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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 他们也无辜

    是演的不错,把他都给骗过去了!

    遥夭唇角微翘,一笑道:“我不这么做,她们得要缠到我几时?!”

    倒是白知看出这位皇后娘娘笑里的三分无奈了。

    不过这事儿没有他说的资格,他遂沉默地站在一边儿。

    弋却深淡声道:“她们缠着你,做什么?”

    遥夭还是那个笑容,半分未变:“她们要出宫,来找我批准呢。”

    “她们?!”

    “是啊,商量好了一起来讽刺我霸占你了,把她们逼走了。你说我又能如何,总不能真的同意她们离开吧……我知道这其中利弊,她们也是成功地为难到了我。”

    关乎前朝,关乎大臣,这根本不是她能做主的,偏偏来找她,不是不怀好意又是什么。

    “她们这些女人,居然已经把主意打到你这里了。”弋却深心上愠怒,“朕早就下过令,不许她们打扰你,毒疯了么?!”

    遥夭垂眸。

    白知在一旁静立不动。

    “她们是要出宫对吧,那好啊,朕巴不得。”弋却深冷漠,就要下令,被遥夭及时拦住了。

    “出宫的理由呢?”遥夭为难道,“难道就因为她们,让天下人怀疑你是明君的事实吗?!”

    “难道朕还要被她们胁迫不成?”

    弋却深一句反问,令遥夭咬了咬牙,干脆把这件事还是自己扛了,她道:“此事因我而起,那就让我平息这件事吧。”

    她不想,让弋却深被连累。

    此事牵扯太大,不宜扩大,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她们歇了这火,必须息事宁人。

    “你要是有法子,也不会装病了。”弋却深回头看着遥夭,“朕自有法子,让她们一一出宫,你放心,不会有任何关于朕不好的流言。”

    遥夭苦涩地望着他,忽而鼻头一酸:“其实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霸占着你不放,才让她们心生怨火,可能已经有一些妃嫔寄书给家里了吧,也许已经有些大臣在心里对你有了不满,皇上,我似乎总会忘记,我的身份。”

    记得他是她的夫君,就忘了自己还是皇后。

    白知叹了一口气:“自古女子难当啊!”

    为这一句话,遥夭笑了。

    好像他是个女人一样,很懂得女人似的!

    弋却深却蹙了蹙剑眉,无言。

    他知道,身为一个皇帝,他已经不合格了。

    但是……

    终究还是重蹈了父皇的覆辙。

    几天后,遥夭很奇怪的是,后妃们真的一个又一个离宫了。

    而且都是心甘情愿。

    她对这些女子感到愧疚,因为是她的出现,产生了她们的悲剧,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时候一个人的存在,注定会伤害到另一个人。

    她是愧疚,可却从未动摇过,夫君不能让。

    遥夭站在阁楼上,看了很久,才转身,去了御书房问弋却深,他是如何办到的,朝堂还算稳定吗?!

    弋却深抿了口茶,对她的小心翼翼,有些哭笑不得:“朕是皇帝,怎么,他们还能因为这点小事反了朕不成?!”

    遥夭沉默。

    弋却深道:“凡是人,都有弱点,朕不过是抓住了她们的弱点,令她们又怨,又必须离开罢了。”

    遥夭看着面前薄情的男子。

    她突然问了一句:“我不在的两年里,你当真对其中女子,一个也没有动心吗?!”

    “你不在,国事最重要……”弋却深握住她的手,仰头定定地看着她,“你在,天下靠一边,你最重要。朕的心就那么小,你认为朕还能装下多少其他?!”

    遥夭笑了,笑中含泪。

    弋却深把她搂进了怀里,望着外头晦暗的天色:“不过,有些人恐怕要把你叫做妖妃了。”

    遥夭抹了把脸:“我不在乎。”

    他们没有错,也许唯一的错就是他生在帝王家。

    女人要夫君只有自己一个人有什么错?!

    “弋却深,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们再遇见的话,你千万不要是这个身份,或者类似必须要有很多女人的身份,好不好?”

