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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 产子

    “老头子我这辈子看了多少人,”神医闻言,咀嚼完嘴里的饭菜咽下肚才舍得说话,“看不了错的。”

    无比自信。

    弋静深一笑。

    若换做旁人,他大概会觉得这是恭维了,道行极高的恭维。

    但……

    神医是春生的师傅。

    春生这个人压根不知道恭维为何物,他的师傅,还能是恭维人的祖宗么?!

    “神医可愿与朕进宫?!”弋静深淡淡问。

    春生紧声接道:“跟我们进宫吧,师傅啊,流浪了一辈子,你也该服老了……”

    神医不爱听这话,狠狠瞪了春生一眼。

    但春生像没看见一样:“总之你现在不能一个人了,哪天死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你必须跟我走!”

    神医哼了一声:“求我!”

    春生揉揉耳朵,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神医重复:“求我,我就跟你走!”

    春生:“……”

    弋静深勾唇,顾落却捂嘴,新兰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连薛饮都一脸兴味地看向了春生。

    春生……咬牙低声道:“我可都是为了你,凭什么要我求你!!!”

    神医嗯哼了一声:“不求啊,那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春生闭了闭眼,这个老不死的……

    “师傅!”他郁闷至极地发出一声低吼。

    “哎——”神医拉长音调欣然一应。

    “我求你。”春生只觉得这一趟,把自己的颜面丢了个干净,“跟我走吧,让徒弟照顾你!!”

    你说他跟来干嘛!

    可若早就知道,他还是会来的。

    有些事,有些人,比颜面重要。

    “好嘞,乖徒儿!”

    春生伸手拦住了冲他头发抚来的老魔爪,郁闷低头吃饭,再也没说一句话。

    ……

    饭后。

    弋静深私底下找到神医,相问:“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神医摇头摆手:“其实你换个角度想,眼瞎没什么,心明才是最重要。”

    顾落却悄无声息地被新兰扶进了神医的屋子,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

    微笑着接受新兰脚下门槛的提醒,平静地迈步跨过,走上了前:“弋静深,我不怕,也不强求,没关系的。”

    弋静深转过身,过去扣住了她的双肩,带着她往外走。

    顾落却想要告诉他,她的心情:“我也没有不开心,你回来了,还有什么值得不开心?!”

    弋静深轻轻应:“好。”

    他们商议好,下午回去。

    薛饮去雇了马车回来,当即就出发了。

    来的时候急忙忙,回去的时候,却不需要如此急促了。

    他们看看风景,竟然也路见不平过。

    一路缓缓行,终到宫廷门。

    经过凤栖宫殿门前,弋静深只是一句话:“这个地方已经不干净了,你以后就与我住在龙吟宫。”

    顾落却点头:“好。”

    而背后的薛饮与春生对望了一眼,真是极大的圣宠了啊……

    弋静深这个男人,看来是注定为这一个女人,同天下周旋一生了。

    兜兜转转,仍回到了这里,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宿命吧。

    弋静深遣散了后宫。

    大臣们问起,他只说:“这是朕的家事。”

    弋静深强势的作风,是他们早就了解的。

    日子长了,一个个也都累了。

    何况还要担着杀头的风险,何必呢!

    弋静深硬生生创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奇。

    一生只有皇后一人,而这个皇后,与他同宿龙吟宫,第一对把身份平放的夫妻。

    ……

    一年后。

    顾落却在龙吟宫里生产了孩子,她咬着唇,真觉得生命的延续这件事不好做。

    在所有人的呼唤声中,婴儿一声呜哇响。

    她至此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被弋静深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忍不住抽泣出声。

    弋静深知道她的悲伤:“等你能起来了,我带你画我们儿子的模样,画多了,就像看见了他一样,你可愿意?!”

    顾落却哽咽声嘶哑:“愿意,我愿意……”

    哪怕天天画,夜夜画,她都愿意。

    弋静深红了眼眶,痛了心。

    越昭颜进宫看她的孩子,喜声道:“皇嫂,孩子的眼睛,真像皇兄啊……又漂亮又好看。”

    顾落却逗她:“那我的眼睛就不好看了?!”

    越昭颜抬起头,目光对上那双毫无焦点的水眸,若能看见,该是何等情绪丰满,摄魂勾魄。

    她说:“皇嫂的眼睛,会说话。”

    顾落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啊……”

    现在她的眼睛还会说什么话。

    越昭颜想起来一件事情,道:“皇嫂,有件事,你听了应该会痛快一些。”

    顾落却好奇地问:“痛快?!会是什么事?!!”

    越昭颜一脸正色:“皇兄帮你报了仇,一年前,弋楚生的眼睛就被挖去了。”

    顾落却眉头一皱,忍不住道:“弋楚生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他何必那么狠?!”

    单她想想,若她被以为两情相悦的人欺骗了一辈子,利用了一辈子,到头来,人死了,还是为别人而死,她连恨都没得恨,她简直会疯掉的。

    越昭颜叹了一口气,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弋楚生心有不轨,到头来自食其果罢了。”

    若他做他的皇帝,不去打扰皇兄皇嫂,那他现在又怎么会落得那么惨呢。

    顾落却怅然:“我只是觉得……觉得他应该有一番更好的人生。”

    “从他遇到白书兰的那一天起,他的结局也许就已经注定了。”越昭颜道,“白书兰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并为之做什么,其实这样一个人做上皇帝,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若说到这里……

    从表面上看。皇兄也很危险。

    但是,呵呵,越昭颜低笑,皇嫂从来不是白书兰,皇兄也从来不是弋楚生。

    只是……

    弋家皇室的人,痴情倒都是一样的。

    顾落却也不禁想,先皇也是个痴情种,只认跟自己心爱的女人所出的孩子,其他的子嗣,均受他冷眼不浅。

    紧接着,弋楚生……

    弋静深。

    越昭颜。

    想到这里,顾落却关切地问了出口:“你与颜霊可还好?!”

    越昭颜回过神,道:“我实在不知,他的心到底在哪里。”

    顾落却问:“此话怎讲?!”

    颜霊若喜欢一个人,他的温柔,是一眼看得见的。

    越昭颜怎么却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