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皇帝是假混蛋是真 » 第七十三章 捧起他易 踩死他难

第七十三章 捧起他易 踩死他难

    刘季奉项梁令,率本部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了,他不是去赋闲的,而是受上柱国委派,去盱眙准备天下会盟大会的前期工作的。

    钟离昧前后脚地到了彭城,他带来了一个人。一个巢湖地区,既不是自耕农,也不是打鱼人的一事无成的已经七十高龄的闲杂分子范增。这个无所事事的古稀老人想干点事了,他于是想学七十二岁才遇名主的姜太公吕望,可是他又没有姜尚直钩钓鱼的智慧,于是只能学毛遂自荐,跑到上柱国的家乡下相,跟着上柱国的心腹钟离昧来到彭城,他要将自己货与原张楚国的二号人物。范增可能未读过毛遂自杀,也可能是只看到眼前,而未想过以后。

    项庄安置好自家兄弟项佗、项声等人后,高兴地带着钟离昧与范增来见叔叔项梁与项伯。

    项伯见了钟离昧先开口问:“钟离将军,俺们共同的好兄弟张良可好?”

    “好着呢,他在郑地拥立原韩国王室后裔韩成为韩王,自己为司徒。现在在太原郡攻城略地。”

    “这个听先尔一步来的沛公刘季说过,俺是问张良被章邯赶到太原后立住脚了?他可是在暴秦大军的势力范围内复国。”

    “在他的北方有张耳与韩广两只张楚国的主力,在他周边的河南郡、河东郡有张耳派的申阳与司马卬二只生力军,所以他没有成为章邯眼中钉之前,应该暂时没有生存危机。”

    “活下来是硬道理。他不会不防三川郡的李由大军吧。”

    项梁笑着问钟离昧:“听先前来的刘季说,他帮了尔许多忙?”

    “是在他的帮助下赶走了暴秦的官吏,确保了大人家乡下相平安。”钟离昧又补充说:“回上柱国大人,这个刘季不仅早年与张耳结为兄弟,而且前些年又与张良结为兄弟,沾着义士之名被沛县军民推举为沛公,又得到了陈胜王的承认与册封。很有一套生存之术。”

    “首鼠两端。左右缝源。”范增不屑地说:“此人不简单,他即是霸秦的亭长,又是反秦名人二张的朋友。他沽名为侠义之士,骗取沛公之名。盘居沛县,专欺弱小,从不攻打硬骨头。只抢地盘,不寻暴秦主力决战。他以保护下相为名,实则是将下相纳入自己的实力范围。是个城俯极深的阴谋之人。”

    项梁似有不悦说:“人家刘季小门小户,年近半百能顺应潮流举起反秦大旗就很是不错了,怎么能让他千人不到的兵力去寻暴秦主力决战呢?”

    “回上柱国大人,他寻章邯大军作战是以卵击石,但是他放着泗水郡治寿春围而不攻,或佯攻不下,明显是养敌自重,给自己留个进退有余的机会。”

    “尔对刘季成见很深。这位老者是何人?姓甚名谁,在钟离将军帐下谋何职。”

    “钟离将军的池子太小,不够老朽施展。老朽看上的是上柱国大人的大池子,欲为上柱国大人谋划天下。”

    “口气不小,不知智谋是不是配得上自己的这份自信?”

    钟离昧赶紧地说:“上柱国大人,范老前辈熟读兵法,与末将坐而论道,那是口若悬河,头头是道。”

    “是吗?”项伯刁难说:“暴秦由盛而衰以年算的原因俺们研究的透彻,就不请教范老前辈了。倒是张楚国陈胜王以天算的由速胜到速亡的原因俺们参悟不透,请老先生不吝赐教一二。”

    “这个问题项将军不是参悟不到,而是当局者迷。”范增侃侃而谈说:“凡成大事者必定要做到名正言顺,反之必定事不成。陈胜王起事三月并自封为王,此为名不正,名不正怎么能言顺而说服他人呢?于是上行下效,吴广、武臣、韩广、田儋先后自立为王,葛婴、周市、秦嘉前后立六国贵族后裔为王,直到著名人物二张分别立韩成与赵歇为韩王与赵王。起义军由原先的人多势众,变成了一盘散沙,给了暴秦各个击破的机会。”

    “范老所言与本上柱国所想一致呀。从七个老子八个娘,演化成七十二个几巴乱点头,人人敢立个旗幌就当家作主,各自为战,是六国合纵破灭的根源,也是张楚国失败的根源。”

    “假使陈胜王当初立楚国王室后裔为王,领头孝忠楚王室,义军内部就不会出现纷纷自立为王的乱象。万众一心抱团与章邯拼杀,章邯恐怕出不了关。如今章邯如入无人之境,竟然孤军深入到了中原腹地,根本没将六国义军放在眼里。”

    “看茶。”项梁招呼范增坐下说:“范老对天下大势还是关心的。分析的入木三分。”他长叹一声说:“古时太史儋告之秦献公谶语说‘自周平王与秦襄公始周秦合而分,五百年后分而合,合后十七年霸王出’。本上柱国夜观天象,此谶语应在俺侄子少将军项羽身上。”

    “上柱国大人作为南楚公的后人,一定明白好事不在忙中急。此时所立的楚王不仅是一国之王,还要被六国承认为共主。上柱国要想将令在全天下能顺利上令下达,应该立一个与少将军同年的楚王室后裔在前做嫁衣氅。老朽请上柱国再观天象,是不是少将军的本尊之星前面有一个引路星?”

