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凡秦人心往一处使
同年早春二月。王离不听章邯统一指挥，不与其会合，孤军深入赵、代之地被燕赵联军困在井陉关一线。章邯挥军北上将大本营安在棘原，重兵布防敖仓，荥阳，成皋一线。有了帮手王离才打破僵局，取得了局部胜利后，忘乎所以的他又不听章邯的大战略，自行行动，并反过来要求章邯为他充当后勤补给。面对猪一样的队友，章邯不得不修通了敖仓与王离指挥部沙丘的过长甬道，开始向其运粮，同时也向王离部分别攻邯郸与右北平的涉间与苏角提供必需补给。得到粮草后的王离不与章邯合计，就令涉间与苏角发起春季攻势。
猪终归变不成人。沙丘见龙杀之的大凶之所，王离竟然将前线指挥所安在其地，他是要找秦始皇帝的魂魄为自己保驾护航吗！
章邯在棘原召集自己帐下卿大夫级军官议事，大家坐定后，他发话说：“诸位，去冬今春，咱们在李由缠住韩王成军队时，围住了魏王咎，用围点打援之法斩了齐王田儋，齐相田荣虽在东阿死灰复燃但是至今没敢出头，同时兵败的韩王成逃到楚境彭城。楚上柱国项梁不退反进，欲与赵燕之兵会师，在王离率兵出上郡，进入九源郡并直插邯郸郡时。吾杀了个回马枪一口将这条关东最大的鱼打得命归阴，其所领楚军已成七零八落状。功劳薄上总有进帐，但是粮草兵源馈饷补给却日渐减少，吾方到了快撑不下去的险境了。”
“将军，朝廷真的无粮可供了吗？”
“只怕朝廷等着吾等给他们送贡粮。”章邯看着司马欣说：“司马将军去年冬季前回过一次咸阳，他知道关内生存环境已经恶劣到了什么程度。”
“诸位。朝廷现在只能是君子顾自本了，恐怕自顾自都难了。赵高已是人心丧尽，一味地靠高压维持不倒。”司马欣话锋一转说：“吾辈男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了，本来还有三川郡李由为咱们输送一部分粮食，如今这个朝廷的忠臣已被楚将曹参斩于雍丘，三川虽然失而复得，但是在秦楚韩三国多股势力反复血洗后，粮食怕是只剩地里的青苗了。吾军也只能从产粮不多的河套郡、九源郡、上郡等少数地区抢点粮草了，是抢，征是征不到了。”
“不是还有赵贲与杨熊在产粮还可以的河南一线吗？”
“二位将军请回话。”
“回章将军与诸位同僚。”赵贲起身说：“末将只占有新郑，杨熊将军占据曲遇等少部分地区，大部被赵将申阳、司马卬占据，另有说不上是忠于魏国的还是效忠楚国的王陵与刘贾等占据南阳。所以末将只能告诉诸位，吾与杨将军没有一粒多余的粮食，要是战事吃紧也可能会向章将军求救要粮。”
章邯连连摇头叹息不止，又露出欲言又止状。
“章将军所欲何事就直说，吾等听将军令。”
章邯亮出意图说：“饿兵不打仗。本来本将与司马将军利用雪季休战之机，商量并布置现在率尔等与王离合兵，向代郡撤退，而后走太原郡、北地郡撤回关中，回到天下一统前的七国鼎立局面后，再做长远打算。”
“二世皇帝与赵丞相会同意开倒车吗？”
“一个傻子，一个阉货懂什么？不能听他们的了。”章邯落泪说：“本将是置自己有可能被砍头于不顾，想尽可能多的多带些秦本土儿郎回家，给西秦多留点人种呀。”他恨恨地说：“眼下的情况是王离这个二百五，在没弄清现实状况的情况下，擅自令涉间与苏角向赵军发起了春季攻势。”
“章将军的意思是围而不打可以趁敌不备悄悄往回退，这一交上手，怕是进入胶着状后，退则一定会被咬死。”
“情况比这还糟。”司马欣分析说：“王离骄傲轻敌，自已率一万兵力驻扎沙丘，等涉间与苏角灭赵后南下攻齐。他既以为敖仓粮食永远吃不完，又以为东阿田荣是软蛋。诸位，可靠情报，田荣与楚国闹翻了，要不然齐楚联手，吾等就一定要陪王离被耗死在东方。”
