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商队（上）
“你知道吗，你昨晚睡姿可差劲了！和个猴子一样尽乱动。”夏冲着林玉儿语气夸张地说着，配上他胸前歪曲着扭动的双臂，看起来十分滑稽。
“但你睡得最早、起的最晚，你是怎么知道玉儿小姐睡姿难堪的？”午昙慢悠悠地飘在空中，他沙哑的声音几乎在夏话音刚落的瞬间就传出，似乎是专门来拆台的。
“我起夜的时候看到的。”夏面色如常地说道。
“可昨晚是我守夜，我没看到你醒来过。”午昙对夏的说辞仿佛早有预料，又是近乎毫无间隔地回道。
“我先天风卦亲和，通过元素流动感应到这个信息的，不行吗？”夏开始胡搅蛮缠但仍然面不改色。
“你昨晚睡得可沉——还说梦话，恐怕没工夫了解这么‘细致’的信息。”午昙不依不饶，似乎完全不想给夏留个台阶下。
“午昙你到底站在哪边的？”夏此时瞪了午昙一会儿后佯怒着说道。
“女士的一边。”午昙已然飘到了林玉儿的身后，他毫不在意夏的眼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如此有力的回击让夏也再无任何反驳余地，于是他一个人走到一边去默默地练起了功夫，大概要以此泄愤。
林玉儿面带微笑的看着二人拌嘴，始终未置一词。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多次上演，每次都由夏首先发难，但最终也总是他灰溜溜地败下阵来，似乎午昙天生便是他的克星一样。
这样的日常为旅途带来了很多乐趣，也在帮助林玉儿从伤痛中走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或许这是他们有意为之，也可能他们本就如此。但不管如何，林玉儿都对他们心存感激。
如今的林玉儿恢复得很不错，除了瘦弱一些外看起来和这个年纪的姑娘已经没什么区别。
尽管回忆的碎片依然时不时化作梦魇袭来，时不时将她拉回到那个地狱般的过去，但她也清楚，心灵上的创伤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毕竟这是时光都不一定能抹除的痕迹。
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没能找到彻底治愈心病的方法，回忆编织的罗网时不时被梦魇或其他什么东西带来，将这些可怜的人们拖入无底的深渊。
“前面有人。”稍作休整后再次出发的三人刚走了没多久，午昙突然颇有些戒备地说道。
“只有人就好了，但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啊，”夏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身上的东西借着一阵劲风落于地面，随即他本人则快速迈开腿向前跑去，“午昙你在这看着林玉儿，我去去就回。”
林玉儿本来对在这荒郊野岭碰到人感到很好奇，但感受到紧张气氛和听到夏的话后顿时没了兴趣，甩甩头抛开又涌了上来的不好的记忆后，她便在午昙旁边静静站好。
片刻后，一阵惊呼、大喊声从远处传来，随后林玉儿感受到有一股强烈的风。大风持续了许久，在此过程中又有一阵微微的地动感，这又勾起了林玉儿的兴趣——她还没亲眼见过夏是怎么对付那些怪物的呢。
“我们也过去吧。”过了一会儿，午昙这般开口道，不过为了方便行事，午昙自己则化作了一阵淡淡的黑雾飘在林玉儿的身边。
“嗯。”林玉儿应了一声，然后迈开腿向前快步走去。
林玉儿赶到现场时夏正在和一群商贾模样的人交谈，那些人虽然现在蓬头垢面、脏乱不堪，但从那衣服的样式和尘垢后皮肤上看，他们在平时显然过着富足的生活，属于林玉儿这样的乡下人眼中的“老爷”。
而夏居然就站在那些“老爷”们面前不卑不亢地和他们交谈——不，从那些人的表情上看夏俨然已在人群中取得了超凡地位，这又让林玉儿对夏的真实身份好奇起来。
不过比起这些大难不死的人类，就在不远处难以忽视的另外一团东西显然更加夺人眼球——那是堆积在一起、聚成一团的夸张扭曲、丑陋诡异的怪物尸体。
记忆中那些最不忍直视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仿佛地上的不是那些怪物的尸体而是林玉儿亲友们的，她的脸色“唰”的变白，同时紧张得不自觉后退着，甚至想要掉头逃跑，直到身旁那些稀薄的黑雾中传来宽慰的声音她才终于勉强能正视这些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的残骸。
那些残骸正在以一种让人费解的方式缓慢消解着，即使是最完整的尸体恐怕也会在半个时辰内彻底消失。林玉儿强忍着恐惧和恶心观察了片刻这些残骸，确认它们和祸害了自己家乡的怪物们是同一个种类后马上收回目光——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些东西哪怕一分一秒了。
长达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再遇到这些怪物让林玉儿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它们有交集，此时再度直面这些怪物——尽管它们已经成为了尸体，内心最抗拒的回忆又一次被勾起，同时午昙曾对她提过的关于这些怪物的知识也随之涌了上来。
