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小蓉站在人行道上，面露愁容的看着一所小学校门口发着呆。
那个画面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断陷入心情失落的漩涡。
她的脑中不断想到:政教处主任一定是看不起她，所以才那样随意的对她发脾气，那件事并不是她的错。她没有错，而政教处主任用那种表情看着她，仅仅是因为她只是个宿管老师，一个杂工而已。
她的思绪陷入不断的自我贬低，心情也失落到了极点。
她没读过多少书，在面对学校老师的时候总是觉得低人一等。曾经，她以为自己的美貌以及身材可以面对生活中的许多困难，但她后来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小蓉初中辍学，便跟着父母外出务工。出发的那一天，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令她向往。她看着车窗外不断逝去的事物，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的生活会让她崩溃。
在偌大的城市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没人在意她，她也不在意谁。每个人的面孔似乎都一样，一样的无情。
暗无天日的厂房扣下了小蓉的青春，她像所有女孩一样喜欢好看的裙子，但丑陋的工作服不愿放过她的身体。
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做着毫无技术的手工活，像机器那样不断重复着。在那里，没人看得到未来。
在大城市的第二年，她的眼神没了曾经的朝气。她已经对未来不在有希望，那样只会让人陷入痛苦。
她曾以为自己会与众不同，当无法实现时，她开始痛苦。时间渐渐让她明白，她和其他许多人没什么不同。她曾厌恶他们，后来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属于他们的其中一员。
生活试图让她接纳不优秀的自己，开始，她不断反抗，最后，她选择接受。
她的生活令她不够满意，但导致的原因，并不仅仅是辍学。总有人活在底层，总有人站在高层俯瞰一切。
知识并不一定决定这一切。
她很勤奋，她很努力，但她还是能看到他人投来的轻视眼神。她当然能理解，因为自己什么也不会，只是个可以被任何人替代的杂工。
19岁，小蓉认识了比他大一岁的郭文，他们开始了热恋。
郭文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的他也选择了像许多人那样外出务工。在社会上，他没有文凭，也没有任何技术，没人需要他。
他找了许多工作，除了体力活，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工作适合自己。
他曾经坚信自己永远不会喝酒，后来他开始喝了。麻醉自己，才不会胡思乱想。他经常不去上班，因为他不是机器。
20岁那年，他认识了同乡的女孩小蓉，小蓉是他的爱，他决定为爱改变。
同一年，他们结婚了。
一阵铃声响起，小蓉看到一群孩子从教学楼鱼贯而出。
小蓉走过马路，朝孩子们走去。
她抱起走上前的7岁女儿，看着孩子，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在孩子眼里，她是无所不能的妈妈，可在某些人眼里，她只是个杂工。此刻她的笑容充满了心酸。
结婚后，他们不在外出务工，而是在家乡发展。
小蓉已经感到郭文曾经的许诺变成了随口一说。他又开始没上班了。小蓉知道这并不全是郭文的错，但他们需要生活，需要考虑孩子。
领着孩子回到拥挤的家，郭文并没有在家里。小蓉看着昏暗的房间，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不该请假离开的。
夜晚，小蓉看了一眼女儿，孩子已经睡着了。
小蓉走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她不知道郭文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他今晚也不会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小蓉听到钥匙扭动的声音，接着轻声的脚步声来到她的房间门口。
郭文的脑袋出现在了门缝里，他笑着。
小蓉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对方看上去没有喝酒，这令小蓉有了些安慰。
“你去了哪里？”小蓉生气地问道。
郭文走进房间，滑上床，长久地微笑着看着小蓉，不作回答。
“你干嘛？”面对郭文无故的微笑，小蓉憋不住也笑了一下，“我问你去了哪里？”
“你告诉我你今天请假，但没告诉我为什么请假呢。”郭文说。
“我累了，不可以休息一下吗？”
郭文点了点头。
他们四目相对，郭文看出了小蓉脸上的愁绪，他知道对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也知道对方一定希望得到安慰。
