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俯仰无愧于天地
赵虎不是喜欢怨天尤人的性子，遇见问题，最先想的永远是如何面对。
哪怕真正陷入困局，也不至于自暴自弃。
不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
不止一次九死一生的局面下，他这份淡然，就算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在内，仍让众人有些钦服。
“你倒是好气度。”
黄三金走下石阶，讥讽声音远远飘来。
“就冲这，你死了我一定送个上好的棺材。”
赵虎耸耸肩，“你给我捧照片都行。”
李云果捂嘴扑哧一笑，捧遗像那可是长子长孙要做的事，这人嘴也太损了。
好在黄三金走得远了，不然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一脸严肃的齐林哑然失笑，上前拱手道，“这位就是赵虎赵兄弟吧，果然年少英杰，我叫齐林，是这座拳馆的管理人。”
赵虎肃然还礼，“久仰齐先生大名，还要多谢齐先生的救命之恩。”
齐林笑道，“我和老陈情同手足，小兄弟舍身相救在先，才让他人有机可乘，说来是我该感谢你救下老陈才是，如不嫌弃，你叫我一声齐哥便是了，咱们还是先聊聊生死擂的事情吧。”
赵虎摇头道，“我受了恩情，便是需要承这份恩的，不能与先后因果关系一概而论。”
陈二也上前，拱手笑道，“赵兄弟说的是，这次死里逃生，该是我感谢赵兄弟才是。”
岂料年轻人仍是摇头，“陈大哥先前有恩于我，我力所能及，报恩是天经地义，还谈什么谢谢呢。”
齐林惊讶地看向赵虎，换做常人，哪怕稍懂些人情世故，也不会如他这般再三驳人善意。
如他这般，在外人看来，倒有几分恃才傲物之意。
陈二却满不在意，打趣道，“赵兄弟巧言善辩，便宜倒都让我占了去。”
高台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都想看看那敲锣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齐林沉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雅室聊吧。”
几人在侍者的拥护中下了高台，涌出人群，快速经过大殿。
穿廊过院，来到陈设清幽的雅室。
推开木刻格子门，屋内飘着淡淡檀香味道，青花旗袍的侍女跪坐桌前，素手调茗。
淡青茶水落入光滑杯中发出细响，烟气袅袅，赵虎端起面前的温热茶杯，一饮而尽。
先前几番打滴水未进，现下香茗入口，当真沁人心脾。
清香适口，回味无穷。
他眼睛一亮，好茶！
杯子向前轻推，赵虎笑道，“麻烦，再来一杯。”
“土包子。”
同样受邀而来，就坐在齐林身旁的小姑娘翻了个白眼。
赵虎不理她，笑眯眯地端起茶杯，再度一饮而尽。
“这茶好啊，胖子你多喝点，眼睛好得快。”
他说着放下杯子，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这回就连好脾气的调茶女脸上微笑也僵了僵，悄然叹了口气，再度给茶杯斟满。
小姑娘再度冷笑一声，以示鄙夷。
齐林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是那个苏冰山嘛？
“齐大老板，眼珠子不想要了么？”
齐林一阵干咳转开视线，心中苦笑。
是她。
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格子木门被人推开，赵虎刚回头，眼前一花，面前就多出来一个人跪在地上，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
连忙起身去扶那人。
“刘老丈快起来，你这样我要折寿的。”
小姑娘纤细眉毛揪起，不知道这老头抽什么疯。
给众人断后姗姗来迟的刘绍业跪在地上稳如泰山，任由赵虎怎么搀扶，也一动不动，恭恭敬敬地俯身一拜。
“赵先生舍命相救我家少爷，恩同再造，先前是老朽狭隘，冒犯了先生，请万万海涵！”
老人再起身，已是老眼通红，颤抖着握住赵虎手掌，
“老头子这条泼命，从今往后尽付了先生，日后先生但凡有命，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不敢不从！”
肩膀伤势紧急处理以后，陈二的面色好了许多，他快步上来，扶着这位老随从，面色复杂唤了声“刘叔”。
这人虽古板顽固，却是真心维护陈二，这番肺腑之言，不禁让赵虎也为之一动。
他让过大礼，扶住老人，肃然道，“老丈拳拳护主之心难能可贵，可我并非挟恩图报之人，先前更受你与陈大哥恩情，老丈这般拜谢，岂非好心办坏事，陷我于不义？还是快快起来吧。”
“这…”
刘绍业一怔，不由把目光投向陈二，见他轻轻点头，这才叹了口气，在两人的搀扶下起身。