“‘祟’，这是它们的名字，它们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没有人知道它们来自何处，只知道它们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无论是生物还是大地甚至是空气，只要沾染上它们的气息就都会变得凋败，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只是为了将这个世界彻底毁灭。
“祟分为四类，一类就是你见过的形似山羊，长有人脸却无眼的‘山羊种’，另外三类分别是：长着翅膀的后背隆起的‘饿虎种’、人面虎牙、猪足牛身、伴有长尾的‘蛮牛种’、虎首犬身、长毛四足的‘异犬种’……它们各有所长、诡异难缠……甚至拥有一定的智慧……”
不过午昙的叙述中，比起对那些怪物惊悚外表和强大力量的描述，更让林玉儿感到恐惧的则是这些：
“但相比起它们怪异骇人的外形，它们那难以防备的附身本领才更为恐怖。它们有时会在荼害一片地方生灵后留下几个生物作为活口并附身其中，等这些被附身的生物来到生物集聚地后再噬主并招来自己的同伴。这一次你被它们选中了——不过夏已经出手将你体内的祟杀死了，虽然附身所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还需要时间来调理，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作为一个被那种怪物附身过的人，对于这种能力的恐怖之处林玉儿有着相当的发言权。现在回想起来她在被附身期间的性格和平时的确大有不同，感知能力也变得诡异而衰弱，可她在此期间却并没有觉得异常，等到变化已经明显到连她自己都察觉到异常时，她却已经失去反抗的能力了。
她之所以现在还能活着回想这些恐怖的经历，是因为身边有夏和午昙在，而那些身边没有拥有大神通的普通人，恐怕就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成为怪物的养料，并将灾难带给其他人。并且在询问过午昙后，林玉儿已经确定在最后关头如果自己没有被救下，那一定会魂飞魄散，那是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再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这些人中间，会不会也有被祟附身的人呢？林玉儿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她目光再次扫向人群，只是这一次除了好奇外，还多了几分畏惧。
“但你睡得最早、起的最晚，你是怎么知道玉儿小姐睡姿难堪的？”午昙慢悠悠地飘在空中，他沙哑的声音几乎在夏话音刚落的瞬间就传出，似乎是专门来拆台的。
“我起夜的时候看到的。”夏面色如常地说道。
“可昨晚是我守夜，我没看到你醒来过。”午昙对夏的说辞仿佛早有预料，又是近乎毫无间隔地回道。
“我先天风卦亲和，通过元素流动感应到这个信息的，不行吗？”夏开始胡搅蛮缠但仍然面不改色。
“你昨晚睡得可沉——还说梦话，恐怕没工夫了解这么‘细致’的信息。”午昙不依不饶，似乎完全不想给夏留个台阶下。
“午昙你到底站在哪边的？”夏此时瞪了午昙一会儿后佯怒着说道。
“女士的一边。”午昙已然飘到了林玉儿的身后，他毫不在意夏的眼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如此有力的回击让夏也再无任何反驳余地，于是他一个人走到一边去默默地练起了功夫，大概要以此泄愤。
林玉儿面带微笑的看着二人拌嘴，始终未置一词。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多次上演，每次都由夏首先发难，但最终也总是他灰溜溜地败下阵来，似乎午昙天生便是他的克星一样。
这样的日常为旅途带来了很多乐趣，也在帮助林玉儿从伤痛中走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或许这是他们有意为之，也可能他们本就如此。但不管如何，林玉儿都对他们心存感激。
如今的林玉儿恢复得很不错，除了瘦弱一些外看起来和这个年纪的姑娘已经没什么区别。
尽管回忆的碎片依然时不时化作梦魇袭来，时不时将她拉回到那个地狱般的过去，但她也清楚，心灵上的创伤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毕竟这是时光都不一定能抹除的痕迹。
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没能找到彻底治愈心病的方法，回忆编织的罗网时不时被梦魇或其他什么东西带来，将这些可怜的人们拖入无底的深渊。
“前面有人。”稍作休整后再次出发的三人刚走了没多久，午昙突然颇有些戒备地说道。
“只有人就好了，但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啊，”夏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身上的东西借着一阵劲风落于地面，随即他本人则快速迈开腿向前跑去，“午昙你在这看着林玉儿，我去去就回。”
