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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东夷之主

    “那是什么气象!?”

    昆仑神英灵正和东皇太一对话,忽然见东南方位原本聚集的七彩祥云已经轰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直冲九霄的青红煞气。

    昆仑神英灵永镇凡间,却还未见过此等异象,因此忍不住惊叹。

    东皇太一凝神观望,细细一算,开口道:“神兵出世,有人屠龙了!”

    “神兵?”昆仑神不解。

    东皇太一似有深意道:“这神兵你是最熟悉不过了!”

    昆仑神疑惑道:“你不要再卖关子了!此等煞气我平生仅见,若是神兵,须和我大兄开天神斧同一品阶!”

    东皇太一道:“开天斧随天地开辟之时早已封印,后世可以媲美开天斧的神兵,只有两件,那两件神兵威能无尽,足可开天辟地,号称开天余威,神君莫非不知道么?”

    昆仑神喟然长叹道:“唉!神兵有灵,我视如手足,可惜我爱妻亡后,斧钺尽毁,开天余威,不复当世!”

    东皇太一道:“神君所用苍刑钺与赤青斧乃绝世神兵,身俱灵明。当年斧钺交响,震慑群魔,神兵虽毁,却也历劫重生,如今终于现世了!”

    “此话怎讲?”昆仑神忙问。

    东皇太一道:“玲珑花开之时,开天余威重现,神君难道不知道么?当时夸父与天神宗灭杀魔帅敖玉钦,天神宗曾亲眼见到赤青斧转世神兵出现。可惜自那之后,再不见神兵踪迹,如今有凡子屠龙,杀气盈霄,神兵再现。神兵本就有灵性,如今更饱饮龙血,必然大放异彩!”

    昆仑神道:“原来如此,当日玲珑花开,我全部神识均用在对付那股魔力上,因此对外界并无感知,如此说来,我苍刑钺和赤青斧均转世成为神兵?看来三界果真大有机缘,不知那屠龙之人又是何人?”

    东皇太一笑道:“人间弱子,只手屠龙,必非凡品!我看能驯服神兵的,就是此人!只是日后他生死如何?还得看造化!”

    昆仑神道:“东南祥瑞,乃是神兽征兆,被屠杀的神龙,想必也是受过天界敕封的龙族神兽!龙族向来桀骜不驯,族长晏龙氏、共工氏雄霸东北,区区一个凡俗胆敢屠杀真龙,等同和龙族宣战!龙族必然挟怒报复!唉,别说一个凡人,就算是一方天神,也不敢和整个龙族为敌,东皇,这件事你管不管?”

    东皇太一摊手道:“这是人族和龙族结仇,我一个仙族,管这闲事干啥?”

    昆仑神冷哼道:“你现在是天界主宰,龙族也算是你的臣子,人族更是要依托你等庇佑的离民。你不管怎行?”

    东皇太一讶然道:“神君似乎爱屋及乌了吧!只因这凡子可能是两大转世神兵的主人,就要我为他出头么?龙族何时听从过天界的号令?天界除了派遣过燧人氏下界以外,又何时庇佑过人族?你倒是说来听听!”

    昆仑神道:“这么说,你是准备袖手旁观了?”

    东皇太一叹道:“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除非他拥有能够让天界众神都看得起的资格,天界便将会对他进行接引,成为神族大将,那个时候,屠杀区区一条龙兽,算怎么回事?但是现在,一切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不过既能驯服神兵,屠杀真龙,怎都该有些福缘与根基罢!”

    昆仑神不悦道:“你总是如此,说的天花乱坠,做起事却畏首畏尾!此子驯服的神兵如果真是我赤青斧和苍刑钺的转世,那他就可以算是我半个传人!是我昆仑一脉的传承!龙族若是敢对他报复,就等于是和本君作对!”

