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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虚幻之境-----恶果

    怀抱真切而又温暖。

    这一刻,才使得顾池风感觉到他还活着。至从离开楼兰之后,他总觉自己生活在一场奇异的梦境之中,混乱、颓废、迷茫、不安......让他感受不到活着的温度。每逢绝境,他总会设法说服自己。即使是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也要找到一个努力活下去的借口,抑或是希望。

    “若是顾夫人知晓你还活着,不知会有多高兴!”诺朵公主仰面望着顾池风,那双纯真而热烈的眼眸好似藏有诉之不尽的言语。待她抬起头来,才缓缓松开他的臂膀,脸色绯红的细语道。

    “我娘......还活着!”顾池风紧紧地抓住诺朵公主的手,激动言道。

    诺朵公主点了点头,扬手摸了摸顾池风的脸颊,附耳悄声说道:“夫人藏在深宫密室之中,有宫女侍候着,一应俱全,你且安心。”说至此,她偷偷瞟了眼大祭司,又说道:“近日得知许多怪事,着实令我心烦意乱,待我回楼兰之后再与你细说!”

    “难不成那大祭司真是鬼族之人!你恐要当心!”顾池风神色堪忧地说道。

    “你怎会知道?不过大祭司比我父王还要疼爱我,就算他是鬼族之人,也定不会伤害于我。只是如今世间临大难,楼兰难安。大祭司说鬼族有可藏身之处,先带我来瞧瞧。虽对许多事情还不甚明了,事已至此,随遇而安则罢。”诺朵公主嘘了一声,又悄声说道:“听大祭司说你们来此是为了寻救世古卷,难不成你也入了修行之道!”

    “说来话长!”顾池风叹息道:“西恒还好吧!”他忽地想起那个机灵可爱的皇子,若是见面,恐已认不出来。

    “西恒有顾夫人陪伴,你我都安心!”说完,诺朵公主牵起顾池风的手,小声道:“祸从口出,且小心行事!”随即,便带着他来至大祭司身旁。

    对于大祭司这个人,顾池风并不陌生。虽接触不多,却曾在宫内远远见过几面。原本,他对医术之外的事务便很不上心,只是知晓这个大祭司深得王上敬重。不仅是公主的夫子,还是楼兰的福寿星。但凡宫内有甚重大节日,王上皆会邀请大祭司来消灾祈福。

    见了大祭司,顾池风恭敬行礼表达了敬意。随即安静地守在公主身旁,不再言语。大祭司侧目细瞧一番,似乎一眼便看清了顾池风那颗赤子之心。片刻之后,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才算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似乎对这个楼兰名医颇为满意。

    “郎才女貌,匹配得很!”见二人久别重逢,如此情真意切,阡挠头略显羞涩地笑着说道:“真未料到顾少爷这般有福气,竟能将美若天仙的姐姐娶回家,着实深藏不露啊!”说完,他转过身去将南浔拽至身旁,示意巫神好好学着点。哪知南浔并不喜这一套,神情冷漠且孤傲,目视着远方,好似众人在他眼中只是些草木而已。

    天色渐亮,一抹鱼肚白好似天外之笔,出现在灵山顶上,将山巅的奇峰险境描得栩栩如生。依稀可见密林之间瘴气缭绕,似有山泉之声淙淙流淌,似有飞鸟啼鸣好不热闹。山灵地杰之境,令众人心潮澎湃。

    这番顾池风抱得美人归,着实令北殇拍手叫好。心想着早就看出这小子心有所属,果真憋了个大瓜。思及此,他忍不住蹦了起来,扯着嗓子吼了两声。哪知还未尽兴,便听得陌小苏在他耳边碎碎说道:“你瞧瞧那余十一,神色有些不对劲!”待他用余光瞟了一眼,顿觉不妙。只见余十一的眼睛里已露出了嫉妒仇恨的小火苗,正阴沉地盯着顾池风,令人后背发凉。

    “又有好戏看了!”北殇好似瞧出了端倪,压低声音说道。正欲转脸再与陌小苏分析分析这部好戏之际,忽见那大祭司正向他走来。

    步履轻巧如影,眨眼间便来至北殇跟前。

    “多谢神人出手相救!”北殇瞟了一眼那大祭司的眼睛,便疾速低下头感激言道。就这一眼,他便觉得此人着实不凡。那双凌冽深邃的眼神好似能看穿人心,直抵最软弱或是秘密之处。

    “你二人携手竟破了这无形影壁,着实了不得!后生可畏啊!”大祭司似笑非笑,那抹紫色目光凝视北殇片刻之后,又转脸望向陌小苏,搓手言道:“这位姑娘的灵气在疾速消失,若是再遇见强劲之敌,恐怕会有性命之忧,须得尽快翻越灵山,入虚幻之境!”

