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玉儿（下）
“哈，呼，哈，呼……”林玉儿赤着脚、全身裹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在狼狈地狂奔着，她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可她却惊恐万分，尽管双腿已经无比酸痛还仍然咬紧牙关向前跑，似乎稍一停歇就会被世间最恐怖惊骇的怪物追上了一般。
林玉儿的双腿渐渐地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她每一次迈腿都仿佛要用上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但心中的恐惧还在驱使着她前进。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平静、祥和的村庄出现在林玉儿眼前，在村口正有一个孩童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林玉儿的喉咙已经干燥不堪，但她还是想要向这个小家伙说明自己身后正有怎么样的灾难在逼近。
然而她的目光刚一投向这男孩的手臂，浓烈的恐惧就突然笼罩了她，她的双腿彻底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看那个男孩慢慢走向自己。
“不要，不要……”林玉儿低声呜咽着，声音因恐惧而颤颤巍巍。
她眼前的“小男孩”的手臂已经被浓厚的密长毛覆盖，手掌也已经变成了山羊的蹄子，小男孩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睛中满是疑惑，似乎很是奇怪自己的手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片刻后，小男孩看向林玉儿，慢慢朝她走来并发出稚嫩的声音问道：“姐姐，我的手怎么回事呀？”
“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不，不要，不要过来……”林玉儿发出悲惨、无助的声音并瘫坐在地上慢慢地向后挪动，她绝望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张已经长出一对长角的、眼睛缩到几乎看不见的脸，那张前凸的嘴还在上下开合着，发出越来越干涩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为什么，为……”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模样的小男孩已经无法说出可以被辨认的字眼了，它现在只是在用非常恶心且干涩的声音在重复着单调的音节，而在林玉儿听来这简直就是地狱的呼号。
林玉儿试图再一次爬起来逃跑，但她突然发现自己浑身根本无法动弹，再略一环顾四周后她绝望地发现在她的四周有不可胜数的怪物在朝她靠近，它们共同发出那让人胆寒的声音，就像是通往冥界的路上呼啸的阵阵阴风。
林玉儿的泪水堆积在她的眼眶里，将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堪，唯有那些怪物的脸依然清晰，这时那只小男孩变成的怪物已经离她不到半米远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浑身颤抖着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过了许久，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林玉儿甚至没有感觉自己身上有哪怕一根毫毛受到损伤。
难道我已经死了？林玉儿这样想着，并鼓起勇气微微打开了眼帘，然而仅仅是透过那一丝缝隙，她便清楚地看到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怪物，它们没有离开。
“你……也是……”喑哑诡异、让人抓狂的声音响起，艰难地组合成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林玉儿在此时瞥到自己的双手——如果那还能说是一双手的话，那分明已经和身旁的这些怪物无异！
“不，不要……”林玉儿惶恐起来，她内心倾向于这是个幻觉，但她说出口的这几个简单词汇却也已经变作了喑哑难辨的骇人魔音。一瞬间她感觉天旋地转，一股无比强烈的绝望情绪吞噬了她。
突然林玉儿感觉自己在飞速向下坠去，她低头看去，下方是一片漆黑的万丈深渊。于是她又脸色苍白地抬起头来，却见到眼前的岩壁上不知为何一直浮现着那些怪物低鸣、屠杀村民的画面。
她在这些画面中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弟弟、自己的朋友……他们无一例外都被那些怪物残忍地杀害。上一幅画面中他们还在和自己谈笑风生，下一幅画面中他们就变成了残肢断臂，变成了飞溅的血肉，变成了滚落的头颅。
这些头颅的眼神恐惧而绝望，但下一瞬它们又共同将眼珠子滚到看向林玉儿的角度，眼神也变得充满怨恨。
“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一时间各种声音发出，但都异口同声。它们那充满怨念的责问将林玉儿说得泪流满面、羞愧不已，她一直在逃避死亡，但知道此时才发现活着居然也是一种罪过。
