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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真是上天垂怜啊

    “哦?”

    听了陆俭的话,张运和梁正臣对视一眼,面露疑惑。

    “我说出这件事,并不是为了转移案情的重点,也不是为了表达我去闹事是情有可原,我想说的,仅仅只是我和薛成之间有怨隙,而且这怨隙还不小。”

    陆俭说道。

    “那又如何?”

    梁正臣皱眉道,陆俭说得话太多,他有些看不明白他的企图。

    “大人先前不是问我为何笑大人您么?”陆俭这下又笑起来。

    “我笑的就是,大人在明知道我和薛成有恩怨的情况下,还让薛成出面作证,大人您觉得薛成的作证会是公平的么?”

    陆俭说道。

    “让一个与我有恩怨的人来证明我有没有杀人,这难道不好笑么?”

    陆俭直勾勾的盯着梁正臣的眼睛,发出灵魂一问。

    “这.......”

    梁正臣愣了一下,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陆俭饶这么一大圈子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脸顿时阴沉起来,自己竟然被这黄口小儿将了一车!

    “大人,您觉得这公平么?”陆俭看向张运。

    张运之前并不清楚陆俭和薛成之间的恩怨,因为状纸上没说这些,所以觉得薛成出面作证,并无不妥。

    但他现在知道了,立马便察觉出来不对劲。

    他看了一眼下首的梁正臣,眼中有种难言的意味。

    “如此说来,确实是有些不公平。”张运的话,让陆俭大大的松了口气。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张运问陆俭道。

    “回大人,草民觉得,这证人还是要到薛家村里去找,而且还要多找几个,找来之后,每人单独询问,免得他们串供,这样才公平。”

    陆俭说道。

    听了陆俭的话,薛成身子一抖,急忙看向梁正臣,而梁正臣此刻也满脸阴翳。

    “可!”

    张运同意了陆俭的提议。

    “另外!”

    陆俭还有话要说。

    “我希望大人能允许我在公堂上看看韩福的尸体。”

    “不行!”

    陆俭话音落下,张运还没答复,梁正臣突然出声阻止。

    陆俭早就料到了,他将视线转向梁正臣。

    “嫌犯想看看死者的尸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吧?梁大人为何说不行呢?”

    梁正臣的反应太过激烈,陆俭几乎可以确信这具尸体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仵作已经检验过尸体,得出的结论是被人用拳头打死,还有什么好看的?”梁正臣说道。

    “既然仵作都确定韩福是被拳头打死的,那梁大人为何不让我看呢?莫非梁大人在担心什么?”陆俭追问。

    “你只不过是一个戴罪之人,你有什么资格提出这个要求?”梁正臣冷声道。

    “我这不是要求,是请求,衙门要判人死罪,也得让人心服口服不是么?”陆俭道。

    没等梁正臣说话,他抢先一步询问张运:“知县大人以为呢?”

    张运也觉得梁正臣的反应有些太过激烈了,他微眯着眼睛,觉得这个同僚可能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我觉得没什么不妥。”他说道。

    梁正臣脸色更加难看。

    “大人,韩福的尸体经由仵作检验之后,已经送到义庄去了。”梁正臣转头对张运道。

    “那就再让人运回来,正好本官也看看。”梁正臣的反应,让张运越发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他说道。

    “可是大人.......”

    “行了,就这么定了!”梁正臣还想说话,却被张运打断,直接下了定论。

    张运允许梁正臣与自己同堂审案,他甚至允许对方的话比自己更多,但他不允许梁正臣判冤假错案,这是底线。

    为官多年,他也不是个傻子,从公堂上梁正臣的种种反应来看,他知道这件案子必有蹊跷。

    见张运态度如此坚决,陆俭差点没忍住要给他股掌,早这么强硬不就好了么!

    他觉得自己的冤屈总算是可以洗刷了。

    “大人!”

    梁正臣的话被张运堵住,但他似乎还不甘心,忽然叫了张运一声。

    “怎么了?”张运疑惑的看着他。

    只见梁正臣面带笑意,道:“三年一次的磨勘考课之期就快到了,若下官预料没错的话,大人这次该升迁了吧?”

    梁正臣的话有些没头没脑,陆俭不明白,但他看到张运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便凝固住。

    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是啊......”张运缓缓点头。

    “下官以为,这件案子,大人还要仔细思量才行,可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坏了大人的政绩,要是影响了磨勘,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梁正臣笑吟吟的说道。

    “不知道大人觉得,我说得对么?”他问。

    “这.......”张运神色怔了一下,紧接着点头:

    “说得有道理.......”

