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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虚幻之境---夜色沉沉 万籁俱静

    落日余晖铺满草滩,使得这片广阔的荒原宛如金色的海洋,在灰暗的天色下畅快地奔涌着。直到这些翻涌着的浪头搁浅在乱石滩上,才又打着旋儿,绕着弯儿,拐向那片遥不可及的黑沉沉的远方。

    风声呼啸,四野静谧。

    魇兽振翅高飞。就在它俯身之际,陌小苏回头望向那片密林。此刻的密林已如一团诺大的火烧云,悬浮在天际。那绚丽的焰火映入她的眼眸之中,使得她那清澈的眼神中泛起一抹奇异的光芒。

    黑暗与光明流转之间,虚幻与真实交织之际,令她觉得这一切仿佛都置身于梦境之中。

    半晌过后,陌小苏回过神来。

    回首之际,她神情淡漠地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不由得想起大祭司谈及灵山时的那番暗淡神色。她知晓明日攀山定有一番艰难。又念及北殇的伤势颇重,南浔修行渐失,大祭司带伤硬撑......一切的一切,着实令她愁绪万千。叹息之际,她缓缓搂住魇兽的脖颈,轻柔地趴在它的背脊上。

    寒风拂面而过。

    陌小苏默默地望着一晃而过的草滩,任凭草尖上的光晕涌入她的眼眸之中。那些灿灿光芒,如暖阳般浸润着她疲惫的心,令她放松警惕,缓缓入睡。

    天色将尽,余晖隐没。

    魇兽飞旋,荒草连天。

    当天色落尽之际,那座屹立在荒野尽头的灵山反倒显得更为清晰。轮廓巍峨,峭如斧劈,好似一扇巨大的门横隔在天地之间,将四野之境一截两半。

    ......

    ......

    灵山下荒石滩

    黑袍落地,众人现。

    只见大祭司盘坐在黑袍上,捋着胡须,仰望着灵山,缓缓言道:“天色已晚,且休整一宿。待天明之际,可行攀山之事。”说完,他回首看了一眼疾驰而来的魇兽,方才安心闭目沉息,凝神入境。

    就在大祭司入境之际,黑袍幻成一把巨大的伞,悬于石滩之上。黑幽幽,亮锃锃,将众人笼罩其中。

    “巫神,这老头古怪得很!”阡紧拽着南浔的衣角,有些害怕地打量着满脸褶皱的大祭司,寻思着这老头不知晓活了多少年。随后,他又谨慎地瞟了一眼公主和顾池风,悄声道:“这两人一直像个木偶似的,会不会已经死了......”

    “切勿胡说!密林之行,大祭司功不可没。若没有他出手相助,恐怕你我早已葬身密林之中。”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道:“阡,你已长大。这世间之事要比巫族复杂得多,你且谨记要善恶分明,知恩图报,不可图一时口快,伤及无辜。要知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阡知晓巫神又要开始说教了,正犹豫要不要捂耳之际,余光忽又落在躺在旁边的北殇脸上,慌得叹息道:“北殇为何还没醒来?恐是伤得颇重。难道灵力和起死回生丸都失效了?”说及此,阡伸手摸了摸北殇的额头,仍旧冰凉,不觉皱眉道:“好端端的一个人,竟被弄成这副模样,着实令人心疼。”说着,他又可怜兮兮地嘀咕道:“巫神,这地精怪太猛,阡不想再呆下去了。阡想家了,阡想和巫神一起回巫谷......”

    “一旦离开世间,踏入虚幻之境,便没有了回头路。”南浔沉沉言道:“待寻得古卷,解除永夜之危,我便带你回巫族,永世不再踏出巫族半步!”

    “一言为定!”阡听得喜笑颜开,忽又说道:“别忘了带陌姐姐,我还等着巫神娶亲之日送我大礼呢!”

    “娶亲之事,以后别再提及。你也知晓巫神不能婚娶,为何总是触犯族归,小心回了巫族,好生处罚你。”南浔肃穆道。沉吟片刻,他饶有兴致地望着阡:“我倒是很好奇,阡到底想要什么大礼,说来听听?”

    “谁说巫神不能娶妻了。我可是听长辈们提及过,有巫神娶妻的先列,且不止一两次。”阡一本正经地说着。

    “此事暂且不提,你且说来听听,难不成是想要神鞭?”

    听说神鞭,阡吓得不轻,慌得摆手道:“巫神这般说笑可使不得,会要了阡的小命。”说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道:“杀无痕。”

    “原来是这玩意,我还以为你会让我给你讨媳妇呢?”说着,南浔从怀中拿出杀无痕,说道:“拿着。本是师姐赠予之物,理应不能转赠他人。不过,若能物尽其用,防身护命,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阡暂且不能要。以后再说,待巫神......”话音未落,阡忽闻魇兽之声,寻声望去,只见魇兽疾驰而来,急忙欢呼道:“巫神,陌姐姐回来了!”说着,他拽了拽南浔的衣衫,奔向陌小苏。