“她，她是怪物！”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这是多么的尖锐，以至于其他的声音都变得安静下来。
“你，是你害了我们！”
“就是你！”
“没错，是你害了我们！”
“你这个怪物！”
“……”
短暂的沉寂后更多的声音也开始加入声讨的队伍，最后所有的声音都用着不同的语句在责难林玉儿，而这在她听来甚至比起那些怪物们的魔音还要折磨且痛苦。
“不，不是我，我不是怪物，我没想过害死你们！”林玉儿被四周环绕着的此起彼伏的声音折磨的几乎精神失常，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但声音依然颤抖个不停，充满着对自我的怀疑。
她抬头看去，眼前只有光秃秃的岩壁，根本没有什么光怪陆离的画面，只是自己仍在下坠。
还不等林玉儿松一口气，一只手不知从何处伸出攀上了她的肩膀，然后一个充满怨念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你个怪物，是你害了我们，现在你也要一起死。”
林玉儿奋力挣开那只手，但马上又有一只手缠住了她的脚。
“对，你也要死。”
“死……”
“一起死吧。”
“这样我们就又能一起生活了……”
“来吧，姐姐……”
紧接着，一只又一只的手攀了上来，它们拽着林玉儿的身体，发出幽怨的声音，而林玉儿则无助地向上挥舞着手臂，被它们拽着共同坠向深渊……
“我说林小姐，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一道略带着怒意但与其他幽怨声音完全不同的清澈嗓音突然响起，在林玉儿耳中仿佛一道惊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玉儿甚至忘记了哭泣，她抬起头，见到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竟有一道微弱的光从上方照了下来。
她在那道光中隐约看到一个影子，但模糊至极完全看不清楚，于是她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试图辨认出那个影子的长相。
林玉儿四周的石壁开始崩塌、瓦解，那些缠在她身上的手也带着不甘和怨恨脱开。光芒大作，那个影子渐渐地轮廓清晰，但林玉儿被这光照得睁不开眼，连眯起一条缝都做不到。
等她闭上眼后那光又突然变得柔和且黯淡了不少，她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然后见到了一张带着些许怒意却俊美十足的脸——只不过夏的头发不知道被谁搞得乱七八糟的。
“欢迎回来，玉儿小姐。”在夏的身后，午昙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想努力摆出一个微笑或是关怀的表情，但他那张惊悚的脸显然让这个尝试失败了——甚至显得有些诡异。
可对林玉儿来说，没有比这张脸更亲切的了。
林玉儿的双腿渐渐地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她每一次迈腿都仿佛要用上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但心中的恐惧还在驱使着她前进。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平静、祥和的村庄出现在林玉儿眼前，在村口正有一个孩童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林玉儿的喉咙已经干燥不堪，但她还是想要向这个小家伙说明自己身后正有怎么样的灾难在逼近。
然而她的目光刚一投向这男孩的手臂，浓烈的恐惧就突然笼罩了她，她的双腿彻底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看那个男孩慢慢走向自己。
“不要，不要……”林玉儿低声呜咽着，声音因恐惧而颤颤巍巍。
她眼前的“小男孩”的手臂已经被浓厚的密长毛覆盖，手掌也已经变成了山羊的蹄子，小男孩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睛中满是疑惑，似乎很是奇怪自己的手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片刻后，小男孩看向林玉儿，慢慢朝她走来并发出稚嫩的声音问道：“姐姐，我的手怎么回事呀？”
“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不，不要，不要过来……”林玉儿发出悲惨、无助的声音并瘫坐在地上慢慢地向后挪动，她绝望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张已经长出一对长角的、眼睛缩到几乎看不见的脸，那张前凸的嘴还在上下开合着，发出越来越干涩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为什么，为……”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模样的小男孩已经无法说出可以被辨认的字眼了，它现在只是在用非常恶心且干涩的声音在重复着单调的音节，而在林玉儿听来这简直就是地狱的呼号。
林玉儿试图再一次爬起来逃跑，但她突然发现自己浑身根本无法动弹，再略一环顾四周后她绝望地发现在她的四周有不可胜数的怪物在朝她靠近，它们共同发出那让人胆寒的声音，就像是通往冥界的路上呼啸的阵阵阴风。
