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水之下（2）
苦涩液体滑入口腔，带着一丝土腥气，秋栗心中警铃大作，睁开眼的瞬间朝面前身影吐出口中液体。
“噗！”
夏绍森侧了下身，角度刁钻地躲开，旋即他身体定住，眼睫低垂，目光下移。
黑色匕首不知何时已横在他颈间，锋利刀尖泛着森冷的光，距离皮肉仅仅毫厘。
他牵起唇角，浓密的眉毛也跟着向上挑起，露出个带着几分兴味的笑，“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之恩的吗？”
秋栗不为所动，刀尖甚至更加逼近，“你给我喂的是什么？”
“放心，是草药汁。”怕她不相信，他舀起一勺送入自己口中，“在副本中受的伤只能用副本里获取的伤药治愈，你带来的药剂只能暂时缓解疼痛……你不知道？”
他旋即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暗暗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噢——你是斗兽高塔的玩家吧？难怪会不知道深河的规矩。”
秋栗盯着他看了片刻，确认他并没有说谎后才收回匕首，接过碗，仰脖一饮而尽。
“谢谢。”她掏出一颗晶核递过去。
夏绍森看也不看那颗晶核，“那些草药可不值这个价钱。”
秋栗眯眼，“那你想要什么？”
“别紧张，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财......这个副本我听说过，难度不低，你被削弱成初级还能熬过那些吸骨虫，怪厉害的。”夏绍森笑弯起眼睛，颇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模样，微翘的睫毛轻轻扇动两下，“考虑一下和我组队吧？”
*
夏绍森自称来自深河高塔，他战斗值不算高，体质强度也不够格，放在从前根本不是秋栗的伙伴人选，但他救了自己一命，又貌似对这个副本有些了解，她思索片刻，答应了组队的邀请。
当然，只是暂时的。
“你刚刚说的吸骨虫，是河里那些东西？”
夏绍森给串在树枝上的野兔翻了个面，撒上调料包，点点头。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耸肩，“不知道，攻略上是这么说的。”
攻略？听到这两个字，秋栗当即两眼放光，三步作两步走上前，激动道：“你有这个副本的攻略？”
“有......一点点吧。”夏绍森似乎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完整版太贵了，我就买了个试读，嘿嘿嘿。”
秋栗不禁嘴角一抽：......可你看着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啊！
压下心头疑惑，她问：“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夏绍森歪头回忆：“嗯......试读里好像就那么一点点内容，噢对，我想起来了！吸骨虫的皮肤不能被阳光照射，所以它们只在夜晚上岸觅食......哎呀，我的兔子要糊了！”
“嘶——烫烫烫！”手忙脚乱将烤好的野兔放在树叶上递给秋栗，夏绍森露出自豪的神情，“尝尝看，我手艺很好的！”
秋栗将信将疑，避开烤糊的地方咬下一小口，“还不错，这兔子是你自己抓的？”
她记得这种野兔奔跑速度极快，她没受伤时都不能保证可以捉到。
夏绍森啃着兔腿，一脸无辜：“路上捡到的。”
秋栗：“捡？”
“我去给你采草药的时候看见它撞在树上晕过去了，就顺手牵羊......顺手捡兔了。”
......居然还能这样？秋栗的警惕已经成为习惯，对于夏绍森的回答下意识持怀疑态度，借着兔腿的遮挡仔细打量起他来。
夏绍森这个人，五官单看都挺不错，高鼻梁薄嘴唇，本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组合，拼凑在他脸上却略显平淡，唯一的亮点是那双桃花眼，只斜斜睨一眼也像带着小勾子似的撩人，偏偏他爱笑，笑容张扬，冲淡魅感，添了几分少年气。秋栗望着他这张脸，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然而她从来不以貌取人，她眼中的男人只分为两种——比自己厉害的，和能够轻松击败的。
