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厦川
“老师傅，这条路真走得通吗？”
一行脚商打扮的人一边整理自己的货物，一边大声朝着撑船的渔夫喊话。
渔夫没有回话，只是用满是老茧的手娴熟地撑动那根长竹竿。
那是个有些岁数的老人，做这行已经很有些年头，就像身上那老旧的蓑笠。
他的背有些发驼，但并不妨碍他站在船头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这并非什么法术，而是来自于沉淀。
岁月的沉淀，经验的沉淀。
厦川这条水道，水流湍急，本就事故多发。
再加上一年前开始不断有经验丰富的船夫葬身在此，更传闻有侥幸逃出的人在水道中见到怪物。
于是这水道慢慢就不再有船只通行。
这可苦了那些往来于赤、青两国的商贩走卒。
赤、青两国自然有陆路可通，但比起厦川这条水道则要绕远不少路，而且相当难走。
虽然那陆路因为位置险要而为两国所重视，反而因此要安全不少，但“吃拿卡要”的情况也因此十分常见，这对于追求利润的商人来说可是很难接受的。
船夫没有回话，那行脚商也不在意。
他这一嗓子本就是给自己壮壮胆，毕竟这厦川实在是凶名在外。
为了安全起见，自己已经一年没有走这水路过，可那陆路高昂的打点费实在是不可承受，迫于生计他才又来这里找找机会，没想到真还有船夫愿意走这趟。
据说这船夫几个月前就带队进过这厦川水道，只是走了那一趟后便再没有人见过他。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葬身在这水道之中，不少船夫见此便心生怯意不愿走这路。
毕竟这老船夫已经是所有船夫中走厦川水道年头最长、最有经验的了。
没想到半个月前他又回到了这里，开始了接客的营生，而且一连渡了四趟也没出事。
“这水流这么湍急，只怕是神仙也不好过哦。”行脚商还是有些忧虑，看着水面不安地喃喃道。
这船上当然没有神仙。
但行脚商万万想不到的是，一共八个乘客，却只有他一人不会法术。
船身不大，可容纳九个人却绰绰有余。
船夫在船首，行脚商独自一个人在船身右侧，另外有五个人则抱团聚在船中的篷子里。
他们穿着整齐统一的服饰，自称是来自清风观。
“赵师兄，那三人中只有那个女的有修行痕迹，但气息微弱，应该才刚入门不久，若是留在船上恐怕不安全。”
五人明显以一位相貌平平但气质脱俗的中年男子为首，他本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喊他才睁开眼睛。
“不要打草惊蛇。”
赵师兄的声音就和他的长相一样平平无奇，让人听了留不下一点印象，但却带有一种莫名的韵味，让人心安。
“那个船夫？”有一青年低声道。
这老船夫进入厦川后便失踪多日，之后突然回归并且一连数次晋入厦川都没有出事，本就惹人生疑。
况且一直对厦川有所关注的清风观前段时间得知，这老渔夫上一次出发带进厦川的十余人竟都离奇失踪了。
清风观此番五人前来是要查清为何这一年来如此多渔夫都有去无回，但这老渔夫也是重点观察的对象。
赵师兄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他淡淡说了句：
“现在好生休息。”
赵师兄道行比起其余四人要高出不少，他知道这艘小船上现在可不简单。
那个船夫不简单。
那个初涉修行事的姑娘身旁的男子更不简单。
……
“那个道士不简单。”
夏坐在船的左侧，身旁是林玉儿。
没错，他们也在这艘船上。
去往赤国的道路自然以过厦川最近，于是夏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并且厦川一路上水汽重，很适合林玉儿修行，感悟天地。
但他没想到厦川最近出了事，于是更不得不上了这条船去一看究竟。
“那个大叔？”林玉儿问道。
“嗯。他居然能察觉到我很厉害，说明他也不赖。”
林玉儿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怪，但似乎也挺有道理。
“你好好修行，这趟路恐怕不轻松。”夏难得没有嬉皮笑脸。
……
小舟飘过碧绿的水，迎着朦胧的雾气穿梭在峡谷之中，两岸青山葱葱，鸟语不断，偶尔能看到小鹿踩着花丛在山间跃过，就像传说中仙山上的精灵。
到了一些特定的路段，更是花香扑鼻，芳香弥漫。
倘若不是水道危险，厦川还真是一处不错的观景胜地。
