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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遣常何建成用间 害秦王颉利舍马 (下)

    原来,这些年赵德言设法收买的唐朝官员中,可不只有秦王府的人,而且也有太子府的人。早在半年之前,徐师謩便已经被赵德言重金收买了。近来徐师謩没少将唐朝的情报传送给赵德言,同时他还按照赵德言的指使,竭力挑拨李建成与秦王的关系。其实,让常何到房玄龄处探听秦府消息,且将太子、齐王有意加害秦王的消息告知常何,都是徐师謩故意而为,为的就是让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而方才可达志“有德君子开口”一句,正是赵德言与徐师謩的接头暗语。

    此时随从见徐师謩有令,忙赶过去将可达志叫到轿前,这时徐师謩也下了轿子,他先看了看可达志,又看了看那匹马,便道:“果然是匹好马!你可与我到家中再叙。”

    可达志也不多言,便随徐师謩来到府内。徐师謩屏退左右,可达志便将来意告知了徐师謩。徐师謩也不多言,便带着可达志和宝马一径来到太子府。见过太子,便开口道:“臣回家之时,恰遇一卖马之人。臣见此马果然世间难寻,便带他前来见殿下。”

    建成也是爱马之人,闻听有稀世宝马,如何不喜,忙问道:“马在何处?”

    徐师謩道:“臣已令人牵至殿外,专等殿下过目。”

    建成便信步出了殿门,果见一匹火炭般西域良马,脊高腿壮,神骏无比。忍不住奔上去便要试骑,却被可达志伸手拦住道:“殿下小心。此马野性难驯,非草民无人能够驾驭,殿下莫要被他伤到。”

    李建成闻言,并未在意,跨步上前,翻身跃上马背,正要拍马驰骋,却见那马翻蹄尥蹶,发起疯来,直把建成吓得双臂死死搂住马颈,身子在马背上颠簸跳荡,五脏六腑也不知翻转了几个来回。可达志见势不妙,忙一声唿哨,那马登时安静下来,载着建成缓步前行。建成被它这一惊,非同小可,哪还敢再骑它?连忙下了马,口中道:“这马果然是性烈。”

    可达志道:“草民训练此马已近一年,这畜生若非草民发令,他人休想骑它。”

    徐师謩忍不住轻声道:“此马虽然神骏,只是到了山险陡峭处,亦能杀人于无形。殿下还是莫要骑乘为好。”

    太子闻言,不觉一怔,脑海中竟然闪过秦王身影。他连忙摇摇头,似乎是要甩掉这邪恶的念头,可是这念头却顽强地占据着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可达志问道:“此马何名?”

    可达志道:“闪电。”

    太子道:“既然非你不能驯服闪电,你便留在太子府做个随从如何?”

    可达志忙跪倒拜道:“草民谢太子厚恩!”

    整整一天过去了,太子建成脑海中不时闪现出秦王骑着宝马跌落悬崖的影像。他忍不住暗问自己:真的要这么做吗?他没法回答自己,但似乎又已做出了回答。当天晚上,他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去。迷迷糊糊中,但觉与秦王、齐王一同在山上围猎,只见秦王骑着闪电一个马失前蹄,跌落万丈悬崖。心中大惊,痛哭着狂奔到秦王面前,看时,倒在地上的竟是齐王。他扑上去大喊:“四郎!四郎!”

    却见齐王忽然睁开双眼,狞笑道:“大哥,你好无情,竟要害死骨肉兄弟?”

    再定睛看时,眼前这人竟又变成了秦王,太子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一把搂住秦王哭道:“不管是二郎四郎,我不许你们死!不许你们死!”

    这时,忽听身边有人呼唤:“殿下,殿下……”

    太子闻声醒来,发现太子妃郑氏坐在身边,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流露着急切和怜悯。李建成只觉一身冷汗,心内暗自庆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随即却又感到无限失落和惆怅。郑妃抚摸着建成的头,温柔地问道:“又做噩梦了?”