夏绍森很显然属于后者。
秋栗收回目光，暗啧一声——他这种一看就是被骗了还乐呵呵帮着数钱的人，怎么有资格进入地狱级副本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深谙此理的秋栗立刻在心中敲响警钟，不动声色摸向自己的匕首。
却正在这时，夏绍森停下烤肉的动作，一拍额头，“对了，忘记说，你别看我的武力值很低，我的运气值可是满级！”
他咧开嘴笑着，门牙缝里卡着一粒辣椒籽，格外显眼。
秋栗：？
秋栗：什么玩意？
*
在亲眼目睹夏绍森随意一瞥就找到了适合制作成捆绑工具的干枯藤蔓、随便遛个弯就找到了干净的淡水水潭后，秋栗终于相信自己这位新伙伴是个锦鲤体质了。
她蹲在水潭边擦洗身体，瞥一眼玩打水漂玩得不亦乐乎的夏绍森，叫了他一声，“单纯好奇问问，你为什么要把积分奖励都加在运气值上？”
夏绍森甩甩手腕，“小时候老家爆发传染病，全镇人都被感染，我运气好捡回条命。后来机缘巧合下进入深河高塔，给我检测体质的人说我因为感染过病毒，身体比正常人弱很多，再多积分也无法改变，但运气值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所以我一直都往锦鲤方向发展。你瞧，我第一次尝试地狱级副本，不仅遇到了你还救了你，你欠我这么大一人情，肯定会罩着我的不是？”他直起身，朝她露出个带着几分讨好的笑。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你值得抱的大腿？”
夏绍森笑着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第六感！”
秋栗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两人交换了各自对副本当前场景的了解，秋栗很快得出结论——吸骨虫昼伏夜出，白天躲在河水中，夜晚倾巢而出上岸捕猎。他们想要去河对岸，只能趁它们捕猎的时间出发。
为了验证猜想，秋栗设下陷阱捉住一头羚羊，将它的血洒进河水中。
没过一会儿，河面开始翻动，有东西迅速靠近。
眼尖看见偶然探出水面的毒刺尖端，秋栗小声提醒：“它们来了，至少三条。”
然而过了半个多小时，它们都只在距离躺在岸边的羚羊还有半米的范围外焦急徘徊，任凭秋栗如何引诱都不肯露面。
“我有个点子！”这时，夏绍森忽然高声道。
秋栗：“说来听听。”
“它们不是畏惧阳光吗，我们就把水全都抽干，让它们无路可逃，然后我们就能畅通无阻到达对岸了！”夏绍森满脸兴奋，一副恨不得撸起袖子立刻开干的样子。
秋栗无语凝噎，对他的智商产生深刻的怀疑：“......说得好，下次不准再说了。”
“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默默在心中为自己之后艰难的通关之路点了根蜡烛，叹口气，发出灵魂三问：“你有抽水机吗，有动力来源吗？就算都有，但这不是湖泊而是河流，源源不断有活水补充，你觉得你抽干的速度能比补充的速度快？”
夏绍森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像只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找了块树荫蹲下，“你别管我了，我自闭一会儿。”
秋栗懒得理他，转开视线，便也没有注意到，夏绍森的手环忽然亮了一下。
她站在河岸边又观察了一阵，确定吸骨虫真的不会出现后便将羚羊尸体重新带了回去。
大树已经不是最佳的栖身之选，于是她在一座十来米高的空置白蚁巢穴后找了个背风处，用树枝和外套搭了个简易小棚子。
但这副本内的气温变化和沙漠气候十分相似，小棚子白天还能撑，到晚上就不行了，根本无法抵挡寒风，他们需要更保暖的东西。
*
小剧场
多年后，某次采访。
主持人：“请问二位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情形吗？”
秋栗：“噗！”（喷笑）
夏绍森：大事不妙.jpg
秋栗：“当然记得，他那时候被我喷了一脸的药哈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吃瓜震惊：“想不到威名赫赫的夏先生也有这样出糗的经历啊……”（忍笑）
夏绍森宠溺笑：“能怎么办？她可是我媳妇。”
