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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章 何以安生

    陌小苏这般轻飘飘之声,撞击在水滴之上,飘然而去。

    此时,湖面之上暴雨如注,竟是言辞耗尽修为布下的水龙阵被幻烟破之。在这危机时刻,尚在龙腹之中的觅听,还未寻得言辞所在之处,便同他一起坠落至湖水之中。

    原来,殷寒被言辞用水龙阵困住之后。浅念见言辞深入龙腹之中,深知危险,便飞身紧跟。待她入了龙腹,屏住呼吸,用无剑之术唤起水剑直追殷寒,以助言辞一臂之力,欲同他一起将殷寒置于死地。

    不过,待浅念入了龙腹之中,沙砾横飞,湖水浑浊,视线模糊,瞧不清殷寒身影。她紧追不放,片刻之后,总算瞧见他被一股黑色的邪魔之力包裹住,逃得极快,水龙阵似乎困不住他。可见他的魔功大增,万不能掉以轻心。思及此,她觉水剑无法乘胜追击,便又幻起湖中沙砾为剑心,水为利刃,竭尽修行之力,推向那团邪魔之力,试图将他一招毙命。

    剑声、风声、雨声,潇潇于空,声声入耳。

    哪料到,待浅念快将殷寒刺中之际,突然从他手持的蛇骨扇中飘出一团黑烟,幻成一个黑衣女子,搂着他,魅惑地斜觑着浅念,瘆瘆笑着,一眨眼间,双掌幻出,便将剑阵击破。

    浅念打了个哆嗦,心尖儿颤了颤。

    此人,浅念曾经听大师兄言过,应是那魔界幻烟。这幻烟伙同殷寒在世间做尽恶事,着实该替天行道。她须得不惜一切手段,将其除之而后快。于是,她趁幻烟冷笑之间,扬手握住一块疾驰而来的沙石,割破了掌心,再用无剑之术,幻出体内血液,凝聚成一把血剑,直击幻烟。

    红红的剑身,发出血腥的寒光,刺破了幻烟的黑袍。浅念苍白的脸颊刚刚浮起的笑意,却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原来那血剑被幻烟一转身便弹开,只将黑袍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这是浅念未料到之事,她曾自以为傲的无剑之术,竟伤不得幻烟分毫,慌得用尽最后之力,使出玄术,将血剑闪至幻烟身后,直刺殷寒胸膛。

    “啊!”一声惨叫传来。幻烟回身一瞧,见殷寒中剑,沉于水中,慌得封住他的气息,渡于邪魔之力,将血剑拔出,捏得粉碎。随后,拂袖一掌,击中浅念腹部。

    浅念仰面沉于龙腹之中,顺着浑浊的水流在沙砾间来回撞击。只听得幻烟一声咆哮,一股黑色的邪魔之力冲出龙腹,破了言辞倾尽全力布下的水龙阵。

    “生而不息,生生死死,死而不灭,死死生生”。浅念默默念叨着这句初入青隐寺之训言,缓缓闭上了双眼。。。。。。

    话又说回来,陌小苏这声惊呼,大猫也是听懂其意。虽是被这水龙阵的大场面惊呆了神色,不过还是速速回过神来,向着湖面俯冲下去。

    雨水颇大,淋得大猫毛发尽湿,灰色的长毛,黏黏糊糊粘在一起,像一团杂草窝,比泡天池还来得透彻。当然,驼在它背上的三人也是淋得如落汤鸡般舒爽。

    北殇见水龙阵瓦解,溅落之水打在身上火辣辣疼,慌得用陌小苏的蓝袍裹住三师姐,将她稳稳地抱在怀中。随后,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大猫后背上,生怕她一不小心,会滑至湖水之中。待他抬眼一瞧,又见陌小苏悬空半个身子,侧脸盯紧湖面上的动静,甚是不放心,又腾出一只手来,拽住她的衣衫。这两两相顾着实让他累得心慌,即使他吞下了四师姐的灵丹妙药,伤口还是隐隐作痛。

    一番颠簸之后,大猫带着三人刚触及湖面,便见那道黑影在湖面上蜻蜓点水般,飞跃两下,便将言辞和觅听带出湖面。随即,那黑影又故意在大猫身边绕了一圈,以示威胁之后,又跃过飞瀑,闯过四季之色,来至崖边。

    “扑通!”那团黑影将言辞和觅听扔在崖石旁,便飘然幻成人形,瞅了瞅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儿,柔声言道:“夫君!这两个将死之人随你处置!不过,那大猫背上还驼着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儿,其中便有陌小苏,我且将她生擒,让你好好折磨一番,以便消消气!”

