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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最后一个黎明

    智星!

    极南大陆!

    智星八块大陆之一,也是智星人类开发最晚的一块大陆,位于智星的最南端,极地位置。

    整个极南大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面积为厚度惊人的冰雪所覆盖,自从被发现以来,便有“白雪沙漠”的称呼。

    这块大陆海拔高,空气稀薄,是智星上最为寒冷的地区,年平均气温为零下25度。

    既然是和铯星三大绝地之一的寒冰古地比起来,极南大陆,也是不遑多让。

    近一个世纪以来,由于人类活动频繁,对气候环境造成了极大影响,全球气候变暖速度越来越快,原本几乎完全覆盖整个极南大陆的冰川,绝大部分已经融化,截止四战前夕,极南大陆架上的冰雪覆盖率已经不足百分之三十,有科学家曾预测,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再过一至二百年,极南大陆,将不会再有任何一片冰雪。

    这还是比较乐观的推测。

    有些相对悲观的科学家则认为,就目前极南大陆的冰层厚度来分析,已经不可能再支撑半个世纪。

    一旦极南大陆冰雪消融殆尽,整个智星的气候,又会出现什么异常的变化,没有一个科学家能准确估计。

    ......

    启元后纪,2250年,某夜......

    极南大陆上空,漆黑如墨......

    整片大地,阴冷得好像地狱......

    一道暗紫色光线,在黝黑的海面中激射而出,一闪而过,冲向茫茫的夜空。

    紫光划过天际,虽然不如流星过天那般绚烂,但是,却比流星的速度更快,肉眼难辩。

    而且,这道紫光,极具灵性,貌似并不希望被智星人发现,极力用速度掩盖着自己的身影,刻意融入到夜空下无边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一道巨响,像闷雷一样,从大气层中隐隐传出......

    **********

    第四次世界大战,至此已接近尾声,交战的三大阵营,已经决出了最后的胜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部队,都被打残,战火渐渐平熄,但是,大尧帝国、条国和黄金联邦三大阵营的关系却愈发的微妙起来......

    战胜者不和......

    战败者也不特么的降......

    这是智星有史以来,最奇怪的一场战争!

    打不过人家,居然妄想与对方鱼死网破。

    战局处于短暂的胶着之中。

    不过,三国统帅都清楚,这种表面上的平静,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罢了。

    山雨欲来!

    更大的风雨,正在悄无声息的酝酿。

    不来则已,若来,必定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恐怖。

    向前一步是深渊,向后一步是晴天......

    **********

    这道巨响,仿佛睛空霹雳,横空出世,整个智星都被惊动了。

    智星各地,无论是山川涸泽,亦或是城市乡镇,无论是醒着或已睡过的人类,几乎都听到了这声巨响。

    所有人都敏锐的意识到,刚刚沉寂不久的战火,即将再次燃起。

    伴随着这声巨响,整个智星上所有的卫星,全部变成了瞎子......

    部署在空间轨道上的空天基地、飞兵基地......

    同时与地面基地失去了联系。

    ......

    **********

    同是极南海域!

    一片平静的海面上,突然间波翻浪涌,海水仿佛被突然烧开,不断的沸腾,汹涌的海水自下而上,汩汩涌动,“咕嘟”“咕嘟”......

    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一个庞然大物,缓慢的破开海冰,浮出水面,残冰落入黑黝黝的海水之中,发出一连窜“噼里啪啦”“轰隆降”“哗啦啦”的声响。

    这个庞大的物体,并不是什么深海怪兽,而是一个“V”字形的飞形器,一个土黄色的光圈儿,围绕在飞形器四周,雾蒙蒙的,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如果有人能够亲眼目睹此刻的场景,一定会十分震惊,这个“V”字形飞形器,外形上和传说中的外星飞形器——UFO,十分相似。

    飞行器从海下浮上海面,悬浮在海面上面三米左右的高度,停留了几十秒钟后,光芒闪动,“嗖”,飞行器仿佛撕开了空间,突然消失在原地,十几秒钟后,静静悬浮在极南大陆的上空,无声无息。

    在夜色的掩护下,飞行器与夜空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肉眼难见!

    飞行器虽然十分巨大,但是,驾驶仓内却只有三个人,确切的说,并不是三个“人”,而是两个人和一个人形生物。

    两个人类,相貌、身高、长相等身材特征和智星人类没有什么区别,一身黑衣,披着白色的披风。

    驾驶仓内封闭极严,两个人身上的披风,却无风而动,显得潇洒而又飘逸。

    那个人形生物,相貌很是奇特,也是一袭黑衣,黄色披风下一身智星人装扮,双脚四手,耳后有腮,头顶有对称凸起,形状像是传说中的龙角。

    我们在这里暂时称呼这个人形生物为龙人。

    除了长相奇特之外,龙人的脸上,还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青鳞,看不出多大年纪,只不过,从他披散在身后的瀑布一般的白发之中,能初步断定,龙人已不再年轻。

    而两个人类,则方当盛年,二十岁上下。

    老龙人四只手负在背后,傲立仓前,俯瞰着脚下黑沉沉的夜空,一言不发,两个青年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同样默不作声。

    许久之后,老老人终于发出一声长叹,黯然道:“人类,不可救药!不可饶恕!”

