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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遇袭

    聂彬一行人在路上行了十余日,算下来离聂家庄还有两天的路程。这日午后,聂彬等人翻过一道山岗,沿着山坡缓缓向山下集镇而去。待行到半坡,路边伸出一株大树,高约三丈,其顶亭亭如盖,枝叶甚是繁茂。聂彬心想自己和聂兴都是习武之人,路上颠簸乃是寻常之事,可马车内两个姑娘身体单薄,行了一日难免有些经受不住,更何况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聂瑶,此处离小镇不远,不妨停下歇下脚力。于是聂彬一拉缰绳,对聂兴说道:“四弟,你二嫂产后不久,身子劳累,不宜长途奔波,咱们在前面那棵大树下歇一阵。”

    聂兴也正有此意,于是一行人赶着马车来到树下。鹊儿扶着青禾跃下马车,坐在一块大石上稍做喘息。自聂白失踪后,青禾每日都担着极重心事,虽极力掩饰,但聂彬等人又如何看不出来?聂兴性子活泼,正要上前宽慰几句,忽听马蹄声响,坡上另有一伙儿人马正朝这株大树而来。

    聂兴便这伙儿人看去,只见镖旗招展,马车相连,原来是一队镖师在走镖。镖旗上写的是“龙吟镖局”四字,字体苍劲俊逸,颇有一番气势。聂彬身为聂家长子,对江湖各门派帮会了若指掌,对附属在他们名下的镖局、山寨、码头,大部分也了然于胸,可这龙吟镖局却是从未听闻,聂彬心想可能是近年新开张的镖局,是以自己不识。待这伙儿镖师走到树下,聂彬也并未上前见礼,要知江湖走镖的最忌讳生人靠近,贸然上前搭话,说不定徒增误会。哪知为首一名镖头骑在马上,右手一扬,手下十余名镖师、趟子手竟将聂彬等人围拢起来。

    聂彬眉头一皱,不知这些镖师是何用意。青禾鹊儿从未见过这般阵势,连忙起身回到车旁,聂兴拔出长剑,护在他们身侧。只见聂彬上前一步,对那为首镖头问道:“不知这位镖头尊姓大名,我等素不相识,为何一上来就摆出如此阵仗?”

    那镖头并未下马,而是冷言道:“你就是聂家庄聂邝的大公子聂彬?”

    聂彬心道,这伙镖师既知自己身份,还敢如此张狂,显然是有备而来,于是答道:“不错,在下正是聂彬。”

    那镖头咧嘴一笑道:“想不到我们寻了七八日,竟在这里遇上!”说完又朝青禾那边看了一眼道:“这么说,那位抱着孩子姑娘,就是聂二公子的夫人了?”

    那镖头此话一出,聂彬心中大惊,青禾从未涉足江湖,怎会有人识得她?这些人来者不善,难道竟是为青禾而来?只听那镖头道:“聂大公子,小人受人之托,要将聂二夫人和聂小姐保送到北边去,此番正是来取镖,还望聂大公子行个方便。”

    聂彬心思转动,似乎突然明白这些人为何要取青禾母女。只听他冷哼一声道:“你们雇主是谁?我二弟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那镖头也不答话,厉声喝道:“给我拿下!”

    只见那十余名镖师、趟子手纷纷抽出兵刃,一半围攻聂彬,一半却是向聂兴、青禾而去。

    聂彬,聂兴二人纷纷暴喝,挥出长剑,立时与这些人动起手来。只见这些人步法严谨,兵刃招式分明,岂是那些寻常镖师可比?聂彬与他们十余招一过,心中立时明了,随即大喊道:“你们是星尘宫的人!”

    那镖头在一旁拍手赞道:“聂大公子好眼力!”