董翳补充说：“王离的使者向章将军转达王离的意思说，只要咱们挡住赵国陈馀、申阳、司马卬、陈豨四员悍将，涉间与苏角就能轻松形成对赵歇与张耳的合围，最多一个春季也就是百日不到的时间内赵歇的人头就会送到咸阳。他的理论只是建立在他眼前，他只看到了赵歇与张耳战斗力不强，却没想到齐楚大军北上不用百日，也没想到东北方向的韩广与臧荼，更没想到赵国自己这四只外围力量人人如狼，还有就是他们天天在扩军，吾方是天天减员。”
“这么简单的事情，王离这个笨蛋看不出来。他爷爷王翦怎么生出这么个幼稚的孙子？”
“现在吾等已经被他绑架了。”章邯连连摇头带跺脚说：“他要是如同赵佗坚守自己的防区不动，咱们如今向他靠拢，而后共同率大军入关保家，主动权还在大秦帝国手中，如今他南下成了帮倒忙，咱们还得反过来救他。天意呀。”
“牺牲王离，将他留在赵地，吾军全速向西北方向撤退归秦。”
“晚了，一旦丢下他这么个看不见长远的笨蛋，别说他百日内灭赵歇，怕是十日内张耳就灭了他。他死亡的越快，咱们越走不脱。”章邯最后说：“召集诸位就是告诉诸位，如今王离吾等只能帮，不能丢。所以诸位要务必在三川、上郡、河内、河北四地六郡死守，都尉章平死守敖仓，中郎骑王翳前压至楼烦，与敖仓互相策应，守楼烦是虚，协防敖仓是实，赵贲与杨熊务必在新郑与曲遇打出威风来，不让六国之兵向右北平与巨鹿靠拢，右校尉李心向涉间运粮，左校尉骆甲向苏角运粮。坚持到夏天雨季，趁雨水多地面湿滑敌方追兵无法快速行动突然向西退。”
“能成吗？”
“成不成得看天意了。”
最后司马欣提醒说：“诸位，咱们开的是防御会议，不是进攻会议。各位只需照假攻真守这个方向用心。同时谁也不准将这种悲观情绪暴露在外，一旦士兵们知道了真相，失望情绪蔓延，咱们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明白，就是严守明里做出进攻姿态，暗地里做好撤退准备这个战略秘密。”
这时兵士进帐报：“将军，卫尉来自飞将军帐外求见。”
“来自飞？他敢来本将军中？”章邯挥挥手说：“司马将军与董将军留下，其余诸位回吧。”他令兵士：“下了来自飞甲胄，兵器，押进来。”
“少府大人别来无恙！”
“本将的职位也是尔一个叛臣能随口叫的。”
“章少府、司马长史、董都尉。怎么？连个座位也不给尔仨曾经的长官备？”
“站着说话吧。”章邯很不友好说：“本将听完尔说明来意后，斩了尔脑袋送往咸阳，向二世皇帝陛下请功。”
“章少府还能回到咸阳吗？告诉吾这个老乡，为什么在收复东方基本无望的情况下，不趁早撤回大秦本土？”
章邯自知理缺，他无奈地长叹一声说：“本将与王离二军团近四十万关中血性好儿郎怕是回不去了。”他又弱辩说：“没有来自中央的皇帝陛下的圣旨，私自回师关中可是死罪呀。”
“少府大人可能忘了，尔与本官的卫尉是先帝任命的。如今咸阳城中大秦朝当家做主的是阉货赵高，是杀嬴姓皇族无遗类的大奸赵高。”
“赵高说了，为了杜绝越王勾践将国家分封给自己的所有儿子，而导致强越成为数十个弱小诸侯的局面，所以要杀了先帝的所有儿孙，只留胡亥一人。”
“少府大人在朝中一定听赵高说过，先帝的血统有疑问，所以为嬴氏皇室胤血正宗而杀先帝儿孙吧。”来自飞提醒说：“赵高十岁前是嬴成峤的玩伴，为故主报仇也是可能的哟。”
“怎么说赵丞相都是二世皇帝胡亥的忠臣。”
“错。胡亥只是傀儡。赵高一手遮天，指鹿为马，前无古人。作为先帝唯一存世的儿子，胡亥天生是傻子，现如今又是活死人，不久于世，大秦朝整个嬴姓已经断子绝孙，秦皇室很快将姓赵。”
“卫尉大人想说什么？”
“谢少府大人能承认在下！本官想说的是如今忠于朝廷就是忠于赵高，造反就是为长公子扶苏报仇，为先帝雪恨。”
司马欣激动地说：“这点下官与卫尉大人有同感。”
“司马长史在雍丘与楚军达成送还李由尸体，双方冬季停战就是在向赵高说不。是明智的选择。”
