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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河间王乘洪破敌寨 李药师纵舟惑梁兵 (下)

    荆门梁军大寨。天空雾霭低垂,阴暗如晦,数步之内,不辨人形。这荆门水寨本是萧梁把守西方的大门,它就设在荆门山下。这荆门山地势险峻,与对岸虎牙山遥遥相对,就犹如两把铁锁,紧紧地扼住了峡江咽喉,当真是一舰当关,万舰难渡。萧梁一向都将荆门视为抵御唐军的第一道关口,在此设下水寨,并派国中骁将费彩统一万精兵在此把守。此时的荆门寨静悄悄没半点生气,寨外并无一艘游哨舰船巡逻,只有寨门内停着几艘小舟。舟上将士有的懒洋洋的萎在船头半睡半醒,有的骂骂咧咧怨天尤人:“这等天气,别人都在帐内大睡,我等却在此受罪。”

    也有人回答道:“兄弟,何必那么大火气,在哪不是睡呢!”

    那发牢骚的觉得有理,便也靠在船边合上了眼睛。

    在中军大帐内,主将费彩正摆酒与众将高会。原来这荆门水寨,分作水陆两部分。水上部分负责停泊舟船,陆上供将士上岸休息。此时费彩便在陆上大帐内与众将聚饮。有人劝他派些船只到寨外巡哨,费彩却道:“我也闻听近日李孝恭在夔州聚集兵马,准备来犯。只是除非李孝恭、李靖自己找死,否则必不会在如此天气前来。你等只管安心痛饮,养精蓄锐。待洪峰过后,正好以逸待劳,大破唐军。”

    费彩话音刚落,寨中大将雷长颖也道:“主将既有成算,我等只管听命便是。”

    原来这费彩乃是萧铣新近提拔起来的心腹猛将,手使一杆大刀,重六十余斤,更兼箭术高强,百步穿杨,人送绰号赛李广,尤其是水性出众,极善水战,故此萧铣特地派他到荆门寨把守。这雷长颖也是荆门寨骁将,自萧梁占据荆门寨以来,他便一直在此地驻守,故此在寨内威望极高。这荆门寨众将一向对费彩与雷长颖敬若神明,此时见他们二人都这么讲,便都不再多言,只管饮酒就是。

    可就在荆门梁军帐内歌舞升平、帐外昏昏欲睡之际,却忽有哨船上一人朦胧之中猛然睁开双眼,侧耳向上游听去,随即撑起小舟到寨门前观望,但见漫漫迷雾中一片黑黢黢巨影风驰电掣般漂移而至。吓得他忍不住大声呼喊:“唐军袭营来也!”

    这一声大喊登时将半睡的守门将士惊醒,但见为首的一位小校揉着惺忪睡眼慢吞吞走出船舱,骂道:“鬼叫什么,扰了老子好梦!”

    口中骂着,却令人将船撑到寨门前,举目一望,登时吓得没了半分困意,原来一支舰队早已借着风高水急直压过来。小校急令人向帅帐报警,却不料就在此时,唐军已冲到寨前。只听得几声轰然巨响,寨栅早被几艘铁甲巨舰冲毁。守寨的十几艘舟舰还未来得及上前抵抗,便被唐舰撞翻,舰上将士纷纷落水,没命般游向陆地。

    此时,帅帐中的费彩等众将已听到报警之声,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费彩也顾不得披挂,提起大刀赶到岸边登上舟舰要组织将士迎敌,却见无数唐舰已山一般直压过来,吓得他急令人退回岸上再战。却不料恰在此时,又听得身后杀声大作,寨内早已一片混乱。原来这支舰队的先锋正是李靖,他在接近荆门寨之前,已令李客师与公孙武达率二千人马泊舟登岸偷偷从陆地袭向荆门寨。来到寨前时,正值寨内梁军已乱,公孙武达三五锤砸烂寨栅,当先冲入梁寨,其他人随后跟至。武达与李客师二马当先,一个箭不虚发,支支要人性命;一个双锤乱舞,锤锤送敌归西。梁军本已大乱,哪个还敢上前阻拦,登时四散奔逃。费彩眼见岸上也已大乱,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雷长颖率着十几艘舟舰冲杀过来,见到费彩,忙道:“主将快随我杀出寨去,暂投宜都寨。”

    费彩道:“丢了荆门,让我有何面目去见皇上?”

