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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探究

    左梅谦指节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半晌之后说道:“一百四十五万石军粮从燕京出发,到了虗州却连一半都不到了。按理如常都是应该从泉州粮马道走的,但天圣三十二年,有过一次,走的却是汾州荒弃已久的粮马道,从时间上来看,都对得上。”

    长应知的手指微微收力,将账簿得一角捏在了手里,

    “也就是说,军粮在汾州出了岔子?可是改道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所要涉及到的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嗯。此事下官也已求证过了,泉州粮马道傍山而建,说是连日大雨山体滚石砸了下来,提早就报过。”

    “泉州粮马道傍山而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我没记错,天圣二十六年,南泷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泉州更甚,连日暴雨,导致山体崩塌,州府呈报酆都,随即派了工部......的人......”

    长应知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天圣二十六年,正是大梁与北凉战况胶着之时。当时他和赵清玄还身在酆都,山体崩塌后,不仅延误了往虗州运输粮草的时间,更糟的是前方探马[1]过不来,连消息都一并断了。泉州粮马道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孔郑他带人硬是将山体架了起来。藤城位于西南,竹子品种多,特意选了最粗最直的那种,泥沙灌满,两头封死,增加自身重量和坚固性,再将铜丝拧成粗条用来捆绑固定,最后将一张张渔网叠成厚厚的一打,网在竹架之上。

    山体绵延数里,夜以继日,不负众望。防护建好后,孔郑也因此顺利升至工部尚书。

    当然,虗州自然是等不了这么久的。因为不单单是泉州粮马道的事,暴雨引的栀海水位迅猛上涨,与之相连的河、湖都翻涌而上,致使整个南泷都在经历着洪潦[2]。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南泷洪潦未过,药阁弟子便随着老阁主尽数下了山。果不其然,瘟疫紧随其后而生,好在早有准备,迅速控制了蔓延,加之阮修之凡事亲力亲为,熬了小半个月,病患无一死亡,全数治愈。

    天圣帝得知后,御笔亲题了“大医天下”四个字,赐予药阁。药阁早已扬名,但自此之后,地位更是不可撼动。

    长应知也借此机会自告奋勇,押着粮草从酆都出发,路经泗城,出了掖枫关,沿着北氓山一路北上。这是条险路,但他别无选择。

    天圣二十六年,也是他开始镇守边关的那一年。

    自天圣二十六年后,南泷便再也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雨,更何况是在山体有防护的情况下,泉州粮马道为何还会有山体落石。

    长应知默然。

    左梅谦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将军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再等几日吧,等等那边的消息。”

    “诶!”左梅谦连声应道。

    薄濯雪向后靠坐在扶手椅上,薄嵘将手里的钥匙捧的更近了些。

    “查到了吗?”

    “吴家。”

    薄濯雪收起了折扇,往身侧的桌案上随意一抛,起身经过薄嵘时顺手拿起钥匙掂量了一下。

    薄嵘除了能力强、办事牢靠外,还是个会看眼色的,也正因此,薄家上下除了薄濯雪外,便是他说了算。连外人都知道,薄逐说的好听是安享晚年,实际上早已被架空,不得不退下去。

    薄嵘随即去拿桌案上的折扇,对外唤了一声,“来人!备马车。”

    卢秋吟接到消息就等在了城门口,心里不停的犯嘀咕。两个月不到的功夫,薄小公子来来回回都跑了三四趟了,查到哪一步了,也没人过来透露几句。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得很,哪有什么人敢来多嘴呢。

    薄濯雪掀起帏裳,冲卢秋吟浅笑道:“卢大人久等了。”

    卢秋吟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薄濯雪说道:“劳烦卢大人跟上,别耽误了彼此的时间。”

    话音刚落,马车就已进了城。卢秋吟跺脚低吼了一声,音节还未溢出喉咙,又被他吞了下去,生怕被薄家听见。

    他冲着薄濯雪的马车喊了一声,“这就来!”

    说罢,连滚带爬的钻进了马车,催促道:“快!快!快!跟上、跟上!”

    卢秋吟掀起帏裳,看着马车行驶的方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探头朝前瞄了一眼,好在薄家的马车离他有段距离。他招手叫来车旁的小厮,压低声音道:“快去白家通个信。”

    卢秋吟坐在马车里,颠的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像是油煎一样难受。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他的心也随着跌落了谷底,缩在马车里不敢出去。

    “卢大人?”薄濯雪带着笑意问道,“怎么,还要问亲自请卢大人下车吗?”

    “没、没、没,”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卢秋吟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下官不小心眯着了。”

    薄濯雪从薄嵘手里接过折扇,点了点卢秋吟,放声大笑起来。卢秋吟尴尬的也附和着笑了几声,笑的他浑身上下鸡皮疙瘩直掉。

    接着,他恨不得当场暴毙而亡,因为他瞧见薄濯雪拿出了一把钥匙,随即抛给了他。出于本能反应,卢秋吟随手就接住了,只听薄濯雪如地狱使者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还请卢大人做个公证,让我们开开眼。”

    卢秋吟吞了口唾沫,双腿像是没了知觉,一步也挪不动,连声线都在发抖,“这、这、这不好吧,私、私闯民宅,不好吧?”

    薄濯雪挑眉道:“卢大人是汾州百姓的父母官,自家父母拿钥匙开门,怎么算得上是私闯呢?”

    薄濯雪的折扇一下子敲在了卢秋吟的右肩上,他手里的钥匙险些脱了手。

    “卢大人,还在等什么?”薄濯雪附在他耳边说道,“白家的人是等不到了。”

    卢秋吟闻言,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寒意袭身,冰冷刺骨。深吸了口气,心一横,上前开了门。

    沉重的铜门发出“嗡———”的声音,先入眼的是庭院,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就是格局与修葺,无不显示出主人的雅致。

    薄濯雪最先走了进去,忽然在正厅前停住了脚步,卢秋吟脸上的肉随之一跳,战战兢兢的问道:“怎么了吗这是?薄公子。”

    薄濯雪抬手摸了上去,“金丝楠木雕花儿的门窗,这家世卢大人心里真就没点底吗?”

    卢秋吟赔笑道:“薄公子也是知道的,汾州除了那白家,但论起家底来,那也是不敌薄家万分之一啊!”

    “卢大人的意思是,这宅子是凭空冒出来的?”

    卢秋吟一时语塞,脑子里千回百转,想着怎么应付,谁知薄濯雪顺手给他找了个台阶,“这赚了钱为遭街坊邻居亲戚好友眼红,到外地置宅子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卢大人啊,你可得查仔细了,别叫什么有心人趁虚而入了。”

    卢秋吟连忙附和,“是是是,薄公子提点的是,下官记住了。”

    薄濯雪摇着折扇,挑了挑眉,“走吧,进去好好瞧瞧,这南泷能与我们薄家相提并论的宅子实属不多见啊!”

    影卫突然现了身,卢秋吟吓得往后一缩,只见十几个黑衣人分散到了各处,薄嵘喊道:“仔仔细细的查,不可有一处遗漏!”

    卢秋吟恨不得扑上去,紧拽着薄濯雪的宽袖,慌的站都站不住。

    “薄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薄濯雪哼笑一声,冷冷说道:“才说过的话,卢大人就忘了?”

    卢秋吟不禁向后倒退了两步,管事儿见状连忙上去扶住,他那颗提在嗓子眼儿的心也碎成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