    “此处难道不是虚幻之境!”听得这老人如此说来,陌小苏疑惑地问道。她寻思着此人道法高强,定是那鬼族之人。既然出手相助,恐有同谋之心。或许是为了古卷而来,也或许是其它原由。不过他为何将公主和余十一带入此处,难不成这两人是被他胁迫而来。不过看这两人的神情好似心甘情愿。特别是余十一,竟带着大小包裹,好似远行般自在。思及此,她唯一可以确定之事,便是这两人皆知晓来此的真相。便试探着问道:“你是鬼族人!”

    “六界大同,心往一处便无甚区别!我既是楼兰大祭司,也是钟楼守钟人,更是鬼族之得力干将。”大祭司淡淡言道,沉吟片刻之后,他望着陌小苏那双藏满星辰,清澈的眼眸,又说道:“此处只是入虚幻之境的甬道而已,待翻越了灵山,入了空门,便可至虚幻之境的入口处。这座灵山本就是虚幻之境的坟头山,三面临甬道,一面接空门。山上皆是已死或半死不活或等死的妖魔鬼怪。灵山每加高一寸,虚幻之境内的妖魔鬼怪便会消失成千上万。”说及此,他叹息道:“天色渐亮,正是攀山好时候,若是待夜幕来临之际,恐会生变故。事不宜迟,还是先入林要紧!”说完,他转身仰面望向不远处那座连绵起伏,陡峭险峻的灵山。驻足片刻之后,便拢紧黑袍,往密林间走去。

    来世十八年,大祭司期盼了十八载。

    作为鬼族大祭司,他已记不得活的年岁有多久。在这无数个万万年间,他历经了数不尽的坎坷磨难。

    永夜弥漫世间之缘故,他岂能不知。这一切皆是由天界与冥界之间的恶战引起的恶果。

    万年前那场恶战还历历在目。

    当初冥王自大狂妄,猜忌狠毒,与他那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师傅合谋,勾结妖魔二界,突袭天界,欲强夺天帝之位。

    岂不知,这一切早就落入了夜神眼中。天帝得知后大怒,带领各路仙人与天兵天将将冥王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时的鬼族还在冥界管理之下。

    大战之后,天帝为了泄愤,将冥界封于荒芜之下,又将鬼族囚禁于虚幻之境中,且世代为囚徒。还将冥界与鬼族之人处以极刑,形魄分离。冥界之人只剩白骨之躯,而鬼族之人只留魂魄,苟且偷生。

    对此处境,鬼王怎会甘心。他怎可能让子孙后代皆为囚奴,关在这暗无天日之地。待鬼王听闻那上古巫族的墨灵石可塑万物,且被天帝藏于虚无之境中,命女娲后人看守,便命儿子太子冢去寻虚无之境。

    虚幻无尽如海,虚无只如沧海一粟。

    说来也巧,那太子冢在虚幻之境中守候了几千年也未寻得虚无之境。就在他欲放弃之际,竟遇见了女娲后人--弦夕,并与她一见钟情。

    那弦夕深爱太子冢,一刻也不愿分别。便瞒着族人将太子冢带入了虚无之境中。没多久,弦夕便生下一子。哪知被姑姑们发现,将太子冢囚禁了起来。后来,弦夕思念成疾,偷偷带着儿子去救太子冢,却发现鬼王已带兵攻入虚无之境。

    就在弦夕深感愧疚之际,那太子冢已被鬼王救出。在鬼王的胁迫之下,他杀了弦夕欲得到墨灵石。

    弦夕死了,墨灵石却仍不见踪影。

    鬼王大怒,抢走了珍宝和族人,一把火将古堡烧成了灰烬。而太子冢回去没多久,便因悔恨而自焚。

    岂不知,弦夕临死之际,已将墨灵石放入了儿子怀中,并耗尽最后一口气将儿子送出了虚幻之境。

    最后,其子落人间,灵石入天际。

    天帝虽知虚无被毁,但见灵石安然,也就不想再为此费神。便将灵石隐于苍穹之颠,让玄鸟守护。

    鬼王痛失爱子伤心欲绝,发誓一定要寻得妙方来恢复血肉之躯,不再做孤魂野鬼。

    多年之后,鬼后又怀了身孕。

    鬼王大喜。待他和大祭司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冒险去世间觅得凡体肉胎,给未出世的公主铺一条生路。没多久,公主的魂魄出生。鬼王冒着灭族风险,耗尽半数修为将大祭司和公主送至灵山脚下。随后大祭司便带着公主穿过了甬道,用鬼术破了界,来至楼兰钟楼。为了留好退路,大祭司又用鬼目锁住了入口,并将其隐入钟楼之中。待他在钟楼待了几日之后,便占卜出楼兰皇宫内有尊贵之人降生。且此女降生之后便会因窒息而夭折。觅得如此机会,大祭司怎可错过。便带着公主的魂魄入了皇宫,守护在凤翎宫内,等待皇后临盆之际。

