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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冥王之子

    唔,这小子又玩甚鬼把戏,牧云裳紧蹙眉心,不解地望着这个猜不透心思的小师弟。近几年,这家伙变化颇大,再也不是那个随便糊弄几句,就能紧巴巴地跟随她的小跟班了。虽然,她的剑术领先于师弟,可如今却不能轻易地使唤他,甚觉不习惯。

    见北殇递来一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眼神,牧云裳假装未瞧见,心念道:竟用我那老掉牙的方法来对付我,门都没有!便甚是潇洒地撩起衣角,捋着额前的一缕青丝,快步走出了帐篷。她倒要看看,这个老不死的国师究竟有何图谋。

    北殇摸了摸脑门,不甚明白师姐的意图,看来这三年未见,着实沟通不了,连使唤他的眼神都忘了,他这招还是跟她学得呢,大楷意思就是: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两人出了帐篷,远远就瞧见营房大门处,站着数十个清一色的禁军,眼神犀利,气势颇大。为首的国师,年岁颇大,一袭白袍,面慈须白,乍一看,仙风道骨,慈眉善眼,还误以为是天上神仙下凡或是哪位隐世高手降临于此。岂不知,这国师为了寻找这副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凡胎肉体,耗费了多少心血,杀尽了多少修行之人。只有这般,他才能练就强大的修行之术,来维持他在世间的一切。

    提及国师,话又得从头说起了!

    国师是何许人也?不臣不相,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权利,直接带着禁军,执行皇帝的命令。这一点,皆因他是当朝圣天皇帝最为器重之人,且皇帝还将龙体长生不老之期望,寄托在了国师的身上。

    圣天上下,对于国师的来历,都不敢肆意猜测,只知晓他曾救过皇帝的命。那是在四十年前,圣天与外族的交战之中,身为太子的皇帝被外族挟持,欲杀之际,国师从天而降,以一敌千,反败为胜,并护送太子回至圣天。

    在此后的数年中,国师作为太子的老师,跟随太子住在宫内。后来,老皇帝突然驾崩,国师又帮太子除去后患,凳上了皇帝之位。这般大恩,对于皇帝来说,着实感动,便封他为国师,享皇族无上荣誉。

    国师又以精湛的占卜术和长生丸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将御医处交于他打理,皆在为皇帝秘谋长生不老之术。十八年前,国师算出西海有种神草,能炼制出效果俱佳的长生丸,便告别皇帝,一直流浪在外。直至三年前,他才带着许多珍奇玩意和所谓的长生丸回来。为此,皇帝还在宫内大摆宴席,为其接风洗尘。

    国师为何有此能耐,还须得细细说起!

    原来,这国师乃是万年前从冥界逃至人间的冥王之子冥子幽。当初,混焱鼓动冥王与天帝作对,天帝大怒,带着天兵天将将冥海封印于荒芜之下。大战之中,冥界伤亡惨重,在冥子幽的元神被天帝击碎的那一刹那,冥王竭尽全力将冥子幽的一缕元神送出了荒芜,期望日后有翻身之日,而冥王和混焱皆被击沉于冥海海底。

    那冥子幽的一缕元神飘出冥海之后,因力量甚微,无法塑形,更无法修行,就这般凄惨孤独地在极北荒芜之上躲藏了数千年。他不甘心这般活下去,决定离开荒芜,寻找一条生路。又过了几千年之后,在经历了漫长的旅程和无数的风暴雷电侵袭之后,他终于逃至荒芜的尽头处。在这片了无人烟的僻静之地,竟遇见了一个临死的修行之人。

    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冥子幽怎会错过。趁那修习之人还有一口残存之气时,便飞入了他的体内。从此以后,他便以修行之人的身份入了世间。待他在世间活了数十年后,寄存元神的凡体肉胎渐渐衰老,他又重新物色下一个修行之人,如此延续,便将元神渐渐稳固。