    语气之中,既有惋惜,又有痛恨,更含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冥奇圣座!”站在他身后左侧的青年擒冰上前一步,拱手道:“您当真已经下定决心,要发动天裁,惩戒智星人吗?”

    “若是还有一线可能,可挽狂澜于既倒,本座也不愿走这步绝棋!”老龙人冥奇摇了摇头,貌似也很无奈。

    “可是,圣座,”擒冰貌似并不赞成冥奇的决定,据理力争,“我们身为智星守护者,职责是佑护全境安宁!启动天裁,与神殿圣谕相背!”

    冥奇道:“大尧人有句古话,本座觉得很有道理,叫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当年本座受命镇守智星之时,神使曾带来圣殿谕旨,着本座便宜相事!”

    老龙人冥奇对擒冰的劝谏无动于衷。

    “圣座可曾想过,天裁一起,智星必将毁灭!届时,亿万生灵涂炭,智星人即便侥幸留下火种,幸存者也一定寥寥无几!圣座守护智星千年,待智星人如子,于心何忍!”

    擒冰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他的目光,带着几许忧郁,貌似已经看到了天裁过后,智星上,地狱一般凄惨的景象。

    “擒冰!”老龙人的语气突然转为严厉,教训道:“记清你的职责!你虽然出身于智星,但是并不属于这片大地!你天赋异禀,生来便是神殿的圣子,奉命监守智星,维持宇宙大道平衡,绝对不可以对智星人生出同情怜悯之心!

    “况且!”冥奇的话峰一转,“天裁过后,人类还能有一息尚存。超核大战,却是遗祸无穷!两害相权取其轻!就后果而言,天裁要相对仁慈!”

    老冥奇随手挥出一片璀璨星河,亿万繁星,在星空下熠熠生辉,他指着其中一颗闪着亮光的小星,叹息道:“三十亿年前,超新星智星,何其纯朴靓丽,光芒掩盖了这片天地。现如今,你们都亲眼所见,”老冥奇痛心疾首,“几个世纪以来,被智星人族祸害成了什么样子!不破不立!当年,撒林角人先祖被迫从智星向外太空迁徙时,也经历过同样的阵痛!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啊!”

    “圣座,智星穷数万年之功,才繁衍出今日这亿万生灵,一朝尽毁,岂不可惜!”

    另外一个白衣青年炎燚也出声劝解,“还请大人慈悲,给智星人类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降级施罚,挽天地于倒悬、生灵于即灭!”

    “机会?哼!”老冥奇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着对人类的强烈不满,“七千年前,本座奉神殿谕令,从狼天星系飞归素元系,受命监管智星,当时,智星第二代文明已经诞生,本座见证了智星新生种群的演变进化,见证了智星文明的潮起潮落,对智星人的情感,比你们二人更深,也更了解智星人灵魂深处的劣根性。本座不强求全部,哪怕是多数或者半成智星人,能够敬畏自然,敬畏天地法则,智星,也不会陷入今天这个死局!本座更不必冒着违抗神罚的风险,擅专天裁......”

    “圣座,”冥奇一意孤行,让若冰有些着急,“弱水回神殿请命,已有一段时日,估计近日便可从神殿归来。神殿令出如山,没有得到神帝允可,圣座越权启动天裁,虽然情有可原,但是无旨而行,将来一定会接受神罚。为圣座安全起见,擒冰以为,此事不妨先缓上一缓,或是听从炎燚的建议,在圣座权责之内处置。如此一来,既能给人类教训,又能阻止超核大战爆发,更能保全智星人的血脉,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擒冰心知肚明,未经神殿授权,自行发动天裁,虽然空奇老龙人是主谋,但是,他和炎燚做为副手策官,同样脱不了干系。

    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那都是扯淡!

    不出大事儿,什么都好说!

    万一不小心,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神殿肯定会跟你找后帐,谁特么让你做主的。

    老子同意了吗?

    另外,擒冰和炎燚都出生在智星,虽然一出生就被神殿带走,但是对于智星,他们始终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归属感,不忍心坐视老龙人冥奇一怒之下,将智星生生毁掉。

    那可是百十亿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还有那不可计数的动植物,以及昆虫,鸟类......

    等等!

    因此,两人一再苦劝,希望冥奇能够翻然改图,易迹更步,打消发动天裁的念头。

    “教训!”老冥奇嗤之以鼻,愤然道:“近五个世纪以来,我们给智星人的教训还少吗?单从启元后纪算起,1783年细岛火山大爆发,1906年旧银河地震,2005年三洲海啸,2019年的走美大陆山火,2031的大马塌陷,2037年末洲海蝇瘟,甚至再之前,十四世纪灭杀了两亿多人的死灰病......|”

    顿了一顿,冥奇又道:“我们三番五次,不断向人类发出警告,可是,人心不古,哪一次也没能让人类警醒,迷途知返,反而变本加厉,智星被搞得乌烟瘴气,神殿当初在智星上创造出数百亿物种,如今,十成中已经灭绝了九成九。这一次,智星人已经触碰到了本座底线,发动超核大战,简直无可救药!天裁不起,纷争不息!如果等若水带回神殿谕旨,一切都可能为时过晚......”

