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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燕云始风云 搅浑清水乱时局(上)

    暮春二月,乍暖还寒,烟花缭乱,清香入眼。

    杨柳三月,红花绿柳,一地月光,满肩清香。

    眼望四月,郎才女貌,眉眼吊梢,满纸书香。

    三月三十,四月初一,燕云春试的日子。

    “怎么样?可有发现了什么?”张沧海边是问着自己身边的亲卫,边是蹙着眉。

    亲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俱是摇了摇头,他们从昨夜开始就对书院要举行春试的试阁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可眼见日已东升,却是连丝毫的线索也未曾找到。疲累的他们都开始怀疑自家大人,怎么偏偏听信了一个小女娃娃随口的一句话了?

    “大人!”一位亲卫犹豫了片刻,却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大人,我们找了一夜了,并没有找到纵火凶手相关的线索,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女孩……”

    “……”张沧海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属下去解释小姑娘的不凡,因为这种不凡,非亲历过,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所以他相信,那个叫长安的丫头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他来书院看看,定是这书院里,藏着些什么,“林宵可有招了什么?”

    “……”亲兵们沉默着,想那林宵虽只是一介小兵,且常常做事爱贪小便宜,但亲兵与亲兵,毕竟兄弟一场,谁也不曾想到,就这么一个他们私下里多有非议,且都看不起的人居然会是某方势力的内应。

    “什么都没有说吗?”张沧海自然知道亲兵们的想法,但此时此刻,怎么容许他们去顾念什么往日的兄弟情分?

    “林宵只说有人给了他白银三万两,让他不着痕迹地引导大人办案!他想着即可立功,又可得银两便应下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却是不知的。”审问林宵的亲兵低着头,汇报着,可说到后来,却又说起了那个被穷其带走的黑衣人的身上,“大人,属下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会让别人带走那名黑衣人,他可是我们查案的关键!”

    “他?”张沧海听着亲兵的询问,思绪却有些略略的飘远,不过很快就在亲兵们质询的眼神下回转了过来,“他说不认识那地上的人。”

    “他说不认识大人就信吗?”

    “我信!”张沧海突然爽利地点了点头,“我以我头上的乌纱担保他不认识。”因为他是留县的遗孤,留县的孩子都继承了一条祖训,他们从会说话就被如此教育着,谁都不可能让他们违背。

    “可是大人……”

    张沧海眼见着还想争辩的亲兵,却只是抬了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既然有人花钱让林宵误导我这地上人的身份,那么我就更应该相信这地上人的身份和那黑衣人是无关的。再半刻春试就要开始了,你们先下去吧。”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什么,便是随意的问道,“对了,此次主持燕云春试的是哪位书院的大人?”

    “似乎是史书院的蒋平,蒋先生。”

    “蒋平?”张沧海闻言不觉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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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平?”白及坐在十里的下首,一边喝着难得的雨前春茶,一边对着十里的提问不禁有些疑惑,“小姐想认识蒋先生?他倒的确是一位在史学上见地独特的大家,只是当初他在京为官的时候,我还未还俗,等我到京都的时候,他已经来了书院,所以并不太熟。”

    “你没了解小姐的意思!”泡着茶水的自然是伙夫文竹,一身的青衣和尚打扮,连那从来不曾离身的菜刀都被藏了起来,鞋面上甚至有一层白扑扑的尘土,看起来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而事实上,勤劳的文竹小朋友,趁着天早,刚刚从山下的城墙街化缘回来。而他化缘的对象,自然是那位出手阔绰的信佛夫人。

    “小姐是什么意思?”白及挑眉问着文竹,他是和文竹一同跟随十里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在十里身边的日子太少的缘故,对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反倒没有文竹看得透彻。

    “蒋平是谁的人?”十里淡然一笑,不介意指点一下白及小朋友。虽然十里并不在乎白及这个小官位,但是对于白及的用心,却也是知道的,别人对你有恩,你就该感恩,这是写在杨家家训中最被十里嗤之以鼻的一条,因为后面有着无数位杨家的子孙批注着——竖子之仁。

    “蒋平?”白及微微一顿,但毕竟也是聪明人,只稍稍点拨,便也变得清楚明白,“蒋平能有如今的地位,说来应该是受御史中查的提携的,虽说如今的蒋平身在书院远离了丽阳,但应该并未脱离御史中查的派系,否则也不会被任命为这一期春试的阅卷总长。”

    “御史中查所在的派系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派系吧。”十里吃着茶,眉眼微带着笑意。

    “什么很大啊,这整个朝廷的官员,不是御史中查一派的,就是吕丞相一派的,你说大不大?”

    “那你是什么派系的?”十里轻轻一笑,却也不要白及回答,只是从坐榻上站起,拍了拍似有若无的衣裙,抖了抖袖子,而后扯出一抹笑容,才说道,“我们去看看吧,今天是四月初一,一个不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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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一,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日子,撇开了前晚的事情,今日算得上是春风拂面阳光普照,而那赶考的学生,虽个个形色紧张,倒也可用春风得意来形容。毕竟那夜书阁的大火,以及林家的血案,都离他们太远太远了。

    “礼仁,礼仁!”白衣的学生远远地站在试阁的门口,努力地向着无精打采脸色泛青的杜礼仁挥着手,眼见着杜礼仁并不理睬他,干脆就噔噔噔地跑了过去,“礼仁,怎么样?怎么脸色那么差?”男子跑到杜礼仁的跟前才发觉到他的不同,忙是关心地问道,“对了,那天大火你好像就在书阁不远,是不是被火伤到了?还是吓到了?”

    “二哥!”杜礼仁抬头一看是自己的二哥,不禁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收敛了那满身的傲气,“二哥,我没事,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呀!”被称为二哥的人,正是杜家的二公子杜礼义,和自家三弟满身傲骨不同,他却是一个整日笑呵呵看起来毫无心机的人,也因此,常常被富人一派的同窗排挤,好在某人神经较粗,没啥自觉,“不就是郡府的春试嘛,又不是春考,没有门路却有才的人尽管削尖了脑袋表现,让主考的考官印象深刻就是了,你我兄弟,不用和人争这些吧,爹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待到三年期满回了京,他自会安排好我们的去处的。”

    “二哥……”杜礼仁踌躇着似乎有什么要说,但最终却也只是点点头,“今次的主考是蒋平,蒋先生,他专攻史,为人中规中矩,二哥别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才好。”

    “嗯!得,得,得,我好歹还是你二哥,你怎么越大越像大哥了!”杜礼义有些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大哥?”杜礼仁因为杜礼义的话不禁微微一怔,“二哥知道大哥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吗?”

    杜礼义原本正大大咧咧地往前走着却被杜礼仁的话问得微微一顿,不过这一顿却也是极短的时间,只一转念,却又恢复了常态,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杜礼仁的嘟囔。

    而不及杜礼仁再次追问,试阁的鸣钟却被人敲起,这代表着燕云春试的考官总长蒋平先生,到试阁了。而作为应试的学生,他们自然得快步立候于试阁之外,也因此,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走后,一身黑色曲裾长裙的十里,露出了一抹兴味的笑容,这南山书院的学生,果然,都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