    百年前,冥子幽来至圣天国,在一次两国交战中,他以修行人士的身份救了负了重伤的太子,并追随太子回了皇宫,后来还被封为国师。待他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后,在圣天国生存着实是游刃有余。暗地里,他则在皇家陵园里修建了暗室,关押了许多修行人士,让其在里面闭关修行,待冥王复苏之际,供冥王吸食人灵。当然,他的国师身份只是他存在于世间的一个幌子,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在人间等待时机,寻找墨灵石,助父王复活,拯救冥界。

    十八年前,天显异相。

    冥子幽便知父王经历万年沉睡之后,已经渐渐苏醒过来。不过,父王若想复活,须得借助强大的力量。譬如,引出玄幽之境中的太阴幽荧,只有借助这般强大的力量,冥王才能不惧天界之威,占据世间之地。虽说寻找玄幽之境着实不易,六界都甚少有人知晓其所在之处。那是一个六界之外的上古世界,只有寻找出女蜗补天之后遗落在世间的弥天古卷和上古墨灵石,才能有机会寻找到玄幽之境。

    冥子幽日观星辰,盯紧天界的一举一动。他知晓父王苏醒会引发永夜的来临。如今荒芜之上的夜空已是黑云密布,天界定会出手,阻止冥王复活。果不其然,他发现天帝为了阻止冥王的苏醒,已将墨灵石塑成灵女入世间轮回,欲让她带领世间修行之人去寻找弥天古卷,并将其一一销毁。这般套路,他怎可不知。若是弥天古卷被销毁,就无法找到玄幽之境,更无法引出太阴幽荧,这般冥王想复活皆是笑谈,永夜也不会笼罩世间。

    其实,在三年前,冥子幽便发现了灵女的踪迹,所以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待他寻至楼兰之际,灵女又不见了踪影。于是,他便回至圣天,苦苦等待灵女的出现。而今日,他忽觉城内有异样,似乎有两股强大的力量在都城上空盘旋、纠葛。他速速用冥念感知,果真有一正一邪之力在争斗,看来这股强大的灵力便是灵女之力,而这股狂妄的邪魔之力则来至魔界!思及此,冥子幽狠狠啐了一口,道:“这魔界胆子着实太大,竟敢染指灵女之事,看来魔尊夜离的野心颇大。如此,须得抓住时机,趁魔界还未派人入侵世间,必须将灵女抢到手!”说完,他速速带着禁军,匆匆赶至长街之上。可惜,待他赶来之时,灵女已经消失了!

    当务之急,便是将灵女找回!

    冥子幽带着禁军一路快马加鞭追赶而来,他用冥念感知到灵女入了圣天营房之中,便领着禁军来此。他深知皇上注重军权,为了不让皇上起疑心,便收敛起性子,在营房外候着,只是遣人去告知驻扎将士,需要立即搜查营房,寻找女魔头!

    “请问国师大人到此,有何要事?”牧云裳甩着步子走至营房门口,歪斜在门框上,将长剑拿在手中摆弄着,憋着嗓子,一副爱理不理之态。

    国师冷哼一声,并未正眼瞧她。心想到,这牧翛之女竟这般有眼无珠,若是哪日落入我手中,定得好好教训一番。随后,他杵了杵手中的黑木拐杖,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看北殇,言道:“今日都城有外敌入侵,扰乱了圣心,谁知有个叛逆之徒竟是此营房中人,还将那女魔头带走,你是营中副将,还不快带禁军去搜查营房!”说完,又笑了笑,言道:“营房重地,怎可让女子入内,看来这牧翛着实教子无方啊!”

    “你这老头子,不会好好言语啊!别以为有圣天皇帝给你撑腰,你就不知天高地厚,我爹爹的名讳,岂是你能直言的!再说,像你这般孤寡之人,凭甚说人教子无方!着实可笑!”牧云裳早就看不惯国师的所作所为,她暗地里得知国师为求永生,杀了许多修行人士,还建了一个秘密基地,关了许多修行之人,她爹爹正为此事烦心,已着手私查此事。为此,她私下里早就将他的祖宗几千辈骂了个遍。