    寒气袭人,雪花纷纷扬扬,四周死一般寂静。茫茫一片雪色将青隐寺掩盖住,分不清哪是密林,哪是崖谷,哪是寺庙。

    殷寒于黑雾散尽之后,才稳立于地,惨白的面颊上布满鲜红的划痕,一身黑色的长袍已被水龙阵中的沙砾划成筛漏,前胸一大片衣衫已被血迹染得通红,于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他知晓今日若不是幻烟在蛇骨扇中助他破了水龙阵,他可能就葬生其中了。随即,他冷眼望着地上二人,一手拂去额前的碎发,一手捂住被血剑刺伤的胸口,沉沉言道:“推下崖谷,以疗我坠崖之痛!”说完,拂袖扬起蛇骨扇,一股邪魔之力幻出,汇成一阵风,将言辞和觅听刮至崖边。

    此时,言辞已是经脉俱裂,只残留一口气息硬撑着,对于生死,他早已不惧之,唯一遗憾之事,便是未得到浅念的垂爱。若是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她一面,知晓她安然无恙,也便是死而无憾了。他既不挣扎,也不哀嚎,紧闭着眉眼,等待着坠湖与浅念相聚。

    所幸觅听还未伤得太重,不过她见殷寒的蛇骨扇中所幻出之人,定是大师兄言及的魔界之女幻烟,心知不妙,须得想办法通知天池之巅的大师兄。此时,她趴在崖壁之上,装得奄奄一息,想趁二师兄坠崖之际,能将其接住,以免再次伤及其身。按理说这古月湖动静颇大,大师兄就算入了天池神殿,也该有所感应啊!她正在思忖之际,一回头,瞧见了殷寒那双阴狠的眼神,着实唬得不轻。

    “四师姐!今日一别,愿来世也别再相见!”说完,殷寒扬手一挥,衣絮飘飘。“啪嗒!”一声,蛇骨扇展开,无数的蛇状物飞出扇身,向着崖边二人扑过去。

    觅听没料到这殷寒竟然如此狠毒,将她逼入绝境还使出如此阴毒之招。她听闻大师兄谈起这蛇骨扇,乃是魔界之物,最喜吸食修行者之气魄。她瞅了一眼蛇状物飞行之速,又望了望二师兄,见他离崖边约莫二尺宽,便猛扑过去,将其拽至崖谷下。

    随即,觅听一声清鸣,拽着二师兄往崖谷坠落。“二师兄!醒醒!我是觅听!”觅听轻声唤着,用仅有的飞行之术支撑着两人的体重,片刻之后便深感无力。她很是遗憾没修得三师姐的御剑之术,眼见着那些蛇形物吱吱而来,如饿狼扑食般,她着实忧心忡忡。

    “喵呜!”大猫一声嚎叫,窜至觅听身旁。

    待觅听将言辞放在大猫背上,陌小苏慌忙扶住他,挪出地方,让他和浅念合盖蓝袍。

    瞧着言辞眉目紧闭,面色灰暗,一想起平日里疯癫搞笑之态,觅听的眼睛闪亮亮,浸满泪水,瞧了瞧,甚是心疼地言道:“二师兄和三师姐皆受了重伤,宝儿乖,你速速将他们带至安全之处,那殷寒在绝壁崖前,你且从后山而入,进入青隐寺等着我!”说完,又摸了摸它那毛茸茸的脑袋,望着陌小苏和北殇说道:“你俩务必照顾好三师姐和二师兄!我且去天池知会大师兄!”言毕,她见那蛇形物扑面而来,慌得双手推至大猫后脊之上,欲将大猫推开。

    哪料到,觅听一松手,却被疾驰而来的蛇形物缠住,吱吱叫嚷着,侵入她的骨血之中。

    “师姐!”陌小苏惊呼着,从大猫身上飞身扑下,抱住觅听往湖面坠去。

    北殇一手稳住三师姐,一手扶住二师兄,眼睁睁望着陌小苏与觅听往下坠落。心里暗自骂道:这个丫头真是疯了,为何总是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这般折腾我的心,让我何以安生。思及此,他脸色极其难看,气得浑身颤抖。大猫见状,哀嚎一声,只得飞身离去,欲从桃林后方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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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何送死?还不速速离去!”觅听挣扎着,欲扒开陌小苏的手,厉声斥责道。

    “念念师姐和言辞师兄需要你!你快离开!”陌小苏望着觅听被蛇状物侵袭的黑洞洞的脸颊,抽泣着嚷道。

    果不其然,陌小苏一来,那些蛇状物纷纷从觅听体内飞出,围绕着她旋转。待它们越聚越多,将她覆盖之后,便伸出一条条黑色的信子,舔舐着她的衣衫。随后,它们如利剑一般刺入她的骨血之中。