    东皇太一摇头晃脑,大挥袍袖,跌足叹道:“千万年来,你都是这个火爆脾气,唉!你以为龙族是好欺侮的么?我真不知道,到底是人族的大祸临头了,还是龙族的好日子到头了!恕我不跟着掺和喽!”说罢挥起一阵清风,瞬间便无踪影。

    昆仑神苍严的声音直追而去:“记得把我的话带给晏龙!让他自己斟酌!”

    泰山之东,东海之滨,有东夷族,天下大族也。

    东夷族人口百万,是天下第一强族,开辟之祖,即是燧人氏始祖,故而每代首领,均被称为燧人氏。

    当代燧人之妻华胥氏,来自西方女帝弇兹开辟的织女国风氏部落,华胥游玩于东方雷泽,踏巨足印而成孕,三日便分娩,先后育男女两儿,生而能言,自呼姓名,曰伏羲、女娲。

    伏羲女娲生下来见风便长,一日便长大了,举族震惊,以为不祥之兆,于是请巫神祈父占卜,不料祈父还未问卜筮,见了两人便跪。

    祈父身为人间第一巫神,辅佐燧人氏数十代,虽未受天界敕封,然而本身已经是仙神之体,慧眼如炬,知晓阴阳,自然之道伏羲女娲之根基,尤其女娲真灵未灭,虽记忆全失,然而本身法力还在,那种自然而生,遍布全身的强大威压,令祈父知道,女娲只要一个杀气眼神,就可以当场灭杀了他。

    恰时燧人氏寿命终结,祈父以巫神之名宣布卜卦,伏羲女娲乃是天赐男女之主,于是东夷族人尊奉伏羲为燧人氏,伏羲天生聪敏,认为时代需要更迭,不可固步守旧,于是废除了燧人氏的称号,自立为帝,号昊天上帝,世称太昊帝,与女娲结为夫妇。因女娲为华胥氏之女,按照部落传统,需接替西方弇兹氏世代相传的女帝称号,教化西方,故二帝虽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昔日弇兹氏号称女帝,首创占星术,又发明绳索,令人类文明取得了极大的进展,伏羲在此基础上,将绳索串结,织成网罗,极大提高了捕猎和打渔的水平,而且以往天下离民打猎均将猎物杀死,有了罗网以后,捕获的野兽都是活物,因此伏羲发明驯养之法,设立木栅栏,将猎获的野物驯养繁殖,天下各族争相效仿,再无过冬时冻饿之虞。

    在木寨基础上,太昊又结合燧人氏之前,有巢氏的巢居之法,建造宫殿房屋,及城池,使人民不再居住在树巢土穴,并在泰山之阴,建济宁城,以为帝都。

    弇兹之观星术,原本就和昊羲先天八卦关联紧密,昊羲真灵泯灭后投胎转世,前世的记忆、神通虽悄然无踪,但一身惊人的悟性却更胜从前。他精研占星术后,触类旁通,将前世有大造诣的先天八卦再次演化,形成八卦易理,以八卦之势治理天下,人间开始以八卦相生之气象,发展成为一个新世界。

    不久后,天下臣服,太昊帝登临泰山,封禅天地。以东夷族强大之势,将天下万部混淆统一,定立姓氏部族,划分天下为百家姓氏、七十二部族,以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和龙氏九族为其中大族,各族通婚,繁衍生息。

    从此,太昊帝将东夷的法度推行天下,百姓开始新的生产生活方式,人口数量大增,又造桥渡河,以林、渔为业。发明制定各族令法、通行文字,以图为文,以画为字,利于各族交流。

    而与此同时,凡间智慧超卓之士,又将太昊帝的八卦易理用于人体经络,发明修炼之法,认为人亦是天地之灵,人体奇经八脉,正是贯通人体与天地相连接的桥梁。人体自身便是宝库,一切精神念力,悉具自足。譬如人在母体内成胎时,是靠脐带连接母体,自身不见天日,却能用胎息存活,只是人出生后茹毛饮血,餐风饮露,原本先天胎儿的灵性渐渐被后天消磨。但若以此易理再次钻研开化本身,再从后天蜕化成为先天,那么人的力量便和仙神无异了。

    自此,人类开始流传修行之法,修行者逆天而行,追溯从后天到先天的修行奥秘,获得大自然赋予的先天真力。修行者中的强者们甚至可以媲美仙神!人类再不是天界仙神眼中只会一点不起眼蛮力的低等种族,人族已经开始崛起!然而新的危机,也渐渐到来。

    “······”

    “呼!”

