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来到道观（七）

    尹喜子将沐殷写字的纸撑起来，惊讶地看着沐殷，尹喜子作为张天师的师弟，来参加这次的仪式，本就是因为张天师闭关。他对于各个领域都有所涉猎，所以最后一场考试才由他来定，不过，他一向不喜这种事务，便叫来那些后辈弟子来评估。

    沐殷本就是突然加入，他也没安排道士，况且他对沐殷很感兴趣，所以自己上来一趟。

    沐殷这字外行人或许会觉得一般，但内行人绝对会称妙。

    沐殷写完这字，也知道了自己找到了自己苦苦追求的那个答案。即使山没有顶，又如何？自己缓缓地走，总会走到更高处，能看到更加美丽的风景，为什么要在意山有无顶呢？他的心结解开，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出名头也未尝不好，被宋乌书认出来也未尝不好。

    尹喜子将沐殷的字展示给观礼台下之人看，皇帝看了这字，没有赞叹，若有所思；小皇子也没有很高兴，感觉到有些失落；一些人赞叹；一些人不觉得有什么好；宋乌书恍然大悟……

    沐殷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台，坐回小皇子身边。

    这时，台上其他的人早就比完，尹喜子站在台上宣布道：“沈屹然，八分；傅灵杰，五分；冯季河，七分……沐殷，十分。”

    除了沐殷，没有人是十分，连九分都没有一个。

    尹喜子又在台上宣布：“录取……”

    没被录取的人显然都很失落，一个个垂头丧气。

    沐殷很奇怪为什么他的名字也在录取的名单上。他疑惑地望向皇帝，皇帝笑着说：“沐殷，你是想在龙虎山学习当个‘神仙’，还是留在如意身边最后当个大官享福一生。”

    沐殷没想到皇帝会给他这样的选择，他愉快的心情一下子便没了，他有些不想离开小皇子，说：“陛下，我若是到龙虎山来，那如意怎么办？不就没人陪他玩儿了？”沐殷与如意在一起久了，便知道，如意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内心真的很脆弱，他想找来玩伴，却没有真正的朋友，沐殷对他与旁人不同，他们便成朋友了。沐殷还记得，有一次他看到沐殷坐在皇帝的亭子里哭，沐殷安慰了他好久他才不哭。那次，他告诉沐殷，沐殷是他的唯一一个朋友，唯一一个兄弟，就是从那时起，沐殷与小皇子成了兄弟。

    小皇子听到这个消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红着眼，满眼泪水，道：“父皇，不要。沐殷是我兄弟，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皇帝没有生气，温和地对小皇子道：“如意，擦干你的眼泪，这样给外人看见多不好。沐殷与你不是同路人，就算沐殷留在你身边，以后你们也必定不会走同一条路的，早晚你们都要分别的。”

    沐殷知道皇帝说的对，他与小皇子必定不是同路人，他注定要去走一条更艰难的道路，想尽办法回到神庭，而小皇子注定要成为一代明君，统治殷国。

    沐殷心里仍是很纠结，他突然一把将脸上的灰尘抹掉，用泪水将脸洗干。对宋乌书道：“宋乌书，你也不用怀疑我的身份了。我就是你六年前救走的人，今天就将这些事做个了结吧。我并不想杀你，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没有为什么。我想你看到我时，便知道我是谁了吧。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处在我的境遇，你会怎么选择？”

    宋乌书的确一直在看他。宋乌书听到沐殷突然之间的一席话，有些发愣了，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皇帝看着沐殷和宋乌书，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皇子不明白为什么沐殷会问宋松苏这个问题；宋乌书思考了一会儿，一下子使自己恢复平静，淡淡地说：“折中，再陪小皇子两年，再来龙虎山。”

    沐殷望向皇帝询问，皇帝点了点头。

    “陛下，我可以带沐殷到我府邸去吗？”宋松苏问。

    “你与沐殷认识？”皇帝问道。

    “是。我们之间有误会要解决，请陛下见谅，不能告知陛下。”宋松苏又说。

    “好。朕先与如意回去了，你们解决完再来皇宫见朕。”皇帝说，说着便离开了观礼席，径自向山门外走去，此时，仪式差不多也结束了。

    宋松苏拉着沐殷坐下，硬是要看完仪式，其他人刚才听见这边的争吵，都望过来，见皇帝走了，又议论起来。

    沐殷复杂难言地看着他，说：“不要告诉殷帝我的身份，我现在是小皇子的侍读。”

    宋松苏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话来，只是点点头。

    两人便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