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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风云静兮剑台落

    剑如玄光,转瞬间就已经到了云清安身旁。

    云清安提剑格挡,他的剑很长,足有五尺余,宽刃而无锋,是一把极重的大剑。

    大剑方才提起,就被赵长安连砍七剑,一阵灵力相撞、金铁交鸣的杂乱之声轰鸣而过。

    “好快的剑。”云清安赞道,若非他的剑足够大,灵力高出对方许多,真有可能挡不下如此快的连环七剑,这每一剑都能要了他的命。

    “很多人都这么说。”赵长安道。“但活下来的人不多。”

    “好嚣张!”云清安朗声笑道,他收回开始的偏见,这个年轻人出剑狠厉,并不似楼阁中的小姑娘。

    大剑猛然爆发出一股浑厚的灵力,将赵长安震开,云清安双手持剑,道:“请!”

    这个年轻人很厉害,他要认真的赢下这场比试了。

    这次并没有让赵长安夺得先机,大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来,劈向无尖黑剑。

    云清安看起来似一个文质彬彬的儒雅君子,但手中大剑却好像有力劈华山之势。赵长安心知不能与其正面相抗,可周身已经被云清安的灵力包围,闪避不得,无奈之下只能横剑相抗,待他劈下之时再侧剑卸力,脱身反攻。

    可是他明显低估了云清安的功力,也是因为他几乎没有和修士,尤其是高出自己好几个小境界的修士战斗过。

    灵旋七层的灵力压来,他全力抵挡剑势已是极限,又哪来的力气侧剑卸力呢?

    赵长安双手抓住剑柄,黑剑横格,与无锋大剑的剑刃相交,被压制在原地无法移动。

    云清安丹田中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汇注到大剑中,不给赵长安丝毫喘息的机会。

    云清安生性持重,在对抗比自己修为更低的对手时,一旦抓住机会,就利用灵力优势进行压制取胜,尤其他在速度上还不如赵长安,更不能放出机会。

    此时的赵长安体内阴阳灵旋飞速旋转,黑剑得到大量灵力注入,一时间光芒大放,抵抗云清安的大剑连续劈砍。

    这般被动防守必败无疑。

    赵长安心中一横,左手收回按在胸前,在云清安大剑砸下的一瞬间,黑剑中灵力爆开,他也随之倒飞而出。

    云清安惊在原地,他没想到赵长安会铤而走险自爆灵力。

    赵长安借由大剑的力道和自爆的灵力飞退出十多丈远,还好他提前将一部分灵力收回,护住心脉,只是受了些震伤,灵力紊乱。

    他轻咳两下,吐出一口鲜血。

    绝不可再与他硬拼了。赵长安暗自调息。

    试剑台下

    “好狠的小子。”玄易真人道。

    “因为他足够强,对自己有足够的把握。”一旁的众人中亦有眼界高深者。

    灵天星君露出笑容。

    很少有人会在与人相斗时自爆灵力,先不论法器兵刃能不能承受住由内而外的灵力爆炸,单说如果修士对自身灵力的掌控稍弱,就很有可能伤及经脉丹田,后果不堪设想。

    云清安见他还有气力,大剑再上,四方风止,乃是玄天峰术法“定风波”。

    “定风波”是玄天峰的一式“困”招,可见云清安依然觉得自己是在以大欺小,只想把赵长安制住,让他弃剑投降罢了。

    但云清安境界并不算太高,此招只能将对手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无法直接将其压制。赵长安仍有足够的空间躲闪挪移,使出阴剑三式。

    阴剑三式说是剑式,其实更像是身法,闪身飘移、斜撩潜刺,逐渐瓦解敌人的防守。

    “流风。”赵长安剑如长风,飘忽四散,且看你这“定风波”定不定得住我的剑风。

    剑光在云清安周身划切,似一张黑色荆棘密网,令其被迫防守,却始终破不开大剑的防御。

    “扫清秋。”

    云清安一声低喝,大剑横旋,周身的剑光支离破碎,如落叶般被扫尽尘埃。

    赵长安迅速抽身而退,他的灵力已经不多了,而且刚刚的震伤让他脚步虚软,无法长时间稳定的凝聚灵力。

    确实要输了。赵长安很清晰的判断出现在的局势。

    云清安手持大剑,面色平和,他的灵力要比赵长安多出不少,而且赵长安的攻击尽皆都被他挡下,完全没有受伤。

    “可惜,如果境界相同,不用灵力强压,我赢不了你。”云清安将大剑单手举起。

    “荡八荒。”

    大剑上出现一道道裂纹,云清安的灵力在裂缝中流动,大剑轰然崩解散碎,一柄湛蓝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大剑脱落的碎片飘浮在空中,融合拼接,化作一个与湛蓝长剑相同的灰白长剑。

    云清安手持双剑,缓步向前,云乱风起,剑荡八荒。

    “喂,不行就换我上吧。”一道声音自心底响起。

    “阴煞?!”赵长安惊道。

    “老子是阳魔!”

    “抱歉。”

    “亏我小时候还经常帮你打架,真是令人寒心。”阳魔似乎对眼前的形势并不紧张,与赵长安打趣道。

    “每次打架都弄一身血的废物还有资格邀功?”阴煞发出阴桀的笑声。“这次就让我出手,让你们瞧瞧什么是真正的阴煞道体。”

    “闭嘴,本尊在这里还用你们两个小东西出手?”又一道声音响起。

    “你又是谁?”赵长安无语道。自己身体里什么时候又多出个人来。

    “本尊不就在你手中?”

