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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互相残杀

    那朵幽冥之花诡异无常,耀武扬威地从尸首后背腐烂之处窜出,灼灼燃烧,见有活物立于眼前,便如猛兽般喷出一根根通火的火舌,扑向陌小苏,欲将她的气息吸尽,变成下一个温暖的巢穴。

    哪知南浔反应灵敏,拽住陌小苏急速躲闪。那朵幽冥之花扑了个空,只得匍匐在尸首之上,等候时机。它既不甘心从这具快被吸干的皮囊离去,又眼馋于唾手可得的新物,纠结之间只得疯狂地舞动着火红的花瓣,以释怒气,那血红露骨的花蕊像一只独眼恶物,死死地瞪着急速离去的活物。眼见活物逃得越来越远,无奈之下,它只得将那些探入皮囊内的火舌悉数收拢,快速卷缩,凝聚成团,欲以全力,冲向那两个飞奔而去的活物。

    南浔回头看了一眼,眉梢一挑,嘴角露笑,已然瞧出端倪。

    这朵幽冥之花无论从大小,还是修行年份,皆比不上皇陵之上那朵邪魅之花。应找准时机,趁其不备,甩出神鞭,极速抽打过去。如此细想,他吸取了神鞭着火之经验,并未直接打在幽冥之花上,而是击中了那具尸首。他的手腕用力翻转之际,便掀起了那具尸首僵直的双腿,连同那朵正欲飞出的幽冥之花,一起坠至索桥之下。

    扑通一声,尸首坠落于血河之中,还未起伏便被河中那些守候已久的光点吞没。而那朵艳丽无比的幽冥之花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懵了圈,待它回过神,正欲旋转逃离之际,已被那些从血河中飞驰而出的光点团团围住。

    嘶嘶了了,发出一阵令人寒颤的惊悚之声。

    片刻间,那些光点已经密密麻麻地粘在幽冥之花的火舌之上,不顾它奋力挣扎,将火舌一点点吞噬殆尽,随后又波及花瓣,直至钻入花蕊之中。待这朵幽冥之花被蚕食干净之后,那些光点也越来越大,有的鼓如花苞般,似要胀裂开来,有的忽闪几下便开出两三片花瓣,皆发出嘶嘶呜鸣声,甚是满足地潜入血河之中。

    “这些无耻的幽冥之花竟互相残杀,如此变态至极,真不愧是来至冥界的邪魅之物!”陌小苏愕然地望着血河之上,言语颤微地说道。忽又想起国师手中的黑手杖,又疑惑地问道:“当日荒野之上,国师奄奄一息,得以破轿而出,似乎是他手中的那根黑色手杖起了作用,想必那根黑手杖也不是件凡物。”

    南浔眉头微皱,紧握锁链的手掌已勒得青紫,他调整了站姿,将陌小苏至于身前,望着前面隐约的光亮,沉默片刻之后开口说道:“这只是一碟开胃小菜,恐怕厉害的还在后头。先不说这些幽冥之花或是国师的黑手杖有多厉害,就瞧瞧这地宫的规模,也不是一朝一夕方能建成的。依我看,少说也得数百年,才能在这座皇陵之下开凿出如此巨大的空间,更何况圣天国一向管控森严,怎能容忍国师在皇陵之上动土。”说完,他环顾四周,沉了口气,又言道:“国师瞒着圣天皇藏身于此,定是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就如大师兄曾说过,国师喜好游历世间,说不定以此为借口,掩盖他将修行之人带至皇陵之下,以满足他练就邪魅之功,繁衍冥界之物的恶行。”

    “大师兄为何不趁早将其灭之!”陌小苏心里咯噔一下,寻思着既然大师兄知晓国师抓囚世间修行之人,为何不亲手将他铲除,何须等待他常年祸害世间。

    “放长线方可钓大鱼!”南浔身体微微僵直,神色警惕地望向龙首之处,又言道:“其实,师尊在数千年前就已用天语之术悟出了冥界之人入侵世间之事,且日日勘星占卦,好不容易算清其落脚方位,几次下山找寻却毫无收获。后来师尊通过幻境,耗费大量元气,才算摸清此人如此难寻之因。”

    “是何因由?”

