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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命如蝼蚁

    “乔爷。。。。。。”秋果见乔爷离开,欲拉住他的手臂,说几句暖心话。哪知乔爷不领情,甩开她的手臂只顾往长廊走去。

    望着乔爷阴沉的脸色,秋果欲言又止。转而环顾四周,见后院长廊处有人影晃动,便也不好再言语,只得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长廊尽头处,几个小厮还在忙着把院子里的积雪扫除干净。看今日傍晚天色,明日准能放晴。楼兰城内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半月的暴雪,让城内的老百姓们苦不堪言,无论是出行还是生意都受到极大的影响,天也该放晴了。

    几个小厮原本是瞧见了秋果被乔爷忽视之事,小声嘀咕着嬉笑几句。眼见乔爷和秋果直奔而来,都慌忙低下头,顾及手中之事,若在亥时之前还未把积雪扫除,定会被秋果责骂。

    乔爷入院后,就见把爷蹲在石桌旁,干啃芝麻大饼,便快步走至跟前,笑着说道:“把爷,看来老夫的银子给得还不够多?竟让你半夜在此吃得如此敷衍。”说完,转过身,望了望站在身后的秋果说:“你去厨房温两壶热酒来,再弄几盘好菜,让把爷暖暖身子。”

    “是!”这番话,秋果听起来如此顺耳,就像在招呼自家娘子去做份内的事情。她忘却之前的怒意,脸颊泛红,娇羞地回应道。随即,她拿起手帕捂住嘴,速速往柴房走去。

    望着秋果的娇羞之态,乔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他转过身,请把爷到屋内详谈,两人相互寒暄几句后,乔爷问道:“今日有何异样?”

    把爷作揖,微微弓腰,恭敬地回答道:“天黑之际,六个着白衣之人从后院潜入,步履缓慢,两两搀扶,似乎都受了伤。待他们进入院子后,就被几个壮汉搀扶着往那长廊下的地道走去,消失在那栋阁楼之下。”说完,把爷抬眼望了望乔爷,见其听得认真,又说道:“白日里,也就陆续入院十来个奴隶样的人,却是没见有人出来。”

    一定是崖上那六个白衣人,真该一剑杀之,乔爷暗自悔恨道。

    这瞬间,乔爷想起崖上那位有情有义的少年,似乎称那六个人为师叔,难道他也是巫族之人,不过看那六人布的阵法是想置他于死地,若是同门中人,下手也着实狠毒。最让他疑惑的是,那少年提到杀了殷寒便可拯救他们,能控制这般厉害之人,定是巫族非常厉害之人。殷寒是谁?若是能寻到那受伤的少年,说不定还能寻些线索。

    越想越不妙,事态越来越严重。

    乔爷责怪自己平日里看书甚少,做事欠思考,若是早点悟出这些零碎的线索,在崖上随便抓一个活口问之,说不定还能寻到新的线索。看来以后做事不能再如此莽撞,得布局深远才行。

    在一旁毕恭毕敬候了半天的把爷,正悄悄关注着乔爷脸上来回变幻、阴晴不定的脸色。

    此时,秋果带着两个小厮端着酒肉来至屋内,摆好桌后,瞧了瞧把爷青黑的脸色,不敢言语,静候在旁。

    把爷闻着那满屋子的酒肉香,咽了无数口水,又不敢上前食之,只能眼巴巴的盼着乔爷赶紧回神。

    乔爷寻思片刻后,想到还要去夏都尉府邸,便转身往屋外走去。忽然间,乔爷见把爷和秋果几人还在屋内,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果真是老了,把爷慢用,老夫还有些急事,先走一步。”说完,竟见把爷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秋果身上,眉头微蹙,厉声说道:“女管事还不去前院伺候夫人。”

    秋果一听他竟然当着下人的面如此大声呵斥自己,面无表情地甩手离开。

    “你们两个小厮好好陪把爷喝酒!喝完寻辆马车送把爷回棒子巷!”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递与把爷,便转身离去。

    “多谢乔爷!”把爷接过银票,眉开眼笑,看了半晌才塞入怀中。见乔爷离开,也不顾甚形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真是一副狼吞虎咽之态,看得两个小厮目瞪口呆,捂嘴直笑。

    而此时,乔爷已往南街去。

    夏都尉府在南街的中段,离这里尚需一段路程,但他并未骑马,怕引起巡逻的注意。毕竟此事现在还是个人行为,只因除恶心切,并未得到官家许可,待他找寻到确凿的证据再禀告老爷。

    夜色漫漫,长街空空。

    乔爷顺着西街走至尽头处,四下张望片刻,便从一栋低矮的阁楼处跃上屋顶,直奔南街去。

    ......

