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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疑问

    暂且丢开那些有的没的,温浩犹豫了会,开口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那既然闻香教是有大周朝廷背景的组织,如今在梁国地界这么大肆活动,岂不是意味着大周会趁机有所动作?”

    温延此时表情无比严肃:“若是农忙时,百姓都要看顾自家田地便难以被鼓动起来造反,而现在却是秋收刚过,百姓都处于农闲,而且多少都储备了些粮食,正是倡乱的好时机。原本驻守雍州的梁军精锐大半被调往北方正在参与北伐,整个雍州之地都守备空虚,此时闻香教起兵,立刻就会动摇整个雍州。可周人自立国前开始他们的第一死敌就是大燕,此时梁燕开战,周人不去针对燕国反而跑来图谋梁国,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运用起自己后世那键盘侠的功力,再联系自己这些天了解到的天下局势,温浩认真酝酿了一番试探着说道:“叔公,我以为恐怕周国真的是想对梁国下手!所谓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周国既然和燕国是死敌,怎么会不了解梁燕战事谁的胜算更大,既然咱们温氏诸位长辈都认为梁军败的几率极大,想必周国朝堂上肯定也会有这种认识。

    而且梁国毕竟是天下最大的国家,如果当真梁国一举打垮燕国,到时候实力比燕国还要弱的周国哪里是梁国对手,三国鼎立,帮弱不帮强才是道理,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出手帮助梁国的。”

    几人中最通晓军事的温师伯一边点头一边补充道:“公越说的没错,梁国雍州大军北伐,这粮饷负担劳役最后还是要靠雍州百姓来负担,我听说那位南康郡公为政名声可不算好,想必这雍州百姓多有不满,有闻香教组织和周国暗中资助,足可以在荆襄之地掀起一次大乱!周国驻守邓州的那位王思齐号称天下名将,文韬武略极其不凡,最擅长用间,若是此人出手,只怕这南国雍州之地必然要引来一场大乱。

    而且还有二点可说,其一,此次梁燕两国胜负全部在于河南颍川一带的近三十万大军,南康郡公刘毅所率兵马不过是梁国偏师,就算被周人断了后路因此溃败,中路的两国大军该打还是得打,照样得两败俱伤,反而未必有空来管周人的谋划;其二么,南康郡公可是都督雍、梁二州诸军事,雍州这边不说,梁州汉中之地可是巴蜀门户啊,周国既然以关中为立国根本,岂有不得陇望蜀的,其朝中向来有征蜀之议,只怕所谋的并不止在于荆襄。”

    言语间似乎一个牵扯到天下局势的周国图谋已经清楚明晰的摆在众人眼前,众人一时沉默,只有车棚外传来一声沉闷的牛鸣。

    良久,温延放下捏着胡须的手,狠狠拍在大腿上:“好,水越混越好,越混,我宗族才更能游刃有余!”

    遂决意立刻召集温氏族人,提前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变局。

    温师伯和温寿寂匆匆离去,温鸣也跳下牛车,车棚里只剩下温延和温浩爷孙二人。

    颠簸的牛车缓缓前进,温延看着沉默着与自己呆坐半响,也不见主动提出离去的温浩,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公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温浩咧开嘴露出一个苦笑,不是他不知道议事完毕自己应该告辞了,也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开腿:自己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了!

    这种灵异一般的展开,其中原因温浩也心知肚明,因为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内心有一种类似愤怒的情绪在勃发,这不来自于他自己这个后世灵魂,而是来自这具身体的本尊,那个真正的“温浩”。

    此刻他就和一个观赏电影的局外人一般,只能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和荧幕外的观众一样丝毫干预不了荧幕内的剧情走向。

    “他”冷冷开口:“确实有话想问叔公,公越想知道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温延一愣,下意识回复道:“泰真起兵据守本乡,力抗燕国大军不屈,捐躯于乱军。”说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温浩究竟在问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严肃。

    温延意识到,这是一位失去父亲的儿子对代表整个温氏的他的一场质问,或者说,他是在责问整个温家。

    “公越真是聪明。”他苦笑着,“原本以为你只是个孩子,这些事情跟你解释还太早,现在看来自受伤后,你确实是长大了。不错,我们温氏经营百年,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真的全力以赴,全面发动起来和你父呼应,绝不会只是区区一乡一郡的反乱,应该是大河以南皆未必还插着大燕旗帜才对。”

    “温浩”语调更冷:“甚至,我父可以不用死。”

    “是,我温氏数百年经营,明里暗里棋子无数,更别说你爹与洪化帝君臣相得,光是他参与打造的十万新军,里面就有许多人愿意为其效死。拉起五六万可战之兵,便是不敌燕军铁骑,护着你父亲南逃总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你们什么都没有做!你们眼睁睁把我爹一个人推出去送死,用他的一条命,不对,还有那许多陪着他的人们的命,换来你们所有人和温氏的安泰。甚至,甚至就连寿寂父亲那般要出力的人也被你们阻止了!”少年人的声音因为激动已经充满了情绪,虽是声音不高,可颤抖的艰涩声调听在耳中让人一听就能感受到那异常的愤怒情绪

    老者再度出声,还是那么不紧不慢:“是,可我告诉你,那都是因为温氏家主,你父亲的命令。温家参与到大燕朝政中枢之争,已经输的彻底,如何能再将温氏的根本都填进去?如果没有你父亲那一搏,燕国朝廷肯定会逐一扫荡清除我温家的所有布局,哪怕是五年十年也不会放松,虽然咱们能拉起五六万乃至更多的人,可在大燕那二十万铁骑和百万大军面前又有何用?

    高氏、王氏、崔氏每一家都也能拉出五六万人,可几百年了,咱们早就清楚,这敌不过二十万铁骑。

    百余年了,我们匍匐在一个又一个异族面前,只能在家中默默传承中夏学脉,只敢在自家坞堡谈起夕日大汉的光景。胡人你来我往,要粮食就得给粮食,要女子就得给女子,河南中州之地,被屠了多少次?

    你爹为了洪化帝那一句天下只有天下人,没有什么燕人夏人之分就肯赌上自己一条命,他赌输了,难道还要我温氏把将来的希望也赔进去么?”

    老人的语调中已经带了一丝滞涩和哽咽。

    “所以我父亲才会那般可笑的带着区区万人起兵,咱们才会做出这举族南逃的样子。只有我爹和那些人死了,咱们温氏许许多多的牵扯和埋藏才不会被大燕朝廷挖地三尺,温氏才能继续好好的活着,对吗?温泰真根本就是自己求死。”

    “是!”半响,老者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充满了无力。

    “叔公,我知道了。”这一刻,温浩莫名的发现自己眼眶濡润,心中那个一直悄悄埋藏的少年灵魂发出了一声叹息。

    随即,来自后世的灵魂又重新控制了整个身体。

    温浩对面前同样眼眶红红的老者深施一礼,转身掀开门帘跳下牛车。

    我会替你报仇的,这是借你这具身体立下的承诺。

    也不知这句话有没有传递到那个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的灵魂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