    “原来此人入世间之时正值人间大劫,六界动荡不安。且此人恐不是完人,仅仅只有一丝元神从冥界逃出,为了在世间活下去,他选择寄居在活人体内,且随时有可能换新的寄主,隐藏至深,极难确定其踪迹。”说及此,南浔沉沉叹气,又言道:“直至十八年前,北极天象堪危,永夜蔓延,又重现万年前的景象,师尊参悟天之预言,才敢断定冥界是这场浩劫的主谋,便接受天之重托,让大师兄游走世间,找寻其踪迹。”

    “那大师兄可否找到?”

    “找到了,此人便是国师,不过意外之处便是大师兄无意间又发现了另外一个更为可怕的存在!”南浔脸色堪忧,忆起与大师兄交心之言,不由得摇了摇头,虽说他入山才几年,且大部分时日都在闭关修行,不过在与大师兄寥寥几次言谈之中,却觉得如故人般畅言不止,实则令他欣慰不已。

    “难道是那个救走国师之人?”陌小苏眼珠一转,想起荒野之上那片流动的夜色,猛然说道。

    南浔点了点头,望着陌小苏甚是期待的眼神,忽觉今日言语颇多,有些后悔不该给这个莽撞的师妹透露太多秘密之事,便说道:“还是先顾及眼前之事,你我皆受师尊所托,永夜之危迫在眉睫,若是耽误楼兰之行,恐会殃及世间一切。日后所做之事,须三思而后行,切记不可过于莽撞。”说完,一个转身,便同陌小苏跃至三步远。

    “莽撞,你说我莽撞,这救人之事堪比救水火,我怎能见死不救!不说也罢,那就烂在你肚子里,捂一辈子当咸菜!”陌小苏皱了皱眉,没料到南浔竟有这种自私的想法,还将秘密深藏,不愿告知,真是拿她当了外人,就如当头一棒,打破了她对他的幻影,心尖儿颤了颤,委屈地言道。

    “嘘!”南浔察觉出前方有异动,低头轻声说道。陌小苏见他竟未有丝毫安慰之心,凉透的心尖又像被冰雪覆盖般,久久缓不过气来。

    索桥晃得紧,二人快跃至龙首之处,忽闻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

    南浔警惕地扬起头,侧耳倾听,辩出这声音来至龙首之后。他低下头,示意陌小苏蹲下,随即他屈膝躬腰,缓缓扬起头望向龙首。紧接着他突然挺身而出,往龙首奔去。陌小苏正惊讶之际,便传来了南浔的声音:“这里还有一个喘气的!”

    陌小苏听罢,攀住锁链正欲起身之际,南浔已跃至她身边,将她拦腰带到龙首处。

    龙首处还有几截木板侥幸逃过刀口,稀啦啦地铺在三条锁链之上。金色的龙角和胡须在黑暗中忽明忽现。只见有一个人斜靠在龙颈处,双手剧烈颤抖着,十指相扣,紧紧地握着一把利剑,发髻松乱,正侧脸对着陌小苏。

    陌小苏望着此人尖瘦丑陋的老脸上竟窝着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心里陡然一颤,着实没料到这剑阁之人会是个瞎子。带着疑惑之心,她又悄然靠近几步,细细瞧了瞧,才发现此人衣着与剑阁之人一样,皆是黑衣裹身,便挣脱南浔的手臂,一步跃至那人跟前,惊喜地问道:“前辈也是剑阁之人?”

    那瞎子点了点头,激动得浑身颤抖,后脑勺磕在龙须之上咚咚作响。

    南浔冷冷望着这个剑阁瞎子,猜测着此人能在血战中活下命来,定属世间高手。见陌小苏离他如此近,心里甚是不安,甚是粗鲁地将她拽开,厉声言道:“报上名来?”

    那瞎子忽然冷笑一声,将利剑横搁在腿上,捂住腹部,扭曲着面颊,艰难地说道:“快去阵眼之中救人!”