“大人是要咱们学赵佗自保，任由六国联军杀进咸阳斩了赵高？”
“请少府大人退去左右。”
“司马将军与董将军知己兄弟。”
“退去。”
章邯此时已经彻底没有了杀来自飞之心，他挥手说：“尔俩退下吧。”
“章大人。在下下面要说的话，将军一定要严守机密。反之在下性命不保事小，大秦帝国真的彻底亡了。”
“同为先帝九卿，在下愿与卫尉大人共守一个秘密。”
“假意与六国和解，甚至向他们投降，赢得回撤咸阳的时间，杀了赵高，引导胡亥向正道上走，大秦帝国可以不亡。”
章邯先是一愣，而后点头说：“原来卫尉委身于贼，是藏着复国之志。”他转而为难说：“要是六国接收吾等投降，解除了吾等兵权，那就彻底失去了复国的资本了。”
“首选向愣头青项羽部投降，次之向楚怀王这个小放羊的投降，坚决不向老贼刘季投降。尔所说的可能就不会发生。”
“这么肯定？这可是一锤子买卖的赌搏呀。”
“项羽年青不懂战略，格局不大，还好逞强，将他哄好了，一定能为吾所用；楚怀王孤家寡人，完全依赖大秦原少宰的儿子吕清与孙子吕臣，此父子官至一人之下的令尹、司徒，另有大秦原广陵君的儿子召平也跟在左右，既使被他们怀柔吃了，也是吾大秦的势力范围内，复国有望；老猾头刘季那是驴老了猾，人老了奸，向这么个老而不死必为贼的货投降等于是帮他做大。”
“此事事关重大，不仅关系到吾俩身家性命，也关系到帝国生死存亡。”章邯略作思索说：“请卫尉大人容在下些日子想想。”
“留给大秦朝的时间不多了。一旦战斗力最强的齐楚和解，合兵北上，吾方再投降就被动了。”
“卫尉大人呀，王离这个赵高的同谋不受节制呀。”
“王离确实是个大麻烦。”来自飞坚定地说：“紧要关头请少府大人牺牲王离，必要时用他的人头换取六国的信任。”
“丢下王离等于丢掉大秦帝国本土二三十万男儿的性命哟。”
“总比四十万帝国儿郎一块赴死强呀。”
二个秦始皇帝时代的九卿中央大员流下了热泪。他们由曾经的征服者，变成了今天为了家乡子弟活命而绞尽脑汁的求生者。
章邯最后表态说：“今天在下放卫尉大人离开，与赵高就算结下了生死梁子，今生今世不是他杀吾，就是吾斩了他。至于是率军会合王离向东还是丢下王离向西，在下不能立即给尔答复，毕竟是左右天下大势的天大的事。”
“行。在下这就告辞，先走沙丘见见王离，看看能不能找到最佳自救办法，而后回彭城向六国共主楚怀王那个小放羊的复命，同时联络原大秦国少宰的儿孙，原砀郡监吕清、吕臣父子，天可怜见楚怀王帐下中央大员大秦旧臣占一大半。少府大人从此用忠君爱国之心，与吾只保胡亥，与赵高决裂，为先帝报仇雪恨。”
“不送。”
“留步。”
司马欣进来就问：“来自飞说什么了？”
“为天下想之大事。他向吾等透露了一个楚国的秘密，楚怀王帐下管军的司徒，管政的令尹是咱大秦国的旧臣吕臣父子。”
“这对吾方有何用？”
“楚怀王重新布置楚国顶层格局，确实是政治谋略杰作。但是这个年青的牧羊人却真亲楚人不用，用敌国背臣是一步险象环生的糗棋。凡老秦人最终会心往一处使。关键时刻老乡们会胳膊肘向里拐的。”
章邯真的没有完全泄露他与来自飞之约，他令司马欣：“长史大人再次往咸阳一趟，最后向二世皇帝与丞相赵高陈述利害，请求补充兵源与粮草。”
“没有这个必要了，咸阳什么也没有了。”
“只要它不是空城，总有人与粮。要是赵丞相给兵给粮，咱们还能撑一撑，要是什么也给不了，长史大人回来后，咱们再想他法。”章邯又一次落泪说：“一定要看到二世皇帝陛下，看看他的身体状况，他可是嬴氏皇室的唯一活人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群秦本土好儿郎可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他加重语气叮嘱：“务必让赵高明白，再无粮草，撑不下去的吾等就只有返身回咸阳。”
