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六、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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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无论是在过去，或是在未来，无论是在今朝还是在海外，那都是一个充满着血与泪，充斥着阴谋与暗算的地方，虽然美丽的宫殿，灿烂的阳光仿佛将这份阴暗悄悄地隐退了过去，但是隐退，却并不代表它的不存在。
卫淑珍带着几个侍从缓步在亭台楼阁之间，距离当日她被留牌子，已经有一月余了，虽然不过只是一月余，但真正入了宫殿之后，她才算是渐渐懂得了这后宫的黑暗。
前日里钱小小终于在钱妃的穿针引线下蒙得了帝宠，升格为淑贵人了，而自己呢？莫说是蒙得帝宠了，这一月下来，她确实连帝王的真容还不曾获见的。是她错了吗？错误地站在了不受帝宠的皇后的阵营，或者是那个叫做十里的女子使了坏心，让她彻底失了帝宠？
她以为，她是有用的，她也明白她的有用在于她是曾经的卫家人，她甚至从上官皇后似是而非的提醒中得知，当年的卫淑妃所生下的孩子身上是有一块玉炔的。她认得那块玉炔，因为她曾在十里身边侍奉的小太监朝歌身上见过。只是成了太监吗？一个无力传宗接代的皇子，对她卫家，有用吗？
她想了很久，想那上官皇后的提醒她的用心及用意。是要让她死心，然后彻底重归上官家的阵营吗？但是一介失却了家族的女子，对她堂堂上官家的嫡女，当今的皇后娘娘又有什么用呢？那么是要提醒她，借她的口告诉皇上吗？可也不对啊，她连面见皇上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又机会告诉皇上那名失踪的皇子的下落呢？而且，为什么要借她的口来说？莫非是为了兰妃？宫中的宫女侍从们最近正传言着，传言兰妃并不是病了，而是怀孕了，那么让皇上知道皇子成了太监，是为了逼迫皇上承认兰妃肚里的孩子吗？
种种的问题，纠缠于脑海，这不是她能够应付的，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为复兴卫家努力，甚至也做了种种的思想准备，但是宫廷内的复杂，依旧超出了她的想象。是呀，她不过时一个没落世家的嫡孙女，自小虽然家破人亡，但是燕云的生活却不足以让她明白权斗的复杂，她，还是太弱了。但是那个女子，为什么可以那么游刃有余的面对这样的局势？若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日夜里，她分明看到那人独自前去了废后的冷宫，废后，那个和卫家斗得你死我活，最终也家破人亡的女人。
正想得出神，不意却在转角处撞到了迎面而来的来人，一时之间收不住跌势，手中端着的蔬果也是“乒乒乓乓”地洒了一地，若非相撞之人顺势将她拉了一把，恐怕她免不得是四脚朝天的狼狈了。而也正是这一拉，令她微微闻到了一股冷檀的芬芳，很奇怪，这个时节，在宫里多是用麝香的，即使不用麝香也多以沉香相代，却不想居然有人会用冷檀。
“你还好吧。”清雅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疏疏淡淡的嗓音中却透着三分温柔，这和那人疏疏淡淡的嗓音却是不同的，因为那人的嗓音中，总是莫名带着三分疏离，令人无端觉着怨恨，可这声音，却似乎柔进了骨子里。
卫淑珍微微愣神，但是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略有些慌忙地自来人的怀中挣脱而出，在退开几步的同时却也略略疑惑来人的身份，这里虽不是深宫后院，却也依旧属于后宫的范畴，除却帝王，她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别的男子。当然，年轻的声音绝不可能是几近步入中年的帝王的。
卫淑珍略略抬头，不意外地就见到了一张略带几分熟悉影子的脸，来人身子纤长，锦衣玉袍，腰间系着夹金的腰带，下面还垂着一串子的名贵玉炔：“淑珍见过小王爷，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卫淑珍微微福了福身子，她如今虽被留了牌子，但到底还没有封品，即使是被封了贵人品的钱小小，若要算来也不过是一个地位稍微高贵一点的奴才，也因此，面见李永年也是要行下人之礼的。
“都是老朋友了，何必如此多礼。”李永年皱眉略略显出不悦，但眼见着周围还立着不少的宫人侍女，倒也没有做出其他失礼的举动，只微微抬了抬手，算是免了卫淑珍的礼了，“说来我和你哥哥也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他还好吗？你呢？怎么来这宫里了？来看哪位娘娘吗？说来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娇纵的丫头呢，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亭亭玉立了。”