    雷长颖道:“主将休如此讲,且杀出重围再做道理。”

    费彩无奈,只得随雷长颖向寨外杀去。刚刚杀出寨门,却见李大亮正率一支舰队赶到。雷长颖见状,忙纵舟上前高声道:“梁军大将雷长颖在此,要命的快快闪避。”

    李大亮闻声,立即率几艘小舟围攻上来。却被雷长颖一阵箭矢射住,李大亮只好撤下。雷长颖乘势冲杀过来,费彩也随后率人奋勇上前,向下游突围而去。李大亮见费彩等逃去,急返回报知李靖。李靖得报,便传令田世康率兵五千会同李客师、公孙武达歼灭寨内梁军,自己亲率一万人去追赶费彩。

    却说费彩与雷长颖率着十几艘舟舰一路逃至宜都。这宜都也是扼守峡江的一座重镇,萧铣派大将白达率兵五千在这里镇守。费彩来到宜都寨前,忙高喊着让守军打开寨门放自己入寨。白达认得是费彩,忙命人打开寨门,并亲自在寨门前迎接。费彩见寨门已开,便与雷长颖匆匆进入寨门,白达也急忙迎上前去与费彩相见。却不料恰在此时,雷长颖忽从身后一刀砍落费彩人头。那些原本拉满弓对着紧紧追来唐军的荆门寨将士也都忽然调转箭头,一齐射向白达。白达还在莫名其妙中,便被一阵乱箭射成了刺猬。宜都寨将士见状莫不大惊,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雷长颖早率军冲杀过来。

    原来,这雷长颖早已暗中归附了唐军,李靖却让他暂时留在荆门。唐军出兵之前,李靖已先授以雷长颖密计,雷长颖所为都不过是依计行事而已。不然,李大亮怎会轻易放他逃脱。

    但宜都守军哪里知道究竟,忽然见此变故,不觉大乱。待他们反应过来准备抵抗时,李靖早率军杀入寨内。守军突遇大敌,又没了主将,如何抵敌?只得丢兵弃甲,降了唐军。李靖便传令军中,暂且驻军宜都寨,待李孝恭大军赶来,在寨内安歇一宿。次日又整军开赴清江口。

    却说这清江口乃是萧梁扼守峡江的最后一道门户,萧铣对此地极为重视,因此派出自己的第一心腹爱将文士弘率水兵五万镇守。文士弘得知唐军攻占了荆门、宜都,忍不住勃然大怒:“这两座重镇何等险要,费彩、白达竟轻易被唐军夺了,真真该死。”

    立即整顿舟舰,准备迎敌。他先令人准备几条锁链拦住江道,这铁锁并非普通铁索,上面布满了巨大铁尖,头对着江面,一旦有舟舰撞上,必定船毁人亡。待唐军舰队赶到时,文士弘又将舟舰布置于铁锁之后,准备迎战。

    却说李靖率先锋军杀到,见下游有梁军阻拦。便将雷长颖唤到身边附耳吩咐一番。雷长颖得令,立即率已降梁兵驾驶着三十艘战舰顺流冲向敌军。五十艘舟舰激流轻舟,顺势而下,着实如箭离弦,转眼已近梁军,却一艘艘撞上铁锁。有的被撞毁,有的被铁尖头刺穿,难以驾驶。舰上士卒,纷纷落水,有的没命般回游,有的干脆投降。雷长颖在后面见势不好,慌忙调转船头逃回。李靖见状,急令舰队回撤。文士弘见此情景,着实得意,立即传令放开铁锁,将所获唐舰杂处于舰队之中,便向唐军发动进攻。李靖见文士弘率军杀到,立即传令舰队停止撤退,进兵迎敌。唐军中早有李大亮、田世康率着两支舰队当先杀出。文士弘哪里肯将唐军放在眼里,挥军上前迎战。却不料两军刚一交锋,梁军后面舰队竟燃起了大火。