此时他再想起先前年轻人的“施恩论”，不禁阵阵唏嘘，恭敬拱手道，“赵先生知行合一，高义薄云，老头子惭愧，惭愧啊。”
齐林微微点头，细细想来，这年轻人说话虽然耿直，却句句在理，且表意明白，丝毫不屈意奉承，与人虚与委蛇。再结合他那份淡然生死的心态，当真是条真汉子。
小姑娘这边大概了解到事情原委，忍不住皱起秀眉，近乎质问语气道，“你敲了武道金锣？”
赵虎耸动肩膀，“如果被人用枪打飞撞上去也算的话，我敲了。”
小姑娘冷冷一笑，躺回椅背，“你等死吧。”
胖子忍不住道，“来打擂的人很强么？”
齐林沉声解释道，“35岁以下的武道高手，像如今的老陈这样的六境强者，就不少于两名，更别说还有那个当初和老陈齐名，如今已然成功融势的公认年轻一辈第一人，那个师从曹建国的裴姓男人，他得知有人敲响金锣，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胖子脸色发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二手中折扇轻合，开口道，“我有个办法。”
齐林身子前倾些许。
“我们对外宣布，金锣是我敲的，由我来打那五场生死擂，胜算更高一些。”
他说完自顾喝了口茶。
侧耳聆听的小姑娘目光微闪。
齐林不置可否，反而对赵虎询问道，“赵兄弟觉得此法如何？”
陈二暗暗摆了摆扇子，示意他不要开口。
赵虎却不管那许多，直截了当摇头，“不妥。”
齐林脸上松快，多了一丝笑意，“哦？此话怎讲。”
“人多眼杂，根本瞒不住，就说那黄三金，也不会这么轻易让我蒙混过关。”
小姑娘打了个岔，破天荒说了点有用的东西，“姓黄的那里，可以让于爷出面调节。至于拳场里的人么，就要看看见你敲锣的人多不多了。”
陈二轻声道，“不多的。”
小姑娘点点头，“那就好办……”
“不行。”
赵虎面色肃穆，强硬的态度，让小姑娘也怔了怔。
“且不说能不能说服黄三金，陈大哥重病在身，身体已是外强中干，他上擂，同样九死一生，我这样做，这辈子良心难安。“
陈二摇头道，“我命数如此，怎能让赵兄弟替我受难。”
“陈大哥当时离敲响那金锣不过片刻之差，却最终失之交臂，可曾想过，天命并不让你此刻献身？”
小姑娘看着他，没来由想起这个家伙说“朋友相托”的瞎话，怒其不争冷冷道，“你就这么想死？”
赵虎点点头，语气，神情，平淡有力。
“男子汉大丈夫，俯仰无愧于天地，立死亦何惧？”
哪怕真正陷入困局，也不至于自暴自弃。
不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
不止一次九死一生的局面下，他这份淡然，就算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在内，仍让众人有些钦服。
“你倒是好气度。”
黄三金走下石阶，讥讽声音远远飘来。
“就冲这，你死了我一定送个上好的棺材。”
赵虎耸耸肩，“你给我捧照片都行。”
李云果捂嘴扑哧一笑，捧遗像那可是长子长孙要做的事，这人嘴也太损了。
好在黄三金走得远了，不然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一脸严肃的齐林哑然失笑，上前拱手道，“这位就是赵虎赵兄弟吧，果然年少英杰，我叫齐林，是这座拳馆的管理人。”
赵虎肃然还礼，“久仰齐先生大名，还要多谢齐先生的救命之恩。”
齐林笑道，“我和老陈情同手足，小兄弟舍身相救在先，才让他人有机可乘，说来是我该感谢你救下老陈才是，如不嫌弃，你叫我一声齐哥便是了，咱们还是先聊聊生死擂的事情吧。”
赵虎摇头道，“我受了恩情，便是需要承这份恩的，不能与先后因果关系一概而论。”
陈二也上前，拱手笑道，“赵兄弟说的是，这次死里逃生，该是我感谢赵兄弟才是。”
岂料年轻人仍是摇头，“陈大哥先前有恩于我，我力所能及，报恩是天经地义，还谈什么谢谢呢。”
齐林惊讶地看向赵虎，换做常人，哪怕稍懂些人情世故，也不会如他这般再三驳人善意。
如他这般，在外人看来，倒有几分恃才傲物之意。
陈二却满不在意，打趣道，“赵兄弟巧言善辩，便宜倒都让我占了去。”
高台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都想看看那敲锣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齐林沉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雅室聊吧。”
几人在侍者的拥护中下了高台，涌出人群，快速经过大殿。
穿廊过院，来到陈设清幽的雅室。
推开木刻格子门，屋内飘着淡淡檀香味道，青花旗袍的侍女跪坐桌前，素手调茗。
淡青茶水落入光滑杯中发出细响，烟气袅袅，赵虎端起面前的温热茶杯，一饮而尽。
先前几番打滴水未进，现下香茗入口，当真沁人心脾。