    一阵亮光闪过之后。

    陌小苏闷哼几声,望着亮如白昼的夜色,嘴角微微抽搐着,似笑非笑。觅听望着她身上发出灿如星辰之光,总算相信她是灵女转世,正是惊讶之际,一个黑影跃至觅听身后,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想逃!哈哈,堂堂青隐寺之人竟落得如此下场,着实有愧于世间高人之名!”说完,幻烟一掌挥出,幻出的邪魔之力宛如一头猛兽,直扑向觅听。

    这动静可不小,掀起一阵狂风,伴随着一团黑雾,刹那间就将觅听淹没。原本她就被蛇骨扇中的蛇魅伤了身,这股邪魔之力竟将她生生困住,似乎想吸尽她身上的修行之力。在这片令她窒息的黑暗之中,她凝神入境,试图用仅存的一丝意志保持清醒,不被这邪魔之力蚀心。

    “哈哈。。。。。。着实不堪一击!”幻烟嘲笑着,幻动着手掌,将笼罩觅听的黑色邪魔之力收得更紧。

    “啊!”觅听自觉筋骨皆碎,疼如万箭穿心,不由得大叫一声。

    幻烟听得觅听的惨叫声,更是得意忘形,原本就邪魅的眉目,此刻更是扭曲到变形,就在她欲将觅听捏碎之际。

    “嗖!嗖!”一条长鞭从空中忽现,以极快之速探入邪魔之力中,将觅听卷走。

    觅听微微睁开眼睛,望着救她之人,会心一笑,柔声言道:“五师弟,师姐甚是想念你!”说完,双眼一闭,倒入南浔怀中。

    南浔面色冷峻,见觅听师姐伤得颇重,以点穴封住了她的丹田之气,飞身跃上青隐峰。

    风声潇潇,夜色凉如水。

    南浔仍旧是一副绝色之貌,只是面色多了份从容淡定。只见他青丝挽髻,墨木别之,眉目如画,神色笃定,一袭青衣裹身,手持神鞭,甚是洒脱。

    原来,至从野孤岛一战,南浔被殷寒算计,坠崖而亡之际,却被他母亲织的白尺凌救了性命。不过彼时他伤得颇重,已是陷入昏迷之中,师尊于梦境中将他唤醒,赐予他一碗天池之水,洗去世间尘缘,并将殷寒夺走的神鞭取回,带着他来到青隐峰,入了天池神殿闭关修炼,以清除他体内污浊之气,巫术之根,明其心智,渡其修行。如今,他慧根已净,得到师尊真传,不闻尘世,只护师尊之言。

    见南浔这般离去,幻烟楞了片刻,觉得这神鞭有些眼熟,似乎是殷寒所求之物,难不成那个巫族小子还活着。正欲飞身追赶之际,一根金色的丝线从天而降,迂回曲折,于眨眼间生成一张网,将陌小苏体内的蛇魅逼出,将她救走。

    此人,便是大师兄君卿。原本他于傍晚时分入了天池神殿,因大荒经着实要紧,也是师尊叮嘱之事,他便顾不得师尊和五师弟还在幻镜中闭关修行,便将大荒经用画术送至幻镜之中。

    师尊感知大荒经入幻镜后,便苏醒过来,和君卿细细探讨了大荒经秘图。可这大荒经虽将世间之地描得细致,却未标注弥天古卷之下落,也未记载该从何处寻之。以至于瞧了半日,也就于楼兰城郊寻到一处疑似之地,只因此处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塔楼,塔楼顶上画了一个小之又小,形如圆月的圆圈。

    师尊虽已几千岁,白发苍苍,额纹初现,却神采奕奕,面色红润,着一身白袍,手持佛尘,比那世间花甲年岁之人还显得硬朗几分。见君卿脸色凝重,便宽慰道:“世间之物,既存之,则有其源。这大荒经由你看护,待日后护灵女去寻弥天古卷。”说完,轻轻挥动佛尘,将幻镜中的南浔唤醒。片刻之后,南浔便于神殿之中的铜镜里飞身跃出。

    “你且跟随大师兄下山除魔!”师尊抚须言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望着君卿和南浔走出神殿,师尊细细打量着神殿内的一切。他已预料到,这方看似简朴,却是他一砖一瓦建起来的神殿,恐怕立不过今日。一丝不舍夹杂着决绝的神色从双眼中闪过,他缓缓闭上眼睛,打坐于空,静静等待着风暴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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