    列位读者,你可知这火从何来?原来这先冲向敌军的五十艘战舰上面虽站着将士,其实下层都装满了膏油干草等易燃之物,且内中还设有机关。这机关全靠水流带动,内藏火石。船行之际,水流冲动,内藏的火石相互撞击摩擦,便点燃了易燃之物。初时只是青烟缭绕,梁军正在冲锋之际,谁去注意这些。待浓烟大作,火苗燃起,外遇大风,便砰然而起,不可复制。一船火起,连及他船,火势绵延,直将半个天空都烧得通红。一时之间梁军战舰大半火起,将士救命不暇,哪还顾得上阵前厮杀?李靖乘机传令猛攻,梁军顿时大败而逃。待李孝恭大军赶到,李靖已大获全胜。这一战,唐军杀俘敌军万余人,缴获舟舰四百余艘,并乘势夺占了清江口梁寨。

    次日,大军继续前进,直至百里洲时,李孝恭方才安营扎寨,准备休整。却不料文士弘又率军前来攻寨。原来文士弘一路逃往江陵,途中恰遇萧梁江州总管盖彦举率附近五州水兵赶来增援,文士弘这才定下心来暂时安营扎寨。恰在此时,萧铣又从江陵派来心腹骁将杨君茂、郑文秀率一万禁卫军马前来助战。文士弘见二将到来,大喜,便统率三支军队合计六万余人,前来攻击唐军。李孝恭得知敌军前来挑战,忙与李靖一同到寨前观望。但见梁军旗帜鲜明,号令划一,阵列严整,蔽天盖地。李靖不由得心中暗道:“这文士弘果然不愧为梁军名将!”便对李孝恭道:“梁军悍勇,极善水战,今救败而来,必拼死一搏。我军久战力疲,恐难与争锋。不若暂且按兵不战,待贼军气衰,当分兵回军守寨。兵分力弱,可一战破之。”

    此时,李孝恭一来屡胜而骄,二来见李靖屡建奇功,不由得生出三分与李靖争胜之心,便道:“先生素来胆勇过人,今日何以怯惧如此。贼众少于我军,且皆败残之余。正当乘勇破之。倘若闭寨不战,必损士气,反对我不利。今请先生守寨,看小王破敌。”

    李靖闻言,默然不语。李孝恭又道:“先生虽自守寨,还需借客师与武达一用。”

    李靖道:“李靖惟命是从,只望殿下慎重才是。”

    李孝恭道:“多谢先生。”

    当下传令打开寨门,只留李靖率一万将士守寨,其余随自己阵列出寨迎敌。三军得令,各驾舟舰出寨。两队便在江面上摆开舟舰。李孝恭令人传话道:“贼将岂敢前来送死。”

    却见文士弘站在一艘巨舰上高声叫骂:“该死的唐贼,用奸计取胜,算什么英雄?今日特来与你等一决雌雄,谁敢出来受死?”