    他苦战连场,终于松出一口气,瘫倒在红红绿绿、腥恶难闻的血泊里。

    血泊只有两种颜色,深红和桂绿,桂绿色是龙血的象征,挤满了整个浅潭,而深红色,是他自己的鲜血,从周身大大小小数百个伤口中溅出来的,虽然失血过多,但是和身下龙血的数量比起来,也不过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周遭满是残断的龙尸,有地龙、飞龙、渊龙、井龙、驼龙、鼋龙,还有一条翼龙。

    加上今天的斩获,还有之前那对倒霉的父子,他已经斩杀二十三头龙族了!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不是个小数目,追溯到上古神魔大战,以龙族最为骁勇善战,若不是魔龙一战,神魔两大龙族两败俱伤,龙族元气大减,至今天三界最强种族,该是龙族而非神族。即使是当年的魔族将魁,所能斩杀的龙族也不过十数之内,如今他以区区一人族之力,杀死二十三头龙族,足可让龙族视为心头大患。

    他没有想过获得这种战绩,一切都可以说是身不由己,当年他一时血勇,斩杀了神龙翼天九,从此和龙族结仇,为了不连累生育他的部族,他只身脱离了祁连部,也抛弃了原来‘虎头儿’的名字,用自己两件兵器上的铭文为名。

    据师父楠木老仙说,他战斧和大盾上各篆有一个字符,属于神族铭文,战斧上的字叫做‘刑’,大盾上的字念做‘天’,从此,刑天便成了他的字号。

    从离开部族那一刻,他已经独自在逆境中渡过了不知多少个春秋。当年他驯服斧盾后,原本镶嵌斧盾的巨石就轰然崩碎,周围的卧龙山、望月岭和断峰崖被巨石爆炸的威力融在了一起,形成一座连绵千里,几乎可与昆仑山比肩的巨大山脉,被后世称之为祁连山。

    从祁连山到昆仑山,从昆仑山到玉山,再从玉山到西海,从西海到灵山,他已经行程万里,无时无刻不在躲避与厮杀中渡过。

    惨烈的战斗已经使他麻木,以前他应付的还只是地下的低等龙族,取胜虽然不易,但是在两大神兵的加持之下,保命绰绰有余,可是这一次,竟然有一个法力几乎可以比拟翼天九的翼龙参战,当年他杀翼天九,完全是借助了神兵出世的威力,这几年虽然他自身的力量有了长足进展,但是要同时应付包括神龙在内的七条龙族,还真是险死还生。

    错非他韧力惊人,战斧对于神龙又有极大的杀伤力,恐怕此刻散碎在地上的残肢,就是他的了。

    最终斩杀翼龙之后,也耗费尽他最后一丝力气,并让他受到翼龙的垂死一击,左臂的臂骨应该已经折断,只是大盾仍死死的握在手中。

    他的意识逐渐昏迷,还记得上次最凶险的一次战斗,是他刚刚翻越昆仑山后,当时他被龙族追杀,逃到了昆仑山,在昆仑山附近盘桓了整整三个冬天,不见再有任何龙族骚扰,于是继续前行。不料甫出昆仑山范围,立刻便有铺天盖地的神龙飞驰而来,领头的还是一条战龙!

