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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君心何惶惶

    夜已深,见韩咏此刻不在宫里,杨正也不便继续留在这,他起身便欲告辞。

    “杨正兄弟多留片刻也无妨,一会我叫人送你回去便可!”

    杨正愣了愣,硬是不敢相信朱常洛会挽留他。

    此刻已近子时,宫殿外安静得只能听见轻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四周的空气,夜幕已完全笼罩住了整个宫殿,夜深人静,没有丝毫的嘈杂。

    朱常洛看了看窗外。

    “王公公,备点酒菜,另外让下人们都下去吧!”他吩咐了一旁的一位老太监。

    “是,殿下!”那老太监应了声便示意了所有人退下,自己也出门后又轻轻将门关上。

    “杨正兄弟,你可知我为何要留你?”朱常洛问。

    杨正又一愣。

    “草民不知!”

    朱常洛看了看杨正,像是略有所思,接着,他眉宇间便多了几分忧思,只听得他慢慢说来。

    “我虽贵为皇太子,但我自小便不受父皇喜爱,父皇与王皇后不得皇子,只一个偶然我母妃才怀上我,但即便如此,父皇轻视母妃宫女身份不肯认我,若非皇祖母之意,别说这东宫之位,恐怕我连一个皇子的身份都不能得到。虽为众皇子之首,但三十年春秋却不曾见我母妃一面,我母妃自生产下我便被父皇幽禁,在寂寞、失望、等待中哭瞎了双眼,最后竟痛苦的死去,我虽见上了母妃最后一面,但那郑妃的耳目在旁,母妃甚至都不敢与我做最后的诀别!父皇铁石心肠,不念夫妻情分,若非朝臣死谏,我母妃怕连一个谥号也无法得到!”朱常洛说到这里眼里早已在眼眶中打转。

    “太子殿下!”

    朱常洛稍微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

    “父皇有一宠妃名郑妃,郑妃生三皇子朱常洵,父皇爱屋及乌便也宠爱我那三弟,甚在立嫡上有废长立幼之意,我因无权无势无法与之抗衡,在那郑妃的争取下竟也渐渐落了下风。”

    “可殿下,现在您不是做了东宫之主吗?”

    “父皇与那郑妃曾立誓将嫡位传于三弟,若非朝臣一再力挺我我又岂能坐到这里!可也正因此,父皇便也记恨那些朝臣,竟做出了二十多年不早朝的荒唐事!”

    “什么!皇帝不早朝就是因为这个?!”杨正自打记事起就听杨维说过皇帝不早朝的事,虽从杨维口中曾略知一二,但现在亲耳听到朱翊钧不早朝的原因他还是大吃一惊。

    “父皇记恨那些朝臣,便也懒得去见那些朝臣,索遂躲在深宫之中不再出来,如此一来,朝臣也见不到父皇,很多奏书便也被留中不发,贫苦百姓得不到救济,边关得不到粮饷,百官得不到申诉,大明便停止了运转,此外父皇还遣矿监税使欺榨贫民,惹得民怨四起民不聊生,虽说常有那些矿监离奇死亡,但也终究杯水车薪,每见此景我不禁悲从中来,可叹我大明两百多年的江上,却在此时江河日下!”

    此刻宫门被打开,刚才那老太监端了酒菜进了门,见他将酒菜置于两人桌上后,便又伫立于朱常洛身后。

    “殿下,身体要紧,切莫伤了身子!”那老太监见朱常洛两眼湿润,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旁劝慰。

    “杨正兄弟,整个慈庆宫中除了韩咏和这位王公公,我目前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可殿下,小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小人何德何能能得到殿下的信任,您这是折煞我了!”杨正小小年纪便得如此恩宠,一时手足无措。

    “不打紧,我信任你便把你当自己人,你若如此见外便是枉费了我一番信任!”

    见朱常洛如此,杨正大受感动,接着又见朱常洛又平静说到。

    “受朝臣恩惠得到了这个东宫之位,可即便如此我也每日如坐针毡。两年前的一日,我于宫中一湖边赏荷却不想遇刺客袭击,好在韩咏在旁舍身替我挡了一刀我才捡回这条命,可之后那刺客竟咬舌自尽,如此一来便死无对证,此事后来便不了了之。两年后的今日,也就在前几日,东宫又遇刺,虽说抓住了刺客,但至此时仍不见主谋被供出,杨正兄弟,即便我已坐上这东宫之位,想谋害我的人却依然不肯罢手,你看看我这堂堂东宫之位,坐的却是如此不安!”

    “殿下...”杨正还是不知该说什么,对于一个没经历过风浪,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来说,朱常洛的经历离他很遥远,遥远到他根本无法想象,他不知什么叫宫里的争斗,什么叫暗流涌动,什么叫唯利是图,什么叫阿谀奉承,宫里的一切他都没听过也不清楚,他的世界是无拘无束的游玩,在他眼里只要快乐就行,没有所谓的三纲五常,所以即便他此刻对朱常洛抱有满腔的同情,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你还只是个小孩,哪里能听得懂我说的什么,罢了罢了,就当找个人诉诉心声,来,杨正兄弟,我敬你一杯!”朱常洛说出了内心的苦闷后似乎顿感轻松。

    “可是殿下...我才十五岁,不能喝酒。”杨正显然有些无奈。

    “有趣!你还是第一个拒绝我的酒的人,既然不能喝酒,王安,拿茶水来,今晚我要和杨正兄弟痛饮一番!”

    “可是,殿下,我爹和韩大哥仍无音讯,我实在无心痛饮,这样如何,今日已晚,家母想必念吾心切,我得早日回府,待他日若得相见定与殿下再好好喝上几杯,如何?”杨正又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见杨正实有难处,朱常洛也不再勉强。

    “既如此,王安,派两个兄弟送杨兄弟回府,路上若出了什么差错我拿你们是问!”朱常洛命令。

    杨正听此起身相谢:“不了不了,侍卫大哥这么晚也该休息就不劳烦他们相送,我一个人回府便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朱常洛听了也起身走上前拉住杨正的双手:“杨正兄弟,今日是我许久以来最开心的一个夜晚,难得与你相见我自当保你万分周全,我虽不愿意说但也要提醒你,若有人见你来我宫中,那些意为难我的人便可找你的麻烦,如此你便多了份凶险,不可不防!”

    “可是殿下...”杨正不愿意麻烦侍卫,实在不愿意让他们相送,可见朱常洛如此陈恳他便也不再拒绝。

    “既如此,那谢殿下了!”

    “以后大家就是朋友,说什么谢不谢的!对了,对于杨尚书和韩咏这件事,我自会派人手加大调查,既然你有御令牌,那你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多谢殿下关心,杨正自当竭尽所能查出我爹和韩大哥的所在,殿下,那告辞了!”

    朱常洛笑着点点头,杨正又鞠了个躬便转头出了宫门。朱常洛和那王安走至宫门前,望着杨正离去的背影,王安不免担忧起来。

    “殿下,您向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子讲这么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