    老冥奇怒气难平,转回身,坚毅而又威严的目光在擒冰和炎燚身上扫过,继续道:“况且,发动天裁,神殿早有授意!只不过,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七十年而已。”

    他右手斜指向右下方,“只要基地(指V形飞行器基地)上方的冰雪全部消融,人类,一样会走向大灭绝。神殿裁决迟迟不到,眼前形势又刻不容缓,本座没有耐心再等,你们不用担心,将来一切后果,都由本座一力承担。”

    人老精,鬼老滑!

    擒冰和炎燚一力相劝的初衷,老冥奇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怕将来神殿会把屎盆子也给他们两人扣脑袋上。

    两位圣子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知老龙人心意已决,各自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不再相劝,若燚问道:“大人,天裁过后,文明尽毁,即便有幸存者,又该如何生存?”

    两位神殿圣子,毕竟出生在智星,对智星人,有连枝之意。

    老龙人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本座早已安排妥当!近百年来,智星人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虽然还不能称做万无一失,灾难临头,却也不至措手不及。此次天裁,本座旨在一次性摧毁智星所有超核基地和尖端科技,人类有一定伤亡,在所难免。天裁是把双刃剑,旨在惩戒人类,同时,也是在拯救人类。天裁过后,智星生灵并不会灭绝,可以通过时间来恢复元气,只不过,文明会倒退数百年罢了!”

    “属下明白!”擒冰、炎燚同时躬身施礼,同声道:“属下等这便去搜索定位,测定灾难强度,依势依距催发海啸、火山、地震......”

    神殿派驻在智星上的守护者,掌握着智星人无法理解的尖端科技,催发海啸、火山、暴雨之类的自然灾害,简直如同家常便饭一般,轻而易举。

    即使是大尧帝国发明的“古盘栈道”,与神殿科技相比,也是颇有不如。

    “不!”老冥奇挥手打断了两名圣子策官,“准备启动矩态动力场,撬动地壳,移山填海,确保一举催毁智星各国所有的军事设施,破而后立,才能让星球重生。”

    “圣座!”两名策官相顾愕然,若燚道:“这样做,会不会娇枉过正!矩态动力场有移天之力,自建成以来,神殿各位圣主包括神帝,都不敢轻易启用,一旦发动,后果很难预料。”

    “要么不做,做便做绝!这次,一定要让智星人真真正正的长点儿记性!尤其是那几个上蹿下跳的小瘪犊子,都不是啥好饼!这么多年,哪儿都少不了他们,是事儿就跟着瞎掺呼,唯恐自己不放个屁,人家就会把他当成哑巴!”

    老冥奇咬牙切齿,直接暴了粗口。

    他犹自记得,自己刚刚领到神殿圣谕,踏足智星时,这个重新恢复了生机的星球是多么的美丽......

    处处鸟语,遍地花香,海清河晏,天澄地澈,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现如今,智星变成什么样子了?

    惨不忍睹!

    千百年来,人类没有带给智星爱护和珍惜,只有无休止的攫取和破坏,当年的绿水青山,如今已是遍地狼烟......

    冥奇的怒火,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

    今日,终于如同火山一样爆发了!

    “圣座!道理虽是如此,但是智星绝大多数人是无辜的啊!矩态动力场一旦启动,智星之上,极有可能无一人生还啊!”

    “你们不必杞人忧天!矩态动力场威力虽然强大,却也强不过天外陨石的撞击,况且,人类即使全部毁灭,那就毁灭吧!宇宙之中,没有什么物体能够亘古长存!当然,本座会尽最大努力,为人类留下火种,如果失败,那也不打紧,至少我努力了!”

    老龙人的态度,异常坚决。

    靠!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两位圣子无奈摇头,同声道:“属下明白!”

    老龙人冥奇看向两位神殿圣子,温言道:“你们要明白,有些时候,所谓的毁灭,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毁灭,而是重生。就如同本坐方才所言,有破才有立,凰凤不死,何来涅槃?”

    说着,他再次指了指脚下的大地,“如果这片世界的所有的生灵全部灭绝,几万年后,智星也会恢复如初!当然,让所有人类灭绝,的确有点残忍,但是,你们可曾想过,如果任由智星人这么搞下去,这片大地,最终,一样会变成一片死寂的世界,那个时候,人类依旧逃不脱灭亡的噩运!”

    “发动矩态动力场,需要五行之力,传令给其他圣子,天亮之前,配合与你们二人完成启动!素元星一出,氢光粒子弹便具备了发射条件,目前,大尧联军已经逼近条国都城,一定要提防梅点谱狗急跳墙......”

    “是!”

    擒冰、炎燚两位策官,无奈的退了下去。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望着渐渐发白的夜空,老龙人冥奇发出阵阵冷笑。

    “颤抖吧!智星人!这是你们的最后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