    ......

    南街夏都尉府

    此时已是子时。

    夏府内一片寂静,在稀疏的月光之下,屋顶上青色的瓦片泛起微微白光。

    乔爷从屋顶一跃而下,轻轻点落在院中的台阶之上。抬眼一看,发现眼前的屋子正是都尉的卧榻之处,便蹑手蹑脚地走至门前,正欲敲门之时,忽闻一声:“乔爷,好久不见啊!”

    乔爷听后,便知是都尉,缓缓转身,笑道:“不愧是都尉府啊,难逃你的法眼!”

    在楼兰待了十几年,乔爷最为佩服的人有三位,一位是战功赫赫的孤世大将军,一直镇守在边疆守护楼兰国土。一位是顾老爷,对宫内事宜鞠躬尽瘁,对他和余十一更有救命之恩。而另一位就是眼前这位守护城内安危的夏都尉,年方四十多,身材魁梧,身手了得,一脸刚毅,眼神清澈,做事果断而正义,乃是孤世大将军的得意干将。

    “请入内详谈,外面寒冷至极!”夏都尉从长廊暗处走出来,高大魁梧的身姿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

    两人入屋之后,乔爷便把巫族以及百草阁之事告知夏都尉。

    夏都尉听闻之后,沉寂片刻说道:“王上已下令封城,安排太尉带领禁军守护皇城安危,且命我带领将士封住城门和巡视长街各处,若发现可疑之人当即杀之。你若能确定那百草阁有不明之处,定需细细探明真相,唯恐巫族之人布下陷阱,至城内百姓于危险之中,绝不能伤及无辜。”说完,来回顿步片刻,目光便和乔爷对视,笑了笑,又说道:“明日亥时,我将50个将士扮成奴隶分批送至棒子巷,挑选些瘦弱精干之士,饿其几顿,鞭打几下,有多惨扮多惨,为了救国之路,不算甚,你且在那等候就是。”

    乔爷听得夏都尉安排得如此妥当,极为佩服地说道:“实不愧被城内百姓尊为护城神将,我等悉听都尉调遣。”

    夏都尉走至茶桌前,烫了一壶好茶,端与乔爷,说道:“有乔爷这般除恶护国之人,乃是我楼兰之幸也!”

    “我乃一介武夫,不足多提,待明日有甚动静,再与都尉联系。”说完,乔爷接过茶杯,喝了口热茶,便作揖告辞。

    望着乔爷一跃而起离开院子,夏都尉的脸色逐渐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忽然,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黑影出现在夏都尉眼前,冷冷地说道:“不愧是军中好将,行事果断。明日,尊夫人和幼子是否还能活命就看都尉了。”说完,从怀中取出一瓶药丸放入夏都尉手中,冷哼一声,又说道:“快去给夫人和幼子服下吧,明日的解药,待明日再说。”说完,一转身就消失在屋外。

    此时,夏都尉浑身颤抖,脖子青筋暴怒,猛地拍案而起,又往后倒退几步,慌忙扶住桌角,才得以稳住脚步。

    到如今,夏都尉都认为他是在做一个可怕的梦,这个梦从他今日回府开始。当他回到府邸之时,见大门敞开却未有守门小厮,顿感不妙。便速来庭院之中,只见长廊、花坛、凉亭、假山四周都是丫环、仆人、小厮的尸首。那些尸首双目圆瞪,面色枯涸,嘴歪鼻斜,表情扭曲痛苦,身体蜷缩成团,真是惨不忍赌。见此情景,他飞速来至屋内,四处寻找夫人和幼子。最后,终于在后屋找到被捆绑在房梁的夫人和幼子。

    可惜,夫人和幼子昏睡不醒。直到那个带着金色面具的黑影出现,他以武会之,却败在黑影手下。为了妻儿,只能与其交换条件。他真不敢相信这个黑影如此阴险恶毒,竟然趁他不在潜入府内,让夏府上下几十口人惨死于此。还用巫蛊对付手无寸铁之辈。世间竟会有如此阴险恶毒且武艺极高之人,着实令人胆颤心惊。如此祸心,想要彻底除之,恐怕希望渺茫。

    楼兰危也!

