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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始于飞花三月之雾

    这么一场小小的战斗,何晓然的评价是刚刚及格。第一次正面战斗居然出现了轻敌的情况,还是欠练。

    不过好说歹说,新组建的红旗军总算是经历了一次战斗。不管打的怎么样,总会有一些表现不错的人脱颖而出。建立奖惩制度,军衔与等级制度也搭起架子。将基层军官提拔起来,也就可以解放现在依然在军队里支撑的征召兵。由于在早期征召兵的征召数量是与实际可控人口挂钩的,所以说无论什么时候征召兵都是缺乏的——当然其实这是可以钻空子的,所谓实际控制实际上判定机制并不是特别严格。不过现在还在钻山沟的六人组还没有这个钻空子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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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夺回煤矿的精锐小队的失联着实让启英方面和王都援军吃了一惊,炎虎公爵对此扬言要为王都骑士报仇“踏平那帮山里的穷鬼”。但是实际上目前柯曼方面也没有办法调集部队再次围剿煤矿,王都方面军准备在飞花三月越过左晴门夺回白金行省。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左晴门天然的地理优势导致对其左右的双方而言都是易守难攻的,尤其是米迪亚人明显山区作战经验更加丰富,目前左晴门的形势实际上更偏向他们。这也正是王都方面所担心的,如果再这么僵持下去,白金行省究竟还能不能拿回来。有很多人都在暗骂导致一切起源的雄鹿侯爵,觉得这破事的开端都是那个蠢货中了米迪亚人那群蛮子的伏击,才导致局面卡在了这么一个状况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柯曼王国现在急切地想要把白金行省收回来,也是因为柯曼这几年的形式着实不算好。东边格兰王国正在越过草地一个接一个将他们的重装兵团运过大裂谷,为此柯曼王国也不得不停的向清平要塞增兵。大量壮丁的抽调与税务的增加导致了国内地区的稳定性一步接一步的下降,而那些地方贵族也并不总是愿意全力支持王都方面,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情况比比皆是,地方上的秩序更是被破坏的彻底。除了所谓“希伦复国军”的重新猖獗,更往南的横断山脉居然出现了一帮残杀贵族的所谓“自由军”。随着局势的不断糜烂,王都方面也是人心浮动,抱团营私,内部倾轧毫不鲜见。这次西边雄鹿侯爵的惨败,真要追根溯源起来,还是王都方面有人想动西境方面军,卡人员,卡后勤,甚至卡情报,想让雄鹿侯爵下马然后把西境军团拉到东边去填窟篓,结果谁知道米迪亚方面是早有准备,直接将极西军团全吞了,还封了消息传递。这次算是彻底玩砸了,甚至还丢了产粮大省白金——2271年整年的收成与大量的储粮都落在了米迪亚人的手上。现在柯曼拉上国内最后一只可调度的精锐也要夺回白金行省,就是为了粮食——东境大量军团与格兰人对峙,粮食实在是不经造。与全国各处的危机相比,一个煤矿的丢失实在是排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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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伦2272年,飞花三月07日,正逢大雾。二王子克洛迪亚心情如这大雾天,着实不算很好。自己花了几年的时间从王都那个混乱的漩涡里抢到王都骑士团的控制权,可不是为了在边界跟蛮子们打架的——当然也不是说要造反,而是这些年随着老国王日渐老迈,以及来自东边格林王国的情报,王都局势日渐诡谲。拿下骑士团,主要还是为了自保,当然对于骑士团也是这样的,骑士团也不想成为各种阴谋的牺牲品,双方算是各有所需。大王子也默认了这一点,将其作为王都的压舱石。但是现在,压舱石都被拿出来了,只能说明局势已经严重到无以复加。克洛迪亚知道,这一战,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王族,都不能败。