    没多久,皇后产女,就在那女婴快要窒息之际,大祭司将公主的魂魄渡于皇后肚中。眨眼间,便听得一声嘹亮的啼哭之声,一个眉目如画,白白胖胖的婴儿入了帝皇之家。

    后来,大祭司便设法取得了楼兰王的信任,一直留在公主身边,呵护她成长。

    哪知过了几年之后,王上被青玥贵妃魅惑,竟冷落了皇后,还听信其谗言,将大祭司赶出了宫,住进了祠堂之中。为了公主安危,为了隐于世间不被天界发现,更为了公主能在立足世间,大祭司忍住了杀青玥之心,等待着这些人一个个消失于世间。

    直至几年前,大祭司察觉出了永夜之危,知晓是冥王欲借世间万物之灵复活。以他对天帝的了解,天帝定会阻止冥王苏醒。最好之法便是引起六界之乱,他好在暗中坐收渔利。

    果不其然,天帝拿灵女做诱饵,引得妖魔鬼怪互相残杀。又以毁古卷为由,让灵女引冥王来虚幻之境。冥王既来之,怎会轻易离去。此地乃是通往天外之地的必经之路,若是能寻得古卷去了天外之地,岂不是能引出天外之异兽来助他攻打天界。要知晓传闻这守护天外之地的上古神兽乃是太阴幽萤,最爱食鲜活灵气之物。世间如此浩瀚,万物之灵恐怕深得那神兽之心。天帝摸清了冥王之贪念,欲将他打入一个永不可复活的深渊。

    眼见着那邪魅之力离楼兰越来越近,大祭司只得速速带着公主离开。一则,这么些年,他竟未曾得到鬼王的音讯,就连占卜通灵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以至于他甚是忧心鬼族是否有了变故。毕竟十八年前,鬼王破了六界之规,冒着灭族之险,将他与公主送至人间。倘若被天界发现,鬼族恐怕又会陷入一场腥风血雨之中。另则,灵女寻卷救世,手中定有大荒经。若是跟随她一同入虚幻,便可轻易回至鬼族。永夜弥漫,人间已如地狱,他须得带公主回鬼族避难。

    不过对于这几个寻卷之人的底细,大祭司暂且还不能完全摸清。按理说以他的通灵目,一眼便能知晓这几人的前世今生,善恶好坏。哪知除了阡,可一览无余之外,南浔、北殇与陌小苏皆令他疑惑。

    南浔,虽是巫族人,却暗藏鬼族气息。且已算是死过之人,仅仅是靠强大的修行之力在支撑。如今,随着这股修行之力的来源毁灭,他的命数也将尽。若不是他手中的这根神鞭,在暗中渡于其鬼魄之气,支撑着他回上古巫族,恐怕他早就死于归途之中。

    此神鞭大有来头。

    之前,大祭司曾怀疑南浔是鬼族之人,抑或是太子冢与弦夕之后人,因他知晓弦月的儿子落入了世间。但是待他用鬼术探知后发现他只是巫族人,并未有鬼族血脉。而这鬼族气息来至于这神鞭之中。

    原来这神鞭之中竟暗藏着一根鬼族的筋魄。这根筋魄的主人便是弦夕之子--蝉澈。至此,大祭司才明白为何南浔要去找寻上古巫族,那是蝉澈想寻到自己的根。不过他知晓蝉澈已化作九头灵蛇,且他为了回虚幻之境,还与那青隐寺的师尊做了交易。

    师尊以灵女之事来和蝉澈做了交易,欲得到丹珠成仙。哪知九头灵蛇寻得灵女之后,竟未履行承诺。师尊得知大怒,四处寻找九头灵蛇也未见其踪迹。正巧他得知巫族南浔与灵女相识,且于野孤岛丢了命,便将其引入空门之中,以强大的修行之力恢复其命数,收其为弟子,入青隐寺修行。欲待寻卷时机来临之际,让南浔与灵女一同入虚幻之境,替他找到九头灵蛇,取得丹珠。

    哪知后来竟在灵女体内发现了丹珠,师尊大喜,偷偷将丹珠取出。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将其子殷寒的灵魄放入了丹珠之中,以求能轮回复活。

    得知南浔境地如此凄惨,他未忍心告知其虚无之境已毁灭。虽说还有女娲后人在鬼族为奴,但此刻时局不明,他未敢给南浔希望。待回到鬼族探明真相之后再细说。

    而对于北殇和陌小苏,大祭司只能看清其二人今生之事。这一点确实令他生疑。以他来看,这二人的前世已被封存。为何会封存?被谁封存?他未探明真相。六界之中,他看不透的人不多。

    欲于苍茫之中觅得万物真相,何其难!

    ......

    ......

    望着大祭司缓缓往密林间走去,诺朵公主慌得拽住顾池风跟随而去。余十一见状,脸色陡变,正欲飞奔过去,忽被阡拽住胳膊,说道:“你的包!”

    “送你罢了!”余十一冷冷言道。随即疾速甩开阡的手,奔向公主。

    “当真!”阡兴奋地手舞足蹈,皆因他早就闻出了这包裹之中有肉香,见余十一头也不回地走掉,他像只恶狼般飞扑过去。

    “见者有份!”北殇抢先一步,趴在大包小包之上,狡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