    聂彬以一敌七,却是丝毫不乱,这些人虽然刀刀劈向自己要害,可刀法不纯,进退之间都是破绽,顶多就是些江湖上的三流角色。那边聂兴虽较大哥吃力些,但无影剑法一出,立时大占上风。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十余人纷纷中剑毙命。聂彬,聂兴纵身一跃,一人一脚,想把那镖头从马背上踢下来,谁知那镖头淡淡一笑,竟是没有躲闪,神情自若地伸出双掌,向两兄弟迎去。聂彬,聂兴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迎面袭来,想要躲避已然不及,随即胸腹巨震,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只见二人身子倒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下。

    聂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聂彬内功较四弟为高,一时还未失去神智,只见他提起一口气,从地上挣扎起来,那镖头见聂彬没有昏厥,表情露出些许赞赏。聂彬用剑倚住身子,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内息沸腾不止,每吸入一口气,五脏六腑便要炸裂开来。只见那镖头走到聂彬跟前,讥讽道:“我们王爷不愿恃强凌弱,好好劝你们交出盘古剑,你们却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有聂二夫人在手,我们还怕聂白不开口么?”

    聂彬听完这句话,立即气血翻涌,随即两眼一黑,便再也支持不住。倒地前聂彬看到那镖头一步一步向青禾走去,鹊儿挺身护主,却被他一指点倒。青禾手无缚鸡之力,只得抱着聂瑶,依言上了马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彬才缓缓醒了过来。只见周围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聂兴和鹊儿依旧倒在地上。聂彬起身过去,分别探了二人鼻息。鹊儿只是被指力封住穴道,呼吸平稳,倒是没有大碍,而四弟内伤较重,呼吸时有时无,若不尽快医治,恐怕性命难保。聂彬先解了鹊儿穴道,只听鹊儿嘤的一声,也醒了过来。鹊儿失了青禾,心中悲伤,忍不住嚎啕大哭,聂彬无暇理会,运起仅存的一些内力,助四弟疗伤。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聂兴哇地一声,吐出一口紫黑淤血,随即缓缓睁开眼来。聂彬扶住聂兴身子,问道:“四弟,现在觉得怎样?”

    聂兴胸腹疼痛不止,却还是挤出笑容道:“大哥,我,我没事,二嫂她……”

    聂彬沉着脸,摇了摇头。聂兴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随即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都怪我,若平时多用心练功,今日也能和大哥并肩拒敌,二嫂她也不会被人带走。我,我对不起二哥啊!”

    聂彬安慰道:“四弟,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此人武功高出你我太多,整个聂家庄或许只有爹才是他的对手。”

    聂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问道:“大哥,此人武功如此高强,你怎会不识?”

    聂彬醒来后也一直想着这个问题,此人内力如此深厚,星尘宫除了百里崇光外,也只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殿长老才有此修为,可这四位长老聂彬都曾见过,无论身材样貌,还是说话语调,都与印象中不符。再说以这四位长老的江湖声望,也犯不着乔装成押镖的镖师,他们若要抢人夺剑,大可光明正大来与聂家庄一决胜负。聂彬思来想去,只得道:“此人我从未见过,不过他的内力如此霸道,还有他那些手下所使的兵刃招式来看,决计是星尘宫的人!”

    聂兴恍然大悟,怒道:“难怪二哥这么多日杳无音信,原来是被星尘宫的人捉去了!百里崇光这奸险小人,在巫越之地时明明已经拿了二哥,却还要在客栈编排那些谎话来消遣咱们,真是枉为一派宗师!如今又拿了二嫂作为要挟,逼迫二哥说出盘古剑下落,真是卑鄙无耻之极!”

    聂彬却道:“此事还不可妄下定论,据我观察,那日百里崇光在客栈似乎并没有说谎,他与二弟确实有一场比试。只是有一点我至今仍想不通,二弟救了芸萝后也应该确认她安全才能离开,怎么还未离开轮回教的地盘,他就和芸萝分手了呢?难道二弟不担心芸萝再被捉回去吗?”

    聂兴道:“可能芸萝姐姐得知二哥已有了二嫂,不愿牵扯伤痛旧事,所以不愿与二哥同行呢?”