    有感于山口另一边近日连续不断的动作,左晴门西边的米迪亚也是加紧戒备。战争的气氛正如离开的融冰二月一般,逐渐开始解封。

    左晴门南山顶,米迪亚的暗哨。士兵远山戳了戳旁边的百林:“你说,那些假山民什么时候会打上来?”百林不耐烦的动了动:“我怎么知道,你看下面他们营地的篝火还亮着呢,估计不是今天。”远山讨了个没趣,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有些神游的百林又听见旁边远山在叨叨:“你说,这次我们能不能守住白原地啊,这里的田都好肥沃的,如果可以的话,等我们服役结束了,能不能在这里买一块地?”“就你?白原地的好地方肯定优先分给上面的贵人了,肯定轮不到你这个乡巴佬。”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百林也难免有些想象自己在这片土地上耕作的情景,“或许我们多赚一些军功,也许可以分上几分地吧。”

    林子里又安静了下来。暗哨驻扎点也没什么可以打法时间的。远山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削着自己手里的树枝,突然听见旁边百林的声音:“法奇梦他们怎么还没过这边?”

    远山放下刀和树枝,探身朝外面看了看。这个暗哨选取点视野不错,可以看到对面山脚柯曼人的营地炊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早间7时吧…大概?”百林看了看周围叶片的露水,“呃,可能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远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今日对面对炊烟起的太早了,持续的时间也太久了,“你赶紧回去报信,就说对面营地有异动。”远山顿了顿,“算了,加一句法奇梦他们小队遇害了。”

    百林还没反应过来,“啊,那你呢?”

    “我小可爱的,傻狍子快点去啊,这里我看着,他们来了我就下红色烟花……靠。”周围似乎比刚才安静了一些,但是远山作为老兵的危险直觉在疯狂报警。他毫不犹豫的拉响了烟花,并踢了百林一脚,“小可爱的,快跑,他们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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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的烟花分外醒目。当克洛迪亚看到烟花炸响,心中暗道不妙,“所有人听令,加快速度,脱离树林进入平地,自由冲锋!”直到现在,柯曼王都军的突袭优势依然存在,二王子克洛迪亚刻意选了黎明之前这个时间点开始行动,在黎明初现时差不多就能执行冲锋,借助飞花3月第一场雾天直接冲进米迪亚的营地。但是现在暴露了!克洛迪亚暗骂进入山林的小队无能。快,现在必须得快,赶在米迪亚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之前,奠定战场的优势!

    尽管二王子下达的是自由冲锋,但是来自王都优秀的骑士们还是各自组成了小队,向已经有些反应过来的米迪亚营地发动了冲锋。战马越过低矮的栅栏,撞倒的帐篷,而骑士手中的骑枪则染上了红色——骑士们成功冲进了营地。

    克洛迪亚很快也冲进了营地,但信息更多的他感觉到一些不对。火焰点燃了帐篷,米迪亚的士兵在营地中胡乱的奔跑,柯曼的骑士在追杀。营地似乎西南角有明显的抵抗,骑士们正在集中再次冲锋。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太顺利了。明明对方有时间进行一些布置,时间尽管不太多,但是不可能没有。只有西南角有明显的抵抗?

    “人数!”克洛迪亚突然意识到这座营地的人数似乎太少了。他用手中的骑枪挑开了还没点燃的帐篷。似乎是验证了克洛迪亚的坏猜想,里面是空的。连续好几个,都是空的!克洛迪亚感到浑身的血液发凉。他们不在这里!“1,2,3队在中央集合!”克洛迪亚向副手下达指令,“跟我冲出去,他们不在这里!”

    事实也正是如此。同样的大雾天,双方同时选择了这个时间作为突破。当红色的烟花升起之时,隐藏在左晴门北半山的一支千人队从隐蔽中暴起,突进了山下柯曼军的营地。尽管这并不是正确的指令,但是本来应该升起的正确的烟花却是不会再升起了。但不论如何,这对这位米迪亚指挥官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突袭——柯曼军一部分粮食与辎重,正在火焰中熊熊燃烧。这支损失极小的队伍在烧毁两个营地,在柯曼人可能组织起反击力量之前,向山林中撤退了。

    虽然双方都针对这飞花之月的第一场浓雾做出了行动,但是实际上双方的行动规模与行动目的是有差别的。如果将米迪亚的这样一次行动比喻为放血,那克洛迪亚这一次的精锐全出则是为了一击致命。

