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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核的思想

    左佑在永康城买了个院子,花了他1000两银子。

    那卖房的牙人说这院子是一位富商生意做亏了,急着出手,要不然少说也得1500两白银。左佑看了房子,着实不错,当即决定买下。

    他不知道自己要在永康城待多久,买个院子也不是非常必要的,但是他素来喜欢清静,一直住在客满来酒肆并非长久之计。

    客栈里人多嘈杂,虽然不足以说鸡飞狗跳,但也闹腾得厉害。碰上那脾气好的嗓门轻的客官还好,若是那暴脾气,嗓门大的江湖糙汉子,耳朵多少有些不舒服。

    买个独立的院子一方面可以躲避市井噪音,另一方面也有个私人空间可以治些花花草草。

    左佑前世喜欢附庸风雅一方面是兴趣,另一方面也有装模作样的意思。但今生不一样,自己好说歹说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好手,附庸风雅既是兴趣,也是索求。

    自然之物淡雅清髓,一静一动间自有真意,观菊可以明心,格竹可以守节,摹梅可以傲骨,写松可以秉志,嗅兰可以正意。世间嘈杂,虽也有红尘之道,但是此道却不是左佑要走的。

    一个小院要一千两白银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左佑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永康城是个好地方,钱财花的如流水,银子也可以转瞬之间溜进腰包。

    左佑去了城西最大大的当铺,拿出药一命给的金疮药,要把它当了。这金疮药虽然效果奇好无比,但他却用不上,他的体质特殊,恢复力极快,况且有没新出的雷霆符文相助,普通的皮外伤通过雷霆符文消化肉食恢复的效果比涂抹金昌要还要快上几分。

    药一命的药都有标记,他号称救人治病只需一颗药丸,其中高傲可想而知,高傲的人是不喜欢留名的,可是他也不想别人仿制他的药而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与其说药一命的药极好出手,倒不如说有价无市,重金难求。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都有生病的时候,那些达官贵族声色犬马,银子金子不计其数,钱财什么的无需注意,但是关及健康的东西谁都需要重视。

    左佑先前不知道这些金疮药的价格,今日把这药拿出来,立即被当铺掌柜奉为贵宾,点头哈腰不消多说,直接拿出上等好茶邀请左佑共饮。

    一瓶金疮药1000两银子,左佑卖了两瓶,要了1500两的银票,剩下500两换了个灵气钟秀的玉扳指。

    左佑找到那个牙人,给了他一千两的银票,终于拿到了这栋独立小院的钥匙。

    小院在城南,远离街市,却是一栋独立的小院。

    院子里有翠竹,有流水,有腊梅,有怪石,有白玉石做的小桥,有房屋五六间……

    院子不大,却装潢精致,对于一个人的左佑来说再合适不过。

    小院中间有一大块空地,空内中间有一口老井,井水甘甜清冽,比那山泉水还要美上几分。

    左佑搬了把不知是用什么藤条编织成的躺椅,放置在院子中间,他轻轻躺上去顿觉清爽悠逸。

    好久没这么躺过了,有时候像个废物一样躺着真的挺好,就这样躺着,什么也不做,就像他前世家里的那条懒狗。

    风轻轻的吹,竹叶一年四季都是绿色,北风不大,对于左佑来说一点儿也不寒冷,竹叶哗啦啦的响,一时间光影斑驳,那些光影打在古井上,打在躺椅上,打在左佑的脸上,打在灰白色的地上……

    那些飞舞着的光影和旋转的风莫名其妙的结合在一起,竟然显得格外安详。

    左佑记不清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多少个年头,他没有算过,因为没有算的必要。

    春去东来又是几个轮回?花开花落憔悴了多少人的心?时光易逝,容颜却不难老,几年来的游走能就满足不了一颗爱冒险的心。

    冒险的心在某一时刻却突然喜欢宁静,就这么鬼使神差的,他爱上了这种安详。

    400年的道行让他在江湖中几乎没有危险,他很快乐,不管是身中剧毒的痛苦,还是与朋友相伴的默契,都是别样的体验。

    这个世界的山很高,水也很深,风景很秀丽,阳光很明媚,但他却漂泊不定,从来没有一种真正的归属感。或许有,他仔细想了一下,那个丛林里的虎窝竟然格外温暖。

    他的思绪飘飞的很高,越过那翠竹的最高的一片叶子,飞舞在北风里的清冽,直直的钻进白云。

    白云像是棉花糖,又像是白瓷砖,一会儿软,一会儿硬,一会儿水汽蒸腾混合着阳光的香气把它整个身躯藏在蓝天里,从一大片空白中抠出一个儿时的梦;一会儿光影错乱时空流转,像是白刃把光洁如水面的镜子分割开,那锐利的角度把刀光剑影的江湖融合在青年的梦。

