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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宝光寺之战

    那青城派弟子见杨慕不肯移步,转头向外看,似乎在等人示下。这时一青年闪出,抱拳笑道:“杨师兄既然喜欢此处,那小弟来陪兄一饮。”杨慕见是杜掌门的得意弟子储策,也回道:“难得见储大哥,今日恰有我义兄耿毅在此,正好畅饮。”储策答声好,朝几位青城派弟子吩咐几句,便走进包厢中坐下。储策比杨慕要年长几岁,只因敬屋山义军之心,所以称杨慕为兄。

    储策举杯道:“杨师兄、耿兄,门派间的误会定然会解开,我们同辈之间如能和睦,便可化干戈为玉帛。”杨慕知储策为人有侠义之心、为蜀中所称道,举杯回道:“储大哥,误会事小,如果不能及时收手,恐怕就不只是误会了。”储策其实不赞同自己师父所为,但他极敬孝师门,岂肯非议恩师,正襟危坐道:“杨师兄不必忧心,你我安坐此处对饮,何愁解不开的误会。”三人推杯换盏,大谈江湖趣事。

    储策闻知耿毅出身武当,心中惊奇。所惊者如果屋山和武当两家联手,青城派岂能讨到好去;所奇者乃是江湖传闻李玉清和杨烈早有恩怨、势同水火,何以二人的后辈竟亲昵如此。耿毅本来到成都一游只是散心,见这江湖纷争也不过是口舌之争,只觉有趣,见无话可说了,便要离席。二人与储策别后,策马朝城南而去。

    月色正好,二人信马由缰,杨慕一路指点风物,和耿毅讲义军与朝廷交锋的故事。不一会耿毅察觉有异样,大约有五六骑尾随他们,相去一两里路,时近时远。两人遂策马急驰,奔出五六里地,把马栓在林中,再跃上树巅待敌。果然尾随的人也急奔而来,待他们要跑过去之时,耿毅和杨慕忽然一声长啸飘然而下。尾随人显然一惊,忙勒住马,竟不知如何是好。杨慕见几人装束,知其必是军伍之人,朗声道:“鬼鬼祟祟的,跟踪我们做什么?”尾随人也不答话,只是面面相觑,又望向来路。耿毅回头看,远远有大批黑影,又隐隐有马蹄阵阵。莫非对方还有援手,耿毅见不知对方虚实,心想此地不可久留。

    只见耿毅大喝一声,向前双掌击出,尾随人忙驱马四散,也不敢接招。杨慕本要去追,耿毅担心有诈,二人只好解开林中马,在林中慢走,不时观望。对方汇集数十骑,也不向前,只是远远跟着。杨慕和耿毅若调转马头迎上,对方也急后退。

    耿毅道:“他们只是跟踪,我们不理就好。”杨慕本想邀耿毅到雪霁山庄一游,见此情形,实不愿引得朝廷官军去扰乱。杨慕朝耿毅道:“这些人好生恼人,不如回转城内,先休息一夜。”二人到城内,见无人跟来,便寻得一客栈,高眠一夜。

    第二天清晨,杨慕听闻街上传说官府要杀作乱的流丐,忙到一隐秘的丐帮驻脚点,询问风游等人在何处,丐帮弟子回说:“风长老本要回屋山,但官军在成都城内到处抓乞丐,已经捉了近两百人,都说五天后要用刑呢。风长老开始召集帮手救人呢,听说杨大侠也回到成都了。”杨慕问道:“那我爹爹现在何处?”丐帮弟子答道:“这未听说,但是丐帮已经召集大家到宝光寺暂避,商讨救人。”

    宝光寺在成都北郊,杨慕和耿毅两人先缓缓出城,见无人跟踪,忙疾驰北去。到了宝光寺附近,耿毅说道:“不如先在一边察看,再进寺中。”耿毅以为寺中情形如何不得而知,最好是谋定后动。杨慕见近几日事情蹊跷,也同意如此。

    二人将马匹栓在远处,然后跃上古树,隐身在繁茂枝叶中。丐帮弟子因在城中不好栖身,得令后都赶赴此处,也有义军人赶来相助。

    耿毅见一行商队,十几辆马车拉满货物自南向此处来,那货物沉重,马车车辙深陷。商队似乎并不着急,缓缓前行。杨慕警觉道:“我们自城中急奔而来,路上并未见此行人,必有蹊跷。”耿毅已知那车队是官军乔装,因那商队领头一人正是何贵。杨慕不认识何贵,正要一探虚实。耿毅悄声说:“义弟不必着急,他们数十人只是探路,后面必有大队人马。”

    何贵引着众人在路边林中休息,又下令把货物卸下,全部搬入林中。这时二人才看明白,那货物都是军器,看来是官军为了掩人耳目,分批到此处。果然四处乔装的行人都渐渐聚拢在林中,杨慕预感不妙,此次官军如此大费周章,目的如何呢?