    米迪亚突袭队指挥官让队伍保持警戒行军沿道路与野地边缘行进,并嘟囔着接应部队的不守时。实际上并不是接应部队晚了,而是他们行动早了。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没什么,顶多双方会和时间更晚,但是,拉了半数精英骑兵的克洛迪亚正沿着这条路回赶。

    沿着道路快速前进的斥候向克洛迪亚报告侦察所见:目测三百人以上的米迪亚军队。“重整阵型,准备突击。”

    一来一回,战马的铠甲之下出现了密布的汗珠。但它们依然在骑士的驾驭下,沉默的完成了所有指令。重整阵型让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马背上的骑士也能稍微喘一口气。

    实际上克洛迪亚也感觉有些不妥。从下达向米迪亚营地冲锋的指令开始,到现在的高强度行军,这一支骑兵就没有休息过,至现在已有四小时有余。

    但是如果白金行省收复失败,首先是王庭威信受到严重打击,再是本次出征的财政损失无法弥补,接下来就是东线的粮食崩盘——虽然克洛迪亚很清楚,哪些公爵侯爵的粮仓肯定是满的!如果结局更坏一点,王都骑士团遭到重创或者覆灭,克洛迪亚确信有些人绝对敢直接在王庭上质疑王族,王都内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族的身份注定是一个无法脱离的漩涡,就算是为了自己,在这一场战斗中,现在还不能停下。

    战马从小步前进,到大步冲锋。克洛迪亚深吸一口气,“平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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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底之中,米迪亚人尸横遍野。“失误啊,没想到米迪亚人也是会借助雾天来进行突袭的。”倒也没有太过于懊恼,这种事情在战争中很常见。但确实是自己的计算出了差错。这次的突袭只能说成功了一半,米迪亚人的突袭让本次行动功亏一篑,不过好歹把对面突袭的队伍抓住了,总体上算是小胜。“但是收复白金行省又要延后了。”克洛迪亚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希望王兄在王都还顶得住吧。”

    正当克洛迪亚重新分析起己方的筹码的时候,副手前来报告:“二王子殿下,战场打扫完毕,我们击毙米迪亚326人,阵亡7人,受伤36人。”“这么快?”克洛迪亚倒是对统计战场伤亡的速度感到有些吃惊。抬头一望,大约上午10时左右。重新咀嚼了以下副手报告的数字,克洛迪亚皱了皱眉:“感觉还是少了。”看了看还在打扫战场的骑士们,“集合!这片战场等着其他人来继续处理,我们回营地!”

    左晴门其实是通源山脉的一个隘口,也几乎是启英行省和白金行省之间的唯一要道,这条要道经过多年开拓倒也不至于特别荒芜,但是地形还是较为复杂的,只能说满足骑兵交战的最低条件。就比如刚才那受伤的36人,其中有8人是因为复杂地形折了马坠马导致。克洛迪亚270人左右的骑士队伍保持正常行军速度向营地前进。“希望营地的损失不太大。”

    然而,转过一片树林,克洛迪亚与正在短暂休整的米迪亚千人突击队撞了个对眼。“wtf?所有人,战斗准备!准备冲锋!”这是双方都没想到的遭遇。并不是没有斥候,而是双方斥候都散进了树林的小路,没想到大部队在树林边缘的空地对上了眼。300m!克洛迪亚来不及让行军队伍展开为攻击阵型了,对面人比己方多,现在得依靠机动优势迅速将他们冲散,一旦对面阵型完整就难说了!“所有人,自由冲锋!”指令下达,克洛迪亚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作为一位优秀的指挥官,自己居然在一天之内两次下达这种近乎鲁莽的指令。

    鲜血四溅,血雾弥漫。在长枪与长剑的奏鸣曲中,掺杂着人类的怒吼与惨叫。太阳爬上头顶,这场突然的遭遇战,最后终于是王都骑士团获得了最终的胜利。米迪亚突击队被彻底击溃,残兵逃进了周围的树林中。克洛迪亚用护手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却将其刮得到处都是,“别追了,所有人集合!”即使没有副手来统计,克洛迪亚也能看得出来己方的战损绝对不算小。“tmd。”克洛迪亚暗骂了一声,“人和马都还能动的,集合,急行军,我们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