    冥子幽听了牧云裳这般刺耳之语,眼神坚定,紧绷着脸,依旧不紧不慢地笑着。虽然他的心里早就将这个不长眼的女子捏得稀碎,但是为了顾及大局,仍是保持着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随后,他捋着胡须,转脸望了望身后的禁军头子阚绅,便缓步离去。此刻,他已经感知到灵女已不在营房之中,不易在此逗留,便挥手带走一半禁军。

    见国师不怒不恼,淡然离去,北殇和牧云裳反而不知何故,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寻思着,这国师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究竟有何花招。片刻后,皆将疑惑的目光望向阚绅。

    这阚绅当然领会了国师的意思,他跟随国师多年,对他的一举一动皆了如指掌,已然成了国师的心腹之人。此时,他不想多言,只须将那个带着灵女逃到营房的将士抓获便可!他也预料到,此人定和灵女有莫大的干系!见国师已离开,便厉声言道:“快将那叛逆之人带出来!否则,将血洗营房!”

    “哈哈……哈哈……你敢!”北殇气得面颊通红,指着阚绅的脸言道。牧云裳拽住北殇,她从阚绅冷血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祥之兆,欲带着北殇回至营房。

    “我有何不敢!这般引魔入城、毁家灭国之人,就算就地正法也不算甚事。就你,区区一个副将竟敢在我面前叫嚣,也不打听打听我阚绅是何人?”说完,阚绅手一挥,余下的十来个禁军直接冲上去,将北殇抓住。

    牧云裳见北殇被抓,立刻拔剑上前。

    那阚绅见状,跃至牧云裳跟前,不怀好意地说道:“啧……啧……多娇艳的女子,学武着实可惜了,还不如随我入宫,金山银山应有尽有!”

    “混账!皇帝的眼睛着实瞎了,竟将你们这群恶贯满盈、狼心狗肺、贪得无厌的家伙当看门狗,今日让我来替天行道,灭灭你们的魇气!”说完,转身,扬起长剑,朝着阚绅刺去!

    “哟哟!这火爆脾气,着实难得,正合我意,看来改日得登上剑阁,亲自向岳父大人提亲!”阚绅嬉皮笑脸,踮着身子,故意向着牧云裳的衣衫上蹭去。

    虽说牧云裳的剑法也算一流,可这阚绅乃是都城十大高手,禁军的头领,想要击败他,着实不易。只见牧云裳羞红了脸,气急败坏地追杀着阚绅。

    此时,营房中的将士得知阚绅带人来捣乱,纷纷拿上武器前来助阵。北殇原本正与那十来个禁军厮杀,忽见手下之人带着兵器冲出来,恐怕殃及他们,便将长剑收起,和那阚绅言道:“走吧!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你敢连累我手下之人,小心洛将军要你的脑袋!”

    “北殇!北殇!你不能去!”牧云裳欲上前拽住北殇,却被禁军挡住。

    “若不然,你也同我一起去,这样路上也好互相照应照应!”阚绅拿出绳索将北殇捆绑好,贼眉鼠眼地望着牧云裳婀娜多姿的身段,嘴角口水直流。

    “找死!”牧云裳凤眼怒睁,撩起裙角,持剑飞身跃去!

    “你等小女子,改日再来疼你!”阚绅握住牧云裳的长剑,舔着嘴皮言道,那双贪婪的眼睛里,邪念一览无余!随即,挥手言道:“走!此地不宜久留!”

    “将军!将军!”将士们被禁军堵在门口,欲冲出来。

    “听我令!速速回营房,待洛将军回来自有定论!你们且稍安勿躁!好好驻守边防!”说完,又侧脸看了一眼牧云裳,眨了眨眼睛,笑一笑,说道:“天亮记得回去!”

    望着北殇被阚绅带走,牧云裳哪还有心思呆在营房,慌忙骑马去寻爹爹,须得想办法将北殇解救出来。她知晓,北殇可是爹爹的命根子,比她这个女儿还要紧,若是落入禁军之手,蹲进天牢之内,着实很难活着出来。

    马蹄声声,消失在密林之中。

    阵阵鸟鸣划破长空,天边渐渐泛白,一轮红日欲冲破云层,正撕裂着光芒,从云缝里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