    魇兽伏地拢翅,堪比三头大牛。舒展开来的背脊在不停地微晃着,好似那摇床般令陌小苏睡得甚香。

    “陌姐姐!”阡走进一瞧,才发现陌小苏已经睡着了。不过,待他转念一想,又担心她会不会因受伤昏迷,慌得扯了扯她的衣角,悄声唤道。见她没有回应,又试了试她的鼻息,才沉下心来,确认她只是睡着了。

    “斩天剑!”忽然间,阡那怜惜的目光被陌小苏手中紧握的神剑吸引住了。好奇之余,他悄然伸手去摸了摸。指尖触及剑刃之际,竟陡然迸发出一束火苗,将他的手指灼烧得生疼,若不是他躲闪得快,恐怕连皮带骨给烧成了灰。惊恐之际,他连声哀嚎道:“疼死我了,这神剑着魔了!”

    “阡,你在作甚?”陌小苏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望着阡。

    “剑走火入魔了,差点烧掉了我的手指头!”阡捧着手指头,委屈地诉苦。

    “让我来瞧瞧。”陌小苏跃下魇兽背脊,拉过阡的手,细细瞧了瞧。见他的手指头已红肿掉皮,急忙幻出灵力敷在手掌上,安慰道:“阡一定很疼吧。这神剑着实越发不听话呢,竟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你。且让北殇好好收拾它。”

    “也罢,没必要与神剑争论对错,好歹也是件防身神器。”阡忽然降了语调,悄声道:“他还未醒来,陌姐姐去看看吧!”

    陌小苏点点头,转身向黑袍走去。

    眼见着陌小苏离去,阡颇有兴趣地摸着魇兽的头,悄声道:“魇兽,你瞧这天色将近,繁星当空,景色着实迷人,可否带上阡飞一阵子?”

    魇兽哼哧一声,似乎难得理会阡,仍旧耷拉着眼皮,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密室之中,好歹我也救过你,怎能如此薄情呢。要知晓陌姐姐最讨厌薄情寡义之人。”阡捋着魇兽的鬃毛,不以为然道:“以我看来,魇兽可是重情重义之神兽啊!”

    话音落,魇兽突然站起身来,抖动着金色的鬃毛,扭头望着阡。它的神色之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如何?”阡甚是期待,似乎看到了希望。

    魇兽点头之际,陡然甩出尾巴,将阡拦腰抱至背脊之上。随后,魇兽振翅飞旋,疾速飞入黑沉沉的天际。

    阡顿觉一阵晕眩,回过神来紧紧抓住魇兽的鬃毛,连声尖叫道:“魇兽,快放我下去。”

    魇兽似乎没有听见阡的叫喊声,并未理会阡,径直悬空飞旋了数圈。待阡嗓门嘶哑之际,魇兽才缓缓落地。

    “该死的魇兽,你个坏家伙,把我的魂都吓跑了!”阡脸色刷白,趴在魇兽的身上,怯怯言道。随后,他连滚带爬地跌下魇兽背脊,蹲在地上狂吐不止。

    吐完之后,他顿觉又饿又困,顺手扯起一把野草塞入口中,自言自语道:“魇兽,瞧瞧我这个苦命的人,活了十四载,整天东游西晃,竟没过几天像样的日子。不像你,好歹也是天界神兽,本事在身,到哪里也没人敢欺负.......”说及此,阡哽咽道:“魇兽,你有家吗?我想家了,我的家在巫谷,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有连绵起伏的群山,有清冽的泉水,有众多的哥哥,有十二巫师,还有最厉害的九头灵蛇......”

    不知不觉间,阡已睡意甚浓,侧身趴在魇兽的肚子上,遁入梦乡。

    “呼呼......”鼾声如雷。

    听着阡的酣睡声,魇兽的神情颇为落寞。只见它趴在石堆上,轻轻地甩着尾巴,颇有节奏地拍打着阡的肚子,好似在安慰他。半晌之后,它也渐入梦境。

    此时,陌小苏已走黑伞之下。

    望着北殇安然地躺在南浔身旁,她的心才算稳住,慌得悄声问道:“五师兄,师弟如何?”说完,她用余光望了望大祭司,见他仍默默地陪同公主和顾池风打坐,慌得又放慢脚步,轻缓地走上前来。

    “师弟虽未苏醒,但脉象平,气息稳。又加之吃了起死回生丸,看来体内的妖毒已除。只是脸色还未恢复,恐是气血不足,待他好生修养一宿,明日攀山之际,定会恢复如初。”南浔低头望着北殇,缓缓言道。

    陌小苏席地而坐,忧心地望着北殇那张眉目紧闭的脸。见他满身伤痕,血迹斑斑,不由得长叹一声,忧心道:“明日攀山又是一番险境,若是师弟伤势未痊愈,唯恐难抵山顶,不如再渡他些许灵力,将气血补足,也好早些醒来。”说着,她拂袖幻出灵力,欲渡于北殇。

    “师妹耗费灵力太多,恐伤及自身!还是让我来替师弟疗伤吧。”南浔情急之下,拉住陌小苏的手,急切言道。

    “师兄,不可!”陌小苏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发丝,望着南浔那张消瘦而苍白的脸,忧心言道:“师兄伤势未愈,切不可再耗费修行之力!”说话间,她已凝聚气息,拂袖幻出一团灵力,渡于北殇胸间。