“噗！”
夏绍森侧了下身，角度刁钻地躲开，旋即他身体定住，眼睫低垂，目光下移。
黑色匕首不知何时已横在他颈间，锋利刀尖泛着森冷的光，距离皮肉仅仅毫厘。
他牵起唇角，浓密的眉毛也跟着向上挑起，露出个带着几分兴味的笑，“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之恩的吗？”
秋栗不为所动，刀尖甚至更加逼近，“你给我喂的是什么？”
“放心，是草药汁。”怕她不相信，他舀起一勺送入自己口中，“在副本中受的伤只能用副本里获取的伤药治愈，你带来的药剂只能暂时缓解疼痛……你不知道？”
他旋即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暗暗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噢——你是斗兽高塔的玩家吧？难怪会不知道深河的规矩。”
秋栗盯着他看了片刻，确认他并没有说谎后才收回匕首，接过碗，仰脖一饮而尽。
“谢谢。”她掏出一颗晶核递过去。
夏绍森看也不看那颗晶核，“那些草药可不值这个价钱。”
秋栗眯眼，“那你想要什么？”
“别紧张，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财......这个副本我听说过，难度不低，你被削弱成初级还能熬过那些吸骨虫，怪厉害的。”夏绍森笑弯起眼睛，颇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模样，微翘的睫毛轻轻扇动两下，“考虑一下和我组队吧？”
*
夏绍森自称来自深河高塔，他战斗值不算高，体质强度也不够格，放在从前根本不是秋栗的伙伴人选，但他救了自己一命，又貌似对这个副本有些了解，她思索片刻，答应了组队的邀请。
当然，只是暂时的。
“你刚刚说的吸骨虫，是河里那些东西？”
夏绍森给串在树枝上的野兔翻了个面，撒上调料包，点点头。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耸肩，“不知道，攻略上是这么说的。”
攻略？听到这两个字，秋栗当即两眼放光，三步作两步走上前，激动道：“你有这个副本的攻略？”
“有......一点点吧。”夏绍森似乎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完整版太贵了，我就买了个试读，嘿嘿嘿。”
秋栗不禁嘴角一抽：......可你看着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啊！
压下心头疑惑，她问：“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夏绍森歪头回忆：“嗯......试读里好像就那么一点点内容，噢对，我想起来了！吸骨虫的皮肤不能被阳光照射，所以它们只在夜晚上岸觅食......哎呀，我的兔子要糊了！”
“嘶——烫烫烫！”手忙脚乱将烤好的野兔放在树叶上递给秋栗，夏绍森露出自豪的神情，“尝尝看，我手艺很好的！”
秋栗将信将疑，避开烤糊的地方咬下一小口，“还不错，这兔子是你自己抓的？”
她记得这种野兔奔跑速度极快，她没受伤时都不能保证可以捉到。
夏绍森啃着兔腿，一脸无辜：“路上捡到的。”
秋栗：“捡？”
“我去给你采草药的时候看见它撞在树上晕过去了，就顺手牵羊......顺手捡兔了。”
......居然还能这样？秋栗的警惕已经成为习惯，对于夏绍森的回答下意识持怀疑态度，借着兔腿的遮挡仔细打量起他来。
夏绍森这个人，五官单看都挺不错，高鼻梁薄嘴唇，本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组合，拼凑在他脸上却略显平淡，唯一的亮点是那双桃花眼，只斜斜睨一眼也像带着小勾子似的撩人，偏偏他爱笑，笑容张扬，冲淡魅感，添了几分少年气。秋栗望着他这张脸，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然而她从来不以貌取人，她眼中的男人只分为两种——比自己厉害的，和能够轻松击败的。
夏绍森很显然属于后者。
秋栗收回目光，暗啧一声——他这种一看就是被骗了还乐呵呵帮着数钱的人，怎么有资格进入地狱级副本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深谙此理的秋栗立刻在心中敲响警钟，不动声色摸向自己的匕首。