    “你怎知我二人是剑阁派来的?”南浔缓缓抬起握紧神鞭的手臂,甚是不信任地问道。

    “就凭你二人身上特有的熏香,便知是剑阁派来之人!”那瞎子鼻孔里噗呲一声,不屑地回应道。说完此话,他就像耗费了所有气息般,胸脯缓缓塌陷下去,佝偻着背,沉重地喘息着。

    对于南浔这种忽冷忽热的性情,陌小苏着实有些不习惯,她再次挣脱他南浔的手臂,奔至瞎子跟前,俯身蹲下,放低声音言道:“阵眼在何处?被困之人是谁?”

    那瞎子抖动着下颌骨,一把抓住陌小苏的小腿,张大嘴巴欲言又止,如鲠在喉般,支吾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来。陌小苏见他一口气息忽上忽下,在喉咙间徘徊不定,表情又极其痛苦,心知他气息微弱,若不救治,气落之际,便是命损之时。

    瞧在眼,急在心。

    陌小苏回头瞧了瞧南浔,见他仍旧一副漠然之态,冷冷地立在原地,心里顿觉不快。慌得从怀中掏出那个救命小布袋,将最后两颗药丸子倒在手心之中,递至瞎子嘴边,诚恳地说道:“这两颗药丸乃是难得的神药,陆大人吞服之后效果极好,止血固气,调息养气,你且先服下药丸,待我与你渡气调息,再慢慢道来!”

    “且慢!”南浔一听她又要出手相救,急忙阻止。陌小苏瞟了他一眼,冷冷言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说完,将费桐扶起,打坐于索桥之上,欲渡灵气为他疗伤。

    “咳咳!“费桐眼睛虽瞎,心却如明镜。他喘息片刻,松了口气,才抬起双手,举至半空。药丸落掌之时,便塞入口中,费力咽下。半晌之后,待他缓过神来,便觉呼吸顺畅,气息渐足,躬身感激地言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老夫感激不尽!如今,老夫年岁已长,已是黄土掩面之时,姑娘更不必耗费修行,能得姑娘药丸相助,老夫已是三生有幸!”说完,顿了顿,又将脸庞转向陌小苏,似乎他的双眼能洞察一切,言道:“虽说不知姑娘与剑阁有何渊源,不过能不惧危险,只身前来,如此英勇,也让我等万分敬佩!老夫冒昧相问,剑阁除了小姐云裳之外,再无女子为徒,敢问姑娘属何门派?”

    陌小苏笑了笑,如此被夸,难言娇羞之态,便言道:“门派甚是偏僻,不提也罢。只是我二人与北殇相识,正好在剑阁借宿一宿,不巧半夜遇见陆大人伤重回剑阁。。。。。。”说及此,她才想起自己并未征得陆大人同意,私自夜闯陵园,便打断言道:“这位是南浔,我师兄,一身好武艺,行走江湖四海为家!”

    南浔眉头皱了皱,不解地望着陌小苏,心想到这丫头竟然撒谎都如此顺溜,看来心眼子是越发多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也理解了她是何用意,毕竟提及青隐峰话题颇多,还是避开为妙,不然又得费不少口舌才能解释清楚。

    “原来二位侠士是北殇的友人!这小子总算长大了,能结识尔等侠义之士,想必这些时日他也颇有长进!”说完,顿觉气息渐丰,又言道:“姑娘这药丸实乃神药,老夫服下之后效果甚好啊!

    “此处险恶,乃是国师老巢。阁主和云裳先后皆被国师带至殿宇之内的阵眼中,生死难测,你我须得速速救人。”说完,转过身子,望着三丈之外的铜门说道:“我是剑阁老五费桐,前面死去之人是老三叶阳,还有老四韩刀已坠河而亡。。。。。。”说及此,他一脸落寞,言语尽是哀伤。

    “国师还活着?”陌小苏虽有预料,知晓他还未损命,不过却未料到他竟能恢复得如此之快,能以将死之态对付这几位剑阁侠士,看来此次想活着离开,恐怕须费不少周折。思及此,她心中恨意渐起,紧锁眉头,紧紧盯着围墙之内的楼阁。南浔瞧出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先救人要紧!”