    她语锋一转,“又或者,下辈子我做男人,你做女人。”

    她眉目弯弯,含笑凝视着他,冷峻的容颜,此刻也展现出半分无奈的笑意,她看着的人说:“若是天上地下来生转世都由朕掌控,朕必都由得你。”

    “好。”

    她吻在他嘴角,长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只要他喜欢她做妖妃,她就做妖妃,有何不可,千年后,就让那些后人骂她吧……

    不,他不会让那些人有倚仗骂她的,他会把这个国家治理的好,好到让那些人无话可说,无错可挑。

    弋却深告诉她:“皇子还太小,等他再长几年,朕就让他碰这些。”他拍了拍那如山的奏折,一手将她的手握紧,“到时候,朕就带你出去,你想去哪儿,朕都陪你。”

    他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父皇那时候的无奈了。

    当真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当然不是。

    是这英雄根本没打算过这美人关。

    ——

    冬雪覆盖枝头,鲜红梅花怒放。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外头也许已经热闹了起来,也许大家都已经在忙着制作红灯笼了,有人为用,有人为卖。

    街边的年货,也许已经唤起了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惫懒之心。

    在这一年里,她遥夭回来了。

    在这一年里,她赶上了,与弋却深一起送别父皇母后,才没有造成终生的遗憾。

    在这一年里,她的夫君,还给了她一个家。

    在这一年里,遥遥千里,她终于追回了她的夫君。

    甚至在这一年里,她碰见了白知,他好像是阿嘎多的新生一样,每次看到他,她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听说白知在京城买了所宅院住下了,给那边的王告假了,三天两头跑,成了最自在的人。

    这一天。

    弋却深早早地批阅完所有的折子,来到了龙吟宫,就看到那样一幕:遥夭和景儿各坐在一边,脸上还有面粉呢,她们手里捏着饺子的形状,母女两个的形容,认真的如出一辙。

    他撩袍走进,淡淡地望着她们:“朕加入你们。”

    遥夭抬起头,匆忙看了他一眼:“你看着就是,我在和景儿比赛呢!”

    弋却深倒是没想不到,她们到头来玩的是这么一出,意兴阑珊地问着:“规则?!”

    遥夭嘴角一翘,手上的动作半点没停,“半个时辰内看谁包的多,若是我赢了,她就要学古筝,若是她赢了,她就可以任意不学一门功课,所以啊,为了她的前途,我必须得赢啊!”

    “古筝而已,景儿不愿学就不学,和她的前途有什么关系。”弋却深本能地护短。

    遥夭呵呵道:“哪有女子不会女工,不会琴棋书画的?!”

    弋却深笑了:“原以为你是开明之人,原来这合着落在你自己身上,就必须开明,落在了女儿的身上,就必须封闭从众。”

    遥夭被他说的有点火了,这真是个女儿奴啊:“一夫一妻是应该的,妻子排斥小妾也是理所当然的,算不上开明,你夸奖我了!”

    “咳……”弋却深目光一闪,“我的意思不是反对你这个,而是,不要逼迫景儿去学她不喜欢的东西。”

    遥夭撇撇嘴:“她那么小,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不喜欢?等她大了,看人家顾姑娘弹琴弹的那叫一个风雅,如果她喜欢的人刚好就很欣赏这一类女子呢,到时候,她哭你哄么?!”

    “到时候学也来得及。”弋却深蹙眉跟她第一次争论起来,“何况,朕的公主,谁敢看不上,朕的公主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哭!”

    遥夭简直跟这个不讲道理的男人说不通:“她首先是女子,其次才是公主。这世上千万女子,千万女子里能挑出几个没有为你们男子伤过心的?!”

    弋却深脸色有点难看:“谁敢让她伤心,朕灭了他。”

    一旁看戏劲儿正浓郁的景儿:“……”

    “怎么教女儿,听我的,儿子给你教,我不也没说什么吗!”遥夭瞪了这该死的男人一眼,居然为了景儿那么不让着他,在他的心里,到底谁最重要,谁排在第一位?!

    弋却深按眉心:“你没有搞懂朕的意思,朕不想逼迫景儿做任何事。”

    被强迫的滋味并不好受!