    耿毅虽不以为意,却犹豫是否卷入此事。只听杨慕道:“寺中丐帮的人还浑然不知呢,我们快些进去吧。”

    二人从塔林跃入寺内,正听见打斗之声,原来是青城派和丐帮弟子早在此处,风游本来令丐帮弟子聚集此处以避开官军,怎料青城派竟尾随而来。丐帮本就气愤青城派所为,此处遇上自然要出气,两边先是对骂,又是比试,最后就混战一团了。

    这里只是双方弟子,不见杜天幽和风游。忽然一马飞驰而入,大喝一声住手,那人一剑飞出,剑气如虹。混战双方被剑气所迫,都退开几步,定睛一看,来人乃是储策。青城派弟子忙喊道:“师兄,您可来了,我们正要教训这群叫花子。”储策还未说话,伽蓝殿中跃出三人,一人手持打狗棒,大笑一声:“老叫花子内力输了一筹,再比试拳脚吧。”另外两人乃是沈四望和杜天幽。

    原来风游和二人在殿中比试内力。风游见崔玄谟还未现身,自己一人也难敌沈四望和杜天幽联手,便耍了心计,邀约二人比试内功,定下赌约,个人随意展现绝活,看另外两人是否能胜过,只要沈、杜有一人胜过他,自己便认输。风游意在避免和二人打斗,仅以赌赛耗费二人内力。

    先是风游出掌震起八块地砖,掌力激荡,地砖飞起,叠成一堆,然后掌风回撤,地砖又纷纷落回,全部归位,无一损毁。风游知沈、杜二人修为专攻剑术,掌力非其所长,而丐帮降龙掌乃武林绝学,而风游又深得降龙掌之要旨,故露此手以争先机。风游收起掌力之后,故意盯住杜天幽,激他先试。风游志在耗费二人内力,担心沈四望出手之后,无论成事与否,杜天幽都不再尝试。沈四望内力不输于风游,但以掌发力运物自如,沈四望还需揣摩运气之玄妙。杜天幽见沈四望没出手,便尴尬一笑道:“我先试一下。”说完运起内力,双掌齐出,而掌风所及,只震起五块地砖,要再运力托起地砖,却有两块地砖又坠回远处。杜天幽已然落了下风,只好默然立于一侧。沈四望见杜天幽失手,心道:“震砖和托砖之间掌力不可断歇,而托砖之力要强于震砖。”沈四望暗提内力,向前一步猛发掌力,整起八块地砖,忽然前弓半步,掌风更劲,八块地砖托起相叠,然后后退一步,掌风一回,却只见砖堆最顶部的砖飞下,却没能归位,半途坠落,其余的砖却纹丝不动。

    沈四望收起掌力,尴尬拱手一笑:“这回合我们输了。”风游却大方道:“掌力非二位所长,是老叫花子占便宜了,下一回合请二位出题吧。”

    杜天幽此次兴事以来,处处为人所制,恐再被人轻视,颇欲扳回一城,遂向前一步,眼瞧着殿中的一排蜡烛,剑气一抖,又往回一划。只见蜡烛光影一闪,又复归原态。沈四望和风游看得明白,杜天幽的两道剑气把蜡烛分成三节,因剑气凌厉,蜡烛全纹丝不动。

    风游赞道:“杜掌门剑法妙绝啊,恐怕沈掌门难再出奇吧。”沈四望虽觉此招巧妙,犹感不显功力,遂原地拔剑,那烛光猛一暗,又慢慢亮起。原来沈四望的剑气把蜡烛的烛芯从中削断,断下的烛芯又慢慢燃起。

    风游又拍手道:“妙,妙,妙!可惜叫花子铸不起剑。”说着抓起一旁的五根香,折断为小节,掌中含劲猛一抖出,那断香皆正插进蜡烛的断处,而蜡烛光影未闪。

    这就是沈四望认为不显功力的原因,三人皆是以蜡烛做文章,手法却各展奇妙,难分伯仲啊。沈四望笑道:“这场算平手吧,我来出一招吧。”

    前面已经比试了掌力和剑气,沈四望要别出心裁,只见他走道供案旁,缓缓运力,出指如剑,在供案上的大磬的内底,以指为笔,竟写下了一个“磬”字,如刻字一般。本来要显内力之强,只需划一横即可,但沈四望却要显示内力绵长,故写了一个笔画繁多之字。

    风游暗忖以自己内力勉强也能写一个“磬”字,但这强劲太耗费内力,不如以逸耗敌,说道:“此等运力,老叫花第一次见,还要揣度一下运力的技法,杜掌门是否可以赐教一招?”杜天幽见这运指刻字的功力,必要内功臻于化境,又要凝内力于一点,心中有些打鼓。杜天幽走到供案前,提起一口气,鼓起内力,指尖聚力,一指点下,刚要横划,只觉内力不继,猛再提气,横划另一个点,一笔划下来只是几个点连成的断断续续的横。