“怎么啦？”郭文温柔地询问。
小蓉看着他，委屈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小蓉哽咽着讲述了她的委屈，她太脆弱了，就像一只无助的小鸟一样需要人保护。
“他凭什么那样说你啊！”郭文一下坐了起来，情绪激动，“那是你的错吗？那不是你的错。那个混账！”
郭文认识政教处主任，政教处主任也认识他。他们曾在校园里遇到过几次，也曾因为某些事交谈了几句。但郭文并不喜欢和政教处主任说话。
小蓉不知道告诉郭文这些对不对。
几年前，他们准备在家乡发展的时候，经常会去拜访郭文的四舅，他们家在这里很有人脉，这对郭文会是个帮助。
小蓉并不喜欢去郭文的四舅家，因为他们总一副轻视人的样子。她知道郭文一定也看出来了，但他还是经常去，面对他们的冷淡应对，他似乎毫不在乎，但小蓉知道他在乎。
郭文走进四舅家，他们朝他看一眼，便很快将视线转向一边，仿佛眼里进了什么难看的画面。对郭文的打招呼总是采取不回应或者是带有一丝嘲讽的回应。但郭文依旧笑容面对。
小蓉看在眼里，内心绞痛。
有一天在四舅家里，小蓉说了句试图活跃气氛的话，但里面的所有人对此毫不理会，仿佛这句话从未说过，说这话的人也从未在这里存在过。小蓉埋下头，沉默着，仿佛做错了什么事。
他们厌恶的眼神，深深地印在郭文的双眼里。
郭文起身，面无表情。他朝小蓉使了个眼神，小蓉很快明白过来，郭文是叫她离开，他们一起离开那里。他们走出了那个房间，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踏进过四舅家。他做的没错。
对小蓉而言，郭文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虽然他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本领。
小蓉不知道告诉他这些对不对，因为现在艰难的生活让郭文变得极端了，而且她也知道郭文可以为自己做任何事，因为他爱她。
几天后，郭文在路边喝着酒，小蓉委屈的面容突然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是如此爱她，小蓉的伤心让他心痛。他猛喝一口酒，想到必须为小蓉做些什么，而今天正是时候，他已经为此准备了一段时间。
离开路边摊，在经过一个杂货店时，他停了下来。
他拿起一把水果刀，然后付了钱。
夜晚，他向学校走去，手中拿着还未拆开的水果刀。
那个画面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断陷入心情失落的漩涡。
她的脑中不断想到:政教处主任一定是看不起她，所以才那样随意的对她发脾气，那件事并不是她的错。她没有错，而政教处主任用那种表情看着她，仅仅是因为她只是个宿管老师，一个杂工而已。
她的思绪陷入不断的自我贬低，心情也失落到了极点。
她没读过多少书，在面对学校老师的时候总是觉得低人一等。曾经，她以为自己的美貌以及身材可以面对生活中的许多困难，但她后来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小蓉初中辍学，便跟着父母外出务工。出发的那一天，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令她向往。她看着车窗外不断逝去的事物，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的生活会让她崩溃。
在偌大的城市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没人在意她，她也不在意谁。每个人的面孔似乎都一样，一样的无情。
暗无天日的厂房扣下了小蓉的青春，她像所有女孩一样喜欢好看的裙子，但丑陋的工作服不愿放过她的身体。
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做着毫无技术的手工活，像机器那样不断重复着。在那里，没人看得到未来。
在大城市的第二年，她的眼神没了曾经的朝气。她已经对未来不在有希望，那样只会让人陷入痛苦。
她曾以为自己会与众不同，当无法实现时，她开始痛苦。时间渐渐让她明白，她和其他许多人没什么不同。她曾厌恶他们，后来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属于他们的其中一员。
生活试图让她接纳不优秀的自己，开始，她不断反抗，最后，她选择接受。
她的生活令她不够满意，但导致的原因，并不仅仅是辍学。总有人活在底层，总有人站在高层俯瞰一切。
知识并不一定决定这一切。
她很勤奋，她很努力，但她还是能看到他人投来的轻视眼神。她当然能理解，因为自己什么也不会，只是个可以被任何人替代的杂工。
19岁，小蓉认识了比他大一岁的郭文，他们开始了热恋。
郭文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的他也选择了像许多人那样外出务工。在社会上，他没有文凭，也没有任何技术，没人需要他。