清香适口，回味无穷。
他眼睛一亮，好茶！
杯子向前轻推，赵虎笑道，“麻烦，再来一杯。”
“土包子。”
同样受邀而来，就坐在齐林身旁的小姑娘翻了个白眼。
赵虎不理她，笑眯眯地端起茶杯，再度一饮而尽。
“这茶好啊，胖子你多喝点，眼睛好得快。”
他说着放下杯子，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这回就连好脾气的调茶女脸上微笑也僵了僵，悄然叹了口气，再度给茶杯斟满。
小姑娘再度冷笑一声，以示鄙夷。
齐林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是那个苏冰山嘛？
“齐大老板，眼珠子不想要了么？”
齐林一阵干咳转开视线，心中苦笑。
是她。
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格子木门被人推开，赵虎刚回头，眼前一花，面前就多出来一个人跪在地上，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
连忙起身去扶那人。
“刘老丈快起来，你这样我要折寿的。”
小姑娘纤细眉毛揪起，不知道这老头抽什么疯。
给众人断后姗姗来迟的刘绍业跪在地上稳如泰山，任由赵虎怎么搀扶，也一动不动，恭恭敬敬地俯身一拜。
“赵先生舍命相救我家少爷，恩同再造，先前是老朽狭隘，冒犯了先生，请万万海涵！”
老人再起身，已是老眼通红，颤抖着握住赵虎手掌，
“老头子这条泼命，从今往后尽付了先生，日后先生但凡有命，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不敢不从！”
肩膀伤势紧急处理以后，陈二的面色好了许多，他快步上来，扶着这位老随从，面色复杂唤了声“刘叔”。
这人虽古板顽固，却是真心维护陈二，这番肺腑之言，不禁让赵虎也为之一动。
他让过大礼，扶住老人，肃然道，“老丈拳拳护主之心难能可贵，可我并非挟恩图报之人，先前更受你与陈大哥恩情，老丈这般拜谢，岂非好心办坏事，陷我于不义？还是快快起来吧。”
“这…”
刘绍业一怔，不由把目光投向陈二，见他轻轻点头，这才叹了口气，在两人的搀扶下起身。
此时他再想起先前年轻人的“施恩论”，不禁阵阵唏嘘，恭敬拱手道，“赵先生知行合一，高义薄云，老头子惭愧，惭愧啊。”
齐林微微点头，细细想来，这年轻人说话虽然耿直，却句句在理，且表意明白，丝毫不屈意奉承，与人虚与委蛇。再结合他那份淡然生死的心态，当真是条真汉子。
小姑娘这边大概了解到事情原委，忍不住皱起秀眉，近乎质问语气道，“你敲了武道金锣？”
赵虎耸动肩膀，“如果被人用枪打飞撞上去也算的话，我敲了。”
小姑娘冷冷一笑，躺回椅背，“你等死吧。”
胖子忍不住道，“来打擂的人很强么？”
齐林沉声解释道，“35岁以下的武道高手，像如今的老陈这样的六境强者，就不少于两名，更别说还有那个当初和老陈齐名，如今已然成功融势的公认年轻一辈第一人，那个师从曹建国的裴姓男人，他得知有人敲响金锣，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胖子脸色发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二手中折扇轻合，开口道，“我有个办法。”
齐林身子前倾些许。
“我们对外宣布，金锣是我敲的，由我来打那五场生死擂，胜算更高一些。”
他说完自顾喝了口茶。
侧耳聆听的小姑娘目光微闪。
齐林不置可否，反而对赵虎询问道，“赵兄弟觉得此法如何？”
陈二暗暗摆了摆扇子，示意他不要开口。
赵虎却不管那许多，直截了当摇头，“不妥。”
齐林脸上松快，多了一丝笑意，“哦？此话怎讲。”
“人多眼杂，根本瞒不住，就说那黄三金，也不会这么轻易让我蒙混过关。”
小姑娘打了个岔，破天荒说了点有用的东西，“姓黄的那里，可以让于爷出面调节。至于拳场里的人么，就要看看见你敲锣的人多不多了。”
陈二轻声道，“不多的。”
小姑娘点点头，“那就好办……”
“不行。”
赵虎面色肃穆，强硬的态度，让小姑娘也怔了怔。
“且不说能不能说服黄三金，陈大哥重病在身，身体已是外强中干，他上擂，同样九死一生，我这样做，这辈子良心难安。“
陈二摇头道，“我命数如此，怎能让赵兄弟替我受难。”
“陈大哥当时离敲响那金锣不过片刻之差，却最终失之交臂，可曾想过，天命并不让你此刻献身？”
小姑娘看着他，没来由想起这个家伙说“朋友相托”的瞎话，怒其不争冷冷道，“你就这么想死？”
赵虎点点头，语气，神情，平淡有力。
“男子汉大丈夫，俯仰无愧于天地，立死亦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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