    项梁会意地点头说:“知本上柱国心者范老前辈矣。也只有范老前辈这样的大智之人能为本上柱国出如此两全之策。”他双手一摊为难地说:“虽然前辈所述符合本上柱国之意。只是楚国王室的后人还有吗?他又在哪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范增指着门外说:“随老朽一道在钟离将军营中过日子的少年就是。”

    钟离昧点点头说:“范老前辈是带着一个少年,他一直没说是什么人,末将一直以为是他的随身男仆。原来竟是楚王室后裔,身份尊贵呀。”

    “快快请来。”

    “慢。”项伯制止项梁说:“上柱国大人。俺们是在谈论天下未来,不能轻易做出决定,未来天下战略需要从长计议。”

    宋义附和说:“在下也有同感。”他问范增:“前辈指认的楚王室后人是干什么的?”

    “在老朽找到他前,他在为暴秦新贵牧羊。”

    “一个放羊的,俺就奉为楚王,是不是过于轻率?”项伯很是不赞成说:“俺认为只有上柱国进升为义军领军人物,少将军项羽暂为楚王是上策。退而求其次也是寻找真正的楚国王室有德后人为楚王。”

    “老朽反对。陈胜遵尔的父亲南楚公为先知,用他之名,借他临终咒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为政治基础,建张大楚国国威共主国,自领国王之尊的后果是失败。如今项氏家族再这么干,可就是在别人摔倒的坑中接着摔倒。讨伐景驹与秦嘉的理由就是他只是黔首而非楚王熊姓后裔,项氏自己转身就犯,怎么服众?”

    “如今原地复活不倒的六国有赵王歇、魏王咎、齐王田儋。他仨都是有案可查的真王族。而这个放羊的人证只有范先生,物证没有。”项伯坚决反对说:“起码他现在这个放羊的身份不能服众。”

    “英雄不问出处。放羊的身上流的是楚王室的血液,尊贵的身份不会因为放羊就消失掉的。”

    项梁打断双方说:“此事在此不做了断,到了盱眙再议。”他对范增说:“在立楚王前,本上柱国代天下人请范老为楚军谋士。”对范增有了好感,并加以信任的他问他:“刚刚前辈说那个刘季是个城俯极深的阴谋家?”

    “是的,他的面象告诉世人,他是个不会感恩,永远不愿居人之下的老谋深算的小人。一旦他翅膀硬了,谁也别想驾驭。”

    项梁沉思片刻令钟离昧:“钟离将军带上亲兵二十人,立即追上刘季,传本上柱国令,尔为筹办天下会盟主将,他副之。盱眙一切事务由尔说了算。”

    众人散去,项伯留下没走,他有肺腑之言要对兄长说。他近前小声说:“俺有话要对哥哥说,是私言。绝对不是官员对上柱国说的公事。”

    “干吗呢?这么神密?说吧。”

    “哥哥,这个来路不明的范增,带来个真假不辩的牧羊少年,俺们就信以为真?如此儿戏不该是哥哥的做派呀。”

    “如今俺要想成为六国义军的核心人物,需要的是有个可以唬人的傀儡操控,至于真假可以先放一边。知道郑庄公挟周天子号令诸侯吧?”

    “可是哥哥这是饮鸩止渴。楚王一旦立了,他就是天下共主,日子一长就成了项氏家族特别是少将军项羽向上发展的政治负担。他会以天子的身份反制项家,别有用心之人会借天子之名指责哥哥这个二号人物不忠。”

    “什么叫忠?赵高立一个傻货为秦二世皇帝,就能在朝堂上指鹿为马。这叫拿皇帝压众人。”项梁不以为然说:“一个放羊的掀不起大浪。俺项氏家族能立他为楚王,也能将他打回原形。”

    “现在捧起他容易,日后想踩死他难。怕只怕到时候甩不掉这个政治包袱。”

    “兄弟的意思哥哥明白。但是现在哥哥要是立羽儿为楚王,称霸诸侯难以令六国王族诚服;羽儿追杀秦嘉为大楚树威的理由就不复存在。不拿秦嘉当鸡宰了,就吓不住天下各地的猴(侯)。为了借楚王的名义实现俺主沉浮天下大事,只能遵范老先生制定的战略行事。”项梁对项伯交心说:“眼下俺项氏先立一个楚王,尊王攘夷。这是郑庄公首创,春秋五霸演烂了的政治大戏。大幕落下时,就是羽儿称霸天下日。俺俩老兄弟就是帮羽儿实现这个战略。放心吧,只要俺俩不死,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项梁低声对项伯说:“如果奉赵王歇、韩王成、魏王咎中一人为共主,那么义军第二人物就是张耳、张良、周市中一人。俺们就是附庸国排不上座次的普通贵族。只有奉楚王为共主,俺们才是号令天下义军的第二人物,有个傀儡操控就是指点江山的第一人。所以说只要有人敢说自己是楚王室后裔,俺就不问真假接住。”

    “祸福只能听天由命了。”

    “兄弟也明白天意?只要天意天下归羽儿,一个放羊的少年是抢不走的。”项梁信心百倍地说:“周秦分而合,霸王出。放眼天下,唯有羽儿能称霸。军事上羽儿天下无敌,政治上有俺俩老兄弟在其左右。试问天下谁能敌?将心放肚子里,天下大势一定会照着俺制定的大战略发展。这叫天意不可违。”

    “太史儋的谶语应该不会错。弟只是怕这个累赘到时尾大不掉。”

    “放心,他只是羽儿通往人主宝座扫地泼水铺地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