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篇 遭殃（上）
在今天，有一个人要埋葬自己，不过这人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朋友。
那是一个比以往更热的晚上。正值十二点，我推出烧烤摊准备营业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在三月午夜朦胧的黑暗与热闹中，老掉牙的手机铃声意外地戛然而止，手指油滋滋的我也没当回事儿，只当是骚扰电话。
客人没来几个，就在我烤好五串猪腰子的时候，那靠在臀部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听着那铃声从下面热腾的空气中飘到上方，我便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快速地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定睛一看，光亮的屏幕上赫然显出几个大字——“（新朋友）王旭旭”。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按下接听键，电话中传来鸭子般嘶哑的声音，“你好，冯老板，我是王旭旭。你现在能过来一下吗？。”
我快速地回答：“这不太好吧，我还在工作呢，等我收摊吧。”
对面沉默了几秒后，他便挂了电话。我心中虽有少许的歉意，但来往的客人可不会看我脸色，还是要微笑去面对来人的消费。
王旭旭，20岁出头的小伙子，高等院校本科毕业，文科的诗情和理工的严谨兼具，长相比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为人和善可亲，做事有些拖拉，缺点不多优点不少，其他的倒还好，最近到我这吃串串的日子多了，我俩就熟络了起来。
我一边熟练地翻烤这一串又一串的食物，吆喝着熙熙攘攘的路人，另一边心里早已飘到了远方：我与他认识也就个把月吧，不知道深更半夜的，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
心中还在想着，我卖力地朝各处吆喝着：“卖羊肉串嘞，好吃美味的羊肉串嘞，不好吃不要钱嘞。”
凌晨的夜生活拉开序幕，这条小吃街渐渐变得人来人往，即便是角落，偶尔有顾客从我的摊子路过会买上个一两串尝尝鲜。
烧烤摊的生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也就糊个温饱。
我翻烤着五花肉，直到它变了颜色吱吱冒油，眼见四下无人关注我这块儿，才悄咪咪地拿下来吹了吹塞进嘴里。
不得不说，有时候自己也嘴馋自己烤的食物，这尝起来真的很香、很多油、很好吃，我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我火急火燎地吃完，把签子随手一扔，引得旁边的一个卖臭豆腐的老板撇了我一眼，他没说什么，无所谓的样子一目了然。
我憨憨一笑，也不做应付，都说同行是冤家，但我能在这混这么久了，也没见大家抢客人、互相打压。做生意嘛，自个有啥门道什么的，心照不宣就好。
说起来这里环境不好:周边不止我一家烧烤摊，一个挨着一个，好不热闹。周围摆着很多塑料的、上面沾着油渍的绿色桌椅，角落里还摆着垃圾桶。桌上的一次性筷子和塑料制品看着有些劣质，一看就是夜市里最常见的那种餐具，好在来这吃宵夜的人也没啥挑剔。
时间过得好快，顾客们醉醺醺地离开，转眼间就到了后半夜，有的摊主早已散去，除去几家生意红火的店铺，大多数摆摊的老板都提前打烊了。
我也想走了，但我不开心，因为今晚上时运不济，肉呀蔬菜一堆东西压根没卖出去几串，还在我面前静悄悄地躺着。
尤其是在看到旁边几个同行的生意比我都要好，看着那一张张票子交到他们手上，我眼红又不甘心，实在是郁闷死了。
可是客人在哪里，除了游荡的行人，这里一个唠嗑的都没有，我总不能请隔壁摊主过来喝一杯吧？！
我拿着一串糊的不能再糊的五花肉烤串儿，蹲在一旁长吁短叹，指望天上掉下来一个客人给我。
又过了几分钟，我叼着竹签左摇右晃的，寻思着吃货估计是等不来了，就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回想起王旭旭似乎有什么要事来和我商量，怎么把这茬忘了？
“这么晚了，他应该也睡了，还是回家以后再打电话问问看吧。”我一边麻利地熄灭炭火，一边自言自语道。
忽然，我裤兜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吓得我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连忙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王旭旭三个字。
“呼！”
我拍着胸口缓了好大一会气，才按下了接听键：“喂？”
“喂！冯老板，你收摊了吗？”王旭旭的声音声音还有点黏黏糊糊的，一点也没有困意的样子。
“快了啊，我刚收摊呢，你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有啥事儿呀？”我一脸疑惑地问道。
“那好办多了，唔……现在咱俩见一面吧？”王旭旭不耐烦地亢奋起来，听声音应该是喝高了，不是装的。
“见面？去哪里见面啊？”我更加迷茫了，这大半夜的，他到底找我干啥啊？