他找了许多工作，除了体力活，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工作适合自己。
他曾经坚信自己永远不会喝酒，后来他开始喝了。麻醉自己，才不会胡思乱想。他经常不去上班，因为他不是机器。
20岁那年，他认识了同乡的女孩小蓉，小蓉是他的爱，他决定为爱改变。
同一年，他们结婚了。
一阵铃声响起，小蓉看到一群孩子从教学楼鱼贯而出。
小蓉走过马路，朝孩子们走去。
她抱起走上前的7岁女儿，看着孩子，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在孩子眼里，她是无所不能的妈妈，可在某些人眼里，她只是个杂工。此刻她的笑容充满了心酸。
结婚后，他们不在外出务工，而是在家乡发展。
小蓉已经感到郭文曾经的许诺变成了随口一说。他又开始没上班了。小蓉知道这并不全是郭文的错，但他们需要生活，需要考虑孩子。
领着孩子回到拥挤的家，郭文并没有在家里。小蓉看着昏暗的房间，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不该请假离开的。
夜晚，小蓉看了一眼女儿，孩子已经睡着了。
小蓉走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她不知道郭文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他今晚也不会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小蓉听到钥匙扭动的声音，接着轻声的脚步声来到她的房间门口。
郭文的脑袋出现在了门缝里，他笑着。
小蓉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对方看上去没有喝酒，这令小蓉有了些安慰。
“你去了哪里？”小蓉生气地问道。
郭文走进房间，滑上床，长久地微笑着看着小蓉，不作回答。
“你干嘛？”面对郭文无故的微笑，小蓉憋不住也笑了一下，“我问你去了哪里？”
“你告诉我你今天请假，但没告诉我为什么请假呢。”郭文说。
“我累了，不可以休息一下吗？”
郭文点了点头。
他们四目相对，郭文看出了小蓉脸上的愁绪，他知道对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也知道对方一定希望得到安慰。
“怎么啦？”郭文温柔地询问。
小蓉看着他，委屈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小蓉哽咽着讲述了她的委屈，她太脆弱了，就像一只无助的小鸟一样需要人保护。
“他凭什么那样说你啊！”郭文一下坐了起来，情绪激动，“那是你的错吗？那不是你的错。那个混账！”
郭文认识政教处主任，政教处主任也认识他。他们曾在校园里遇到过几次，也曾因为某些事交谈了几句。但郭文并不喜欢和政教处主任说话。
小蓉不知道告诉郭文这些对不对。
几年前，他们准备在家乡发展的时候，经常会去拜访郭文的四舅，他们家在这里很有人脉，这对郭文会是个帮助。
小蓉并不喜欢去郭文的四舅家，因为他们总一副轻视人的样子。她知道郭文一定也看出来了，但他还是经常去，面对他们的冷淡应对，他似乎毫不在乎，但小蓉知道他在乎。
郭文走进四舅家，他们朝他看一眼，便很快将视线转向一边，仿佛眼里进了什么难看的画面。对郭文的打招呼总是采取不回应或者是带有一丝嘲讽的回应。但郭文依旧笑容面对。
小蓉看在眼里，内心绞痛。
有一天在四舅家里，小蓉说了句试图活跃气氛的话，但里面的所有人对此毫不理会，仿佛这句话从未说过，说这话的人也从未在这里存在过。小蓉埋下头，沉默着，仿佛做错了什么事。
他们厌恶的眼神，深深地印在郭文的双眼里。
郭文起身，面无表情。他朝小蓉使了个眼神，小蓉很快明白过来，郭文是叫她离开，他们一起离开那里。他们走出了那个房间，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踏进过四舅家。他做的没错。
对小蓉而言，郭文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虽然他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本领。
小蓉不知道告诉他这些对不对，因为现在艰难的生活让郭文变得极端了，而且她也知道郭文可以为自己做任何事，因为他爱她。
几天后，郭文在路边喝着酒，小蓉委屈的面容突然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是如此爱她，小蓉的伤心让他心痛。他猛喝一口酒，想到必须为小蓉做些什么，而今天正是时候，他已经为此准备了一段时间。
离开路边摊，在经过一个杂货店时，他停了下来。
他拿起一把水果刀，然后付了钱。
夜晚，他向学校走去，手中拿着还未拆开的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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