    说罢,便见郑文秀、杨君茂各率二十艘小舟冲出阵列,李孝恭便令田世康、周法明也率五十艘舟舰出战。双方杀作一处,直斗了一顿饭的功夫,田世康抵不过郑文秀,被一刀砍伤左臂,回舟便走。郑文秀纵舟便追。李孝恭见了,急回头转向李客师,见李客师早已拉满弓,手起箭出,却贴着郑文秀耳边擦过。

    列位读者,你道李客师箭法如神,从不虚发,何以这一箭却射脱了。原来这李客师虽然神射,但那是在陆上。他本是北方之人,不惯水性,近二年虽也常习水战,但终不及在陆上百发百中,故而一箭不中。但虽是如此,也惊出郑文秀一身冷汗。文士弘见了,勃然大怒,连忙也弯弓搭箭,一箭射向李孝恭。李孝恭正观战之际,忽见一箭飞来,忙缩颈藏身,却早被那支箭射落了头盔,大惊之下,跌倒在船上。众人见了,大惊,慌忙上前救扶,方知主将并未负伤。梁军这边见李孝恭跌倒,船上一阵忙乱,只道是李孝恭被射杀了,登时响起阵阵欢呼。文士弘一声令下,梁军千帆齐进,冲向唐军。唐军抵敌不住,被梁军冲乱舰阵。不到一个时辰,唐阵大溃,大多舰船纷纷逃到岸边,将士们弃舟奔回营寨。梁军也纷纷弃舟登岸,追杀唐军。一时之间,两军大乱,尤其是梁军,登岸后只顾四处抢掠战利品,一个个负重追奔,不再成阵列。此时,李靖早已在寨中整顿队列,准备战斗了。事实上,眼前的情景早在他意料之中,否则他又怎会不竭力劝阻李孝恭出战?此刻见敌军已乱,他立即传令所有将士一律出寨杀敌。军队刚一出寨,李靖的二百铁骑卫队便径直扑向一片混乱的梁军。这二百卫队正是李靖以三原子弟兵为基干组成的精锐,一旦上阵,莫不以一敌百。他们冲锋在前,越过逃回的唐军,来到追击的梁军面前,登时箭矢齐发,追在前面的梁军纷纷应弦而倒。梁军正追赶之际,忽见前面杀出这么一支熊罴之师,一时大惊,也有一些悍勇之士,上前应战,却被这二百铁骑如疾风横扫落叶一般击杀。郑文秀见状,急上前阻拦,正好撞见李忠,被手起一枪,正中咽喉,登时落马身亡。杨君茂赶紧上来抢人,却被斜刺里飞出一箭射中左肩,正要转身逃走,却被李忠抢上前来,伸猿臂擒于马下。梁军见了,无不胆寒,回身便逃。李靖挥军大举杀到,梁军顿时向岸边逃去。不料刚到岸边,李客师与公孙武达已泊舟登岸,二人大展神威,所向披靡。直杀得梁军大败奔逃。文士弘喝止不住,只得随着溃众到岸边,正要登舰逃走,却被李客师随后追来,一箭射中后心,跌倒船上。李大亮随后率人赶到,喝令部下绑了。士卒涌上前看时,文士弘早被箭矢穿心,一命呜呼了。只此一战,唐军杀敌二万余人,俘敌三万人,缴获战舰近千艘。此时,唐军距江陵已经不远。战后,李孝恭见到李靖,不觉羞愧道:“不听先生之言,几至惨败。幸好有先生临机决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了!”

    李靖忙道:“敌军不战自乱,皆殿下洪福也!”

    李孝恭再不敢自作主张,只是虚心求教道:“下一步该当如何?小王皆从先生之计。”

    李靖便对李孝恭附耳一番,只见李孝恭微微一怔:“却是为何?”

    李靖便又附耳一番,但见李孝恭一脸疑惑地看了李靖片刻,终于道:“皆听先生之计。”

    便传令将所俘获的梁军舰船一律散放江中,任其向下游漂流。众将闻令莫不疑惑:“破敌俘获当加利用,却为何散放江中,岂不是以舰资敌吗?”

    李孝恭见众人发问,只好硬着头皮将李靖所言转述给众将:“敌境纵横数千里,兵众数十万,我孤军深入,一旦攻城不下,敌军四集,我军表里受敌,进退失据,纵有舟舰,亦无所用。今弃此舟舰,下游援军见了,必以为江陵已破,不敢贸然进军。其往来打探讯息,必需月余,待其到时,江陵已为我破矣!”

