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爱发脾气的女孩

    雪娃颤巍巍地上了岸，来到他的苇草窝棚前。这是长满枯草的缓坡。他把女孩儿慢慢放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女孩儿格格笑起：“怎样，我好重吧？看把你累的。”说着，弯腰拽开左脚鞋带，只一甩，便把鞋子甩出好远。现在她光着两只脚丫，踩在枯黄的野草上，草叶上的冰霜开始融化，地面仍然坚硬，她觉得脚丫疼，便又尖声叫起。

    雪娃把一捆干些的苇草抱进窝棚，回身搀住女孩儿，扶她进去，坐在苇草上。女孩儿觉得暖和了些，揩抹着脸上的泪渍和溅在身上头发上的泥水，边打量这个小小的空间，忽又嘻嘻笑起来。她在苇草上站起身，翘起脚试图够到窝棚的顶部，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苇草上。

    女孩儿问：“这么些苇草，是你割下的？”雪娃点点头。女孩儿又问：“那，窝棚是也你搭的？好暖和。”

    雪娃说：“刚才我撞倒你……你不会责怪我吧？”

    女孩儿说：“我为啥要责怪你呢？你把我从冰水里背上岸……你是个好男孩儿。好人总是受观音菩萨保佑，难怪你割了这么多苇草，却没掉进陷坑……”

    雪娃吃惊地问：“你说啥？陷坑？”

    女孩儿绷起脸，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我看你眼看到了陷坑边沿，滑过来告诉你，警告你，危险，危险，你就是不听！你再往前一点，就掉进去……说不定会把你冻个半死，踩上坑底的竹签，把你的脚扎烂，要你的小命。”

    “水下有陷坑？你咋知道？”

    “没看见，你前面的苇杆上，扎了黑布条，那就是标记，你已经到了陷坑边沿。”

    “为啥挖陷坑？不让人割苇草？也不至于伤害人啊！谁的馊主意？”雪娃一脸气愤，恨恨地说。

    “我也不知道……听说，前几天有人掉进那边的陷坑，脚上扎了竹签，流了好多血，割的苇草全被扣了……”

    雪娃腾地站起：“这……太没人性！”他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双手挽着衣袖，一副跟谁动手的架势。女孩儿看他生气的样子，忙说：“你好凶，干嘛冲我发脾气？我害怕……我要出去，看妈妈来了没有。”便匆匆穿鞋，却发现少一只袜子，便光着脚丫站起来，朝窝棚外走去。雪娃忙跟出来，伸出手拦她，脸上怒气换作笑容，“对不起，我把你吓着了。回窝棚等着，我去找你的袜子，这样出去，会冻掉你的脚。”

    雪娃转身跑向水边。河滩上的冻泥在融化，一双赤脚踩在泥水里，扑嗒扑嗒响着，溅在挽起的棉裤上。他看见掉在地上的一只红色童袜，高兴地跑去捡起。

    女孩儿把袜子搭在窝棚上，抬头看高高的太阳，噘着嘴巴说：“妈妈怎还不来？我有些饿了，肚子咕咕叫呢。”

    雪娃说：“袋子里有干粮，馒头、包子，包子有肉馅的，还有野菜馅的……我也饿了，咱们一块吃。你吃啥馅的？”

    女孩儿惊喜地叫起：“是荠菜馅包子吗？我爱吃！”

    雪娃摇头：“不是，是盐蓬菜馅，掺了白菜、肉馅。”拿出一个给女孩看。女孩儿一把夺过：“我尝尝，我最爱吃野菜馅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