林玉儿的泪水堆积在她的眼眶里，将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堪，唯有那些怪物的脸依然清晰，这时那只小男孩变成的怪物已经离她不到半米远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浑身颤抖着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过了许久，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林玉儿甚至没有感觉自己身上有哪怕一根毫毛受到损伤。
难道我已经死了？林玉儿这样想着，并鼓起勇气微微打开了眼帘，然而仅仅是透过那一丝缝隙，她便清楚地看到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怪物，它们没有离开。
“你……也是……”喑哑诡异、让人抓狂的声音响起，艰难地组合成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林玉儿在此时瞥到自己的双手——如果那还能说是一双手的话，那分明已经和身旁的这些怪物无异！
“不，不要……”林玉儿惶恐起来，她内心倾向于这是个幻觉，但她说出口的这几个简单词汇却也已经变作了喑哑难辨的骇人魔音。一瞬间她感觉天旋地转，一股无比强烈的绝望情绪吞噬了她。
突然林玉儿感觉自己在飞速向下坠去，她低头看去，下方是一片漆黑的万丈深渊。于是她又脸色苍白地抬起头来，却见到眼前的岩壁上不知为何一直浮现着那些怪物低鸣、屠杀村民的画面。
她在这些画面中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弟弟、自己的朋友……他们无一例外都被那些怪物残忍地杀害。上一幅画面中他们还在和自己谈笑风生，下一幅画面中他们就变成了残肢断臂，变成了飞溅的血肉，变成了滚落的头颅。
这些头颅的眼神恐惧而绝望，但下一瞬它们又共同将眼珠子滚到看向林玉儿的角度，眼神也变得充满怨恨。
“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一时间各种声音发出，但都异口同声。它们那充满怨念的责问将林玉儿说得泪流满面、羞愧不已，她一直在逃避死亡，但知道此时才发现活着居然也是一种罪过。
“她，她是怪物！”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这是多么的尖锐，以至于其他的声音都变得安静下来。
“你，是你害了我们！”
“就是你！”
“没错，是你害了我们！”
“你这个怪物！”
“……”
短暂的沉寂后更多的声音也开始加入声讨的队伍，最后所有的声音都用着不同的语句在责难林玉儿，而这在她听来甚至比起那些怪物们的魔音还要折磨且痛苦。
“不，不是我，我不是怪物，我没想过害死你们！”林玉儿被四周环绕着的此起彼伏的声音折磨的几乎精神失常，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但声音依然颤抖个不停，充满着对自我的怀疑。
她抬头看去，眼前只有光秃秃的岩壁，根本没有什么光怪陆离的画面，只是自己仍在下坠。
还不等林玉儿松一口气，一只手不知从何处伸出攀上了她的肩膀，然后一个充满怨念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你个怪物，是你害了我们，现在你也要一起死。”
林玉儿奋力挣开那只手，但马上又有一只手缠住了她的脚。
“对，你也要死。”
“死……”
“一起死吧。”
“这样我们就又能一起生活了……”
“来吧，姐姐……”
紧接着，一只又一只的手攀了上来，它们拽着林玉儿的身体，发出幽怨的声音，而林玉儿则无助地向上挥舞着手臂，被它们拽着共同坠向深渊……
“我说林小姐，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一道略带着怒意但与其他幽怨声音完全不同的清澈嗓音突然响起，在林玉儿耳中仿佛一道惊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玉儿甚至忘记了哭泣，她抬起头，见到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竟有一道微弱的光从上方照了下来。
她在那道光中隐约看到一个影子，但模糊至极完全看不清楚，于是她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试图辨认出那个影子的长相。
林玉儿四周的石壁开始崩塌、瓦解，那些缠在她身上的手也带着不甘和怨恨脱开。光芒大作，那个影子渐渐地轮廓清晰，但林玉儿被这光照得睁不开眼，连眯起一条缝都做不到。
等她闭上眼后那光又突然变得柔和且黯淡了不少，她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然后见到了一张带着些许怒意却俊美十足的脸——只不过夏的头发不知道被谁搞得乱七八糟的。
“欢迎回来，玉儿小姐。”在夏的身后，午昙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想努力摆出一个微笑或是关怀的表情，但他那张惊悚的脸显然让这个尝试失败了——甚至显得有些诡异。
可对林玉儿来说，没有比这张脸更亲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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