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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房间里,墙壁白得发亮,头顶的大白灯让我感到眩晕。我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的不远处还有一张桌子和一张长椅,我想会有人坐在那里的。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忆着他们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他们很快找到了我,校园里有太多监控。在整个过程中,我没有看到雪儿坐上警车。

    不久前,他们把我带进了这里,没告诉我任何事,只让我坐下。慢慢的,我意识到这是个审讯室。我早该想到的,他们想了解政教处主任倒下的更多细节。

    我在这里待了一会儿,然后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且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声音突然消失,接着门被打开了,一个警察走了进来。

    那个警察此刻就坐在我对面。刚刚他告诉我他姓许,这只是个礼貌的自我介绍。他看着我,一脸的愁容,似乎是在担心我,而我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偶尔瞥他一眼。

    他轻咳一声,开始和我对话。

    他想知道更多关于政教处主任倒下的故事,但我不会告诉他,就像我不会告诉政教处主任我是如何消失的一样。

    我绝对不会供出雪儿,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雪儿是为了我,而我将保守她的秘密。

    许警官从未放弃劝我,即使我的表情以及行为已经明确告诉了他。他让我明白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但我还是无动于衷,就像对待学习一样。

    我全程埋着头,没说一句话。

    他站起身,看着我,我也抬头看着他。他看上去没有失望,只是惋惜,我不知道为什么。门在他身后关了起来,而我则被关在了里面。

    门又一次打开了,我已经不记得门被打开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我待在这里多久了,一天,两天,还是更久,我忘了自己吃了多少顿饭。在这里,我什么都忘了,我的精神状态一度恍惚,像具行尸走肉。

    这一次来的不是警察,而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她化了妆,但依然难以掩盖脸上皱纹的痕迹。

    她坐在我对面,微笑着看着我。她的微笑充满了治愈,似乎在告诉我她懂我。她没有先开始讲话,而是先微笑,这应该是她的工作方式。

    她是心理医生同时也是心理咨询师,她告诉我。当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我一下就认出了她,同时大感震惊。我在网上见过她,她对心理学很有研究,并且很有自己的心得。很多人都称赞她。

    她很有谈话技巧,本想一直沉默下去的我不由自主地就和她聊了起来。我们的交谈很轻松,没有一丝压抑的感觉。她很懂我,而我渴望有人懂我。

    聊天持续了很久,但我感觉不到一丝疲惫。在无意识中,她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一切,包括政教处主任倒下的故事。

    她是来完成任务的,她不是真的渴望和我聊天,渴望了解我这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她只是在运用自己的能力让我信任她,进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是个卑鄙的人。

    我出卖了雪儿!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我果断闭上嘴,但一切都晚了。她现在看着我,脸上没有微笑,微笑只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但现在工作已经结束了。

    她走了出去,而我陷入悔恨。

    门又被打开了,这一次来了很多人,老人也在其中。他们有的穿着警服,有的穿着其他服饰,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但我知道他们为政府工作。

    老人看着我,开始当着他们的面分析我,她很会分析人。

    她说了很多,我记住了其中我认为最重要的话。

    她说,我患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我有对视恐惧,表情恐惧以及余光恐惧等等恐惧的症状,在长期的压抑中,这种症状让我产生自恨以及自卑,致使我的人际交往产生严重的危机,她用了危机这个词。我没有朋友,常常陷入自己的世界,而一个人的世界是孤独的,是会产生病症的。我只能和最亲近的人正常交流,我想她说的是灰发姑娘。我没有得到治疗,随着时间延长,症状越来越严重,进而升级为抑郁症,并且程度还在不断加深,导致现在产生了精神上的问题。

    她还补充说,雪儿的出现就是个有力的证据,因为学校从来没有一个女生叫这个名字,即使有,但校内的所有监控显示,我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包括我消失的那天。

    我是个病人?!

    “这是我的分析,要想知道严重到了什么程度还得进行进一步的鉴定。”她说。

    她严肃地讲述这一切,并不像在骗我。她说的没错,我的确就是个病人,这让我突然释然了。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怪人,是个异类,是个不被所有人待见的怪物,但现在不一样了。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怪人,但所有人都会成为病人。我终于和他们一样了,我多么渴望和他们一样,一样欢笑,一样享受生活,一样热爱他人,一样期待明天的到来。

    很多事她都说的没错,但她说错了一件事,雪儿是存在的,她在胡说八道。雪儿不可能不存在,我想撕烂她的嘴。

    雪儿不存在?!怎么可能!她曾照亮我一段阴沉的生活,得以使我获得欢笑。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包括倒下的政教处主任?”我无法相信,难道我一直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震惊地看着我,这种表情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脸上。

    “一切都是真的,除了那个女孩。”她说,脸露悲伤,似乎在同情我这个病人。“孩子,那把水果刀是握在你手里的。”

    我的眼睛在睁大。

    我埋下头,看着摊开的手掌,所有的一切都浮现在了我的脑海,包括那个死去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