    建成愣愣地看着郑妃,忽然内心泛起一阵绝望和委屈,一头扎在郑妃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次日起床后,太子只觉得内心一直有两个声音在争吵,一个人对他讲:“害死二郎,这是最好的机会,否则你必后悔不及。”另一个声音却马上反驳道:“你真的要害死那个曾经你最爱也是最爱你的二郎吗?”他想赶走这声音,但他们就像在他心中扎下了根一般,无论如何也赶不走。他不想做出什么选择,但却鬼使神差的跟着前一种声音做出了选择。他几乎是在迷迷糊糊中让人请来了齐王李元吉,又在迷迷糊糊中把“闪电”展示给他。李元吉见到“闪电”时,眼中登时闪烁出贪婪的光,忍不住极口赞道:“果然是是绝世宝马!”便要上前试骑。太子忙阻止道:“此马性烈,莫要伤到贤弟。”

    齐王哪里肯听,走上前去,翻身跃上马背,还未坐稳身形,早被“闪电”一个腾跳险些甩出去。幸好可达志飞身上前拍了拍“闪电”的头,闪电才安静下来。可达志这才将李元吉扶下马来,惊魂未定的齐王怔了半晌,方才道了声:“惭愧!”话音未落,他忽然眼前一亮,急步走到建成身边,低声耳语道:“何不将‘闪电’赠于二阎王?”

    李建成只觉得心头忽然抽搐了一下,随即低语道:“休胡说!”

    齐王见太子并未坚决反对,眼中登时闪出一丝狞笑。

    四月的皇家山岭猎场,画一般的美。满眼的树木,遍地的青草,把整个山岭妆点得一派葱茏翠绿,和煦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射着山坡,微风袭来,像一只温柔的手梳理着草地。一望无际的山野,空旷寂静。忽然,一阵杂沓的马蹄声打破了醉人的宁静,一支数百骑的队伍出现在山间大道上,为首一人正是太子李建成,在他的右边是齐王李元吉,左边一人英姿勃发,正是秦王李世民。在秦王身后,紧随着敬德、叔宝与段志玄。

    原来昨日太子亲自到了秦王府,邀请秦王与自己和齐王到猎场围猎,归来后兄弟再宴饮尽欢,以便让秦王与齐王重归于好。秦王内心虽不无疑虑,但想到太子一向宽厚,且自己也不想与齐王总是这么僵持下去,便答应了太子。故此天刚放亮,便带着敬德等来到太子府,与太子、齐王聚齐,一同来到猎场。一路上,兄弟三人有说有笑,似乎已完全捐弃了前嫌,这让秦王心里感到无比的温馨畅快。只是众人已到了猎场深处,却未曾发现兽群出现,这让秦王有些心急,忍不住对太子道:“不如继续深入山中搜寻。”

    太子道:“莫急,我已派冯立等前去巡山,少时当有回报。”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马蹄声随风飘来,继而便见十几骑由远而近出现在前方,为首二人正是冯立和骑着“闪电”的可达志。冯立见了太子,忙翻身下马报道:“鹰愁岭南面有兽群出没。”

    在冯立讲话之际,秦王早把目光扫向了“闪电”。他本是爱马如命之人,今日一见“闪电”,如何不喜欢,忍不住极口赞道:“好一匹宝马神驹,大哥从何处得来?”

    太子见问,便撇下冯立,指着可达志对秦王道:“实不相瞒,愚兄知二弟爱马,故此买下这宝马,本打算赠于二弟。只是此马性烈难驯,故此请来这驯马师,打算待他将这畜生驯服后再赠给二弟。”

    原来太子今日请秦王前来,本是有意用“闪电”害秦王。可当兄弟三人交谈之际,太子见秦王似乎已豁然释怨,全无半点猜嫌之意,不觉心中不忍起来。秦王闻言,忙道:“小弟怎可夺大哥所爱,这个断然使不得。”

    偏巧此时从远处闯来一只野猪,太子忙弯弓搭箭,一箭正中野猪。那野猪中箭,转身便往鹰愁岭方向狂逃而去。太子在有意无意之间,纵马便追,冯立等也紧随其后追了下去,只有可达志留在了齐王身边。齐王见状大喜,忙怂恿秦王道:“二哥何不骑‘闪电’一试。”

    秦王道:“此等宝马,还是留给大哥吧!”

    齐王道:“也罢,此马野性难驯,昨日小弟也险些被他伤到。二哥还是莫要骑它吧,免得有何差池。”

    秦王见齐王言语之间似有轻视之意,他自恃骑术高超,哪肯服输,不由得冷笑一声:“四弟若如此讲,愚兄反倒要试骑一骑。”

    齐王闻言忙道:“既如此,可将军便让秦王一试。”

    可达志会意,忙翻身下马,在马背上拍了几下,牵马送向秦王。秦王正要上马,段志玄却劝道:“山岭之间,非试骑烈马之地,殿下还是莫要骑它吧!”