    聂彬心知芸萝心胸不会如此狭窄,可自己又想不出其它缘由。自玉龙峰与聂白分开后,聂白行事与以往大不相同,要不是只有他学了盘古剑上的诛心剑法,聂彬又如何能相信百里崇光的一面之词?

    只听聂彬说道:“不管那人是谁,总之与星尘宫脱不了干系!咱们现在只能回到聂家庄,由爹和二叔、三叔一起出面,邀集聂家庄在江湖上交好的所有门派帮会,咱们一起上星尘宫讨个说法!”

    兄弟二人说罢,互相搀扶起身。聂彬走到鹊儿身前,安慰道:“鹊儿姑娘,你先跟我们回聂家庄,待我们邀集人手,一定会把二弟和弟妹救回来!”鹊儿含泪点了点头。聂彬和聂兴伤后无力处理尸体,于是从怀中掏出一瓶化尸粉,将十余具尸体融了。鹊儿不会骑马,而聂兴伤重也无法驾驭,聂彬牵过一辆那些人留下的马车,将车上的箱子丢了,让聂兴和鹊儿坐了上去。

    三人马不停蹄向聂家庄赶去,终于在隔日傍晚抵达聂家庄。聂邝听聂彬讲完事情始末,当即怒不可遏道:“星尘宫欺人太甚!”于是连夜派人送信给聂松聂柏两位兄弟,邀他们共商对策。隔日天未亮,聂松聂柏两兄弟带着各自子侄徒弟齐至聂家庄。聂松一进门就嚷开道:“老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居然要我们连夜赶回来!”

    聂邝领着聂彬、聂兴,将聂松聂柏两兄弟领到密室,其余众人都安排在大厅歇息,确定四周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偷听后,聂邝这才让聂彬把这一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两位叔叔,聂松听完后,当即大骂道:“直娘贼,想不到百里崇光这小子居然给咱们来阴的!老大,咱们这就杀到星尘宫去,将聂白夺回来!”

    这边聂柏却不似聂松那般冲动,只见他向聂彬问道:“聂彬,那盘古剑真的在聂白手中?”

    聂彬据实答道:“回三叔,当日二弟确实是这么说的,否则他那诛心剑法从何得来?”

    聂柏点点头,道:“那他有没有说他将盘古剑藏在哪里?”

    聂彬摇头道:“二弟深知此事牵连甚广,不敢轻易说出盘古剑下落。”

    这边聂松插话道:“这聂白忒也小心,若早日取出盘古剑,让大伙儿都练上诛心剑法,今日又何惧星尘宫?”

    聂邝冷哼道:“二弟,就算我家老二把诛心剑法拿出来,大伙儿就能练成吗?这剑法深奥莫测,若是天赋不强,强行自练,只会走火入魔。况且此剑法囊括天下剑招,到时候旁人说我们聂家庄的人偷学别派剑招,这骂名是你背还是我背?”

    聂松表面虽不服,但心知聂白是聂家庄百年难遇的剑术天才,除了他之外,旁人确实也不易学成这套剑法。聂松只好改换语气道:“老大,那你说这事该当如何处理?”

    聂邝转头看向聂彬,道:“聂彬,你说呢?”

    聂彬沉吟一会儿,说道:“不是小侄妄自菲薄,如今单凭我们聂家庄,如何是星尘宫的敌手?再说咱们虽然认定是星尘宫的人抓走二弟,并掳走弟妹,可咱们也没有真凭实据,到时候星尘宫把二弟藏到某个咱们不知道的地方,再来个死不认账,咱们又能如何呢?”

    聂松忍不住叫道:“这还要什么真凭实据?除了百里崇光那小子外,天底下有谁还能擒住聂白?再说那日掳走侄媳妇的那些人,使得不都是星尘宫的功夫吗?”