但这艘小船上却没多少人有能力欣赏这些美景。
是的，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能力。
毕竟纵使老船夫技术再高超，一叶小舟终究难免颠簸。
就像有些人坐船，就难免晕船。
林玉儿面色苍白，从未坐过船的她已经感到很不适。
她注意到自己并非个例，有两个道士也面色难看，从蓬中走出倚靠着船身，偶尔干呕几次。
最不堪的是那个行脚商，他早已吐得七荤八素，只怕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夏倒是和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受影响。
这小船上一共九人，就只有他一人是真的在欣赏沿途风景，似乎本就是来游山玩水的。
“起伏不定也是水的一种变化，颠簸便是这种变化作用到其他物体上的表现，这也是感悟天地的一环。”
夏的声音突然传来。
林玉儿闻言心有所感，沉下心来细细体悟。
不久她仿佛看到扇门，但她每踏前一步腹中难受感便更添几分。
“呕~”林玉儿忍受不住扶着船身呕吐起来。
“还好你没吐里面。”
夏略带讥讽的话语在耳畔响起，不过林玉儿觉得他此时能憋住笑已经很尽力了。
林玉儿感觉自己被骗了，夏可能就是想让自己出糗才这么说。
但马上她就知道并不是如此。
吐完一阵后她感觉好了不少——这种感觉不仅在身体上，更在精神上。
她感觉自己似乎能隐约地捕捉到一丝水波动的轨迹了。
“你天分极佳，再加上刚刚起步，是很容易看到自己的进步的。但切记戒骄戒躁。”
夏难得正经地说道。
“嗯。”林玉儿高兴地说道。
“前面恐怕就不会这么安稳了。”夏又说道。
林玉儿闻声向前看去，只见两侧峡谷渐趋靠拢，留出一个狭长的一字天。
再向前一些，则完全不见天日，黑暗填塞满了全部的空间。
不见光明，但闻惊涛拍岸。
山洞之中哪有岸，那都是一块块巨石。
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这些巨石便是一块块立在水中的墓碑。
撞上了便是粉身碎骨。
而鲜血和骨肉则是残留在上面稍纵即逝的墓志铭。
一行脚商打扮的人一边整理自己的货物，一边大声朝着撑船的渔夫喊话。
渔夫没有回话，只是用满是老茧的手娴熟地撑动那根长竹竿。
那是个有些岁数的老人，做这行已经很有些年头，就像身上那老旧的蓑笠。
他的背有些发驼，但并不妨碍他站在船头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这并非什么法术，而是来自于沉淀。
岁月的沉淀，经验的沉淀。
厦川这条水道，水流湍急，本就事故多发。
再加上一年前开始不断有经验丰富的船夫葬身在此，更传闻有侥幸逃出的人在水道中见到怪物。
于是这水道慢慢就不再有船只通行。
这可苦了那些往来于赤、青两国的商贩走卒。
赤、青两国自然有陆路可通，但比起厦川这条水道则要绕远不少路，而且相当难走。
虽然那陆路因为位置险要而为两国所重视，反而因此要安全不少，但“吃拿卡要”的情况也因此十分常见，这对于追求利润的商人来说可是很难接受的。
船夫没有回话，那行脚商也不在意。
他这一嗓子本就是给自己壮壮胆，毕竟这厦川实在是凶名在外。
为了安全起见，自己已经一年没有走这水路过，可那陆路高昂的打点费实在是不可承受，迫于生计他才又来这里找找机会，没想到真还有船夫愿意走这趟。
据说这船夫几个月前就带队进过这厦川水道，只是走了那一趟后便再没有人见过他。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葬身在这水道之中，不少船夫见此便心生怯意不愿走这路。
毕竟这老船夫已经是所有船夫中走厦川水道年头最长、最有经验的了。
没想到半个月前他又回到了这里，开始了接客的营生，而且一连渡了四趟也没出事。
“这水流这么湍急，只怕是神仙也不好过哦。”行脚商还是有些忧虑，看着水面不安地喃喃道。
这船上当然没有神仙。
但行脚商万万想不到的是，一共八个乘客，却只有他一人不会法术。
船身不大，可容纳九个人却绰绰有余。
船夫在船首，行脚商独自一个人在船身右侧，另外有五个人则抱团聚在船中的篷子里。
他们穿着整齐统一的服饰，自称是来自清风观。
“赵师兄，那三人中只有那个女的有修行痕迹，但气息微弱，应该才刚入门不久，若是留在船上恐怕不安全。”