    遥夭道:“愿赌服输,何谈逼迫?!”

    弋却深无语了……

    倒是景儿这个当事人乐呵呵地出来当和事佬了:“父皇,你别和母后争了,母后说的对,若景儿输了,景儿一定认真地学习古筝,而且,母后让景儿学古筝,其实啊,是母后自小都很喜欢,却没有条件去学习。”

    这倒是在弋却深的意料之外,他始料未及:“你不是在相府了学了这四样吗?!”

    可遥夭已经翻了个白眼,盯着饺子不理会他了。

    弋却深轻咳了两声,看来这其中还是有他不知道的事儿啊!

    “多学一样东西,永远都是好事情,你若少会一样,也许,以后的生命里,就会刚好出现一些人针对这一样,嘲讽你,所以景儿,能做的优秀,就不要惫懒,你的一生还很长,要多放眼未来知道吗。”

    半个时辰过了,遥夭放下了手里最后一个饺子,看向景儿教育道。

    弋却深轻声补充一句:“也不能忽视当下。”

    被遥夭看了一眼,他沉默了。

    景儿却不喜欢听这些,没有趣味,还不如她数数饺子多少个,看是不是自己赢了实际呢。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最后景儿颓了胳膊:“景儿认输,定当好好弹好古筝。”

    遥夭勾唇:“来人,把饺子下了。”

    “是。”

    宫人慢慢地退了下去。

    弋却深哭笑不得地望着这对母女,居然真的是个个竭尽全力地去拼输赢的,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以为遥夭会因为不舍得景儿,而放水呢!!

    合着,这还是位严母!!!!!

    ————

    没过多久,一顿热乎乎的饺子,分为三份端上来了。

    遥夭,景儿低着头,吭哧吭哧的吃相都那么像,弋却深含笑望着,他的吃相当然和她们不同,自小出生在皇室,早就习惯了外人眼里所谓的优雅,高贵。

    相比之下,他对面的妻女吃起食儿来,就接人气多了。

    景儿吃完了,便带着她的宫女回去了。

    弋却深突然问起遥夭小时候的事情,“是不是很辛苦?!”

    遥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像外头这个大冬天,你在你的宫殿里高高在上的时候,我在跟乞丐抢地盘,因为有地盘了,就可以乞讨,总会碰到一个好心人给点东西吃的,或者扔点银子,有了这些东西,不需要很多,只需要一点点,我就能够活下去了。”

    “那一段时光,只要你不幸拥有过一次,便一辈子也忘不掉。”

    她轻呵一声,“你知道吗,乞丐也有一伙儿一伙儿的,他们分布四面八方,把所有可以乞讨的地盘都包围了,我曾经亲眼看到一个流落街头的男孩儿,只不过是在他们的地盘上,睡了一觉,还没到早上就被活活闷死了。你知道,那些乞丐杀人的时候,眼里是什么神色吗,不是凶狠的神色,而是恐惧,他们害怕,就算只有这一个人他们也怕,怕乞讨来的那点点东西都要被多一个人分去,这意味着他们之中很可能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人死去。”

    她摇了摇头:“如果你亲眼看过,你就会知道,恨不得他们,也爱不得他们,更无法亲自下手把他们弄死,为那个无辜的人报仇,因为他们也无辜啊,大家都不过是想活着而已。活着,就要出全身的劲儿了,还谈什么善恶?!那些东西能让自己活下去吗,不能。”

    遥夭从来都没有刻意去回想过过去的生活,或者这么说,她在不择手段地走进相府大门后,就有意逃避着她的人生里曾经有过这样苦涩的时光。

    “我去了相府,因为救了他们的小公子,就被留下了,那么简单地,从一个乞丐,成为了一名说的出去的,相爷义女,你瞧着,其实不觉得讽刺吗?!和我之前的人生,好像是两个世界的对吧?!呵……当我看到饭桌上那一盘盘的大鱼大肉,当我喝下那些明前龙井,当我品尝着饭后点心,我甚至都觉得不真实。”

    “你没有经历过这些,你不会懂的。”

    遥夭干涩道,低头盯着碗里剩余的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