林玉儿本来对在这荒郊野岭碰到人感到很好奇，但感受到紧张气氛和听到夏的话后顿时没了兴趣，甩甩头抛开又涌了上来的不好的记忆后，她便在午昙旁边静静站好。
片刻后，一阵惊呼、大喊声从远处传来，随后林玉儿感受到有一股强烈的风。大风持续了许久，在此过程中又有一阵微微的地动感，这又勾起了林玉儿的兴趣——她还没亲眼见过夏是怎么对付那些怪物的呢。
“我们也过去吧。”过了一会儿，午昙这般开口道，不过为了方便行事，午昙自己则化作了一阵淡淡的黑雾飘在林玉儿的身边。
“嗯。”林玉儿应了一声，然后迈开腿向前快步走去。
林玉儿赶到现场时夏正在和一群商贾模样的人交谈，那些人虽然现在蓬头垢面、脏乱不堪，但从那衣服的样式和尘垢后皮肤上看，他们在平时显然过着富足的生活，属于林玉儿这样的乡下人眼中的“老爷”。
而夏居然就站在那些“老爷”们面前不卑不亢地和他们交谈——不，从那些人的表情上看夏俨然已在人群中取得了超凡地位，这又让林玉儿对夏的真实身份好奇起来。
不过比起这些大难不死的人类，就在不远处难以忽视的另外一团东西显然更加夺人眼球——那是堆积在一起、聚成一团的夸张扭曲、丑陋诡异的怪物尸体。
记忆中那些最不忍直视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仿佛地上的不是那些怪物的尸体而是林玉儿亲友们的，她的脸色“唰”的变白，同时紧张得不自觉后退着，甚至想要掉头逃跑，直到身旁那些稀薄的黑雾中传来宽慰的声音她才终于勉强能正视这些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的残骸。
那些残骸正在以一种让人费解的方式缓慢消解着，即使是最完整的尸体恐怕也会在半个时辰内彻底消失。林玉儿强忍着恐惧和恶心观察了片刻这些残骸，确认它们和祸害了自己家乡的怪物们是同一个种类后马上收回目光——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些东西哪怕一分一秒了。
长达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再遇到这些怪物让林玉儿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它们有交集，此时再度直面这些怪物——尽管它们已经成为了尸体，内心最抗拒的回忆又一次被勾起，同时午昙曾对她提过的关于这些怪物的知识也随之涌了上来。
“‘祟’，这是它们的名字，它们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没有人知道它们来自何处，只知道它们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无论是生物还是大地甚至是空气，只要沾染上它们的气息就都会变得凋败，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只是为了将这个世界彻底毁灭。
“祟分为四类，一类就是你见过的形似山羊，长有人脸却无眼的‘山羊种’，另外三类分别是：长着翅膀的后背隆起的‘饿虎种’、人面虎牙、猪足牛身、伴有长尾的‘蛮牛种’、虎首犬身、长毛四足的‘异犬种’……它们各有所长、诡异难缠……甚至拥有一定的智慧……”
不过午昙的叙述中，比起对那些怪物惊悚外表和强大力量的描述，更让林玉儿感到恐惧的则是这些：
“但相比起它们怪异骇人的外形，它们那难以防备的附身本领才更为恐怖。它们有时会在荼害一片地方生灵后留下几个生物作为活口并附身其中，等这些被附身的生物来到生物集聚地后再噬主并招来自己的同伴。这一次你被它们选中了——不过夏已经出手将你体内的祟杀死了，虽然附身所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还需要时间来调理，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作为一个被那种怪物附身过的人，对于这种能力的恐怖之处林玉儿有着相当的发言权。现在回想起来她在被附身期间的性格和平时的确大有不同，感知能力也变得诡异而衰弱，可她在此期间却并没有觉得异常，等到变化已经明显到连她自己都察觉到异常时，她却已经失去反抗的能力了。
她之所以现在还能活着回想这些恐怖的经历，是因为身边有夏和午昙在，而那些身边没有拥有大神通的普通人，恐怕就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成为怪物的养料，并将灾难带给其他人。并且在询问过午昙后，林玉儿已经确定在最后关头如果自己没有被救下，那一定会魂飞魄散，那是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再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这些人中间，会不会也有被祟附身的人呢？林玉儿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她目光再次扫向人群，只是这一次除了好奇外，还多了几分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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