    杜天幽有些惭愧地走到一旁,平复真气,只觉指尖火辣辣的,如火炙一般。风游已打定主意不在此招上耗费内力,假意走到供案旁,运了几次内力,坦白说道:“老叫花念过几年书,知道田忌赛马的道理,两位莫要骂叫花子耍赖,这题叫花子认输了。”

    沈四望见他处处激杜天幽,本就疑心他在耗费自己的内力,见他如此说,冷笑道:“风叫花子,你打得好算盘啊,你以为这点比试就能耗费我们多少内力,本来不想倚强为胜,但是想要消遣我们,却是不能。”

    风游也见脸皮撕破,便一跃而出。

    储策见三人从殿中跃出,忙向杜天幽说道:“师父,我们莫中了朝廷的反间计,官军不过是想我们鹬蚌相争,好收渔翁之利。”杜天幽刚要说话,沈四望却猛喝一声:“杜掌门,这叫花子消遣我们半天,我们一起先擒下这叫花子。”说完沈四望长剑飞出,直取风游。丐帮弟子见对方又要打,急攻向前,两边又乱做一团。杜天幽对储策说道:“先擒下丐帮再说。”然后舞剑助沈四望。风游用一根打狗棒正与沈四望缠斗,只见一道白光闪到。风游掌棒并用,以棒格挡沈四望的剑气,用掌力迫开杜天幽的攻势,全力应付却节节后退。

    只见一人飞来,运剑直取杜天幽,杜天幽一剑正要得手,只觉旁边飞来一道白光,只好回剑格挡,来人正是杨慕。储策见师父被攻,只得掣剑助师父。而一旁的耿毅见杨慕风游二人被围攻,只好去助杨慕,一掌推向储策。储策也不转身,抖动剑尖,攻向杨慕三处要害,侧身左掌硬接耿毅一掌。耿毅掌力一到,储策猛一斜身滑到一侧,却让耿毅的掌风与杨慕的剑气相击,耿毅和杨慕见状忙收回内力。耿毅心奇道:“储策的武艺竟如此精进。”心中遂有好胜之心,猛击两掌推向储策,储策飞身后翻,抖起剑气,击向耿毅。杨慕见耿毅去战储策,便回身助风游。

    两方正打得难解难分,忽然两个身影飞来,一人大笑一声:“沈掌门好久不见。”一掌如雷云翻滚而来,正是杨烈。沈四望只觉如狂风袭面,忙后退旋转,化解力道。风游、杜天幽、储策、杨慕、耿毅几人也被掌风所迫,急闪退十余步。杨烈旁边的粗壮和尚笑道:“大哥,和你一起,打架都不痛快了。”那和尚自然是伏魔罗汉元鼎。

    沈四望心道:“终于把杨烈引来了。”这时伽蓝殿旁的一个大铜钟突然飞起,砸朝杨烈。杨烈惊奇道:“居然还有高手在此。”口中说话,手上不松,单掌接住铜钟,那铜钟来势沉猛,杨烈脚下石板尽皆碎裂。杨烈双掌合力把铜钟掀开,这时钟后闪出一人双掌如蛟龙出海,杨烈身形稍转,提气运力,两人双掌一接,那钟后来人后弹出去,杨烈已半身陷入地中,那钟后人正是崔玄谟,在空中旋了几个跟头才落在伽蓝殿顶上。杨烈双掌撑地,跃出地陷。元鼎朝崔玄谟怒骂道:“好不要脸,堂堂天山派掌门竟使出偷袭的手段。”杨烈猝遇强敌,运出全力反击,只觉酣畅无比。崔玄谟虽化去杨烈的掌力,但胸中真气翻滚,忙运力理气,稍稍平复。

    沈四望见杨烈忽遭偷袭,却一招退敌干脆利落,再看崔玄谟面色发白,显然气力不继,心中惊异无比。沈四望之前与崔玄谟试招,自知修为不及崔玄谟,以为崔玄谟虽不敌杨烈,但突袭之下,或可重伤杨烈,谁料杨烈毫发无损。

    风游见状,已经明白了大半,嘲笑道:“崔老鬼啊崔老鬼,你和沈白皮挖空心思伏袭杨大侠,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哈哈哈。杜天幽,你说好笑不好笑?”

    崔玄谟气息恢复了,听了风游的嘲弄,也不搭话,转身跃去,一声不吭地走了。沈四望长剑一收,也飞身而去。元鼎刚要去追,风游道:“穷寇莫追。”转头再看青城派,杜天幽脸色黑如炭灰。青城派的弟子见杨烈宛如天将,尽皆胆寒,都围拢在杜天幽和储策身后。

    杨烈转身朝寺外走去,这时寺外围满了官军,一队人马正要冲进来,杨烈一掌打飞寺门,数十个官兵顿时人仰马翻、哀嚎一片。寺外羊裘伯和何贵正遣兵调将,忽然见杨烈昂立寺门前,心知崔玄谟没能得手,忙催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