“王爷说笑了，当年王爷和薛将军将奴家救下的时候，王爷也不过是冠发的少年而已。”卫淑珍低着头轻轻回禀着，说来对于这位小王爷，她并没有太多的印象，毕竟多数时候她都是深居于薛宅的内院的，倒不如自家兄长因为和小王爷同在南山书院求学，来得熟悉，只是多年不见，没想到当年的小王爷，如今已经是这般的风度了，“哥哥如今常在天通寺听菩萨说经讲佛，身体自还是好的，只是……”
“唉，当年你卫家遭逢大难，也难怪他如此了。”李永年听着卫淑珍的话也是摇了摇头，却是又问道，“那你呢？是随十里那丫头一起来的？”
“是，奴家是随神洛公主一起来京的。”
“打算住多久？”李永年灿烂一笑，“京城里的风情可与燕云不同，这次来了，我倒是可以带着你和十里一起去逛逛……”
“小王爷，我家主子被留牌子了……”
“小竹，你多嘴了！”
“被……留牌子了？”正说得起劲的李永年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小丫头的话后，方才恍然大悟起来，只是神色，却不如适才那般自然随意了，苦苦一笑，才说道，“既然被留了牌子，那今后淑珍便要成为我的嫂子了……”
“奴婢不敢……”听闻李永年说起“嫂子”，卫淑珍忙忙退了几步，便要跪下，只是她才退了几步，便又被李永年拉住了。
“别在我面前以奴婢自称……”李永年也不顾边上的奴才，拉住了卫淑珍的手肘，苦苦一笑，说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卫淑珍微微一愣，适才还在为李永年拉住她的动作感到不妥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朋友？卫淑珍直觉地抬起头，意外地从李永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乞求，他也是一个高傲的任性的人啊，居然如此乞求……
“是的，沛文。”略略挣脱开了李永年的手，卫淑珍轻轻一笑，以李永年在南山书院时的假名相称，算是应下了。
“你还记得……”李永年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些一边站立着的宫女侍从，又瞅了一眼已经被人捡起的蔬果，便又转了话题说道，“那么多蔬果，要去哪？”
“正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卫淑珍尽量让自己自然地回禀着，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话中的喜好。
“哦，你要去上官琳燕那啊~”李永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命人又端来一盘新鲜的蔬果，亲自交到了卫淑珍的手中，“那我就不陪你过去了，你也小心点，上官琳燕这家伙虽没多少歪歪心思，可她上官家的人却都不是善茬，若她欺负你了，你尽管差人来给我，如今你们卫家虽然没有长辈为你撑腰，但我们是朋友，我会帮你！”话毕还意外地对着卫淑珍眨了眨眼，在交给卫淑珍蔬果的同时，还将王府的一枚小令牌悄悄地塞了过去，而后便是让了路，“去吧，小心点。”
卫淑珍虽然微微诧异于李永年递过来的王府令牌，却到底也没有拒绝，就像他所说的，如今的她没了显赫的门第为她撑腰，有李永年这么一个小王爷作为自己的朋友成为自己的后盾也是不错的。虽然这位小王爷还没有如六王爷一般，在朝堂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目送着卫淑珍的远去，李永年的嘴角却是略略挂起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却不若刚才一般疏淡清冷温柔，却是隐隐地透着三分算计。
“何必如此多此一举？”一个声音自李永年的时候响起，顺着声音望去，却正好是那个适才出现在巫医宫抵的红妆，或者眼下该叫他影杀。
“怎么会多此一举呢？”李永年闻言也不恼，边是抬脚一步步走向阴暗的角落，边是说到，“上官家想玩一招先扬后抑，我却不想给自己添太多的麻烦，毕竟红楼，实在是一个不能被小看的组织，而与其让卫家得势，或者是让那个人得势，超出我的控制，倒不如一开始，就杀个干干净净。而这位卫家的嫡孙女，她上官家可以利用，我自然也可以利用。”
“是吗？”
“别管这些了，你呢？那边的巫医搞定了吗？”李永年的视线微微看了一眼宫外问道
“自然！”
