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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武当掌门张覃

    “有些人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有的宗门派系一日不见就不见踪影,也有一个新的势力去开宗立派。江湖之上更是才人辈出,惊艳之人不绝于世,这些人里面,哪一个不是天纵之才,就如当今的武当掌门张覃。”

    陌千城眉毛微皱:“大师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了,张覃会和我的选择有关系吗?”

    住持:“你可知张覃何许人?”

    陌千城:“未曾听说过。”

    住持:“张覃年轻,如今也不过三十几岁,就已经是武当掌门,比之施主如何?”

    陌千城苦笑一声:“在下三十几岁还是藉藉无名之辈,当然比不上他。”

    住持:“可就算是这样的天纵之才,年纪轻轻就可以将太极剑法运用至炉火纯青,比之我少林的横练功夫也远远在其之上。然而就连他,也在做上武林盟主之后的第二天就突然消失,不见踪迹。”

    陌千城愣了,大师的话他听的云里雾里,直接道:“大师不妨直说,我到现在还是没能明白大师的话。”

    住持见状,也不再绕弯子,住持停顿了一会,说道“当初施主的那一剑诛杀了众多武林高手,这些人不是掌门就是一谷之主。他们死了之后,其所在的宗门派别自然在所难免的陷入内斗之中,适逢朝廷新帝登基,其搜罗天下武学,禁武禁斗。如今的江湖已是苟延残喘,怨声连连。这样残破的江湖,能出现张覃,就已经是极大的福分了,可就连他,也没能怎么样。”

    陌千城听出了意思,剑锋低垂,缓缓道:“大师这是在劝我不蹚这个浑水?”

    住持点点头:“正是如此,施主既已二十年不下山,又何必再下山。”

    陌千城:“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住持:“你想弄清楚的是情蛊之事吧。”

    陌千城再次颔首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您,苦厄大师。”

    住持:“这已不是什么秘密,天下人都知道陌千城中了苗疆女子的情蛊,一怒之下杀了十几名武林高手,还逼疯了霸刀堂堂主。”

    陌千城只得苦笑:“当年,您的徒弟也在其中。”

    住持:“我那徒弟六根不净,被欲望迷了心智,丢了性命虽然很可惜,但生死有命,老衲也不好多说什么。”

    陌千城闻言,也是放下了警惕,道:“我以为你会怪我。”

    住持:“这是他命中的劫,我拦也拦不住,等我赶到时,只看到了他的尸体。还有那断天谷上缪盈的名字。”

    陌千城闻言后,不禁欣慰的道:“幸好大师没去,不然那时的我,可能也会连你一块杀了。”

    住持:“阿弥陀佛。”

    陌千城继续说:“断天谷是我和缪盈初次相识的地方,那时候我身受重伤,有幸被她所救。我问她名字,她不告诉我,后来我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字,她叫缪盈。于是少年的我,就拿起了剑,在陡峭的山壁上刻下了她的名字。”

    “我刻完她的名字之后,再去寻她,无论如何都寻找不到。我知道她是有意避着我,在茶馆喝茶时,我听到了她要出嫁的消息。我当然不允,在茶馆里面就和别人产生了争执,那时的我学艺不精,差点被别人挑断筋脉时,缪盈又出现了。”

    “她的眼睛里满是心疼,那时的我已经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却对她说,你不要结婚,你要等我,等我天下第一,就去娶你。她流着泪答应了下来,后来我就真的成了天下第一,可为什么却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了。”

    秋风萧瑟,人也萧索。

    陌千城只感到嘴里发苦:“我爱她时,为什么不能给她我的一切。决定不爱时,又为什么会有情蛊啄噬我的心脉。”

    “我到现在几乎已经分不清,是爱还是不爱。后来有人和我说,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情蛊,是我不敢承认,不敢承认我爱她。”

    住持终于开口说话了:“说到底,在小友的心里,这就是你下山的目的是吗?”

    陌千城嘴唇微动,仿佛多动一些,心就会多痛一下:“怕是如此。”

    住持忍不住打断,道:“是便是,为什么要怕!”

    住持的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插进陌千城的心里。

    是如此就是如此,什么叫怕是如此。

    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山是为了护送那个书生,还是为了见她一面。

    如今,书生已至长安,两天后便是科考,他是不是要等书生科考完之后,就回去那层峦叠嶂的断天谷,守着那山间瘴气过完此生。

    还是不论如何都要寻到缪盈,见她一面。

    他的心在滴血,想见却又不敢。

    住持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便知他心中纠结,于是道:“小友,你既不知如何选择,那贫僧就给你选择如何?”