    战龙是龙族中最具战斗力的种族,几乎每条战龙生下来就会获得天界的敕封,战龙的数量十分稀少,全部在龙族担任要职,训练龙兵,只有在征讨一方时才会有战龙上阵。

    不料这次对付一个人族,都要战龙出动,可见龙族是志在必得。

    对上战龙,他连一个照面也不支,当时就被打的落荒而逃。战龙率领十二条飞龙穷追不舍,他也是打打逃逃,如果不是有战斧开道,他根本连逃跑的本钱都没有。

    一直逃到玉山之后,他再也逃不动了,只得咬紧牙关,拼死一战,可惜面对的是战龙,他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他至今还能清晰的回想起当时画面,那条战龙命令十二条飞龙以蟠龙大阵展开合围的架势,独自一人将他逼入战圈中,变成那威风凛凛,俊美不凡的人形模样,只一合,就震飞了他的斧盾,捏碎了他的腕骨,仍不肯给他一个痛快,要将他像只老鼠一般的玩弄至死。

    当他终于绝望之后,战龙还嘴角带着笑意的对他说:“能和我龙族奋战如斯的人族空前绝后,真是可惜!记住我叫战无疆,九泉之下,也知道是死在战无疆之手!”

    战无疆,的确是一个威风霸气的名字,可惜知不知道死在谁手里对他来讲没有任何意义,他以为死后就万事皆空了。

    可恨的是,他不能握着狠家伙和大家伙死去,那是他视如伙伴的家伙,屠杀神龙的利器,却被他窝囊的震脱了手,他暗暗发誓,如果这回可以不死,他绝不再让这两个家伙脱手。

    战龙探爪,泯灭元灵,战无疆正要发动最后一击,将他的真灵魂魄一起抹杀,让他的永不超生的时候,忽然玉山上传来一阵清啸。

    清风大作,自山野蔓延开来,还夹杂着淡淡香气,他闻到这股香气后,求生的意志便更强烈了,有生以来,他还是头一次闻到这种气味,宛如麝香,又如花香,和祁连部里伊荷姐姐的体香有几分相似,却更加的沁入心神,妙不可言。

    战无疆神情一凛,本来蓄势待发,欲要击碎他天灵的龙爪再也探不出来。

    只见玉山之上,蹿出一只纯白猛虎来,猛虎背上,坐着一个白衣白衫的婀娜女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整个五官,每一寸裸在外面的肌肤,都无比的细腻匀称,玲珑有致,偏偏绝代的姿容之上,还附带了一种傲视天地的英气,此等丽女,坐在非凡猛虎的背上,浑然天成,绝世无双,使天地秀美风光,无不黯然失色。

    战无疆见到此女,立刻不知所措起来,他身为战龙一族的骁将,一生征战厮杀,勇气无双,可是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力量别说是面对这位美女了,就是对战她的坐骑,也是不堪一击,有几个龙族神兽可以匹敌堂堂天界四大神兽中的白虎?

    “龙族战无疆,拜见西王母!”战无疆无比恭敬的跪下双膝,谁都知道,鼎鼎大名的风之神西王母,位列四方天神,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是神通力量绝不输于其他任何三方神祗。更何况她在神魔大战时,素以骁勇善战著称,连龙族老祖晏龙氏,都敬她三分,他小小一条战龙,算个什么?

    【西王母者,西方神,风神;居玉山,辟瑶池,名碧瑶仙子;原始西方神西圣母之女;掌天刑杀气,西方万二千里;又能谱歌舞,种灵药,迎风而仲婉,窈窕之神也。】

    “滚吧!看在晏龙老哥的份上,我不杀你!”这西王母看起来雍容华贵,百媚千娇,说起话来却霸道异常,字字诛心。

    “可是此人乃我龙族大仇!战无疆必须将他铲除,否则难以向老祖复命!”战无疆恳求道。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你不用再向任何人复命!我玉山是什么地界?也容你们这些爬虫放肆!”西王母毫不留请。

    战无疆惊惧莫名,心知西王母的天刑杀气已经蓄势待发,似她这等超卓地位,就算灭杀了自己,也无关紧要,当即不发一言,带着十二飞龙屁滚尿流的返回了东海。

    他的力气心力均已被战无疆折损殆尽,手腕部的剧痛又钻心袭来,在西王母刚刚下山之际,就已经意识微弱,难以支撑,听到西王母最后一句话说完,便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