    灵力如丝线,穿透衣衫,遁入北殇体内。

    片刻之后,缕缕灵力,交织成一张银色的网,好似一件银色的铠甲,将北殇笼罩在其中。

    夜寒风凉,荒野寂静。

    虫鸣蛙吟,花叶皆安。

    南浔安静地望着陌小苏。那张疲惫却不乏可爱的脸庞近在咫尺,令他仿佛又回到了楼兰时的初见之境。

    那时候的她,瘦小黝黑,神色惶恐焦虑,好像一只从树梢之上掉下来的幼鸟,无处安放的眼神令他心生怜悯......

    一念及往事,南浔的头就疼得厉害。仿佛回忆是被禁锢在他脑袋中的刺球,越思越念越痛苦。

    此刻,他的头仿佛快要炸裂开来。

    视线模糊之际,他发觉陌小苏的脸越发模糊,直至消失在他的眼前。惶恐之际,他甚是害怕忘记她的脸,竭力稳住心神,凝聚气息。那一刻,他才深感他的命数将尽,一切皆枉然。

    恍惚间,南浔忽见眼前有人影晃过。他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陌小苏已昏倒在地,慌得扑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师妹!”南浔轻声唤道。见她冷汗淋漓,气血凝滞,不省人事。他心知是灵力耗费过多,若不及时为她打通气息,恐会伤及性命。思及此,他慌得从腰间取下神鞭,拿出本命蛊,仰头吞下。

    蛊入南浔喉咙之后,沾血复活。并吞噬其血肉,饱腹之后,便顺着血脉游走全身。待蛊游离至丹田之际,他顿觉精神抖擞,似有无尽之力可用。见时机成熟,他慌得沉住气息,默念破天决,欲借蛊之力,为陌小苏打通筋脉,顺气血之息,凝涣散灵力。

    霎那间,诀声清扬,双掌幻动。

    只见南浔双目微蹙,神情凝重。唇角颤动之际,他已拂袖将双掌至于陌小苏的后背。

    “噗!”一声轻响。

    诀声止,掌心落。

    一股温热之力顺着南浔的掌心遁入了陌小苏的后背,瞬即汇聚在她的丹田之处,再顺着筋脉波及全身。

    “咳咳!”陌小苏口吐鲜血,倒在了南浔怀中。

    “傻丫头!”南浔拂袖替她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望着她逐渐红润的脸庞,冷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笑意还未散尽之际,他甚觉难受地捂住胸口,将蛊逼出,落至手掌之中。

    “本命蛊!”南浔冷眼瞧着掌中之物,缓缓放入神鞭之中。身为巫神,他知晓本命蛊虽然能疾速增强修行之力,但一生只能用三次。三次之后,蛊亡人亡。还剩最后一次......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夜空。

    繁星浮现,星空璀璨。那些闪烁于草尖上的星光,随风飘荡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随后消失在天边。好似将整片荒原都拽入夜空之中。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白日里,密林之中的厮杀,在这个夜里想来似乎就是一场梦。

    ......

    ......

    “妖孽,我杀了你......臭丫头,快跑......”北殇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大汗淋漓。恍惚间,他还在与妖王厮杀,不由得怒吼道。待他缓缓睁开双眼,已是满目星辰。望着那片高远宁静的夜空,他顿觉心情舒畅,气息浑厚。不由得暗自庆幸道:活着真好!

    “臭丫头!”猛然间,北殇翻身跃起,寻找着陌小苏。忽见她正靠在南浔的肩上,睡得香甜,不由得醋意渐浓。但当他将目光落在南浔那张惨白憔悴的脸上时,才意识到他的醋意有多肤浅。此刻,他才深知为了救他的性命,二人定是耗费了不少心力。愧疚之余,他退步瘫坐在地,楞楞地望着神剑发呆。

    神剑横放在陌小苏的裙摆旁,青色的剑身闪烁着浅浅光晕。细看之下,那些光晕好似勾勒出一圈圈奇异的图案,且蜿蜒流动着,好似一抹银色的影子在剑身上游走。

    这番景象着实吸引了北殇,寻思着几时不见,这神剑怎又变了模样,难不成被这丫头偷偷拿去抹花脸了。思忖之时,他慌得拿走神剑,用破烂的袖口擦了擦。打眼一瞧,更觉奇了怪。那纹路不但没有消失,还越发清晰了。

    “这又是甚怪事?”北殇甚是纳闷,举起神剑左看右看,还是没有看出个名堂。哪知,就在他思忖之际,忽听得一阵断断续续的呼救声从远处传来。他悄然回头,疾速将神剑放回剑鞘之中,神色警惕地打量着这片空旷的荒原,果真瞧见一抹白影在不远处一晃而过。

    “九尾狐!”北殇惊诧道:“这妖孽竟然跟踪至此,着实贼心不死,我且会一会,给它点颜色瞧瞧。”思忖间,北殇已转身奔向草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