“当然是……老地方了，就在我家楼下那条巷子里的酒馆儿。”王旭旭迷迷糊糊地吐露出地址，醉意从电话那头都要飘过来了。
我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不会吧？这王旭旭不会又喝醉了吧？我才刚结束，累得要死，可不能陪着他一晚上啊？
于是连忙摇头说道：“小王，您是喝醉了吧？要不然，咱俩明天再说吧？”
“别啊，今天必须见面，否则......否则我......我就告诉你......”王旭旭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已经喝高了，话还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心中暗骂道：这王旭旭，喝成这个德行，还能做什么事情啊，估计明天早上都要被送医院去了吧？
可惜这话我是不敢跟王旭旭讲了，只能把手机重新放回裤兜，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摊位，骑着小三轮车就往回走。
不知怎么滴，越往前走，心中越发觉得不安。我心中忐忑不安，脑海中不停地浮现王旭旭说的话：这小子是失恋了还是失业了？年轻人哪！算了，去看看他吧。
于是我细想一下顺道就去找他了，王旭旭的住处距离我这儿很近，大概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我骑着三轮颠簸颠簸地到了他家楼下。
这个时间点酒馆门口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我一抬头就看见王旭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露天的桌子上摆了好几瓶啤酒和一些小吃。
“浪费钱！还不如去我那里点点烧烤，咱们好好唠唠呢！何必在这儿买醉……”
“唉！”
看着醉醺醺的王旭旭，我心里头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丝同情，这小子真的失恋了吗？不应该啊？我咋不知道他有对象了？而且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被女朋友抛弃了啊。
“小旭旭，醒醒，我送你回家吧。”我停好车，匆匆忙忙地窜到他身边，伸手推了一把他。
“滚蛋......谁让你来的啊，我今晚要喝死在这里！”王旭旭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
我双手叉腰，好气又好笑，继续晃着他的身子：“我，你冯哥。这不是你叫我来这的吗？”
接下来，王旭旭艰难地抬起来脑袋，眼神迷茫地看了我两眼，随后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白花花的刀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啊！”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惊呆了。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不开吧？
这把刀子很薄，刀锋很锋利，估计一刀就能割破喉咙。我连忙用双手去抢夺他手上的刀子，但是我力气毕竟有限，根本就阻止不了他。
王旭旭见我抢走刀子，顿时急了，冲着我喊道：“别碰我......你敢再靠近我一步......信不信我捅死自己......”
听完他的话之后，我顿时愣住了，不敢继续往前。
“行！我不碰你，但你得答应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我说道。虽然是大晚上的，又是在酒馆门口，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倒是引得寥寥无几的人产生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我原地不动，脑子在飞快地想着对策，这个时候应该做点什么才好，我猜没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包括王旭旭本人脑子都是不清醒的。
我看着他这副摸样，继续劝解道：“你别做傻事啊，我送你回家，行不行啊？”
“不用，我今晚就死在这里，让你给我陪葬！”王旭旭冷笑一声，手上稍微用力，脖颈处立即就流出了血液。
“我靠......你......你干什么？！”我被他的举动给吓坏了，急忙朝后退了一步。
王旭旭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推翻了我，嘴巴嘟囔了几句：“小旭旭，别走！我知道是你，我没醉，我只是想跟你再喝两杯酒，喝了送行酒，黄泉路上做朋友！”
“王旭旭，你清醒一些好不好？”我看着王旭旭的状态，真的有种想哭的感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晚了！你去死吧！”说罢，王旭旭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小刀，猛地朝我刺了过来。
“不！不！不！”我急得脸都白了，吓得动都不敢动，甚至忘记了跑路，眼瞅着身体一道道血花崩裂出来，紧接着是刻骨铭心的疼痛……