    “阵眼就在那龙柱之下!”费桐悄声言道。

    陌小苏搀扶着费桐起身之际,忽闻南浔在身后沉沉说道:“不妙!”她慌得回头瞧了瞧南浔,探出身子,望向索桥之下,果真见那血河之水如沸水般翻滚,发出阵阵咆哮之声,密集的光点从浪头上飘出,缓缓飞至殿宇楼阁之上,然后漂浮在龙柱四周,映照得那条巨龙闪闪发光。

    “盘龙阵!”南浔脱口而出!

    “南大侠好眼力,未入阵中,仅凭眼力劲就能瞧出此阵,真是后生可畏啊!”说完,费桐从腰间取下空空的剑鞘,消瘦的脸颊之上浮现出坚毅神色。此阵法就连他也未曾见过,还是阁主牧翛闯入阵眼被困,才悟出此阵是上古邪魅阵法。

    原来半月前,师兄弟四人在牧翛的带领下,潜入皇陵之中,费尽周折,蹲守数日,也未曾发现皇陵有何动静。

    无奈之下,牧翛只得用盗墓之法,算出山南西侧有条甬道可能直通地宫,便用剑术布阵,打开了甬道之门。谁知入了甬道七天,弯弯绕绕,来回穿梭,仍旧在原地打转。好不容易发现一处铜墙铁壁,以剑破之,竟有水流涌出,正惊讶之际,老三叶阳便被暗流卷走。牧翛慌得潜入水中相救,也被激流冲得无影无踪。而老四韩刀和费桐在暗流中奋力将老六陆剑推出甬道,让其逃生回去搬救兵,随后也淹没在激流之中。

    陆剑好不容易逃出了甬道,竟又在皇陵之中遇上幽冥之花,以死相拼,身负重伤,才得以逃至神道处,幸好黑马闻声赶来,才带着他飞奔回剑阁。

    而他逃出之后,其余四人却被暗流带至不同的甬道之中。

    牧翛和费桐冲入血河之中,被无数光点灼烧得疼痛难忍。牧翛只得御剑带着费桐飞入殿宇之中,哪料到入了殿宇便中了埋伏,万箭齐发,被困阵眼之中。牧翛为了救费桐,耗尽最后之力将其抛出殿宇外,而他则被国师抓走。

    费桐被抛出之际,正巧遇见叶阳与韩刀在索桥之上。二人正与一团奇异之火厮杀,他见势不妙,冲入其中,三人一同勇斗那朵诡异之火。无奈那团火着实厉害,吸干叶阳修行之力,抛在索桥之上,又将矛头对准重伤的费桐。如此危险之际,韩刀飞身扑向那团烈火,与它一同坠入血河之中。

    历经血战,费桐奄奄一息。待他醒来之际,只觉浑身无力,躺在索桥上等死。忽闻牧云裳之声,他大惊失色,抬头望去,只见那国师拖着云裳从对面索桥上经过,消失在铜门处。

    思及此,费桐脸色发黑,拳头拽得咯吱响,厉声说道:“国师不死,圣天难安!”说完,他悲切地嚎叫一声,扬起手中的利剑,飞入空中。一阵白光在黑暗中闪过,只听咻的一声,那道白光从龙首处掠过,飞向他的剑鞘之中。

    “好剑术!”南浔低声说道。

    陌小苏弯眉舒展,梨涡浅笑,拂袖一挥,双掌落于费桐后背。还未等他开口言之,一股强大的灵力便注入他的体内。

    “你。。。。。。”南浔脸色极差,甚是无语,随之叹气说道。他心知这丫头心性倔强,却没料到竟这般我行我素,不顾自身性命之忧。只得小心翼翼地守护在她身后,警惕地盯着四周的动静。

    黑暗之中,殿宇之内,光点如繁星,围绕着龙柱旋转。

    陌小苏打坐于空,凝神入境,一丝丝银白色的灵力从她袖间缓缓飘出,将费桐笼罩其中。

    忽然,南浔双耳煽动,听得一阵密集的呼啸声从围墙之内传出,陡然震惊,脸色突变。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知晓是密箭袭来,慌忙挥起神鞭,用余光瞟了一眼萦绕在费桐身上的灵力,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