    众人闻言,依旧迷惑,只有李大亮道:“殿下真乃神算也!”

    于是,李孝恭率军登岸,将江陵城围得水泄不通,随即令三军休整两日。到了第三日,方才组织攻城。一连攻城数日,守军便觉难以支撑。萧铣只得招聚群臣商议:“朕传旨各地勤王,至今不见有人到来,却是为何?”

    群臣闻言,各个默然无语,只有岑文本出班:“此乃天意人心,不可违也!臣闻唐主素有仁慈之名,陛下若能顺天悯人,举社稷归于唐,则宗族可全。望陛下三思。”

    萧铣闻言,不觉愕然,凝视了岑文本半晌,又转向其他群臣:“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群臣闻言,都低头不语。萧铣心中不觉一凉。他自然明白,这些人是与岑文本一样想让自己降唐啊!他当然不愿降唐,但眼见得无人愿意为自己抗拒唐军,他又能如何?只得长叹一声;“既然天意如此,又何必相互杀戮以延时日,徒令百姓涂炭。”

    于是,先依礼告于太庙,然后下令开城出降。守城将士见此情景,不觉为之落泪。萧铣率群臣见到李孝恭的受降大军,开口道:“当死者唯萧铣一人而已,百姓无罪,望大王入城之时,莫要劫掠。”

    这时,岑文本也上前对李孝恭道:“江南之民,自隋末以来,饱受虐政,又继之以兵戈之患,今之所存者,皆锋镝之余,莫不企踵延颈以盼真主。故天兵一到,萧梁君臣、江陵父老决计归命圣明,只望仰承天恩以享太平也。大王若纵兵屠城,只恐自此以南,皆不肯来附矣。”

    未待李孝恭回话,他身边的大将田世康却道:“三军效命沙场,冒死破贼,不可不赏。且萧梁将帅敢抗拒天兵,其罪深重,岂可不惩!以末将之见,纵不入城大掠,亦当籍没有罪贼将之家以赏将士。”

    话一出口,众将纷纷赞成。李孝恭本要听从岑文本之议,此刻见诸将众口一词,不免犹豫,便将目光转向李靖。李靖见了,便开口道:“王者之师,当以仁义为先。我等伐梁,乃为救百姓于水火也。纵兵劫掠,岂是圣朝所为。两军争锋,各为其主,冒死与我战者,忠臣也,岂可以叛逆待之!至于赏赐有功,则自有府库财帛。”

    李孝恭大喜,当即传令大军入城,不得劫掠百姓,违令者军法从事。于是唐军入城,秋毫无犯。时为武德四年十月二十一日。

    数日后,果然有各地勤王梁军近二十万陆续到达。见萧铣已经降了唐军,只好也入城归降了李孝恭。李孝恭问众人为何来迟。众人都讲:“我等原本早该到此,只因见无数舰船蔽江而下,便疑江陵已然失守,不敢贸然进兵,故此来迟。”

    众将闻言,莫不极口赞李孝恭:“殿下真乃胜算也!”