    聂彬却道:“我初时也以为那些人是星尘宫派来的,但事后我曾仔细推想,那些人使得都是星尘宫入门的剑招刀法,虽也不易练得,但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据我所知如今大内很多侍卫也学得是星尘宫的功夫,只是他们天赋实在有限,加上又不是星尘宫正式弟子,星尘宫很多上乘功夫都不曾习得。”

    聂柏问道:“聂彬,你说这些人是皇宫侍卫,不是星尘宫的人?”

    聂彬点点头,道:“是,特别是领头那一人,他的内力不在爹和两位叔叔之下,他当时所使的那一掌,虽然也是霸道无比,但却和星尘掌颇有不同。星尘掌一旦使出,如若内力不及,全身骨骼肌肉立时震碎,是硬桥硬马的外家功夫,而那人使的招数,却是让我们五内受损,所受的尽是内伤。爹,二位叔叔,你们都曾和星尘宫的人交过手,这星尘掌除了宫主和四殿长老,其余门主舵主,却是不会吧?”

    聂邝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十余年前我和朱雀那老儿动过手,他曾说这星尘掌除了宫主和四殿长老,其余人是不外传的。”

    聂彬道:“那就是了,此人肯定不是四殿长老,倘若那些镖师是由大内侍卫所扮,那领头那人极有可能是大内高手,这人或者其幕后某个主使,意欲利用盘古剑,挑起我们和星尘宫的争端,但这么做却是为了什么,我一时也猜想不透。总之,星尘宫我们是要去的,这朝廷的人和星尘宫本来就关系匪浅,如果二弟真是被朝廷拿住,我们也当通过百里崇光向朝廷周旋,咱们总不能杀进皇宫救人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朝廷以弟妹和小侄女性命要挟二弟,二弟不得已说出盘古剑的下落,他们难道就会放了二弟?除非咱们说服百里崇光,让他居中做保,二弟一家性命,或许救得回来。”

    聂柏沉吟道:“大侄子所言甚是,以我们聂家庄目前的实力,确实难以和星尘宫硬碰硬。”

    聂彬又道:“据百里崇光所言,朝廷想取盘古剑,主旨是为了前朝宝藏,至于盘古剑上的剑法,他们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咱们不妨跟星尘宫,跟朝廷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聂邝问道。

    聂彬道:“咱们先要明白,江湖上为何人人要夺取盘古剑,还不是为了学那诛心剑法,将来可以凭此技独霸武林,可二弟又说练此剑法若是天赋定力不够,极易走火入魔,所以咱们切不可盲目自练。所以咱们不妨舍了盘古剑,换二弟一家性命。二弟既然已经学了剑法,就是一本活剑谱,到时候朝廷取了宝藏,盘古剑不过一把利器而已,朝廷爱留下便留下。咱们待二弟归来,可以让二弟传授我们诛心剑法,总好过于我们强行自练,落得走火入魔。所以咱们此行第一要务,就是救出二弟!”。

    聂松聂柏听完聂彬这一番话,都是大拇指一翘。聂松赞道:“大侄子,咱们聂家庄有你这头脑,再加上聂白带回来的诛心剑法,何愁将来不能领袖武林?就依你这么办!”

    聂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咱们今日就出发星尘宫,否则迟则生变!”

    于是聂邝、聂松、聂柏,并聂家庄聂彬等弟子启程前往星尘宫,聂兴因内伤较重,留在庄中养伤。这边百里崇光与轮回教会晤后,虽察觉到巫溟有联合沙月、拓狐诸国,企图染指归云的野心,但无真凭实据,也不好发难。辞别轮回教巫溟后,百里崇光父子二人来到楚王云晖王府,提醒楚王加强边境守备,随后便与楚王一道,前往京城。原来京城信使来报,皇后与贵妃先后诞下皇子,皇上要在京城宴请诸位王公大臣,南楚王云晖与百里崇光作为归云国南北两大国柱,自然不能缺席。待两位王爷抵达京城,入宫朝见圣上,这一待又是十余日,期间皇上云明自与楚王、燕王在宫中商议军国大事,百里修罗则回到京中燕王府邸,向母妃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