    见此一幕,陆俭眉头大皱,心道:“TM的,这知县不会有什么把柄被县尉捏在手上吧?”

    “既然大人也觉得下官说得有道理,那大人认为,这尸体还需不需要从义庄运到公堂上来呢?”梁正臣笑着询问。

    这一下,张运没说话了。

    陆俭心里拔凉拔凉的。

    我说这知县怎么风头不如县尉,原来他竟然有把柄在人家手上,这下完了!

    陆俭咽了口唾沫,死死的盯着张运的嘴巴,原以为胜券已经在握,没想到竟然还有变故。

    他很清楚,自己的生死,几乎就要因知县大人一言而决了!

    梁正臣和陆俭都将目光锁定在张运的嘴巴上,张运犹豫了一会儿,先是看看梁正臣,而后又看向陆俭,他嘴巴张了张,虽然还没说话,但陆俭已经看到了他脸上的歉意。

    完蛋!

    陆俭再次悲从中来。

    “当然需要!”

    一道平稳的声音响起,却不是从张运口中传出,这声音是从县衙门口传来的。

    声音不高,但在眼下的情形中响起,却如平地惊雷一般,陆俭急忙转身,只见一个老者踱步走进衙门,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少女搀扶着一位妇人。

    陆俭识得这妇人正是他这具身体的母亲,而那少女,则是之前在河里救了他一命的恩人。

    “大胆刁民!知县大人审案,你何故扰乱公堂!”

    县衙门口确实有围观的群众在窃窃私语,但像老者这么高声叫喊的却没有,一听此话,梁正臣大怒,当即出声训斥。

    “元康!不得无礼!”

    梁正臣话刚说完,陆俭还在疑惑这老者怎么敢为他出头,突然听到张运喝止梁正臣。

    就在梁正臣惊讶张运怎么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了更让他吃惊的声音。

    “老师,您怎么来了?”

    眼见张运一脸惊喜,急忙起身离位,一路小跑下来,迎向老者。

    左右衙役刚想拦住老者,听到知县大人的话,顿时身子一震,忙不迭的退回去。

    这老头竟然是知县大人的老师?

    陆俭很讶异,但更多的还是激动,事情出现转机了!

    此人既然能做知县大人的老师,那想来应该也是个当官儿的,他刚才的话明显是站在自己这边,真是上天垂怜啊!

    “俭儿!”

    看到跪在地上的陆俭,陆淑婉一上来就抱住自己儿子。

    “陆大娘,您慢点儿。”见陆淑婉举止激动,少女担心她摔倒,在旁提醒道。

    “让娘看看,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对你动刑?”陆淑婉太紧张自己儿子了,一边说着,急忙在他周身查看。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陆俭对她的关心有些不太适应。

    六岁那年的车祸,让他并失怙恃(父母),从那时开始,他便再没感受过母爱,早在他记忆中模糊了的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在这一刻,又渐渐清晰起来。

    眼前这妇人并不是他真正的母亲,但陆俭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和真正的母亲并无区别,在她的眼中,自己还是她的孩子。

    “娘.......我.......我没事......”

    犹豫了一下,陆俭轻声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儿子说没事,陆淑婉大大的松了口气,又紧紧的抱着他。

    趁着这个空隙,陆俭才有时间打量先前救他的那名女孩儿,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红色绸缎裙,就站在陆淑婉身后看着陆俭,陆俭也看着她。

    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少女娥眉一蹙:“你的衣服还是湿的啊?”

    “额.........是啊,没地儿换........”

    陆俭笑了笑,少女要是不说,他险些忘了自己的衣服还是湿的,有些无奈。

    “大人,这位是?”

    张运一溜小跑到老者跟前,脸上的笑容很真切,开心得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梁正臣还未见过他这幅样子。

    不知道老者是什么身份,他询问道。

    “元康,这位是我的老师.........是我最敬重的老师。”张运拉着梁正臣对他说道,从他激动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说的话并非作伪。

    “知县大人的老师?”梁正臣面色有些疑惑,显然他不认识。

    “元祐三年的主考官。”见梁正臣想不起来,张运提醒了一声。

    梁正臣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元祐三年.......知县大人就是这一年的探花,而自己的小舅子也是这一年的进士,这年的主考好像是.........

    思量片刻,忽然,梁正臣身子一震!

    看着老者,他瞳孔大张,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为了震惊。

    他万万想不到,眼前的人竟然是........

    “原.......原来是大学士当面,失敬失敬,刚才是晚辈无礼了。”

    记起此人的身份,梁正臣急忙对老者行礼,先前还端着的架子,此刻已全抛在了地上,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他为官十余载,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这倒不是梁正臣没见过世面,实在是眼前的人来头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