章邯心里清楚司马欣回咸阳不可能要到粮草，他只是为自己率兵返回寻找一个令赵高信以为真的借口，要是无理由返身，赵高有可能会下令阻止。当然了他也是真心想知道心中的主子胡亥身体状况。
“遵将军令。”
猪终归变不成人。沙丘见龙杀之的大凶之所，王离竟然将前线指挥所安在其地，他是要找秦始皇帝的魂魄为自己保驾护航吗！
章邯在棘原召集自己帐下卿大夫级军官议事，大家坐定后，他发话说：“诸位，去冬今春，咱们在李由缠住韩王成军队时，围住了魏王咎，用围点打援之法斩了齐王田儋，齐相田荣虽在东阿死灰复燃但是至今没敢出头，同时兵败的韩王成逃到楚境彭城。楚上柱国项梁不退反进，欲与赵燕之兵会师，在王离率兵出上郡，进入九源郡并直插邯郸郡时。吾杀了个回马枪一口将这条关东最大的鱼打得命归阴，其所领楚军已成七零八落状。功劳薄上总有进帐，但是粮草兵源馈饷补给却日渐减少，吾方到了快撑不下去的险境了。”
“将军，朝廷真的无粮可供了吗？”
“只怕朝廷等着吾等给他们送贡粮。”章邯看着司马欣说：“司马将军去年冬季前回过一次咸阳，他知道关内生存环境已经恶劣到了什么程度。”
“诸位。朝廷现在只能是君子顾自本了，恐怕自顾自都难了。赵高已是人心丧尽，一味地靠高压维持不倒。”司马欣话锋一转说：“吾辈男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了，本来还有三川郡李由为咱们输送一部分粮食，如今这个朝廷的忠臣已被楚将曹参斩于雍丘，三川虽然失而复得，但是在秦楚韩三国多股势力反复血洗后，粮食怕是只剩地里的青苗了。吾军也只能从产粮不多的河套郡、九源郡、上郡等少数地区抢点粮草了，是抢，征是征不到了。”
“不是还有赵贲与杨熊在产粮还可以的河南一线吗？”
“二位将军请回话。”
“回章将军与诸位同僚。”赵贲起身说：“末将只占有新郑，杨熊将军占据曲遇等少部分地区，大部被赵将申阳、司马卬占据，另有说不上是忠于魏国的还是效忠楚国的王陵与刘贾等占据南阳。所以末将只能告诉诸位，吾与杨将军没有一粒多余的粮食，要是战事吃紧也可能会向章将军求救要粮。”
章邯连连摇头叹息不止，又露出欲言又止状。
“章将军所欲何事就直说，吾等听将军令。”
章邯亮出意图说：“饿兵不打仗。本来本将与司马将军利用雪季休战之机，商量并布置现在率尔等与王离合兵，向代郡撤退，而后走太原郡、北地郡撤回关中，回到天下一统前的七国鼎立局面后，再做长远打算。”
“二世皇帝与赵丞相会同意开倒车吗？”
“一个傻子，一个阉货懂什么？不能听他们的了。”章邯落泪说：“本将是置自己有可能被砍头于不顾，想尽可能多的多带些秦本土儿郎回家，给西秦多留点人种呀。”他恨恨地说：“眼下的情况是王离这个二百五，在没弄清现实状况的情况下，擅自令涉间与苏角向赵军发起了春季攻势。”
“章将军的意思是围而不打可以趁敌不备悄悄往回退，这一交上手，怕是进入胶着状后，退则一定会被咬死。”
“情况比这还糟。”司马欣分析说：“王离骄傲轻敌，自已率一万兵力驻扎沙丘，等涉间与苏角灭赵后南下攻齐。他既以为敖仓粮食永远吃不完，又以为东阿田荣是软蛋。诸位，可靠情报，田荣与楚国闹翻了，要不然齐楚联手，吾等就一定要陪王离被耗死在东方。”
董翳补充说：“王离的使者向章将军转达王离的意思说，只要咱们挡住赵国陈馀、申阳、司马卬、陈豨四员悍将，涉间与苏角就能轻松形成对赵歇与张耳的合围，最多一个春季也就是百日不到的时间内赵歇的人头就会送到咸阳。他的理论只是建立在他眼前，他只看到了赵歇与张耳战斗力不强，却没想到齐楚大军北上不用百日，也没想到东北方向的韩广与臧荼，更没想到赵国自己这四只外围力量人人如狼，还有就是他们天天在扩军，吾方是天天减员。”
“这么简单的事情，王离这个笨蛋看不出来。他爷爷王翦怎么生出这么个幼稚的孙子？”