    江湖好,江湖好,有人悲伤有人恼。三两杯苦酒下肚,有人把青山当做鱼樵,有人把不知所谓当做年少。

    风飘飘,雨潇潇,庙堂愤恨那一招一式,莲花舟里挑枪矛。翠柳夜莺佳人笑,泪眼红妆多寂寥,捧三根长香跪佛祖,求佛拜佛心比天高。

    明月皱,人也老,稻花深处蛙鸣闹,做了万古的星星点点静悄悄。鸟跃翔,猫悲叫,大日煌煌闪耀了多少天骄?天若有情天亦老,只可惜,道不对,只可惜,路也刁。粉红心里骷髅骨,苍蝇猪油蚊子腿,桃花落尽生死道消。

    左佑眯着眼,桃花啊桃花,怎么就随着这不知名的树叶飘飞翻转上了天呢?

    他突然想起有个女人送给他的桃核,至今放在他身边一直没有种下。

    他拿出那个桃核,不大不小,上面乌黑,竟然有些油亮的光泽。桃核的纹路极其复杂,看上去竟然有些别样的美感,万物有灵,这又何尝不是道的痕迹呢?

    当初那个女子让他把这个桃核种下,现如今也不知斯人如何,只有这个小东西孤孤零零的跟随自己。

    今天已经是大寒的第三天,不适合种植物,或许等到开春再把它种下。

    风仍旧吹,把天上的流云吹的东倒西歪。

    太阳很明媚,全然不像是冬天。白云一会儿飘来,一会儿飘去,太阳也喜欢遮遮掩掩,老天爷的脸色也一会儿晴一会暗,现在这个时节还不适合种桃树,开春的时候倒是可以把它种在竹子旁边。

    院子四下无人,静悄悄的,只有风声摩擦着竹叶,还有些许鸟鸣。

    人是群居动物,自然喜欢热闹,可是在热闹中却又常常想念宁静,想要独自在大自然中畅游。

    可是宁静久了往往又忘不了热闹,自然无趣,哪有人间繁华美好?

    人就是这么贱,忘不了,放不下,追不上,贪不足。

    哎,人生何处是江湖?人生处处是江湖。

    当年江湖上的几人还好吗?那个长得像李鬼的李贵,还有很像读书人的读书人陈平。

    说起来陈平好像在巨鹿学院当学生,如今自己也算有个明确的住址,不妨给他写封书信。

    话说红莲教的据点也不知探查的如何,现在过去也有三四个月,恐怕事情都已完备妥当。

    想起来就动,左佑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没有笔墨,毕竟刚买的房子,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

    他去南市买了一些笔墨,笔是玉水湖的羊毛硬毫笔,墨是济州七新山的墨梅翠竹砚,纸是青州的清风台宣纸,算得上一等一的好货。

    前世的时候多少练过毛笔字,他最喜欢行书,一边临摹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一边对照颜真卿的《忌侄文稿》,虽然描摹的不有十分真意,但也有三四分神韵。

    他大笔一挥,笔走龙蛇,硬豪毛笔充满张力,笔力自然遒劲。王羲之的那三分飘逸流畅,宛若游龙上天入地,多少有几分俊彩。

    颜真卿的那三分公正典雅,真情流露跃然纸上,情真意切宛若两人相见当面交谈。

    左佑询问陈平什么时候围剿红莲教,他对红莲教倒是没什么意思,毕竟事情无关罪错,只在乎立场。

    他关心的是剑有心和那红莲教的月影花,此次围剿,两人必然相见,相见之后两人又是如何呢?

    左佑嘴角流出一抹笑意,两人都是有情之人,却也是无情之人,不知两人如何抉择。

    当年月影花利用了剑有心,却不小心对剑有心动了真情,在剑有心不知所以的情况下又刺了他一剑,妄图想让他与自己清关系,不知这剑有心发觉了没有。

    如果是发觉了他又当做和行动?若是没有发觉,两人见面会不会分外眼红?

    思来想去也就写了这些有用的东西,他又在信上给陈平问了个好,聊了聊最近的看法见闻。

    他还想写些什么,可刚想下笔,却又不知所云。左佑摇了摇头,不知他这朋友之间又有多少不能割舍的东西。

    “嗨……”长叹一声,一片竹叶缓缓飘至桌前。

    毛笔停停顿顿,大约半个时辰才将写完,知不觉已经是下午。

    左佑把写好的信件封好,慢慢吞吞的送往驿站,百般告诫务必送到,又慢慢悠悠的去监视上寻找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