    赵长安看向手中震颤的血纹长剑,震惊道:“竟然是你!”

    他只知这黑剑不凡,没想到竟已经有了灵智,好像还是拥有相当智慧的灵智。

    “你俩小东西先往后稍稍,今日让本尊动动筋骨。”

    赵长安惊奇的同时不免有些担心,为何这黑剑可以与阳魔阴煞对话,而且他们三人似乎很是熟悉。

    阳魔阴煞竟没有再说话,像是默许了黑剑出手。

    “小子,来口血让本尊尝尝。”

    “什么?”

    “快点的,再磨蹭一会那家伙就给你劈成四块了。”

    云清安的双剑带着狂风迫近,赵长安此时无可奈何,将黑剑在左掌划过,动用古卷中的饲剑之法。

    以精血喂剑,可暂时使凡剑生灵,灵剑化圣,圣剑虽说不能进阶仙器,但却可以使剑灵与修士短暂相合,大大提高自身实力。

    “不是,你真给啊?”阳魔在丹田中大叫。它在占据身体的时候都舍不得消耗太多精血,毕竟他也是赵长安的一部分,现在看到自己的身体被这样糟蹋不免有些心疼。

    “呵呵,他是怕输了以后那个漂亮师尊对他失望吧。”阴煞邪笑道。“居然值得这么拼命。”

    “好!好!真是甘甜!”黑剑大喜,发出兴奋的叫喊声,他也没想到赵长安竟然还会精血饲剑的术法。若是赵长安要是推辞不给血食,他还是会出手帮助,如果能混口伤血就很是赚了,没想到这小子下如此血本,真是意外收获。

    “本尊也非言而无信的小人。接招了!”

    黑剑剑身上血纹流动,一半汇集在断缺的尖端,铸成半寸剑尖;一半顺着剑柄流向赵长安的右臂,随着经脉流走,遍及赵长安全身。

    赵长安只觉一股暖流在身体中流窜,右眼变作黑红之色,眼瞳中血纹流转,邪异幽深。

    试剑台下

    从云清安碎剑荡八荒,到赵长安精血饲邪剑,也不过弹指之间。

    灵天星君面带愁容,“这剑似乎没那么简单。”她也不知把那把剑留给赵长安是好是坏。

    三年前赵长安杀死黑衣男子后,灵天星君将其储物袋收来,其中除却一千余枚灵石外,就只有一些杂物和一柄黑红长剑,以及残破的御兽法卷。

    御兽法卷可以看出是天书残本,但黑剑让她也难以一时寻到根源,此剑虽邪但毫无凶意,噬人而不妨主,乃是不世的利器。但若是被用心险恶之人得到,绝非天下幸事。

    于是她趁赵长安昏迷将其与之缔约,危机之时也可救他一命。

    没想到竟有如此威能。

    云清安看着灵力突涨的赵长安,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凝聚灵力,持剑斩去。

    赵长安握着黑剑,感觉有源源不绝的力量涌出。

    面前风起云涌,势若无匹,竟让他想起了那日东海上的风暴。

    黑剑横在身前。

    “暴风”。

    此剑,只可负于天,不可输于人。

    肆虐狂暴的剑气在赵长安身边吹起,扩散到三丈方圆。

    云清安看着喧嚣的风暴,不知为何竟升起一丝畏惧,他面对的好像不是赵长安,是天地间无穷无尽的伟力。

    剑荡八荒最重的就是气势,怎可心生畏惧。

    云清安目光笃定,双剑明莹,与风暴相争。

    可荡尽八荒的双剑在与横亘天地的黑剑相触的一刹便瞬间破裂瓦解,重又回到了大剑模样。

    风云静兮剑台落。

    灵天星君快步走上试剑台,揽住即将倒地的赵长安,在他口中塞入一颗殷红丹药。

    云清安跪倒在台上,大剑散发出灵光,将其身体撑起。玄易真人赶上来,在他的头顶注入一缕灵力,发现他只是灵力耗尽后被剑气伤到了身体,修养几日就能恢复了。

    石柱在试剑台中出现,两枚令牌飞出,落在二人身前,而云师兄也不可避免的在试剑台上留下“压境界六胜一负”的记录。

    星阑珊,夜迷离。

    灵天峰的师徒二人从山下酒馆回到听雨溪。

    去时师父搀着徒弟,来时徒弟扶着师父。

    灵天星君搂住赵长安的脖子,含糊不清道:“长安啊,咱家屋子什么时候多了个门?”

    “师尊你别撞门框啊。”

    赵长安艰难的将灵天星君扶进屋,心道这门确实有些小了,他几乎是抱着灵天星君才挤进入屋中。

    把醺醉的灵天星君放到床上后,赵长安叹了口气,坐在窗边。

    昨日的此时,他躺在荒野外的石头上,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这十九年的时光都是很少一个人度过,幼时是父亲,后来是长顺长安,再后来是李千索……

    是她需要我,还是我需要她?赵长安难以理清。

    但如今的生活让他心安,或许父亲的在天之灵保佑着他们兄弟三人,长顺如今得了富贵,终于可以不用受人欺负,长平在灵台山深处大有机缘。

    他伏在木桌上,享受夜梦的温存。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探到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酒气。

    “趴在桌上睡很不舒服。”那声音温柔似水。

    藕臂揽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到床上,“在这儿睡吧。”

    他的鼻尖似乎都可以碰到那人娇美的脸庞,不知名的淡淡的香气萦绕。

    “师尊这怕是不妥。”

    “怕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现在叫我一声爹爹,不就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