“现在吾等已经被他绑架了。”章邯连连摇头带跺脚说：“他要是如同赵佗坚守自己的防区不动，咱们如今向他靠拢，而后共同率大军入关保家，主动权还在大秦帝国手中，如今他南下成了帮倒忙，咱们还得反过来救他。天意呀。”
“牺牲王离，将他留在赵地，吾军全速向西北方向撤退归秦。”
“晚了，一旦丢下他这么个看不见长远的笨蛋，别说他百日内灭赵歇，怕是十日内张耳就灭了他。他死亡的越快，咱们越走不脱。”章邯最后说：“召集诸位就是告诉诸位，如今王离吾等只能帮，不能丢。所以诸位要务必在三川、上郡、河内、河北四地六郡死守，都尉章平死守敖仓，中郎骑王翳前压至楼烦，与敖仓互相策应，守楼烦是虚，协防敖仓是实，赵贲与杨熊务必在新郑与曲遇打出威风来，不让六国之兵向右北平与巨鹿靠拢，右校尉李心向涉间运粮，左校尉骆甲向苏角运粮。坚持到夏天雨季，趁雨水多地面湿滑敌方追兵无法快速行动突然向西退。”
“能成吗？”
“成不成得看天意了。”
最后司马欣提醒说：“诸位，咱们开的是防御会议，不是进攻会议。各位只需照假攻真守这个方向用心。同时谁也不准将这种悲观情绪暴露在外，一旦士兵们知道了真相，失望情绪蔓延，咱们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明白，就是严守明里做出进攻姿态，暗地里做好撤退准备这个战略秘密。”
这时兵士进帐报：“将军，卫尉来自飞将军帐外求见。”
“来自飞？他敢来本将军中？”章邯挥挥手说：“司马将军与董将军留下，其余诸位回吧。”他令兵士：“下了来自飞甲胄，兵器，押进来。”
“少府大人别来无恙！”
“本将的职位也是尔一个叛臣能随口叫的。”
“章少府、司马长史、董都尉。怎么？连个座位也不给尔仨曾经的长官备？”
“站着说话吧。”章邯很不友好说：“本将听完尔说明来意后，斩了尔脑袋送往咸阳，向二世皇帝陛下请功。”
“章少府还能回到咸阳吗？告诉吾这个老乡，为什么在收复东方基本无望的情况下，不趁早撤回大秦本土？”
章邯自知理缺，他无奈地长叹一声说：“本将与王离二军团近四十万关中血性好儿郎怕是回不去了。”他又弱辩说：“没有来自中央的皇帝陛下的圣旨，私自回师关中可是死罪呀。”
“少府大人可能忘了，尔与本官的卫尉是先帝任命的。如今咸阳城中大秦朝当家做主的是阉货赵高，是杀嬴姓皇族无遗类的大奸赵高。”
“赵高说了，为了杜绝越王勾践将国家分封给自己的所有儿子，而导致强越成为数十个弱小诸侯的局面，所以要杀了先帝的所有儿孙，只留胡亥一人。”
“少府大人在朝中一定听赵高说过，先帝的血统有疑问，所以为嬴氏皇室胤血正宗而杀先帝儿孙吧。”来自飞提醒说：“赵高十岁前是嬴成峤的玩伴，为故主报仇也是可能的哟。”
“怎么说赵丞相都是二世皇帝胡亥的忠臣。”
“错。胡亥只是傀儡。赵高一手遮天，指鹿为马，前无古人。作为先帝唯一存世的儿子，胡亥天生是傻子，现如今又是活死人，不久于世，大秦朝整个嬴姓已经断子绝孙，秦皇室很快将姓赵。”
“卫尉大人想说什么？”
“谢少府大人能承认在下！本官想说的是如今忠于朝廷就是忠于赵高，造反就是为长公子扶苏报仇，为先帝雪恨。”
司马欣激动地说：“这点下官与卫尉大人有同感。”
“司马长史在雍丘与楚军达成送还李由尸体，双方冬季停战就是在向赵高说不。是明智的选择。”
“大人是要咱们学赵佗自保，任由六国联军杀进咸阳斩了赵高？”
“请少府大人退去左右。”
“司马将军与董将军知己兄弟。”
“退去。”
章邯此时已经彻底没有了杀来自飞之心，他挥手说：“尔俩退下吧。”
“章大人。在下下面要说的话，将军一定要严守机密。反之在下性命不保事小，大秦帝国真的彻底亡了。”
“同为先帝九卿，在下愿与卫尉大人共守一个秘密。”
“假意与六国和解，甚至向他们投降，赢得回撤咸阳的时间，杀了赵高，引导胡亥向正道上走，大秦帝国可以不亡。”