五人明显以一位相貌平平但气质脱俗的中年男子为首，他本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喊他才睁开眼睛。
“不要打草惊蛇。”
赵师兄的声音就和他的长相一样平平无奇，让人听了留不下一点印象，但却带有一种莫名的韵味，让人心安。
“那个船夫？”有一青年低声道。
这老船夫进入厦川后便失踪多日，之后突然回归并且一连数次晋入厦川都没有出事，本就惹人生疑。
况且一直对厦川有所关注的清风观前段时间得知，这老渔夫上一次出发带进厦川的十余人竟都离奇失踪了。
清风观此番五人前来是要查清为何这一年来如此多渔夫都有去无回，但这老渔夫也是重点观察的对象。
赵师兄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他淡淡说了句：
“现在好生休息。”
赵师兄道行比起其余四人要高出不少，他知道这艘小船上现在可不简单。
那个船夫不简单。
那个初涉修行事的姑娘身旁的男子更不简单。
……
“那个道士不简单。”
夏坐在船的左侧，身旁是林玉儿。
没错，他们也在这艘船上。
去往赤国的道路自然以过厦川最近，于是夏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并且厦川一路上水汽重，很适合林玉儿修行，感悟天地。
但他没想到厦川最近出了事，于是更不得不上了这条船去一看究竟。
“那个大叔？”林玉儿问道。
“嗯。他居然能察觉到我很厉害，说明他也不赖。”
林玉儿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怪，但似乎也挺有道理。
“你好好修行，这趟路恐怕不轻松。”夏难得没有嬉皮笑脸。
……
小舟飘过碧绿的水，迎着朦胧的雾气穿梭在峡谷之中，两岸青山葱葱，鸟语不断，偶尔能看到小鹿踩着花丛在山间跃过，就像传说中仙山上的精灵。
到了一些特定的路段，更是花香扑鼻，芳香弥漫。
倘若不是水道危险，厦川还真是一处不错的观景胜地。
但这艘小船上却没多少人有能力欣赏这些美景。
是的，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能力。
毕竟纵使老船夫技术再高超，一叶小舟终究难免颠簸。
就像有些人坐船，就难免晕船。
林玉儿面色苍白，从未坐过船的她已经感到很不适。
她注意到自己并非个例，有两个道士也面色难看，从蓬中走出倚靠着船身，偶尔干呕几次。
最不堪的是那个行脚商，他早已吐得七荤八素，只怕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夏倒是和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受影响。
这小船上一共九人，就只有他一人是真的在欣赏沿途风景，似乎本就是来游山玩水的。
“起伏不定也是水的一种变化，颠簸便是这种变化作用到其他物体上的表现，这也是感悟天地的一环。”
夏的声音突然传来。
林玉儿闻言心有所感，沉下心来细细体悟。
不久她仿佛看到扇门，但她每踏前一步腹中难受感便更添几分。
“呕~”林玉儿忍受不住扶着船身呕吐起来。
“还好你没吐里面。”
夏略带讥讽的话语在耳畔响起，不过林玉儿觉得他此时能憋住笑已经很尽力了。
林玉儿感觉自己被骗了，夏可能就是想让自己出糗才这么说。
但马上她就知道并不是如此。
吐完一阵后她感觉好了不少——这种感觉不仅在身体上，更在精神上。
她感觉自己似乎能隐约地捕捉到一丝水波动的轨迹了。
“你天分极佳，再加上刚刚起步，是很容易看到自己的进步的。但切记戒骄戒躁。”
夏难得正经地说道。
“嗯。”林玉儿高兴地说道。
“前面恐怕就不会这么安稳了。”夏又说道。
林玉儿闻声向前看去，只见两侧峡谷渐趋靠拢，留出一个狭长的一字天。
再向前一些，则完全不见天日，黑暗填塞满了全部的空间。
不见光明，但闻惊涛拍岸。
山洞之中哪有岸，那都是一块块巨石。
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这些巨石便是一块块立在水中的墓碑。
撞上了便是粉身碎骨。
而鲜血和骨肉则是残留在上面稍纵即逝的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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