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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年少真好吗?

    她没有钱,她知道阿妈不会给钱给她买零食的,所以,她没要。突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阿姐。她手拿着一包辣条,脸上笑的特别灿烂。

    她以为阿妈偏心偷偷给了阿姐零花钱,她跑过去质问阿姐:“你怎么有钱买零食啊?”

    阿姐笑嘻嘻的说是阿奶给她的,她起床后阿奶给她塞了一把红瓜子和一块钱。这可让她羡慕死了。这时,幼小的她又有了新的认知。阿爸阿妈不会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的,在外人看来,她是那么的活泼开朗,甚至是调皮捣蛋。在家里人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所有的家庭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看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在自家家长看来,都是优秀懂事的乖宝宝。每次考试成绩出来,自家阿妈总是用同样语气问她:“你考得也麽样噢?”而后,不管她说什么,阿妈也总是认为邻居家的小朋友比自家的出色。不仅是阿妈,家里的阿奶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知道,阿姐从小和阿奶住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两人的感情自然不是她能相比的。阿奶给阿姐零用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

    阿姐笑着对她甩了甩手上的一小包辣条,她乐呵呵的跑近阿姐,分了一小根辣条。辣条辛辣的味道充斥她的整个嘴巴,牙齿上粘上一小粒的白芝麻和黑芝麻,还有红色的辣椒面皮。嘴唇吃得红通通的,已经说明这小卖部卖的到底有多辣味了。

    吃完后,她把染了辣椒油的手指往嘴巴一放,猛地吮吸。很多人和她一样,吃完辣辣后都会舔一口手上残留的香喷喷的辣条油。最近流行干脆面,因为里面有刮奖的奖券。她身边的人都乐此不彼的买完一包又一包。可惜他们没那么好的运气能够一包就中再来一包,往往要开好几包才能有再来一包的中奖小券。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毛钱都没有。突然摸到了裤兜里塞满的野菊花,她突然笑了。

    她从裤兜里摸出一朵,攥在手心里进了校园。

    低矮的一排瓦房,见证了多少人的成长才会变得劣迹斑驳,土坯的墙体隐约可见白漆涂抹的文字。很多人都喜欢在墙上刻画些什么,手里拿小碎瓦片画完就走,有些特别的还会捡来凝固的石灰块来画,画出来就是白色的痕迹,和粉笔画的差不多一样。有些胆大的就会从讲台上偷偷拿粉笔,白的,粉的,蓝的,拿在手里刻画的时候自己俨然老师在课堂上板书。

    她胆子特别小,只好蹲地上随手捡起小石子,然后找了一块低矮的,贴近底面舍别人没有涂画的墙面上小心翼翼的写几个字。字体扭扭歪歪的一点美感都没有,可是在她看来那就是伟大的杰作。

    她写得太认真了,以至于都没有看见后面有人拿着小竹棍,交叉着手。等到她写完了,她才发现。如此,她就被当做课堂上的例子来教育其他同学了。没有人跟她说一声老师来了,她就觉得他们好冷漠,难道为的就是想看她笑话吗?

    她的同桌是一个男孩子,每次都要在桌子上画一条竖线来分割领地,画线的粉笔是在讲台黑板底下捡的,因为老师说过掉落在地的粉笔头用不了了,同学们可以拿来玩。所以她的同桌一下课就会跑到讲台捡粉笔头,以至于他的桌屉里有一大把的粉笔头。他还喜欢用削铅笔的小刀在课桌上钻洞,直到小洞口能够插上一只铅笔,她觉得这样子做真的好奇怪。上课的时候她同桌一定会把笔戳在洞里,等到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这节课她被老师罚站着上课,所以不会有偶尔越界的动作,也不会有故意弄倒同桌铅笔的行为。她心情不好,因为早上刚来上课就被罚站,这换谁都有点小脾气。她把手放在桌子书屉里拿笔狠狠地划着课本。圆珠笔在纸上游动的声音真的很刺耳,她越划越用力,然后,课本被划烂了。随着那“呲啦”一声,无数道目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有疑惑的,有憋笑的,有议论的,有毫不在意的,她在目光投注站在她身上的时候,同时她也在观察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她把他们的神情都收揽在眼里,而后静静地等待老师的问话。

    罗老师很生气,居然有人在她的课堂上搞小动作,还影响了上课。她生气的走到第四组最后一排,手里的书往她桌上一摔,“嘭”一声,把全班人吓得够呛。她低头看着插在洞里的铅笔,她不用看老师都知道,现在老师脸上一定又多了一条皱纹。老师只说了两句表达清楚她的态度了。一是问我究竟想干嘛,二是让我中午放学留下来去找她。

    就这样,一堂语文课就在沉闷压抑的氛围中度过了。罗老师走出教室前,还特意朝她看了一眼。她没在意,下课趴在桌子上,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了那一把野菊花。黄色的花朵闷在兜里太久了,它已经不新鲜了。她一朵一朵的摆在桌子上,对比它们之间的区别。

    突然,有一只手一把扒掉她桌子上的野菊花,它们都掉落在桌脚下,过道里,任人踩踏。那是一个留级的大个头,他身后有一群起哄的,他们笑着,笑得很灿烂。可是她不开心,她皱着眉看着他们,争吵的话就从她嘴里喷涌出来了。

    “臭咸鱼!今天又被老师说了,哈哈哈~”来来去去,他们就是在嘲笑她,笑她是老师不喜欢的学生,笑她没有人跟她一起玩,还笑她只能跟粪堆上的野菊花相匹配。

    她很倔强的反驳,生气极了,她就会动手,可是每次输的就一定会是她。那些男同学比老师还要可怕,所以她不喜欢跟他们接触。可是,她做不到远离这里。她太弱小了。

    不知什么原因,每次都是等打架结束后老师才姗姗来迟,看到的都是她趴在桌子上哭,身边围着一大群人,叽里呱啦的不知在讲些什么。这种场景,她对声音的敏锐感没有了,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啜泣声,以及整个空间的笑声。

    她似乎有了自己的空间,那个别人围观着的狭窄空间。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她如此特殊呢?她不想被人围观,她不想坐在离黑板最远的角落里,她不想在缺少光线的阴暗角落期盼太阳。这里,雨天会有水珠顺着房梁掉落在她的脚边,平时会有蜘蛛在她头上织网。虽然这些都不可怕,但她抗拒这个位置。

    中午放学,她拎着书袋子去老师的办公室。她小心翼翼把自己带到了办公室,这时罗老师在写材料,她没得空理她。她直愣愣的杵在原地,一声不吭。她用余光扫描着办公室,发现有些老师在看着她。她把头埋得更低了。有位老师笑着问她有啥事做。正在写材料的罗老师替她回答了。

    “调皮捣蛋,还打架了。”这说话语气带着方言的土味,但她听出来了老师是在笑她。她沉默听完罗老师和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讲述我的事迹。其他老师笑着,但是她不能辨认出这个笑是为何而笑的笑。

    “这孩子咋都不跟她姐呢?”有老师特别感慨,一说到她姐,总是免不了夸赞一番。她讨厌别人拿她和阿姐相比,比较的结果就是有个在天,一个在地。她认了这个结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办公室里的时刻的,她出了办公室的门,发现校园里空荡荡的,同学们都回家吃午饭了吧。那她,也该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