    陌千城闻言,眼底的阴霾似一扫而尽,心里一喜,但紧接又一声叹息,道:“在下多谢大师指点,但在下既已下山,便有了选择。”

    住持手里捻着的佛珠未停,叹息一声道:“既然这是施主的宿命,那贫僧也不好多说。还望施主珍重,成为一个大侠,陌大侠。”

    言毕,苦厄大师手中捻着的佛珠的一停,任凭陌千城如何呼唤,都再无回应。他探出手指,不见鼻息后,急忙拱手道:“若有来世,便潜心修佛,以正今世之恶。”

    后以脚尖点地,身形已跃入密林,消失不见。

    山峰之巅,寒风彻骨,一人一剑,看尽苗疆的方向。

    想起那所颓坯荒芜的寺庙,被打碎的佛像,哪里还有二十年前一般的繁华。

    这江湖是真的变了,没有或许,没有可能,是真的变了。

    长安城,书生阁内,秉灯夜读的寒士孜孜不倦的捧卷夜读,两日后开考,圣上会亲临书生阁。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只为这一日,不管青儿到底是出于何意,李春平也没有在这上面多费心思。

    既然两日之后就是大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这十几年来所学的知识全部凝练一遍,做到心中有数,下笔有神。

    可无论如何,心中块垒深深,每读一个字,都有一个女子的面容出现,完全无法沉下心去。

    两日之后就是大考,他准备了十几年,难道就真的是付诸东流吗,白费力气吗?

    正在焦急万分之时,书生阁侍卫便将书生唤出,拱手作揖道:“先生,门外有一女子,说是有要事找你。”

    李春平闻言,立即放下书道:“她在哪?我现在就去。”

    侍卫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大,忙道:“就在书生阁外,先生可与那姑娘在门口一叙。”

    李春平:“谢过将军。”

    言毕,便立即出屋而去,看到门口一女子时,眼里突然失落了一些,但见到来人,也没那么失落,看向女子,拱手作揖:“翠儿姑娘,你家小姐呢?”

    说完,李春平就四处张望。

    小翠见李春平这样,便知道他心里忧思小姐,便说:“李公子您不用看了,小姐今日就是让我来给公子递话的。”

    李春平闻言后,心里涌出一股酸楚,还是说道:“姑娘请说。”

    小翠说:“小姐原话,希望你能好好表现,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十几年的寒窗苦读虽然不容易,但能来这里的考生,哪一个不是用功之深。小姐只希望你能正常发挥,不留遗憾就行。”

    书生闻言,心里一喜,想起青儿时,总有很大的勇气,这勇气莫名的让他生出几番自信,可想起今日下午青儿对自己说的话,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李春平忍不住说道:“此话当真?你家小姐当真如此说的?”

    小翠见李春平也没有刚才那般让人一看就心疼的失落,笑着说:“当然当真,这是我家小姐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李春平笑了,下午的事情,他也有些想明白了,便说:“还请翠儿姑娘回去转告青儿,下午的事情,请她不要当真,只是戏言而已,我心中所想,也想成为圣上的肱骨,也想安抚江山社稷,不过这话现在说有些为时过早。”

    李春平继续道:“两日后的大考,在下定当尽力,请姑娘转告青儿,让她一定放心。”

    翠儿闻言,便没再耽搁,委身道:“请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将公子的话原话带到,奴婢告退。就不打扰公子了,待公子考取功名,奴婢一定会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

    翠儿说完便走,李春平也没有耽搁,即刻回到阁内,手捧起书本,一遍一遍的细读。刚才看着还碍眼的句子,如今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在和他说话,在和他交流。

    两日时间一闪而过,李春平放下诗书,心中已有定数,他整理了一下衣物,拿起笔,跟着侍卫们走向殿试的地点。

    每走一步,他都能想起自己读过的书,看见的事,撞见的人,和心中的块垒。

    他想起遇到的桃花,便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一路走来遇见过神经的人,落魄的人,还有不食烟火的人。

    遇见黑夜,遇见时间,遇见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剑客,遇见一个宽广的胸怀。

    今日,终于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