“那么，只差红楼那个老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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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无论是在过去，或是在未来，无论是在今朝还是在海外，那都是一个充满着血与泪，充斥着阴谋与暗算的地方，虽然美丽的宫殿，灿烂的阳光仿佛将这份阴暗悄悄地隐退了过去，但是隐退，却并不代表它的不存在。
卫淑珍带着几个侍从缓步在亭台楼阁之间，距离当日她被留牌子，已经有一月余了，虽然不过只是一月余，但真正入了宫殿之后，她才算是渐渐懂得了这后宫的黑暗。
前日里钱小小终于在钱妃的穿针引线下蒙得了帝宠，升格为淑贵人了，而自己呢？莫说是蒙得帝宠了，这一月下来，她确实连帝王的真容还不曾获见的。是她错了吗？错误地站在了不受帝宠的皇后的阵营，或者是那个叫做十里的女子使了坏心，让她彻底失了帝宠？
她以为，她是有用的，她也明白她的有用在于她是曾经的卫家人，她甚至从上官皇后似是而非的提醒中得知，当年的卫淑妃所生下的孩子身上是有一块玉炔的。她认得那块玉炔，因为她曾在十里身边侍奉的小太监朝歌身上见过。只是成了太监吗？一个无力传宗接代的皇子，对她卫家，有用吗？
她想了很久，想那上官皇后的提醒她的用心及用意。是要让她死心，然后彻底重归上官家的阵营吗？但是一介失却了家族的女子，对她堂堂上官家的嫡女，当今的皇后娘娘又有什么用呢？那么是要提醒她，借她的口告诉皇上吗？可也不对啊，她连面见皇上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又机会告诉皇上那名失踪的皇子的下落呢？而且，为什么要借她的口来说？莫非是为了兰妃？宫中的宫女侍从们最近正传言着，传言兰妃并不是病了，而是怀孕了，那么让皇上知道皇子成了太监，是为了逼迫皇上承认兰妃肚里的孩子吗？
种种的问题，纠缠于脑海，这不是她能够应付的，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为复兴卫家努力，甚至也做了种种的思想准备，但是宫廷内的复杂，依旧超出了她的想象。是呀，她不过时一个没落世家的嫡孙女，自小虽然家破人亡，但是燕云的生活却不足以让她明白权斗的复杂，她，还是太弱了。但是那个女子，为什么可以那么游刃有余的面对这样的局势？若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日夜里，她分明看到那人独自前去了废后的冷宫，废后，那个和卫家斗得你死我活，最终也家破人亡的女人。
正想得出神，不意却在转角处撞到了迎面而来的来人，一时之间收不住跌势，手中端着的蔬果也是“乒乒乓乓”地洒了一地，若非相撞之人顺势将她拉了一把，恐怕她免不得是四脚朝天的狼狈了。而也正是这一拉，令她微微闻到了一股冷檀的芬芳，很奇怪，这个时节，在宫里多是用麝香的，即使不用麝香也多以沉香相代，却不想居然有人会用冷檀。
“你还好吧。”清雅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疏疏淡淡的嗓音中却透着三分温柔，这和那人疏疏淡淡的嗓音却是不同的，因为那人的嗓音中，总是莫名带着三分疏离，令人无端觉着怨恨，可这声音，却似乎柔进了骨子里。
卫淑珍微微愣神，但是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略有些慌忙地自来人的怀中挣脱而出，在退开几步的同时却也略略疑惑来人的身份，这里虽不是深宫后院，却也依旧属于后宫的范畴，除却帝王，她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别的男子。当然，年轻的声音绝不可能是几近步入中年的帝王的。
卫淑珍略略抬头，不意外地就见到了一张略带几分熟悉影子的脸，来人身子纤长，锦衣玉袍，腰间系着夹金的腰带，下面还垂着一串子的名贵玉炔：“淑珍见过小王爷，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卫淑珍微微福了福身子，她如今虽被留了牌子，但到底还没有封品，即使是被封了贵人品的钱小小，若要算来也不过是一个地位稍微高贵一点的奴才，也因此，面见李永年也是要行下人之礼的。
“都是老朋友了，何必如此多礼。”李永年皱眉略略显出不悦，但眼见着周围还立着不少的宫人侍女，倒也没有做出其他失礼的举动，只微微抬了抬手，算是免了卫淑珍的礼了，“说来我和你哥哥也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他还好吗？你呢？怎么来这宫里了？来看哪位娘娘吗？说来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娇纵的丫头呢，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亭亭玉立了。”