    秦王哪里肯从,翻身上了“闪电”,却见这畜生伏帖柔顺,全无半点暴躁腾跳之意,秦王不免有些疑惑,却见可达志与齐王异口同声道:“怪哉!”齐王更道:“莫非此马乃是上天所赐,助二哥建功立业的不成!”

    这话一出口,秦王不由得想起了火麒麟,便觉得齐王所言颇有些道理。但敬德却觉得有些蹊跷,忙对秦王附耳道:“少时需经过鹰愁岭。”

    秦王闻言一怔,有心下马,却怕齐王耻笑,加之他艺高人胆大,便硬着头皮道:“量这畜生能耐我何!”

    便打马与众人一道追赶太子去了。转眼之间,众人已来到鹰愁岭。这鹰愁岭山高坡陡,人迹罕至,原本并无道路,北周武帝时,在山腰修出一条小道,故称周武帝道。此道左依山壁,右临陡坡,不足一丈宽窄,道虽不长,却极险峻,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不慎跌落山坡身亡。众人来到周武帝道口处,秦王正要催马上道,他身后的段志玄却拍马上前要拉住“闪电”缰绳,不料恰在此时,忽听身后一声唿哨,那“闪电”便发疯一般窜上周武帝道,狂奔直前。秦王大惊,急欲勒缰绳止住“闪电”,那畜生却早飞身闯到道中间,一阵耸身尥蹶,吓得秦王急将双手死死搂住马颈,两条腿紧扣住马腹,任凭“闪电”狂跳,却始终未能将他甩落马。众人大惊之后,段志玄第一个醒悟过来,拼命打马上前,要助秦王止住“闪电”,却见“闪电”忽然腾身跃起,飞出道外,眼见就要坠落山崖,众人忍不住同时一声惊呼。却不料“闪电”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飞回落在道上。段志玄哪容他再有动作,从马上飞身跃起,正落在“闪电”头前,死死搂住马头,向下按去。那马受阻,那肯屈服,只将两条后腿撑住地,腰身向下一塌,便将段志玄甩得险些跌落山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但见敬德、叔宝早飞身跃到“闪电”身后,敬德伸手扯住两条马腿,叔宝却把整个身躯扑倒马臀之上,全力向下压去。只听得“闪电”一声闷哼,身躯略挺了挺,忽然扑倒在地。与此同时,秦王已将身形一晃,早腾身飞离马背,稳稳落在数步之外。只见他神色不变,口中冷冷一笑:“人之生死,自有天命,非人力所能加害也。”

    说罢,回头看看齐王,道:“世民今日为此马所惊,不能再与太子相聚了。”又转向可达志竖起了拇指:“你好手段,将来到秦王府帮我养马如何?”

    说着,便与秦府众人纵马离去。此处交代,后来秦王登基做了天下,果然令可达志改名张万岁,并掌管天下马政,使得唐朝国马繁衍,军民两用不乏。此乃后话,且按下不表。

    却说秦王回到府中,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闷坐。他是何等英明之人,焉能不明白此次遇险,是遭到了太子与齐王的暗算?也更料到有了第一次,便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看来今后自己与太子、齐王,必不共戴天了。想到此处,不由得潸然泪下。却不料正烦闷之际,忽有人来报:“皇上召见秦王。”

    秦王不知何事,只好来到太极殿。只见李渊高坐在龙椅之上,面沉似水。太子建成与齐王李元吉也都在他身边,不远处还站立着可达志。秦王见此情景,料知今日必定凶多吉少,不由得心内一沉,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拜见父皇,却见李渊劈头就是一句:“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你求之未免过急了吧?”

    秦王闻言大惊,忙跪倒在地,叩头不止道:“儿臣不知父皇为何出此言语,还望父皇明示。”

    却见李渊怒气难消:“你对众人言:‘我有天命,当为天下之主,岂能浪死!’难道此刻便忘记了不成?”

    秦王闻言,登时吓得面如土色。

    原来,齐王与太子害秦王不成,料知秦王不会善罢甘休,二人商议一番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恶人先告状,诬陷秦王说了上面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又引可达志为证人。建成在旁又故作公允,只说当时自己并未在现场,但却竭力强调可达志为人忠厚可信,必不会说假话。李渊闻言大怒,便令人立即召秦王前来,加以质问。

    此时,秦王明知必是太子、齐王向李渊进献了谗言,却不知如何辩解,不免一时语塞。

    不知李渊如何处置秦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