那是一个比以往更热的晚上。正值十二点，我推出烧烤摊准备营业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在三月午夜朦胧的黑暗与热闹中，老掉牙的手机铃声意外地戛然而止，手指油滋滋的我也没当回事儿，只当是骚扰电话。
客人没来几个，就在我烤好五串猪腰子的时候，那靠在臀部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听着那铃声从下面热腾的空气中飘到上方，我便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快速地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定睛一看，光亮的屏幕上赫然显出几个大字——“（新朋友）王旭旭”。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按下接听键，电话中传来鸭子般嘶哑的声音，“你好，冯老板，我是王旭旭。你现在能过来一下吗？。”
我快速地回答：“这不太好吧，我还在工作呢，等我收摊吧。”
对面沉默了几秒后，他便挂了电话。我心中虽有少许的歉意，但来往的客人可不会看我脸色，还是要微笑去面对来人的消费。
王旭旭，20岁出头的小伙子，高等院校本科毕业，文科的诗情和理工的严谨兼具，长相比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为人和善可亲，做事有些拖拉，缺点不多优点不少，其他的倒还好，最近到我这吃串串的日子多了，我俩就熟络了起来。
我一边熟练地翻烤这一串又一串的食物，吆喝着熙熙攘攘的路人，另一边心里早已飘到了远方：我与他认识也就个把月吧，不知道深更半夜的，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
心中还在想着，我卖力地朝各处吆喝着：“卖羊肉串嘞，好吃美味的羊肉串嘞，不好吃不要钱嘞。”
凌晨的夜生活拉开序幕，这条小吃街渐渐变得人来人往，即便是角落，偶尔有顾客从我的摊子路过会买上个一两串尝尝鲜。
烧烤摊的生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也就糊个温饱。
我翻烤着五花肉，直到它变了颜色吱吱冒油，眼见四下无人关注我这块儿，才悄咪咪地拿下来吹了吹塞进嘴里。
不得不说，有时候自己也嘴馋自己烤的食物，这尝起来真的很香、很多油、很好吃，我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我火急火燎地吃完，把签子随手一扔，引得旁边的一个卖臭豆腐的老板撇了我一眼，他没说什么，无所谓的样子一目了然。
我憨憨一笑，也不做应付，都说同行是冤家，但我能在这混这么久了，也没见大家抢客人、互相打压。做生意嘛，自个有啥门道什么的，心照不宣就好。
说起来这里环境不好:周边不止我一家烧烤摊，一个挨着一个，好不热闹。周围摆着很多塑料的、上面沾着油渍的绿色桌椅，角落里还摆着垃圾桶。桌上的一次性筷子和塑料制品看着有些劣质，一看就是夜市里最常见的那种餐具，好在来这吃宵夜的人也没啥挑剔。
时间过得好快，顾客们醉醺醺地离开，转眼间就到了后半夜，有的摊主早已散去，除去几家生意红火的店铺，大多数摆摊的老板都提前打烊了。
我也想走了，但我不开心，因为今晚上时运不济，肉呀蔬菜一堆东西压根没卖出去几串，还在我面前静悄悄地躺着。
尤其是在看到旁边几个同行的生意比我都要好，看着那一张张票子交到他们手上，我眼红又不甘心，实在是郁闷死了。
可是客人在哪里，除了游荡的行人，这里一个唠嗑的都没有，我总不能请隔壁摊主过来喝一杯吧？！
我拿着一串糊的不能再糊的五花肉烤串儿，蹲在一旁长吁短叹，指望天上掉下来一个客人给我。
又过了几分钟，我叼着竹签左摇右晃的，寻思着吃货估计是等不来了，就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回想起王旭旭似乎有什么要事来和我商量，怎么把这茬忘了？
“这么晚了，他应该也睡了，还是回家以后再打电话问问看吧。”我一边麻利地熄灭炭火，一边自言自语道。
忽然，我裤兜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吓得我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连忙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王旭旭三个字。
“呼！”
我拍着胸口缓了好大一会气，才按下了接听键：“喂？”
“喂！冯老板，你收摊了吗？”王旭旭的声音声音还有点黏黏糊糊的，一点也没有困意的样子。
“快了啊，我刚收摊呢，你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有啥事儿呀？”我一脸疑惑地问道。
“那好办多了，唔……现在咱俩见一面吧？”王旭旭不耐烦地亢奋起来，听声音应该是喝高了，不是装的。
“见面？去哪里见面啊？”我更加迷茫了，这大半夜的，他到底找我干啥啊？
“当然是……老地方了，就在我家楼下那条巷子里的酒馆儿。”王旭旭迷迷糊糊地吐露出地址，醉意从电话那头都要飘过来了。
我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不会吧？这王旭旭不会又喝醉了吧？我才刚结束，累得要死，可不能陪着他一晚上啊？
