了。小雅对你一片诚挚，你却为了欧阳云飞生出这么多歹毒心思。”
他盯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又看了看那具一模一样的身体，幽幽一叹，“本来我倒是可以把你送到青楼、军营，你还能派上点用场，可是，”秦王沉默片刻，“小雅的身体又岂能让其他男人觊觎，你就在这待在这个宁静的所在吧，好好反省，思考能够拯救你的灵魂，等我想想该怎么处置你。
冬日的秦岭，暖暖的阳光下，一道身着青色长袍的身影正在一座尼姑庵大门外打扫落叶。
待地上打扫干净，那抹身影哼唱起幼年熟悉的歌曲，清脆悦耳的歌声在山峦间飘荡着。
庙门外的大樟树下，来了一只猴子......一群猴子安静地坐在一旁，聆听着那悠扬的歌声，一只年老的母猴朝伊达窜了过来，“伊达，我的孩子，是你吗？”
伊达弯下腰，跪到地上，把地上那只母猴抱在怀中，眼泪啪塔啪塔落下来，“阿娘，是我，是伊达。”
“我的孩子，你失踪好几年了，我们四处找你......现在终于找到了，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阿娘，我爱上了欧阳云飞，为了他还变成了人类，可是他走了，永远离开我了。”
“唉，傻孩子，我们就知道你是为了那个欧阳云飞，冤孽啊，唉，跟我们回去吧！”
“回去？我还回得去吗？”
“当然可以，索特一直在等你。”
“可我现在已经是人了，你们都是猴，”
“那又如何，你的外表是人没错，可你骨子里永远都是猴，这改不了。而且索特一直都爱你，就是你变成人类，他对你的爱丝毫都没有改变，”
“可是，阿娘，我只喜欢欧阳云飞，我不会再爱上任何猴子，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春天来临，秦岭一带山岭郁郁葱葱，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照耀着山峦，照耀着所有的生灵。太白山顶白雪皑皑，依旧是那个如同梦幻中粉雕玉琢的世界。
伊达从石屋里面走出，凝视着面前的一切，目光望向山间萦绕的云雾，她缓缓地爬到那块巨石上，眼睛望向那道陡峭的岩壁，仿佛又看到那一抹锗赤色身形正在攀附而上，清晨的阳光飘洒在山峰间，映照在那抹身形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晕。
伊达那白皙的面庞扬起幸福的微笑，向那抹身形跃去，“云飞，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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