却正在这时，夏绍森停下烤肉的动作，一拍额头，“对了，忘记说，你别看我的武力值很低，我的运气值可是满级！”
他咧开嘴笑着，门牙缝里卡着一粒辣椒籽，格外显眼。
秋栗：？
秋栗：什么玩意？
*
在亲眼目睹夏绍森随意一瞥就找到了适合制作成捆绑工具的干枯藤蔓、随便遛个弯就找到了干净的淡水水潭后，秋栗终于相信自己这位新伙伴是个锦鲤体质了。
她蹲在水潭边擦洗身体，瞥一眼玩打水漂玩得不亦乐乎的夏绍森，叫了他一声，“单纯好奇问问，你为什么要把积分奖励都加在运气值上？”
夏绍森甩甩手腕，“小时候老家爆发传染病，全镇人都被感染，我运气好捡回条命。后来机缘巧合下进入深河高塔，给我检测体质的人说我因为感染过病毒，身体比正常人弱很多，再多积分也无法改变，但运气值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所以我一直都往锦鲤方向发展。你瞧，我第一次尝试地狱级副本，不仅遇到了你还救了你，你欠我这么大一人情，肯定会罩着我的不是？”他直起身，朝她露出个带着几分讨好的笑。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你值得抱的大腿？”
夏绍森笑着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第六感！”
秋栗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两人交换了各自对副本当前场景的了解，秋栗很快得出结论——吸骨虫昼伏夜出，白天躲在河水中，夜晚倾巢而出上岸捕猎。他们想要去河对岸，只能趁它们捕猎的时间出发。
为了验证猜想，秋栗设下陷阱捉住一头羚羊，将它的血洒进河水中。
没过一会儿，河面开始翻动，有东西迅速靠近。
眼尖看见偶然探出水面的毒刺尖端，秋栗小声提醒：“它们来了，至少三条。”
然而过了半个多小时，它们都只在距离躺在岸边的羚羊还有半米的范围外焦急徘徊，任凭秋栗如何引诱都不肯露面。
“我有个点子！”这时，夏绍森忽然高声道。
秋栗：“说来听听。”
“它们不是畏惧阳光吗，我们就把水全都抽干，让它们无路可逃，然后我们就能畅通无阻到达对岸了！”夏绍森满脸兴奋，一副恨不得撸起袖子立刻开干的样子。
秋栗无语凝噎，对他的智商产生深刻的怀疑：“......说得好，下次不准再说了。”
“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默默在心中为自己之后艰难的通关之路点了根蜡烛，叹口气，发出灵魂三问：“你有抽水机吗，有动力来源吗？就算都有，但这不是湖泊而是河流，源源不断有活水补充，你觉得你抽干的速度能比补充的速度快？”
夏绍森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像只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找了块树荫蹲下，“你别管我了，我自闭一会儿。”
秋栗懒得理他，转开视线，便也没有注意到，夏绍森的手环忽然亮了一下。
她站在河岸边又观察了一阵，确定吸骨虫真的不会出现后便将羚羊尸体重新带了回去。
大树已经不是最佳的栖身之选，于是她在一座十来米高的空置白蚁巢穴后找了个背风处，用树枝和外套搭了个简易小棚子。
但这副本内的气温变化和沙漠气候十分相似，小棚子白天还能撑，到晚上就不行了，根本无法抵挡寒风，他们需要更保暖的东西。
*
小剧场
多年后，某次采访。
主持人：“请问二位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情形吗？”
秋栗：“噗！”（喷笑）
夏绍森：大事不妙.jpg
秋栗：“当然记得，他那时候被我喷了一脸的药哈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吃瓜震惊：“想不到威名赫赫的夏先生也有这样出糗的经历啊……”（忍笑）
夏绍森宠溺笑：“能怎么办？她可是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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