章邯先是一愣，而后点头说：“原来卫尉委身于贼，是藏着复国之志。”他转而为难说：“要是六国接收吾等投降，解除了吾等兵权，那就彻底失去了复国的资本了。”
“首选向愣头青项羽部投降，次之向楚怀王这个小放羊的投降，坚决不向老贼刘季投降。尔所说的可能就不会发生。”
“这么肯定？这可是一锤子买卖的赌搏呀。”
“项羽年青不懂战略，格局不大，还好逞强，将他哄好了，一定能为吾所用；楚怀王孤家寡人，完全依赖大秦原少宰的儿子吕清与孙子吕臣，此父子官至一人之下的令尹、司徒，另有大秦原广陵君的儿子召平也跟在左右，既使被他们怀柔吃了，也是吾大秦的势力范围内，复国有望；老猾头刘季那是驴老了猾，人老了奸，向这么个老而不死必为贼的货投降等于是帮他做大。”
“此事事关重大，不仅关系到吾俩身家性命，也关系到帝国生死存亡。”章邯略作思索说：“请卫尉大人容在下些日子想想。”
“留给大秦朝的时间不多了。一旦战斗力最强的齐楚和解，合兵北上，吾方再投降就被动了。”
“卫尉大人呀，王离这个赵高的同谋不受节制呀。”
“王离确实是个大麻烦。”来自飞坚定地说：“紧要关头请少府大人牺牲王离，必要时用他的人头换取六国的信任。”
“丢下王离等于丢掉大秦帝国本土二三十万男儿的性命哟。”
“总比四十万帝国儿郎一块赴死强呀。”
二个秦始皇帝时代的九卿中央大员流下了热泪。他们由曾经的征服者，变成了今天为了家乡子弟活命而绞尽脑汁的求生者。
章邯最后表态说：“今天在下放卫尉大人离开，与赵高就算结下了生死梁子，今生今世不是他杀吾，就是吾斩了他。至于是率军会合王离向东还是丢下王离向西，在下不能立即给尔答复，毕竟是左右天下大势的天大的事。”
“行。在下这就告辞，先走沙丘见见王离，看看能不能找到最佳自救办法，而后回彭城向六国共主楚怀王那个小放羊的复命，同时联络原大秦国少宰的儿孙，原砀郡监吕清、吕臣父子，天可怜见楚怀王帐下中央大员大秦旧臣占一大半。少府大人从此用忠君爱国之心，与吾只保胡亥，与赵高决裂，为先帝报仇雪恨。”
“不送。”
“留步。”
司马欣进来就问：“来自飞说什么了？”
“为天下想之大事。他向吾等透露了一个楚国的秘密，楚怀王帐下管军的司徒，管政的令尹是咱大秦国的旧臣吕臣父子。”
“这对吾方有何用？”
“楚怀王重新布置楚国顶层格局，确实是政治谋略杰作。但是这个年青的牧羊人却真亲楚人不用，用敌国背臣是一步险象环生的糗棋。凡老秦人最终会心往一处使。关键时刻老乡们会胳膊肘向里拐的。”
章邯真的没有完全泄露他与来自飞之约，他令司马欣：“长史大人再次往咸阳一趟，最后向二世皇帝与丞相赵高陈述利害，请求补充兵源与粮草。”
“没有这个必要了，咸阳什么也没有了。”
“只要它不是空城，总有人与粮。要是赵丞相给兵给粮，咱们还能撑一撑，要是什么也给不了，长史大人回来后，咱们再想他法。”章邯又一次落泪说：“一定要看到二世皇帝陛下，看看他的身体状况，他可是嬴氏皇室的唯一活人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群秦本土好儿郎可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他加重语气叮嘱：“务必让赵高明白，再无粮草，撑不下去的吾等就只有返身回咸阳。”
章邯心里清楚司马欣回咸阳不可能要到粮草，他只是为自己率兵返回寻找一个令赵高信以为真的借口，要是无理由返身，赵高有可能会下令阻止。当然了他也是真心想知道心中的主子胡亥身体状况。
“遵将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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