“王爷说笑了，当年王爷和薛将军将奴家救下的时候，王爷也不过是冠发的少年而已。”卫淑珍低着头轻轻回禀着，说来对于这位小王爷，她并没有太多的印象，毕竟多数时候她都是深居于薛宅的内院的，倒不如自家兄长因为和小王爷同在南山书院求学，来得熟悉，只是多年不见，没想到当年的小王爷，如今已经是这般的风度了，“哥哥如今常在天通寺听菩萨说经讲佛，身体自还是好的，只是……”
“唉，当年你卫家遭逢大难，也难怪他如此了。”李永年听着卫淑珍的话也是摇了摇头，却是又问道，“那你呢？是随十里那丫头一起来的？”
“是，奴家是随神洛公主一起来京的。”
“打算住多久？”李永年灿烂一笑，“京城里的风情可与燕云不同，这次来了，我倒是可以带着你和十里一起去逛逛……”
“小王爷，我家主子被留牌子了……”
“小竹，你多嘴了！”
“被……留牌子了？”正说得起劲的李永年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小丫头的话后，方才恍然大悟起来，只是神色，却不如适才那般自然随意了，苦苦一笑，才说道，“既然被留了牌子，那今后淑珍便要成为我的嫂子了……”
“奴婢不敢……”听闻李永年说起“嫂子”，卫淑珍忙忙退了几步，便要跪下，只是她才退了几步，便又被李永年拉住了。
“别在我面前以奴婢自称……”李永年也不顾边上的奴才，拉住了卫淑珍的手肘，苦苦一笑，说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卫淑珍微微一愣，适才还在为李永年拉住她的动作感到不妥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朋友？卫淑珍直觉地抬起头，意外地从李永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乞求，他也是一个高傲的任性的人啊，居然如此乞求……
“是的，沛文。”略略挣脱开了李永年的手，卫淑珍轻轻一笑，以李永年在南山书院时的假名相称，算是应下了。
“你还记得……”李永年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些一边站立着的宫女侍从，又瞅了一眼已经被人捡起的蔬果，便又转了话题说道，“那么多蔬果，要去哪？”
“正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卫淑珍尽量让自己自然地回禀着，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话中的喜好。
“哦，你要去上官琳燕那啊~”李永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命人又端来一盘新鲜的蔬果，亲自交到了卫淑珍的手中，“那我就不陪你过去了，你也小心点，上官琳燕这家伙虽没多少歪歪心思，可她上官家的人却都不是善茬，若她欺负你了，你尽管差人来给我，如今你们卫家虽然没有长辈为你撑腰，但我们是朋友，我会帮你！”话毕还意外地对着卫淑珍眨了眨眼，在交给卫淑珍蔬果的同时，还将王府的一枚小令牌悄悄地塞了过去，而后便是让了路，“去吧，小心点。”
卫淑珍虽然微微诧异于李永年递过来的王府令牌，却到底也没有拒绝，就像他所说的，如今的她没了显赫的门第为她撑腰，有李永年这么一个小王爷作为自己的朋友成为自己的后盾也是不错的。虽然这位小王爷还没有如六王爷一般，在朝堂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目送着卫淑珍的远去，李永年的嘴角却是略略挂起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却不若刚才一般疏淡清冷温柔，却是隐隐地透着三分算计。
“何必如此多此一举？”一个声音自李永年的时候响起，顺着声音望去，却正好是那个适才出现在巫医宫抵的红妆，或者眼下该叫他影杀。
“怎么会多此一举呢？”李永年闻言也不恼，边是抬脚一步步走向阴暗的角落，边是说到，“上官家想玩一招先扬后抑，我却不想给自己添太多的麻烦，毕竟红楼，实在是一个不能被小看的组织，而与其让卫家得势，或者是让那个人得势，超出我的控制，倒不如一开始，就杀个干干净净。而这位卫家的嫡孙女，她上官家可以利用，我自然也可以利用。”
“是吗？”
“别管这些了，你呢？那边的巫医搞定了吗？”李永年的视线微微看了一眼宫外问道
“自然！”
“那么，只差红楼那个老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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