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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谋财害命

    吴连生三天前领粥的时候,排在队伍后面,他要是稍微靠前点,就能认出来眼前就是当时说胡话的小伙计——王有田。吴连生前脚刚走,王有田后脚就避开那两人,抄近路到巷子口的墙沿上堵他,扒在墙上环望了下,这才用石头砸了下对方,示意他到角落处等自己。

    吴连生迟疑了下,转瞬明白了这是要和自己密聊,便不带犹豫地去了。

    二人相聚,王有田还在张望,吴连生有些不耐烦了,“这没什么人,你到底想说甚,这么小心谨慎。”

    伙计不再左顾右盼,仰颈望着比他高一头的吴连生,眼眶眨眼间就红了。

    “他们不让我们声张这事,可我老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我又天生就是个肚里藏不住事的,有人问我就忍不住说。可我现在要把这事告诉你,你可不能到处宣扬啊。”

    吴连生听了,不由得好奇,也没管三七二十一,点头就应了下来。

    “我家老爷不是病故,是毒发身亡的,我们自家请的郎中和衙门的仵作都是这么断的。官老爷说了要替我们老爷主持公道,定会差个水落石出。管家也按规矩拟好了状纸,可县令大人却说此事不宜声张,查办也需暗里行事。只因我们老爷如今是声名远扬的大善人,这样的事若宣扬开来,影响太大太坏,到时乱了民心,反误了赈灾大事。”

    杨家的下人们只对外声称杨厚仁久病不愈而亡,同时按其生前的吩咐继续行善,安分等着县衙那边案情进展的消息。本来大家都以为凭着家底,这样的日子且要过好一段时间,结果就在昨天,县衙又突然拿出一纸协议。据师爷所言,这协议是杨厚仁生前以个人名义与官府商定的,上有其签名手印为证,并有邑内德高望重的林夫子作保。依协议所定,施粥期间若杨厚仁病重不省人事又或亡故,则该协议生效,应废止杨家与官府的合作舍粥之合同,收回杨家大举布施之权,且将全数财产充公,供官府赈灾抚民之用。

    好巧不巧的是,杨厚仁和林夫子正好是前后脚走的。可即便没了保人,也有白纸黑字搁那摆着,对方又是当官的,一帮没了主子的仆役除了眼睁睁看着宅子被搬空,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那毒害杨善人的凶手可找到了?”吴连生急问到。

    王有田摇头,说:“尚未,管家和几个老仆原本想着等案情查清楚了再离开的,可县衙却忙着赶人走,说我们现在留在这也帮不上查案的忙,只会增加他们粮食上的负担,无情的很。管家不服,就去找他们说理,结果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他来新良的时间不久,也不曾和当地人有较多的来往,拉着吴连生说这许多,除了自己原本就有些大嘴巴,也是想问一下他是否听闻过谁对杨厚仁有怨恨不满的言辞,像是会作案的。

    可吴连生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新良不算大,他又向来爱凑热闹,自杨厚仁来此布施之始,大家无不感恩戴德,若真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他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关于凶手之事,两人到底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正要就此散去,吴连生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对方的胳膊问道。

    “前几天杨家有人说,再有钱也撑不过几日了,这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情吧?”

    虽然管家没有对自己当日的多言之举多做苛责,但他还是觉得像这种自己猜测的事情还是不要多做透露的好,便打着哈哈应付过去了。

    他们相谈的时间并不算久,可待王有田回到宅内时,原先那两个仆役还是没了踪影。

    “到底是人走茶凉啊,老爷都人亡财散了,这宅院里的人又哪有不散的道理呢?”他一边嘀咕一边在院子里踱步,想着自己也该跟大伙一样离开了。

    路过书房边时,听到些窸窣的响动,像是翻动东西的声音,莫非是进了贼。他一边在心里笑着窃贼注定要空手而归,一边又好奇地忍不住靠得更近些看个究竟。他没有和人搏斗的本事和胆量,小心翼翼的,生怕让人发现,轻推门户,透过缝隙悄悄地看着。那贼背朝门口,身子躬着,正低头东翻西找着什么。他动静很大,丝毫不怕被人发现的样子,正找得热闹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见贼就要转身,王有田下意识急忙掩门,往旁边躲闪。

    “谁在门口!”

    王有田被这声吼吓得都要跑路了,又忽然发现这声音耳熟得很,等他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止住脚步,那人已经出来了。

    “王有田?”

    “管家,我不知是您,还当是院里进了贼,才多瞄了几眼,您别见怪。”

    陈丁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于他,反而关切地问他为何还没有离去。

    “没什么,只是在附近又转了转,等下再把几件衣服收拾一下就好了。我准备走东南方向,看看能不能找个好活计,您要是顺路的话,咱可以一起走啊。”

    王有田知道陈丁旺还牵挂着杨家的事,不然也不会坚持着要去府衙讨说法。他不用问也知道管家肯定是没要到他想要的理。老爷对陈丁旺有提携之恩是没错,可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执着的了吧。

    可他却摇了摇头,勉强扯出抹笑说:“你先走吧。”转身又向书房走去。

    王有田只觉得这小子真倔,可也拿他没办法,他俩没什么交情,自己也没多么能说会道,根本劝不住人家。只是王有田的性子本就有些爱操心,又觉得这管家还不错,不摆架子还时常关心仆役们的起居,不想就这么放任他钻牛角尖不管,索性就跟了上去。

    “我还不急着走,您可是要找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别叫得这么客气,我现在也算不得是什么管家了,你好像还长我两岁吧,叫我小陈就行。”

    “知道了,管家……小陈”他还不是很习惯。

    陈丁旺对此不甚在意,随手将书案上堆放的书册稍作整理,使它们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凌乱。

    “按理说老爷与和官府签订的施粥合同和财产交付的协议都当是一式两份,双方各执其一才对,可我翻遍了老爷的卧房和书房都没有找到这两样东西,委实奇怪。”

    他敢肯定老爷的那份没在官府那里,起码不全在,因为他看的出来之前官差清点财物的时候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却并未找到。

    王有田不懂为什么他要找这些,但也能觉出这对老爷来说应当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合该是被好生保管起来了才对,但就不知被藏到哪里了。他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毕竟自己平时大都在院里干些重活粗活,书房还是今天第一次进,哪里能知道东西藏哪儿了呢?

    “会不会是让当官的给拿走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王有田本就是个热心肠,又爱跟人打交道,和院里不少人都能热络地谈上几句。前段时间和账房老卢闲聊的时候,才知道近来每天账上都多了一笔不小的开支,记作老爷的私人支出,却不像汤药费一样有明确的去向。王有田原本没当回事,只是偶然偷听到杨厚仁临出大门前询问陈丁旺租金是否备好,又考虑到老爷每天都要在这个时间去衙门拜访,即便自己身体不适也会让管家代去这点,没由来地联想到老卢的话。他猜想许是官府借着莫须有的由头敲了老爷一笔也未可知,也是因此,他才觉得老爷不在了,又要购粮施粥,又要交租金,像这样每天花销如流水的日子支撑不了多久的。

    陈丁旺听了这些才恍然想起先前王有田公开“胡言乱语”的事,当时只顾得气他口无遮拦,但因为这几天忙得紧,事后都忘了问他何出此言了。