    李孝恭内心却暗赞李靖:“此人莫非天神下凡不成?怎的如此妙算无遗!”但明知李靖有意推功于自己,只好不对众将明言。李靖又劝李孝恭从萧梁降臣中选拔贤能,以安定人心,治理新附之地。李孝恭欣然采纳这一建议,选拔了一批萧梁旧臣委以重任。其中除岑文本外,还有三人极为贤能。第一位姓丘名和,是丘行恭之父,隋末为交趾太守,深得百姓爱戴。天下大乱后,丘和镇抚地方,抵御寇盗,境内安宁,直到隋朝灭亡后,才归降了萧铣。第二位姓高名俭字士廉,出身北齐宗室,长孙王妃之舅父,素有贤名。长孙无忌与王妃父母早丧,高士廉将其接入家中,养育如同己出。王妃嫁于秦王,正是出于高士廉之意。隋末为丘和长史,丘和能以一郡之地独立于群寇之间,多得士廉之力。第三位姓刘名洎字思道,江陵大户,以诚信仗义闻名当地,萧铣称帝,封他为门下侍郎。奉命略地岭南,得五十余州。归国途中,闻听唐军来伐,他手中兵马不多,便矫诏传檄,在当地征集了二万余兵,火速到江陵勤王。途中闻听江陵失守的谣传,因而为探听消息延迟了半个月的时间,得知实情后加速前行,可终于还是迟到了五天。刘洎顿足悔叹半日,方才对副将道:“唐军所向无敌,今若与战,则是驱尔等赴死,是为不仁;若率你等降唐,是我为臣不忠。罢了,你等且押送我降唐,或可博得个出身。我别无他求,只求一见皇上,以尽为臣之道。”副将百般相劝,刘洎哪里肯从,只得押着他一同来见李孝恭。李孝恭得知详情,叹道:“忠臣也!”亲为解绑,听凭他去见萧铣。

    接纳了各路降众后,李孝恭又令取府库财帛尽数赏赐有功将士。这时,卢江王李瑗悄悄对李孝恭讲:“府库珍奇之物,当留之敬献皇上。”

    李孝恭道:“我以萧梁数千里土地及百姓献于皇上,此真珍奇也。当今皇上圣明,非杨广也。”

    李瑗闻言,顿时满面通红,默然退下。于是,李孝恭派人前往长安报捷,并押送萧铣来见李渊。李渊闻捷报大喜,见到萧铣后责骂道:“你不过庸才凡品,怎敢擅自称帝,朕兴天兵讨伐,尔竟敢战败而后降,你可知罪?”

    萧铣微微冷笑道:“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萧铣无天命,故至于败。陛下若以此为罪,萧铣引颈受戮而已。”

    李渊闻言,不觉愕然。他万没料到,萧铣不过一贵族纨绔,面对死亡时,却远胜于王世充、窦建德这种一代豪雄。沉默片刻,李渊不再多言,直接传旨将萧铣斩于都市。随即再传圣旨,加封李孝恭为荆州总管,全权负责治理萧梁旧境,境内一应事务,可便宜从事,并赐黄金五千两,绢帛五千匹,宝马二十匹。赐李靖为上柱国、永康县公、荆州刺史,并赐绢帛二千五百匹。封卢江王李瑗为荆州副总管,与李靖协助李孝恭治理萧梁旧境。

    却说得知萧梁已灭,朝野上下无不欢喜,唯有太子建成却闷闷不乐。他将魏征、王珪召到府中商议道:“孤本欲亲自伐萧梁以建功勋,不料孝恭竟能仅率本部一举灭之,岂不坏了孤家大事!”

    王珪道:“灭梁之策,恐皆出于李药师。”

    魏征道:“孝恭灭梁,不足为奇,只是河间王偏于此时奏请伐梁,只恐计出李药师。李药师所以如此,定是意在暗助秦王也。此人妙算如神,若助秦王,则是殿下心腹之患。必当设计除之。”

    王珪见魏征讲话时的杀气毕现,不觉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珪虽与魏征同辅建成,但却与魏征不同。如果说魏征是一位政治家、谋略家,那么王珪只是一位标准的文人型政治家和正人君子。他擅长的是守正直言,却缺乏魏征的心狠手辣。因此,初闻魏征所言,不觉心头一寒。但他毕竟也不是一介腐儒,也懂得魏征所言也是事出无奈,因而也并未发话反对。这时,却见李建成道:“李药师城府极深,难寻其过,又有秦王庇护。除之不易。”

    魏征道:“臣有一计,或可置之死地。”

    不知魏征所献何计,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