于是连忙摇头说道：“小王，您是喝醉了吧？要不然，咱俩明天再说吧？”
“别啊，今天必须见面，否则......否则我......我就告诉你......”王旭旭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已经喝高了，话还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心中暗骂道：这王旭旭，喝成这个德行，还能做什么事情啊，估计明天早上都要被送医院去了吧？
可惜这话我是不敢跟王旭旭讲了，只能把手机重新放回裤兜，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摊位，骑着小三轮车就往回走。
不知怎么滴，越往前走，心中越发觉得不安。我心中忐忑不安，脑海中不停地浮现王旭旭说的话：这小子是失恋了还是失业了？年轻人哪！算了，去看看他吧。
于是我细想一下顺道就去找他了，王旭旭的住处距离我这儿很近，大概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我骑着三轮颠簸颠簸地到了他家楼下。
这个时间点酒馆门口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我一抬头就看见王旭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露天的桌子上摆了好几瓶啤酒和一些小吃。
“浪费钱！还不如去我那里点点烧烤，咱们好好唠唠呢！何必在这儿买醉……”
“唉！”
看着醉醺醺的王旭旭，我心里头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丝同情，这小子真的失恋了吗？不应该啊？我咋不知道他有对象了？而且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被女朋友抛弃了啊。
“小旭旭，醒醒，我送你回家吧。”我停好车，匆匆忙忙地窜到他身边，伸手推了一把他。
“滚蛋......谁让你来的啊，我今晚要喝死在这里！”王旭旭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
我双手叉腰，好气又好笑，继续晃着他的身子：“我，你冯哥。这不是你叫我来这的吗？”
接下来，王旭旭艰难地抬起来脑袋，眼神迷茫地看了我两眼，随后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白花花的刀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啊！”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惊呆了。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不开吧？
这把刀子很薄，刀锋很锋利，估计一刀就能割破喉咙。我连忙用双手去抢夺他手上的刀子，但是我力气毕竟有限，根本就阻止不了他。
王旭旭见我抢走刀子，顿时急了，冲着我喊道：“别碰我......你敢再靠近我一步......信不信我捅死自己......”
听完他的话之后，我顿时愣住了，不敢继续往前。
“行！我不碰你，但你得答应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我说道。虽然是大晚上的，又是在酒馆门口，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倒是引得寥寥无几的人产生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我原地不动，脑子在飞快地想着对策，这个时候应该做点什么才好，我猜没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包括王旭旭本人脑子都是不清醒的。
我看着他这副摸样，继续劝解道：“你别做傻事啊，我送你回家，行不行啊？”
“不用，我今晚就死在这里，让你给我陪葬！”王旭旭冷笑一声，手上稍微用力，脖颈处立即就流出了血液。
“我靠......你......你干什么？！”我被他的举动给吓坏了，急忙朝后退了一步。
王旭旭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推翻了我，嘴巴嘟囔了几句：“小旭旭，别走！我知道是你，我没醉，我只是想跟你再喝两杯酒，喝了送行酒，黄泉路上做朋友！”
“王旭旭，你清醒一些好不好？”我看着王旭旭的状态，真的有种想哭的感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晚了！你去死吧！”说罢，王旭旭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小刀，猛地朝我刺了过来。
“不！不！不！”我急得脸都白了，吓得动都不敢动，甚至忘记了跑路，眼瞅着身体一道道血花崩裂出来，紧接着是刻骨铭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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