    夏都尉垂头抹泪,长叹一声,紧握药瓶往屋内爬去。

    ......

    ......

    夜色沉沉,风声潇潇,长空中飘落的零星月光也被那厚厚的云层遮挡得干干净净。

    清晨

    楼兰古城的天气犹如孩童的脸,由悲至喜在转瞬之间。时而大雪纷飞,时而晴空万里。

    今日,阳光普照。

    护城河里的冰雪融化大半,从城西的班卓桥流进来,然后环绕城内一圈后,又从城东的岷株桥流向古城外。而古城墙上斑驳的砖块铺满苔藓,一片青绿,也甚为好看。

    此时,把爷正带着两个跟班来至护城河边,商议着去百草阁盯梢的事宜。

    “把爷,快看,那护城河里有个黝黑的东西,就是那块浮冰之上。”跟班麻六扬手指了指漂浮在河面上的一团黑漆漆的物件,惊讶地嚷嚷着。

    “何处?快去抬起来瞧瞧,说不定还能拔得点值钱的东西。”把爷掸了掸袖口,挺直腰板,跟着麻六往河滩走去。顿了顿神之后,忽又转身怒视还站在岸边的胖子,嚷道:“站得跟真的似的,想当爷也得有爷样才行,也不瞧瞧你那肥样,赶紧给我滚下来,当心爷把你踹下河。”

    胖子回过神,瞟了一眼把爷那副要吃了人的怒气模样,吓得双腿发软,拽着衣角颤悠悠地跑下来。路过把爷身边时,不小心擦到了把爷的长衫,连忙跪下求饶,悻悻地说道:“把爷,小的错了,不该蹭刮你的衣衫。”说完,侧着脸,一副怕被挨打的表情。

    “还算你识相,若是弄脏我这身衣衫,明儿还回当铺不收,小心我今儿就把你买了当银子使。”把爷铁青着脸,恨恨地说道。说完还不解恨,抬脚就是一骨碌,那胖子便沿着斜坡滚到了河里。

    “胖子,快,快,在你身后,快逮住。”麻六指着刚落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胖子嚷道。

    胖子呛了几口冰水,晕乎乎地抹了抹脸,一听麻六叫嚷,便转身向那团黑漆漆的物件扑过去。

    “胖子,抱紧了!”麻六在岸边招呼着。

    待胖子靠近河边,麻六奔上前帮着他将那团黑漆漆的物件拉上来。打眼一看,惊呼道:“把爷,好像是个女娃,又黑又丑还死得很惨的娃。天呐,多晦气!”麻六说完,捏着鼻子闪到一边去。

    把爷一听,十分纳闷,摩挲着紧贴在下巴上寥寥无几的胡须,快步上前瞧了瞧。

    果不其然,那女娃衣衫褴褛,浑身黝黑,裸露在外的黝黑皮肤上伤痕累累,脸上黑得五官不明,且发髻凌乱,沾满了草渣儿和黏糊糊的血迹,活脱脱是一个被践踏的奴隶模样。

    把爷也忍不住说道:“这是何人所为,怎能如此对待一个女娃,真是世风日下啊!”说完,又看了看刚爬上岸的胖子,环顾四周,命令道:“胖子,试试还有没有气息,若是死了,你就把她背到乱坟岗去,挖个坑埋了,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胖子听了此话,一愣一愣地往后退,极不情愿地说道:“若是还活着怎办?”

    “活着,若是活着那可是件极好之事,把爷晚上请你们吃肉去。”把爷捋了捋胡须神秘兮兮地说道。

    麻六凑上去,满脸疑惑地望着乐滋滋的把爷,不解地问道:“把爷,恕小得愚钝,这丑娃就算是还活着,能卖几个价格?甚至可以说没有人家愿意掏钱买个这么丑陋的人。”躲在河边的胖子也配合地点点头,坚定认同麻六的看法。

    “哎!你俩这辈子为甚当不了爷,为甚?滚一边去,看看把爷我怎么把这残局扭转。”说完,把爷不屑地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两个跟班,自顾上前试了试鼻息。惊喜地说道:“活着,还活着,发财了!又有银子赚了!胖子,快过来背回棒子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